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的主動權卡七寸
北域部汗北洛似乎抓住她松口之際, 不斷發來友好信,甚至連李黎也發來南北縱橫同盟的請願。
謝蘭芝嫌棄縱橫二字晦氣,當年秦始皇橫掃六國, 六國縱橫名不符實, 還是不成氣候。
但李黎的請願,她非常重視。
如果光是靠一番作為商都, 三萬大軍勉強保駕護航, 可一番的戰鬥力到底比不上天京的地理優勢。
謝蘭芝給李黎回了信,信內表明自己與她建立商都的态度,接着是挑明一番面對胡匈的壓力。
李黎反應迅速,立即點出南北同盟将紅河商都納入條約,并且許下可讓謝蘭芝派兵入駐,協助護都的豐厚條件。
若戰時敵對的兵進入敵軍的商業中心, 無疑是致命的。
李黎開出的條件足夠證明北洛對商都的重視, 如果沒有北洛的放權, 李黎根本沒資格引兵,因為對北域來說這是引狼入室的行為。
但南域的大米實在是太香了。對北域有致命的誘惑。
香的北域部汗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要促成紅河商都的建立。
謝蘭芝沒有明擺着拒絕, 反倒回信提出一個質疑:“耶律太子的話語權有幾分, 部汗又對所有部将又有多少話語權?”
要是其他小國主敢這麽問, 肯定要吃北域傲慢的鐵拳。但問的人是謝蘭芝。
北洛缺糧,缺得快讓底下的部将和奴隸們要反抗,僅僅缺糧其實不足以成為奴隸們造反的理由, 更多的是北域的部落制十分不公平,蛋糕就那麽大, 先是讓北洛分走一半, 底下的兒子又在另一半切割十幾份分走, 餘下邊角料就是奴隸們的, 而奴隸們又是北域主要兵源。
他們北域不稱百姓為民,而是奴隸,部民身為北域的民,卻是僅次于部族的小地主。并且部民和奴隸還不能通婚。
而随着奴隸的基數越來越大,奴隸主的權力也越大,剛好八部将統領了這些數以萬計的奴隸,增強了實力,而八部将又以耶律文為首。
耶律文在北域可謂是一手遮半天,北洛作為父親,父權肯定對兒子有所制約,所以北洛還能控制耶律文,可一旦北洛去了,就無人約束耶律文,各部兒子又不服耶律文,遲早北域內鬥。北域會被如狼似虎的勢力們給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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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匈王與耶律文又交好,私底下耶律文曾幾次煽動胡匈攻打一番,他在後面斷糧以此來毀掉李黎的勢力,讓自己少個強敵。
胡匈稱霸北方百年,底下中原謀士無數,自是不會聽一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的煽動。甚至都沒回應。
但以後不保證沒這個想法。
北洛看出隐患,他雖不喜太子,但太子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胡匈這個強敵才是外人,肯定不能讓人鸠占鵲巢。
而北洛如此着急建立,還是想通過壯大李黎的力量來遏止耶律文,從而側面抵禦胡匈的壓力。好保北域國都內外的安全。所以李黎現在反倒成為平衡北域分散胡匈壓力的秤砣。用好便能獲利。
北洛回信表明自己年事已高,還細數自己和西城帝曾經畩澕友好的往來,試圖打岳父的感情牌。
謝蘭芝并未接受,直到北洛再回複,才稍微引起她的注意。
北洛可許謝蘭芝五萬兵力入一番,共同建立商都,分商都一半控港權給她,但條件是她必須要盡抵禦胡匈的責任。
并且承諾他百年之後,李黎将為下一位部汗。可以續約三代。
謝蘭芝收到如此優惠的條件,她确實心動一下,不過對北洛之前扶耶律文打壓李黎,搞平衡這一招感到窒息。不試着去把控勢力反而壯大一方打壓一方失去平衡,只會讓災難來的更快。
現在又故技重施來培養李黎。
看來這位部汗的能力,已經僅限于此。
謝蘭芝再無回複。北域那邊也冷清許多,沒之前那樣發垃圾信件各種請求同盟。
她是不可能和北域同盟,同盟意味着什麽?
