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是君他人是臣
翌日。
她在來封禦府前。
司栖佟在為她束發整理腰帶時,她特地和她道:“妾身,覺得元帥拔劍并無不妥之處。”
“您是君,大将軍是臣,君臣之間本不可僭越。”
“謝謝你,小鳳凰。”謝蘭芝溫柔地揉揉她腦袋。
證明她當時拔劍應急是正确的。
謝英就是不容置疑的存在。她狷狂霸道,凡是她下的命令就很少更改過,甚至沒有過。
現在女帝提醒她,看來,她該行動了。
謝蘭芝,她看着桌面的奏疏堆積得快高過肩膀。心想,才半個月就累積那麽多軍務。
“奏疏”果然沒有大一統的皇帝存在,道義淪喪,連地方政權都敢用奏疏來命文書。
她拿起一本看,此奏疏下地為歸德縣和汝南縣的求告,上述內容講得都是一些雞毛蒜皮小事,挑大幾件都是在控訴石國府欺壓他們入境,搶人搶糧。
還是一個月前的事情。她擱下,朝兩側同坐着辦公的文吏道:“搶人糧一事,我軍是如何處理的?”
一個離她最近的文吏站起,欠身道:“啓禀元帥,是左将軍負責處理的,他已将屬縣的石府殘兵盡數剿滅。”
“嗯。”謝蘭芝沒有過多評價,她掃眼文吏,發現對方似乎早就習慣她的反應。
第二本奏疏,說的是天京被破的陳年往事,謝蘭芝因為女帝,她顯然比較在意,這一看,她的眼神頓時暗沉起來。
她從一堆繁文缛節的字體裏,勉強找到幾個字,算是天京的探子對她的簡單的一報,那就是:“亡帝之遺親尚存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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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即道:“過來!”
身邊靠最近的文吏,他立即欠身道:“元帥,我們所呈上來的奏疏,是否有哪裏不妥?”
謝蘭芝指着天京奏疏道:“此奏疏去年六月已奏,早傳到本帥手裏,按理說本帥早就閱過,怎會堆積到如此!?”
她不問還好,一問,文吏就變得小心翼翼地道:“元帥,您在去年就料定天京新貴必會投靠您,所以您便對此奏疏擱回。而今再上桌,只不過是一個流程。”
也就是說半年輪轉又回到她手裏。
原主謝英因為黃莽要投靠自己,所以不再注意這份奏疏。
但現在局勢不同,黃莽投靠自己後,他是帶着怨氣走的,所以他對謝氏的忠誠也不必費時間試探。
她立即對文吏道:“如今司氏已是本帥的夫人,她的親人自然也是本帥的親人。”
“元帥的意思是,對此奏疏給予重視。”文吏問道。
謝蘭芝點點頭,文吏接過她手中的奏疏,開始坐回位置,往下位一傳,依次傳到最後,有個将領進來接了奏疏,便匆匆發布下去。
她知道,她的一個指令,下面的人自然會辦。
餘下的,她只需要等待好消息,等将女帝剩下的親人帶到南域!
然後,她又在奏疏堆裏找到最高的一本,她剛打開,發現這是三天前的奏疏。
此奏疏也是天京來的。
謝蘭芝還以為是探子來的消息,結果是黃莽的,還是黃莽的親筆。
“此人,給本帥來了奏疏?”而且還在上面,難保不是花了錢托人擺在最前面的。這也是常有發生的事情。
文吏又站起身,他捧過奏疏一看,然後道:“這是黃将軍對您的請安章。”
只是簡單的請安章?
謝蘭芝道:“讀一遍。”
文吏開始讀道:“近日安康,願英帥事事順遂。于月下旬臣喝名貴中藥,滋補力行....。”
之後就是一長篇啰嗦繁雜的日常事,關于他養傷在窗戶的枝頭聽喜鵲叫,看舞女跳舞,看下士使劍,看起來優哉自得。
他把自己養傷渡過的每一天的連枝細末都寫的清清楚楚。
連文吏讀完,他都想扔了。因為整整二萬字。
謝蘭芝更是掏掏耳,餘下的奏疏,除了一些水利和稻谷豐收的喜報,暫時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她以為一上午就這麽耗過去了。
封禦府門口忽然拉來一輛馬車,那是她和女帝共坐過的馬車,後面還跟随,她讓謝廣挑出來保護女帝的護衛隊,怎麽會來封禦府?
