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鳳凰的自我冷靜
邊城紫光殿是九晉之主的主邸。
謝蘭芝因為舍不得司栖佟離開, 司栖佟就一直未搬來九晉居住。
紫光點平常都是由蘭章宮老人打掃,每日維護。
謝蘭芝進殿後,發現布置的和蘭章宮一樣, 只是色調偏素雅, 蘭章宮比較金碧輝煌,但也養眼。
司栖佟叫來紫光殿的婆子将耶律琦琦安置到子殿。
耶律琦琦下馬時, 謝蘭芝就站在旁邊, 她能感覺小公主的視線若有若無飄到她身上,打量她,謝尚光見到小公主也連忙低頭不敢看她。
一個比一個古怪。
耶律琦琦住進子殿,謝尚光在子殿旁邊巡邏。
謝蘭芝憋着一口氣。
她沒有丢下正事,而是讓謝兵調查襲擊者身份,包括那位馬夫。
謝兵也有擅長偵察的, 雖人生地不熟, 但從武器上辨別出這是晉兵的短弓, 馬夫突然叛變的原因尚且不知。
謝蘭芝進殿,她見有熱茶便給自己倒一杯喝了口, 又見司栖佟埋首在書案上, 寫完一封書信, 她立即起身去将挂在殿外的鳥籠取下,取出鴿子将信放出去。
“小鳳凰是有什麽頭緒?”
謝蘭芝端着茶給她。
司栖佟目光複雜落在她唇瓣上,問道:“你就那麽渴?”
明顯是話中有話。謝蘭芝不傻, 她得想好再回答,避免再激怒小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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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無論怎麽想都不明白, 小姑娘在生她什麽氣?難道是差點墜崖?
想到小姑娘差點墜崖, 她立即将她拉到懷裏, 緊緊環住:“是我的錯, 讓你擔驚受怕差點墜崖。”
司栖佟道:“不,那馬夫雖向山崖靠近,但他速度刻意放慢,放穩,讓我有機會殺他。而且我必不會墜崖,因為馬夫一家都得靠我才能活下來。而你只要速度快點也能趕到我面前,所以墜崖的可能性低。”
“只是我想不通,馬夫為何要這麽做?”
“算是信任的人突然在關鍵之際背叛你。”謝蘭芝忽然沉聲:“看來還有很多人不能信。”
司栖佟一怔,她忽然凝視她。好一會兒,她主動從她懷裏出來,理智讓她說出一番話:“信誰也看誰。蘭芝不必擔心,我也不會因為身邊人的背叛而失去對別人的信任。”
“眼下我需得讓人好好查查。”
“九晉有你的人,我放心。只不過你不能凡事親力親為。”
凡事親力親為。那救人也是親自嘴貼嘴。司栖佟情緒一凜,她瞬間轉身說:“管好你自己。”
謝蘭芝:“我又怎麽了?”
“對了,從剛剛開始你就不對勁,怎麽态度對我一下子冷淡?”謝蘭芝又上前将小姑娘拉到面前,司栖佟又推開她。
謝蘭芝不死心再攬過她的腰,與自己靠近。
“松開!”
“不松,你不說清楚,我就不松。”然後她腰上的軟肉,被美人用兩指一擰,擰得快也松得快。
痛得謝蘭芝摸着腰後退,她目光不可思議:“小鳳凰。”
司栖佟指腹一僵,她握起拳轉身:“你給我好好想想,你真的沒有做過其他的?”
“什麽其他...”話頓,這時謝蘭芝再遲鈍也意識到什麽。
問題就出在小公主身上!?
謝蘭芝思前想後,從救下小公主進馬車,她的小鳳凰就不對勁。
莫不是在吃醋?
謝蘭芝忽地眼睛一亮,亮得灼人:“小鳳凰。”
司栖佟被她灼熱的目光閃了眼,她偏過視線說:“想清楚了?”
