第87章 她與她争執
“看來你的道行尚淺, 不,連老巨子也未能解開世道之謎。”司栖佟昳麗的臉蛋,難掩的失望之意。
魯晴被這表情刺激到了。
她頓時撸袖, 準備要用語言大戰一場:“殿下, 你不能懷疑我和家父的本事,我們本事高過這個世間所有的祭司, 術士, 如果不信你再問。”
“我定能答出。”
司栖佟道:“若有陰魂者重生,并且攜有未蔔先知之能,你又該如何解釋?”
魯晴立即回答:“很簡單,若有此類陰魂者,那她便是應運而生,要麽是逆運而生。能得到天道所容者, 不是哪個渡劫的方士, 就是命數。”
“但家父曾說過, 天道未曾有過此種命數,若有一, 便有二, 但二生三, 三生歸萬物,絕不可能越過三,若有那天将漏, 變數者就越多。”
“變數越多,世間越亂, 直至将人道毀滅為止!”話到此處, 魯晴還特別強調:“就必須找到對方, 殺死這位變數者修補于道。”
“人間才存!”
最後一話, 讓司栖佟連連後退幾步,她鳳袍袖下雙手攥成拳,骨節泛白,唇瓣也不自覺咬住,臉色如紙。
“殿,殿下,該不會是你被奪舍了吧?”魯晴被她面色慘白吓了跳:“這不可能。”
司栖佟背過身,她臉色蒼白說:“本宮只是問問罷了。”
“可是您的臉色,不像是...。”魯晴小聲哔哔。顯然不信。殿下的反應好像是有這種陰魂者,可她更相信父親,怎麽可能會有這種變數在?若有,家父肯定會發現,她也會,如果有而不能發現,除非是陰陽平衡為人,才無法被人發現,也不會被天道所知。
既然不會天道排斥,就跟她描述的一樣,變成人了歸于人間,那還有什麽可怕的?
司栖佟調整下表情,盡管胸口做鼓,思緒繁亂,她不忘命令道:“此事你我知曉就行,不可再傳出去。”
魯晴也拍拍胸口說:“傳出去都不可能有人信,那不是在打家父的臉嗎!”
老巨子墨矩在天下聲名遠播,哪怕去世二十多年,他手下的著作但凡扣出去一點都是驚世絕倫的本事,各國君主奉若珍寶,都可遇不可求。
司栖佟沒有忘記她曾說過近日會發生大事。她特地提起:“你說過未來會發生大事,是否與時疫有關?”
北域與石國府多地發生時疫,已經動用軍隊清理染病者,将其當草芟荑蕰崇,絕其本根。
天京也發現幾例讓蘭芝先揪了出來。
南域尚且未知,但這些地方基本沒有出現時疫者,各地因蘭芝的防疫而嚴備着。
魯晴有些疑惑道:“也許是,不過殿下比起那件事,民女方才進殿看見您的暗堂,就一直想告訴您。”
“您暗堂的明光稍弱,正是福禍颠倒之際,希望您注意點。”
“本宮知道了。”司栖佟沒有獲得确切的答案,她沒怪對方,只當是蘭芝預先鏟除了這個大難。
“可是民女還是覺得奇怪,三日前民女看出您要有點麻煩,為什麽會消失?”魯晴越發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學老爹的蔔卦,只學會看相,會看相也挺好,偏偏遇到一位卦相極其複雜的帝王。
明明三天前她還有災難臨頭的征兆,三天後卻消失了。
如果和時疫相關,那殿下有難一定和時疫脫不開。
魯晴被司栖佟複雜多變的卦相給搞的頭疼,她抱頭抓了抓頭皮:“殿下,為免近日卦相出錯,民女能暫時待在您身邊伺候您嗎?”
司栖佟并不喜歡外人接觸,她并未同意。可想到魯晴說的卦,她還是親身試試。
到底準不準?如果準...念頭中止,司栖佟臉色又蒼白幾分。不,絕不能讓此事發生!
此人便留察幾天。
“你下去吧!這幾日本宮會在建章宮,你可以過來。”
魯晴獲得同意,她眉飛鳳舞:“殿下真是越來越有主見了。”
主見?司栖佟挑了挑眉,撇下唇,再沒說什麽。
蘭章宮,一個親軍都尉正在禀告建章宮的事。
“元帥,主母召見那墨家子弟進去好會兒,并且遣退我等,所以未曾聽見具體內容。”親軍道:“需要抓建章宮的守衛來審問?”