莫非...她那麽快知道這件事。
謝蘭芝起身出去,剛到門口,懷裏就撞進一個熟悉的香軟軀體。
“元帥!”
她關心道:“你都知道了”
謝蘭芝突然想起司伯公這個人,看來他剛好将天京遺親的事情告訴了女帝。
司栖佟颠沛流離一年,衆多親人都慘死,她已不抱任何期望,只是萬萬沒想到她還有親人幸存,司栖佟想哭,但卻強忍住了。
她知道她不想露出怯弱的一面。
“栖佟。”她在等她開口。
“我,還有親人在。”司栖佟強忍下的淚水,在開口之際,還是順着她的臉頰滴落在她胸口上,連帶她的心都跟着被燙。
謝蘭芝撫着女帝的背,安慰道:“本帥,剛派人去通知天京将餘下皇族都接回來,你不用擔心。”
“可是,元帥,妾身曾壞您的大事。”司栖佟的臉蛋滿是後悔之色。
謝蘭芝知道她在後悔什麽,但她認為這是不可抗力的發展,尤其是她在絕望的處境,以為親人都死,只剩下她一個人畩澕孤零零的,所以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欲望,就想着死前為泉下亡靈報仇。
這時的女帝,她還很青澀,她還沒有發展起來,所以自然也沒考慮過自己的未來。
而現在聽見自己還有親人躲過追殺,她怎麽能不激動?
謝蘭芝:“不要擔心。”
“可妾身能替你做什麽?妾身希望能為您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司栖佟此刻只覺得自己無力,她只能祈禱親人能平安來到南域,她很想知道那孩子是不是還活着?只要有他,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道:“現在還不需要,以後會有機會讓你幫我。”
此話一出,封禦府大門口又出現一匹加鞭的快馬,騎兵下馬後舉着手裏的信,焦急喊道:“報——前方有戰事!!”
“戰事?”謝蘭芝突然可惜自己沒看完下半部續作就心髒病發作。
導致,她現在完全不知道下半部續集到底有什麽戰役發生?
想到此處,她看着急得彙報的騎兵,連她站在門口都沒發現,就直接沖進府內。
府內的文吏再焦急地拿着戰報,邁着步子跑過來:“大元帥,此報是八百裏加急信!騎兵策馬七天七夜才傳達。”
七天七夜!謝蘭芝輕輕松開司栖佟,司栖佟也很快退後一步站至她身後,不敢再打擾她。
她接過戰報沒有急着看,而是吩咐随着女帝來的護衛:“帶夫人回沉香府。”
“是!”護衛們給司栖佟搬來凳子,讓她上馬車。司栖佟也毫不猶豫上了馬車,她鑽進車座那刻,挑起右邊的小窗戶,冒着頭,一臉希翼地對着謝蘭芝。
司栖佟道:“妾身等你回來。”
她放下車簾,悄悄将手扶在心口,默默地祈禱着幸存的親人們,能夠平安到達南域,還有,希望元帥能夠百戰百勝。
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元帥...。
這個念頭冒出,司栖佟隐約感覺到胸口陣陣發熱,腦海裏似乎多了一道身影。
讓她有所牽挂。
謝蘭芝見女帝走了,她拆開戰報,赫然被戰報幾個大字閃了閃:“天京戰煙起,黃莽勾結北域屬國,共同侵入濟州府與韓州府。”
“兩州國主不幸被俘。”
濟州府與韓州府。不就是挨着她南域的兩個附屬州嗎?
還是九晉中的,五晉和六晉的領域!黃莽是失了右臂也不安分,她果然高估他的智商!
謝蘭芝将戰報随手丢在地上,又想起那封三天前的請安章,可黃莽七天前就對兩府開戰,分明是在嘲弄她。
她笑了,笑容裏皆是淡涼之意:“看來,我不動武反倒被小瞧。”
“匹夫,果然懼威而不懷德。”
文吏聽着元帥輕飄飄的一句話語,還以為她在自嘲。剛在請示:“元帥,需要下臣去請各位将軍商...。”
“傳令下去,黃賊背信棄義,枉顧恩主。理應被世人讨伐!”謝蘭芝起身。
她挎着劍,袖袍風揚道:“本帥自當一戰!”
“是!”文吏即刻帶令出了封禦府。
黃莽攻打濟州府和韓州府一事,一天傳遍南域。
同時令整個南部感到不安。
人人都怕的南域煞神,在二年後,她終于又要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