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的小姑娘獨立了
天京忽然掀起一陣質疑司栖佟質疑的風聲, 并非臨時,而是早有預謀。
鄭國公的選擇決定天京勢力對皇族的忠心。
他們私信開始朝司栖佟表忠誠。
司栖佟并未接信,通通退回去。
不予搭理。她的讓人捉摸不透。謝氏內部反司栖佟的人, 想趁機抓她把柄, 也止于投信那一步,這些人沒證據, 最多将把火燒到鄭國公頭上。
朝局瞬息萬變, 無人預測明天有何變化?正如半個月易主的天京那般。
此刻,謝蘭芝金銮殿辦公,她在升雲梯衆臣列毯前,設有一座黃稠圍桌。當做辦公用。
她複晉禮,也是要取精華去糟糠。
她看着鄭國公空出的站位,還有謝氏入列多出個人, 謝氏七叔謝炎。
她收回視線問衆人:“今日有何事奏報?”
謝氏文官出列:“啓禀元帥, 天子祭壇工事塌方, 謝氏可否為此工程做修繕?”
謝蘭芝聞言,她淡淡一笑, 擡眸冷光四射橫掃衆人。排在首位的謝廣幾乎感覺後背一涼, 他連忙低頭不敢對視。
衆人心知專政霸道是謝主家風, 但也令謝帥一意孤行不易聽勸。
只是一個态度,衆人就止消念頭。
那文官也尴尬退下。
謝蘭芝打發完人,她诘問道:“鄭國公為何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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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鄭義道:“國公昨夜感染風寒卧榻在場, 于後幾日恐都不便上朝。”
這個時候病了?恐怕不是生病那麽簡單。
謝蘭芝道:“那就着太醫院去診斷,另外送南域紅參百條, 告訴鄭國公安心養病, 本帥在事務上還需借鑒鄭國公的經驗。”
此話一出, 鄭義俯首感動道:“臣代父親多謝大元帥恩賜!”
金銮殿衆人對謝蘭芝态度, 又有新的風向,謝帥是要給鄭國公撐腰。
誰都知道打壓鄭國公的人是謝氏。當然謝氏只負責一半,剩下一半是鄭國公自己強行出頭所致。
鄭國公風寒一事另有隐情,有一晚他應酬回府時,被一隊人攔路綁走扔到湖裏,平常會有巡邏隊來回,奇怪的是那晚巡邏隊全體缺勤。如果不是打更的路過,發現鄭國公在湖裏掙紮救起他,說不定鄭國公已是一具浮屍。
謝蘭芝眼神眯了眯,一縷危險的寒光閃過,她命令謝廣:“當晚缺勤的巡邏隊一律辭退,公衙不得再回收,還有襲擊朝廷命官者,抓住後,無論是誰都就地處死吧。”
輕描淡寫的就地處死。
又派得是手下第一煞将。金銮殿內的謝氏頓時內心彷徨。
大元帥這是殺雞儆猴?!
謝氏七叔謝炎斷站出來,他仗着長輩的身份跟謝蘭芝道:“元帥,你何故懷疑自己人,別忘記誰才是自己人,誰又是外人!”
外人指天京官員,左列的文官表情紛紛不愉幾分,即便懼于謝氏,但他們也是投誠之臣,按理說即便不平起平坐,基本的薄面也會給,可此人卻公然區分陣營,明白不将他們當回事。
如此傲慢的姿态,令人敢怒不敢言。
這位謝氏七叔耀武揚威習慣了,身上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
謝氏也因長輩身份敬讓他。
什麽長輩在謝蘭芝的面前壓根不管用。
謝蘭芝挑挑眉打發道:“是誰将些阿貓阿狗帶來金銮殿,給本帥都拖出去!”
話落,謝廣毫不猶豫架起謝氏七叔将他拖走幾步。
謝炎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被對待,他震驚道:“謝帥,我可是你表叔,你,你竟然如此對長輩!”
話落,金銮殿天京文官紛紛打量起這位自稱恩主長輩的人。
由偷偷打量謝帥。
她冷眉冷眼,不容置疑道:“謝炎,你該慶幸不是本帥的親叔叔。”
話轉,謝蘭芝目光一片暗湧:“又或者說,你想當我的親人?”
在場人紛紛不敢吭聲。
謝炎瞬間啞巴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謝帥發家史。她揮刀砍至親,氣死老元帥才登上謝主的位置。
同時她也是殺得自己變成孤家寡人的謝主。
對謝氏來說,謝帥是可攀卻不敢攀近親的關系,因為是禁區,一旦踩進非死即傷。
謝廣将謝炎拖出東門,相當于被驅趕出宮。
打發完個小喽啰。
謝蘭芝适時進入話題:“如今六部極缺人才,爾等朝後各自列份名單,或察舉各地人才,上報軍機處再轉到本帥手上。”
“本帥會酌情任派。”
“臣等領命。”文官們紛紛驚喜道。
這可是他們拿手好活,謝帥此舉分明是有意支持他們。
看來鄭國公差點被淹死所激發出的信號,他們也不能錯過。
如今大晉并未有科舉,而采用察舉制發掘人才,大多數是官宦門第,要麽是其門生,這些官門資源幾乎被他們自己人占盡。
而謝蘭芝現在全權将地方權名單下放文官的舉動,在外人看,分明是不理智的。
謝氏認為還不如交給自己人。
天京文官也巴不得用自己人頂上去。
只有謝蘭芝自己知道,名單只是名單,最終決定權在她手上。
散殿後,天京文官興高采烈地出金銮殿。
謝氏垂頭喪氣出去。
謝蘭芝從繞出殿,她并沒有急着回蘭章宮,而是喊謝集和他的幕僚吳秋聊聊。
親軍去傳令時,謝廣和謝峽兩人親眼目睹謝集和幕僚被接走,兄弟倆非常眼紅。
“大哥再這麽下去,謝集就真取代你了。你現在一點都不受元帥重視。”
謝廣最近一直郁悶,經謝峽一說,他頓時氣得一拳頭砸在旁邊的紅主梁柱。
他不甘心:“我豈能不知道,可元帥不需要我能怎麽辦?”