謝蘭芝将南域送回的長戬拿出來,捏着金色刀柄,她擦着刀刃,看着刀刃上照着自己的身影,清晰可見五官。
她滿意一笑:“同盟意味着以後不能對自己的盟友出手。”
這些日子與北域頻繁來信,司栖佟早有所知,謝蘭芝最近也時常回軍營巡視,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天京和南域的心。
一股劍拔弩張随時披堅執銳的氣息蔓延整個天京。南域謝氏更是快馬加鞭融入鳳溪鎮,還有各個鎮入駐。簡直要将整個南域搬來一樣。
“北域那邊無論你答不答應,都是時間問題。”
謝蘭芝道:“那我就要等,不等,怎麽看出他們急不急?”
事實上北域內外都焦急,如同渾身着火馬上要燒到眉毛的局勢。
李黎卻有閑心等父汗去操心,讓父汗日夜寝食難安,同樣寝食難安的還有耶律文。他旗下的八部将聽說部汗在部落打通糧道,誠意十足,他們自然勒緊褲腰帶等部汗發糧。所以無論耶律文怎麽煽動八部将,八部将都心裏有數。
他們是支持耶律文,以他為主,但要是吃不飽,不僅是耶律文,連他們的權力能不能保住都難說。因為糧食是壓斷底下奴隸的最後一根稻草,平常八部将怎麽壓榨奴隸都成,但一旦将奴隸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勢必引起反噬。
奴隸們是八部将的戰力,是精銳,但精銳若反咬自己一口,為人魚肉的就是他們。
而部汗在努力打通糧道,這個時候要是造勢攻擊太子,得罪謝主是弊大于利。得不償失。
謝蘭芝這時就突顯了她建立商都掌握主動權,捏住北域七寸的優勢。
南北同盟說是同盟,其實就是北域想限制謝蘭芝的雙手,防備她将手伸得太長。是制約她的同盟。所以她幹嘛要接受?
謝蘭芝拖一天不回複,北洛就越着急,他已開放了一個糧倉,再開放就是兩年的儲備糧,倒是糧食再不豐收,這兩年儲備糧就存不回來了。到時候開放糧倉越多,捅下的窟窿就越多,直到千瘡百孔八花九裂,再也無法補漏訂訛。
北洛吃不下睡不好,最後一退再退,退到他以壓榨自己的利益為最小限度,決定以斷掉與石國府來往,再加大輸送精壯牛馬,以一折賣給天京。相當于白送。轉首就将石國府給賣掉了。
這個條件,讓謝蘭芝心動了。
她很心動。
尤其是在詢問愛妻時,她還特說:“北域部汗出手闊綽,令見之者無不心動。”
“此次我若答應,八成的好處盡歸我。難道送我那麽多好處,北域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司栖佟在九晉搜集過北域的情報,北域除了八部将的分歧,其實內部七支八搭,勾心鬥角,除了北洛誰也不服誰,一旦北洛死了,北域會迅速崛起無數個部汗,将北域分成碎塊說不定會比九晉還要拳中掿沙。
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就怕北洛正遭遇更大的危機,內部分歧還可以用時間拖,因為北洛還有影響力維持幾年。可如今北洛拖都不敢拖,一副晚一步就要潑天大禍的态度。
那麽唯一的可能很明顯。
司栖佟道:“胡匈最顯眼的邊界與紅河相鄰,又隔着三重山,地勢處于劣勢,從一番入固然近,但也是風險最高的地方。”
“北域部汗的态度确實耐人尋味,也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內幕在。”
謝蘭芝從上半部原著得知胡匈會是女帝統一天下最大的阻礙,又想起岳父養得那些墨家子弟盡投胡匈。
她突然陷入沉思:“也許北域部汗頭上懸着一把劍,不,說不定快懸在全天下人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