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司栖佟見魯晴
司栖佟點點頭, 她确實需要墨家子弟,工部和庫房的人才雖多但能力不夠,他們缺乏很多精細的技術, 常對一些小東西感到棘手。
她小時候曾經親眼見過, 一位墨家子弟将木雕的蜻蜓,飛起來過, 并且周旋在空中有一刻之久。
蜻蜓已令她震驚至今, 可想複刻,工部和庫房只能做出外形,再飛都不會超過五息之間。
“若是可以,我希望能讓大晉重新擁有這些人才。”
謝蘭芝道:“不要就不要,想要就争取。”
話落,她不容她多說, 又找了個借口:“等等我要去謝氏大本營一趟。”
司栖佟十分詫異, 選去紅河的大軍不是早已安排好, 怎麽還要去大本營?她沒多問,因為她感覺蘭芝心事重重。
她要去紅河的日子也不多。司栖佟非常不舍, 兩人的心思是一樣, 還未分離就有相思苦。
半響, 她只能回複她:“你去吧。”
謝蘭芝将遏白取下,将遏世留下,她轉身便離去。
司栖佟再拾起書案的折子, 她心思有些飄遠,蘭芝, 她在想什麽?
盡管兩人已經互訴衷腸, 但蘭芝總有滿腹的心事藏着, 她不說, 她也無法問。
如果她硬逼着她說,蘭芝肯定會說。到時,她的心裏反而不好受。
她揉了揉眉心,一抹疲倦襲上臉面。
小秀站在不旁邊,為主擔憂,她借着給主子泡茶時,将茶壺端到書案,給主子倒了杯熱氣騰騰的茶後,突然說道:“謝氏的婆婆在蘭章宮伺候許久,殿下,若你有什麽煩心事,不如問問婆婆們,她們肯定了解元帥。”
司栖佟擱下筆,她擡眸問她:“連你都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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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秀冷不丁被問,她十分疑惑:“主子不是想為元帥分擔嗎?”
是啊,分擔。司栖佟捧起茶杯,她抿了口滋潤一片唇,卻陷入沉思。
她到底想為她分擔什麽?又能分擔些什麽?為什麽需要分擔?
此念頭從腦海閃過,卻讓司栖佟驚訝壞了。
她怎會産生這種想法?
如今的謝氏族務,謝氏會自己管理根本不用她操心,蘭芝也只需要在軍務把把關,謝氏就會變得安安分分。
謝氏對蘭芝盲目的追捧早不像在南域那般動搖,現在族內上下都對她忠心耿耿随叫随到。
那她還需要分擔什麽?
自己呢?
司栖佟雙眸迷惘間,帶着一絲情緒上交纏的糾結。
蘭章宮之外,小秀趕去尋找謝蘭芝,将司栖佟的事都告訴她。
謝蘭芝只是讓小秀回去,好好伺候,不要多問。
小秀又一臉懵逼回來。心想,兩位主子在幹什麽?
蘭章宮上下也不敢議論。
直到下午,司栖佟突然心血來潮召來章句,她命令章句将母女帶到她面前。
魯晴帶着孩子再次看見司栖佟,她十分不客氣道:“殿下找民女有何貴幹?”
小女孩似乎很喜歡司栖佟,她要掙脫母親的懷抱朝司栖佟伸手:“殿下姐姐,抱抱。”
司栖佟讓人緝拿她們時,就抱過小女孩,小女孩非但不怕自己,還主動膩自己。天真可愛,但她的母親卻不簡單。
她吩咐小秀:“帶孩子去禦膳房,看看她有什麽愛吃的。”
“謝謝殿下姐姐!”小女孩高興的手舞足蹈:“娘沒說錯,姐姐不會對孩子下手。”
魯晴頓時去捂住女兒的嘴,她尴尬無比。
司栖佟面無表情,她命小秀帶孩子下去。
殿內只剩下司栖佟,章句和魯晴。
章句特地戴上防碳粉的面具,他不會再中第二次招,而此女最多會撒撒無色無味的粉,武功并不好。
他特地讓魯晴隔着一段安全的距離,司栖佟位于禦座,兩邊皆有謝氏親軍在保護。
魯晴掃了眼謝氏親軍,她意味不明一笑:“除了謝氏,殿下應該無人可用了吧。”
連慎刑司都是謝主的人。
這樣的殿下,怎能讓她信服呢?
司栖佟主動提起:“你南下先去九晉故意抛頭露面,只是為吸引本宮的注意力?”