“救人我肯定是要救的,這位小公主對九晉對你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一步。”謝蘭芝沒有再黏她,而是将雙手負在身後繞到司栖佟面前,她認真道:“所以對我來說,因為你,耶律琦琦她絕不能出事。”
都是為了她,所以才...對她以口渡氣。
司栖佟視線落在謝蘭芝的兩片唇瓣上,茶汁微濕潤出一片晶瑩。她伸出食指忽然按在謝蘭芝的唇瓣,觸感...很有彈性。
謝蘭芝整個人一愣,她被迫親着小姑娘的指腹,就是指尖有點涼。
“唔,小鳳凰。”
司栖佟低下語氣,她在調整情緒:“我很清楚你絕不是在乘人之危。都是為了救人,并非有非分之想。”
“我能理解,我都清楚。”
像說給她聽更是在說服自己。
她清不清楚謝蘭芝不知道,倒是自己現在不清楚了。
難不成小姑娘以為自己輕薄了耶律琦琦?!
謝蘭芝瞬間抓住她的指尖,解釋道:“我對耶律琦琦絕無非分之想,你不要亂吃醋!”
“我知道了。我拿書不小心砸到你,你現在還覺得疼嗎?”司栖佟在謝蘭芝說出此話,她瞬間氣消。
她并不是那種胡攪蠻纏的女人,在了解事情來龍去脈前,她不會去做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傻事。
因為太愚蠢了。
“沒事,你舍不得打我。”謝蘭芝差點沒委屈落淚,還好小姑娘不是尋常女子,她能理解自己就好。
紫光殿黃瓦上一聲咕咕伴随撲翅,鴿子突然從屋檐下繞飛進宮殿。
司栖佟即刻提裙入殿,将鴿子拿下,取出它腿上的信條。
內容如下:馬夫一家四口已尋到蹤跡,其妻女遭擄為質,所馬夫叛主。幕後黑手乃是禁衛軍總兵楊高。餘兵也是禁衛軍組成。
刺殺蘭芝的人竟是父皇的禁衛軍總兵!
司栖佟目光雪寒一片,她撕掉信條,直接落筆發出命令:“禁衛軍等餘孽不再着舊情收麾。殺!”
謝蘭芝在她身後看見那一串命令,她沒有驚訝,反而欣賞小姑娘此刻散發的上位者的氣勢。
她越強勢,她才越放心。謝蘭芝唇角一笑。
司栖佟道:“事情調查的差不多,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謝蘭芝道:“九晉是你的地盤,但投靠你的都是些魚龍混雜的人,他們都敢在我護送你的時候,對我下手,甚至還有人敢渾水摸魚想襲擊你。”
“這兩者恐怕不是同一夥人。”
她的眼神十分冰冷。
“我會處理襲擊你的人,你處理襲擊我的人就行。”謝蘭芝自從殺掉叛徒謝炎,她就明白個道理在亂世以武止戈利大于弊。
司栖佟正有此意。
九晉的夜晚,今天并不安寧。
邊城某個不知名貧民窟,聚集一幫舊軍,他們損失十幾人,現在只剩下二十多人。
以禁衛軍總兵還在計劃第二波針對謝英的刺殺!
然而,寧靜的貧民窟很快被謝氏騎兵打破,一百騎兵舉着火把,将貧民窟一角照得通亮,而後一把火下去,像熏耗子洞一樣裏面所有人都從屋內跑出,然後被騎兵一一射殺。
禁衛軍總兵楊高直接被一箭穿喉,屍身被繩子一捆直接被馬拖走。
同時,另一處衙門府,舊臣右相還在商量着所謂的複國大計。
九晉親兵沖進衙門,什麽都不說一通亂殺,右相更是直接被吊死。
衙門聚勢,無一生還。
九晉邊城有以謝蘭芝名義設下的讀書堂,本來并沒學子想進去,更厭惡謝氏的一貫作風。
讀書人向來就清高,他們不僅視北域外敵,還視謝氏與黃賊都是亂臣賊子。謝氏複晉禮一事,也沒有得到這群讀書人的認同。
在他們眼裏謝主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謀晉國社稷,現在可憐的鳳寧公主只是被謝英利用罷了!