“元帥的心思也是一直變來變去,原先謝氏壓根不需要謀士,現在大家都招攬門客幕僚,都只為揣測元帥的聖心,而我是大将軍招幕僚入賬一直受限制,我又有誰出主意。”
謝峽道:“不如咱們就順着元帥的心意來,至少讓她別讨厭你。”
“我該怎麽迎合元帥?”謝廣不解道。
謝峽湊過去在他耳邊出了個主意。
謝廣聽完,他滿臉質疑:“只是讨好個女人,就能讓謝帥高興?”
“現在大家都是這麽做的,別看現在謝氏有人鬧得那麽兇,其實送禮給主母的人也多。”
蘭章宮在她斷案後,外頭送的禮物就越來越多,有時一天一板車,有時候三天一馬車,說是問候禮,其實送禮名單寫的整整齊齊。
司栖佟讓宮人搬回庫房。
謝蘭芝剛回蘭章宮就看見宮人們忙得踢腳,禮物也是成車的。
看來不少人給她送禮。
她一到她身邊,就忍不住打趣道:“看來夫人效包公斷案,鐵面無私備受好評。否則怎會送禮如潮?”
謝蘭芝在天京市井打聽過,百姓因司栖佟給海允斷案,記住了她這位長公主,還将司栖佟斷案編成戲文在大街小巷上演。
而天京官宦婦人圈,無不贊嘆她為女子主持公道。
還有謝氏有些看謝永新不過眼的人。
司栖佟無奈瞥她說:“蘭芝,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
“我又做了什麽,苻鳳切莫妄自菲薄。”謝蘭芝裝着糊塗,她手負身後,兩人挨近站着的才貌之姿,給宮殿增添一絲養眼的風景。
司栖佟眸含淡光,以堅定的口吻回她:“我不會,你也不要這樣。”
“蘭芝,這些天我思慮很多。”
“都想些什麽?”
“我不願損害你的利益,去建起自己的高樓。”司栖佟此刻說話時,她已肅然。她是認真的。
謝蘭芝收起打趣,她望着滿臉嚴肅的小姑娘,她忽然擡手摸臉,似自戀似自嘲,說:“苻鳳,我這張臉對你是不是一直有些欺騙性?真奇怪,在外人眼裏,我明明是尊煞神,可在你眼裏,我倒像個菩薩心腸的人?”
“這兩個形象,到底哪個才是我的真面目?”
“人如果有兩張臉,一張臉在外表,另一張臉會在心裏。”司栖佟素白的雙手輕輕挽住謝蘭芝的右臂,她拉着她入殿,待宮人被驅散。
只剩下她們倆人。
司栖佟垂眸,她的聲音宛如泉中落子般沉澱:“蘭芝,希望我能成就大業。”
“那我也希望蘭芝能守住自己的大業。”
她一字一句包含期望:“你我從未有過沖突,過往不會,今後也不會。”
“若為讓我燈燭輝煌,你就得避我鋒芒,此非本末倒置?你于我來說是患難之交,是恩人,更是...。”
她情緒逐漸黯淡與躊躇:“那我對你來說,又是什麽?”
問的人她沒有回答,她只是定定看着她,那張又兇又俊的臉蛋,有一雙柔眸凝着她的身影,耐心等她說完。
“作為一個小姑娘在這個年紀思慮如此至多,真是令人不省心。”謝蘭芝用指腹輕輕碰了她鼻尖,見她的鼻尖被自己擦紅,她手迅速縮回身後。
這副身體的力氣,有時不留神就顯粗暴。
她同她說:“從前我認為天降大任而來,任何困境是你必須邁過去的坎。但當我遇到你,我改變了想法。”
“如果能令你無憂無慮坐上那個位置,也未嘗不可。”
什麽既定的宿命,使命。
她只想她的結局能夠美好,既能完成拯救天下為大任,又不用犧牲自己的幸福。真是兩全其美。
司栖佟紅着鼻尖,她輕輕将額頭靠她胸前,垂首令人看不清表情:“謝謝你讓我聽到你真實的想法。”
“我會追随你的腳步。但你也不要停下。”
謝蘭芝深深地看着她說:“你突然對我說這些是打算給我一顆定心丸?”
小姑娘這個年齡正是勝負欲最盛的時期,她有主見了,她該高興。
可不知為何心頭空落落的?她想獨立了,她應該為她慶賀的。
但...謝蘭芝忽然發現自己的心,已不能只将她當成原著的女帝來對待。
這時,司栖佟擡首凝眸告訴她:“蘭芝,我已置了一張網,快要到收網的時刻。”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11-24 18:26:46~2021-11-25 12:37: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呆萌小狐貍咻咿、迷 5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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