“如果殿下說的是我倆剛見面,我摸了殿下那事,其實沒有什麽可說的。”魯晴雙手兩邊一擺,态度敷衍。
章句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女人簡直蹬鼻子上臉,明明面對元帥時一副怕被錘死的樣子,問什麽都會招供。
只是元帥對她不感興趣,不問那麽多罷了。
司栖佟上下打量她,她指尖捏着茶杯邊緣,湊在唇邊,并沒飲一下。
章句等着沉默的主子發話,今天的主子似乎思緒萬千。
“沒有關系。”
司栖佟突然道:“只是臉的話,你若想确認什麽就來确認,本宮就在你面前。”
魯晴眼睛閃過一絲暗湧,她沒有回答。
章句卻橫在兩人面前,警告魯晴:“不容你放肆。”
空氣像凝住令人沉重,現場不動聲色,卻互相打量。
司栖佟道:“章句,讓開。”
章句不敢不從,他走到一邊,死死盯着魯晴。
如今讓魯晴過來,她反倒沒剛剛的從容,而是有一絲躊躇。
司栖佟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她主動保證道:“本宮不會對無辜的孩子下手。”
魯晴終于書案邁一步,漸漸靠近神色越發從容的司栖佟,司栖佟目不斜視,終于飲下一口茶時,魯晴已經站在她身後。
旁邊的章句瞪大眼睛,手已經扶上腰間的大刀,但凡魯晴有點過于的動作,他的刀足以砍掉她的腦袋。
氣氛緊張,仿佛拔刃張弩,一觸即發。
魯晴雙手舉起,輕輕點在司栖佟的雙耳,不斷按摩,邊按,她的表情就越肅沉,耳廓後,再到眉間,然後是額頭。
“夠了!”章句拔刀制止道:“拿開你的手!”
魯晴的手剛好确定她額骨便松開手,托舉半空,做投降姿勢,走到章句身邊。
“我已經确認。多謝殿下的成全。”她似乎松口氣的樣子。
司栖佟也放下茶杯,擡眸冷冷對着魯晴:“說,你在确認什麽?”
魯晴沒有藏着掖着,她直接報出目的:“民女方才在替殿下摸骨,發現殿下果然如家父曾言那般,有故主之相。”
故主。說的是父皇。
父皇和他們的關系果然很深。
司栖佟卻不滿意,她說:“不對,你并不老實。沒有說出真正的目的。”
魯晴:“殿下只問民女确認什麽,從未問過我的目的,這又是另一個問題。”
“那麽另一個問題,你打算從本宮這處提出什麽要求?”司栖佟語氣平淡,方才冷冰冰的表情,此刻已對魯晴生出幾分探究之色。
魯晴道:“很簡單,讓我住在宮裏,給我令牌讓我偶爾能帶女兒出去逛街,然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章句頓時抱拳道:“殿下此人厚顏無恥,不僅好女色還擅用下三濫手段對付人,切不可讓這等肮髒的女人待在您身邊。”
萬一讓元帥知道,元帥不會怪責殿下,但他們這些做手下的勢必遭殃。
不僅章句,謝氏親軍聽說此女的危險,紛紛将司栖佟圍得水洩不通,一直刀口對魯晴,只要司栖佟下令,魯晴就會被砍成肉塊。
而魯晴卻我行我素,掃一眼保護司栖佟的人,顯得意味深長:“護衛不少,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能将我撕,畢竟我身上的瓶瓶罐罐都被殿下家的元帥給繳了。”
“民女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你們随時可以處置我。”
司栖佟命人退下,謝氏親軍無動于衷,章句有些猶豫退了半步,但見親軍都沒退,他正要站回來。
“嘭铛”——一連聲,禦桌上琉璃青翠一整套茶壺茶杯,通通被長袖暗繡雀翎的宮袍掃落,司栖佟眉眼具是威嚴,眼底暗湧越滋越蔓,宛如夜晚深不見底的湖潭。
章句一驚,謝氏親軍們也一驚,紛紛愕然對着鳳寧殿下。
司栖佟薄唇冷冷一啓:“都退出去。”
章句先出去,親軍們也不敢耽誤,只是心底皆為公主殿下此舉而驚愕。公主溫柔賢淑,平日端得是主母之架,凡事都好商量,但今天氣場似乎略有不同。
魯晴也是微微一愕,她很快收回表情:“公主殿下,息怒。”
司栖佟對着她說:“現在只有你我兩人,你可以實話實說,你對本宮摸骨暗示本宮的面相,是何目的?”
“又搬出父皇,暗示本宮你的父親與父皇關系不淺。”
“那麽接下來,本宮需要一個一個地問你。”
魯晴也不再有敷衍的态度,此刻,她才托舉左手壓在胸口上,行了胡匈的朝拜:“民女要在正式對話之前,給您行一次禮。”
她行完禮,微微彎腰,開始道:“民女在九晉也為世安候摸過骨。”
司栖佟不語。
魯晴又道:“你姐弟二人,只有你天生奇相,你的耳朵後方有一小塊七角梅印記,平日你用耳環遮擋,想必連與你每晚親密.....咳咳。”
“你的枕邊人都未發覺。”
謝蘭芝與司栖佟還未同房,兩人最親密的舉動也僅在獻出初吻,還沒進行到下一步。
司栖佟心中一動,面色卻如水,清澈無漪。
“也讓我确信,家父所托之人非龍子,而是鳳凰。”魯晴視線落在司栖佟的衣擺,繡着雀翎暗藏于袖。
“那麽接下來,民女将一一回答殿下想知道的一切,但一天最好不要超過二個。”
也就是一天一個。
司栖佟默認,她開口提出第一個問題:“你的父親在墨家處于何位?”
魯晴忽然眼神一暗,她答道:“上一代巨子。”
“二十年前就故去,死在太上皇的追殺中。之後墨家子弟便和你父皇斷絕關系,對他所求所來之信一概不收。”
“直到他死去...。”
司栖佟瞳孔瞬間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