鳳寧公主作為九晉之主根本無法完全控制九晉,徒有其名,這在九晉私底下一直流傳,唯獨九晉百姓一致認同鳳寧公主,官家怎麽看百姓們都知情,但他們只是小民,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奉誰為主。
尤其是一根小小的地瓜藤,在九晉已有救命藤的別稱,這都是鳳寧殿下為他們争取來的救命藤。九晉二十萬百姓因此無不奉鳳寧殿下為明主。
對他們來說君主是男是女并無所謂,只要是愛民如子的君主,都是上天降臨的使者。
相反秉持自身為孔孟弟子的讀書人,守禮骨子裏卻是最為頑固的。
九晉百廢待興,尚在好轉,就有人在刺殺明主。
這個消息,在次日被傳遍邊城,并且昨夜殺死的楊高和右相,他們的屍身吊着牌子懸在菜市口,邊城百姓無不對其指指點點,并且痛斥:“這幫官家就不盼俺們一點好。”
“公主殿下将九晉治理有方,這些讀書人成天聚在衙門竟想着謀反。”
“我看他們才是亂臣賊子!”
“絕不原諒背叛殿下的賊子!”
“絕不原諒!!”
九晉百姓大多沒讀過書,但他們無書自明理,懂得什麽叫忠誠,看得見誰給他們安定,但若有人想破壞安定就是他們的敵人。
這股怒火瞬間燒到邊城的讀書人身上。
邊城的讀書人大多對右相在衙門組織書會一事略有耳聞,他們只當是商量國家大事,畢竟曾任右相是國之棟梁。
豈料,右相商量謀反,禁衛軍總兵楊高更是膽大包天刺殺主上。
這讓讀書人的境地一度陷入尴尬中,他們知情不報,按理說也屬同罪,但九晉之主鳳寧殿下并未追責他們。
一部分讀書人有愧,便向司栖佟請罪,甚至請辭離位。
司栖佟将這些良心發現的人留下,而那些默不作聲以為能逃過去的人,通通在次日被抓送到農田去幫忙。暫不錄用。
與此同時。
子殿的耶律琦琦歇息幾天康複後,她主動找上謝尚光。
謝尚光紅着臉,結結巴巴對着她:“耶耶...公主!”
“不是耶公主,是耶律公主。”耶律琦琦挑挑眉道:“你們謝氏的少将軍都會口吃?”
“不不不,不是,我平常不是這樣的。”謝尚光的臉漲得更紅了。
耶律琦琦最見不到人口吃,但沒辦法看在他姓謝的份上,還是自己救命恩人的随從,她就對他客氣點。
耶律琦琦将用金線裹邊羊皮包交給謝尚光,她耳根微微一紅:“那個,能不能将我這件禮物送給元帥。”
“就,就說是本公主報答她對我的救命之恩。”
說完,她羞嗒嗒地捂着臉,邁着步子一陣小跑離開。
只留下謝尚光表情徹底呆滞。
“還以為公主發現救她的人是我。”謝尚光有些失落。
他很想說是他救得她,可他是男兒可能會因為救水一事影響公主的清譽。
謝尚光自小親眼瞧見過有姑娘落水被人救起,第二天姑娘家就讓那人娶了姑娘對她的清白負責。那姑娘還有心上人卻不得不因為名節嫁給不愛的男人。
他...他其實也可以負責的,但臭屁殿下喜歡小公主,小公主又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更怕影響主母的修盟,權衡之下他才不敢透露半點。
就是...就是委屈元帥了。
謝尚光突然眼淚汪汪自責道:“對不起元帥,尚光不敢當着你的面說,只能在這裏跟你道聲對不起。”
“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