謝蘭芝擡手打住:“夫人那邊不必盯着,你只需要盯着那個女人。”
親軍:“末将一定會守好元帥的後院。不讓路邊的莺莺燕燕靠近。”
謝蘭芝覺得手下在誤會什麽。她可沒吃幹醋,這次的女人和李黎不同,并非情敵。相反對方還是小鳳凰女帝線上的觸發者。
她将人趕走。
掐着時間算出小鳳凰快要到蘭章宮。
果然另一個女主人回來了。
小秀接見的聲音傳進殿內。
還有女主人淡淡的“嗯”一聲,謝蘭芝躺在床邊,擺出副午休的姿态。
耳邊有漫步聲,微小又沒有驚動她。似乎沒有打算叫她的意思。
謝蘭芝憋不住,她立即睜開眼,一張放大精致的臉蛋,即便再天生麗質國色天香,她也冷不丁被心上人吓了跳。
“苻,苻鳳。”她餘光右瞥,發現女人已經蹲在床邊,她雙臂扶在床沿,靜靜俯身懸在自己身體上空,黑眸凝視着她。
像是在看...一件高深莫測的物件。
不知為何,謝蘭芝有這種既視感。她猜肯定和魯晴那個神婆有關系。
連帶她的小鳳凰也産生幾分變化。
司栖佟眼巴巴看着她,又不說話。只是盯着她。
謝蘭芝只好翻身,換個姿勢,不利她觀看自己,司栖佟自然就挪身,這次她修長指尖挑起裙擺坐在床沿,背對着她,孤零零地陷入一片沉思。
從前她有什麽話都會先跟她。現在幹脆憋在心裏。
謝蘭芝沒想到魯晴的出現,會給小鳳凰帶來如此大變化。
她忍不住關心道:“小鳳凰,是不是被什麽事難住?告訴我,我幫你...。”
“蘭芝總當我個孩子。”
“是不是一直拿我當個孩子,所以才對我未有動靜。”
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她眼睜睜看着方才一聲不吭的女人,她忽然起身背影相對,腰間散落發絲迤逦曼妙,語氣卻铿锵不容拒聲:“還有,蘭芝今天未免有點散漫,忽視于人。”
謝蘭芝微微一愣,散,散漫?
她的小鳳凰說她散漫。
還有她當她是個孩子?未有動靜?她對她該有什麽動靜?
翌日,金銮殿兩把寶座空空如也,未見其主人。
衆臣們交頭接耳,正奇怪向來勵精圖治的兩位主,竟然一起翹掉了早朝。
吳秋也一臉疑惑。
其他人争相問他發生什麽事?吳秋也答不上來,只好安撫大家稍安勿躁。
街道上兩母女逛着各種鋪子拿了一堆東西,後面一隊晉兵全都馱着禮物,兩手滿載,連刀空不出來拿。
芊芊被天京的繁華給迷得眼花缭亂:“娘,好多東西都是我們胡匈沒有的。難怪阿爹說,中原地大物博人傑地靈。不過爹也說現在到處打仗,可我在這裏沒看見過有人死。”
小丫頭無意間的話,讓魯晴忍不住起疑。女兒說的沒錯,哪怕是北方最強大的胡匈在沒有外患的情況下,也不會像這無主中原如此繁華,令人迷戀。
難怪阿其那一直觊觎南方。
但是...殿下還未到起宮時,怎會提前有如此繁華?果然那位謝元帥很可疑。
魯晴去成衣鋪,趁給女兒換衣服時,小聲問她:“之前在摘星樓眼線太多,所以娘不敢問你,現在身後都是殿下的人,娘就問問那天你說在謝元帥身上看到什麽,你告訴娘。”
芊芊眨眨眼道:“姐姐身上和公主姐姐身上一模一樣。都閃閃的。”
果然是她。
莫不是真的有兩位帝王?魯晴表情驟然沉重萬分:“如果是這樣,這兩位關系融洽不分彼此。”
日後遲早會合久必分!
謝元帥說不定還是殿下的敵人!
大敵當前,她又肩負父命輔佐殿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魯晴将女兒挑的褂子擱下,然後抱着她出換衣間,剛出成衣鋪,頭上空悄無聲息懸出兩道黑影,一人一手,一把鐮刀和流星錘,“旋”一聲往魯晴腦袋懸首。
“娘,是他們追來了!”芊芊小臉驚恐叫道。
魯晴反應不及,只能将女兒丢到安全的一邊,直接往懷裏掏瓶瓶罐罐。可速度不如偷襲殺手快。
糟了!魯晴萬分慌張下,随便掏出一個便要扔。
“去死吧!叛徒!!”流星錘和長鏈鐮刀,眼看落頂,要砸得魯晴頭破血流。
忽然街道一陣罡風,風勢過,黑麟甲從天而降,金色長戬在一人手中宛如游龍,一橫掃鐮錘,器刃相撞,清脆争鳴,刀光流火,流星錘刮得聲音刺耳,卻斷了刺頭,鐮刀卻直接被斬成兩半。
兩個殺手具是一驚。
“何人多管閑事?!”
“竟敢攔我匈人!”
“在我的地盤撒野,還敢如此狂妄自大。”淡淡語氣暗湧殺意。兩人被多管閑事者,一陣霸猛刀風,震退幾步,人未見,刀先現,殺意由頂而來。
兩個殺手往上空一看,玄黑披風宛如旗幟飛揚,修長雙腿躬于膝,再一直,猛然壓在兩人肩上,宛如千斤巨鼎沉得兩人腳下石板一裂,膝蓋下地,死命咬牙撐着這股怪力!然而第二擊,長戬一收,回旋招卻從後割向兩人的脖子。
一女子的聲在客樓二層響起:“請務必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