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要告訴所有人【1】
謝蘭芝抱起她,只覺得她很輕很輕,身上還有一股濃濃的檀香,手腕上綁着兩根紅繩,還裸着雙足。她披着鳳凰宮袍,尊貴的身份,此刻連雙鞋都沒有。
她顧不上去看她的臉,只是一心要将這個女人搬到自己的主座上。
她抱着她一步步朝主位走去,身後的黃莽被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等他反應過來頓時跟在謝蘭芝身後,困惑道:“謝元帥,您這是何意?”
“既然您喜歡這個籠中寵物,那黃某獻禮也不枉此行。”
話語剛落,黃莽還在為自己的這份禮物感到沾沾自喜,完全忘記自己剛剛被吓了跳。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
謝蘭芝懷裏的女人有了一絲掙紮,她看着懷裏的人兒倔強地擡頭,然後往黃莽那邊望去,那一望是無限的恨意。
謝蘭芝的心幾乎是同時驟沉,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沉默不聲。
她重新轉身帶着她走向黃莽,黃莽看着謝元帥抱着那個奴隸過來,身上的氣勢好像也跟剛才一樣充滿煞氣,只不過此刻她身上已經沒有殺意。
他皺眉,奇怪謝元帥過來幹什麽?
黃莽剛拱手要行個禮:“謝元帥...黃某。”
嘭!一聲。黃莽胸口猛地被了一腳踹動,那力度之大,直接讓他往後倒,雙腿後彎,整個背壓在地上飛出二米遠。
謝蘭芝的腳輕巧放下後,她轉身毫不猶豫地回到主位,她愛惜地将懷裏的女人放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個在衆人眼裏的皇室寵物,如今就坐在他們遙不可及的位置。
耶律文臉色頓時一青,他稍稍掩鼻退後,坐都不想坐,只覺得這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司伯公卻心裏七上八下,但感到被羞辱的憤怒卻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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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謝廣早就驚愕地看着謝蘭芝重新回到主位,她讓婢女拿來一雙繡花鞋,親自為亡國公主穿上,還将亡國公主拉到自己身邊的位置,與她同座。
可元帥身邊的位置,除了主母,和主公,誰還有資格坐在她那裏。
難道大元帥将一個落魄的公主放在身邊,她是想直接跟所有人宣布,亡帝之女,是她的女人!?
想到此處,謝廣表情陰晴不定起來。他們謝氏,再怎麽娶也得娶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可亡國之女。傳出去一點都不好聽。
謝蘭芝則坐在主位上,她低頭看着司栖佟。
司栖佟雙唇蒼白,還幹得有些脫皮,看樣子是好幾天沒喝水了。她自己也犟,想着死在路上好過在南域被羞辱,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活下來了,而且事态似乎別有轉機?
她立即命人帶溫水過來,小心端起喂給司栖佟喝。
水杯剛遞到司栖佟唇瓣邊,她卻抿着唇,偏過頭去,倔意十足。
謝蘭芝十分心疼,她拿着水杯的手,幾乎顫抖起來。抖得裏面的溫水差點灑出去,為了避免灑到司栖佟身上,她慢慢移開,還沒落桌,忽然一雙素白還算幹淨的手輕輕抓住她的手腕,然後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拉到她的嘴巴,給一飲而盡。
女帝似乎是想通?
司栖佟喝了這一杯溫水,勉強拉回幾分清醒。
謝蘭芝見她喝了,眼裏的戾氣才消散一些,她繼續給她喂水,司栖佟再沒有拒絕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一碗清淡小粥端上來,謝蘭芝繼續給她喂了半碗粥。
全程關注着司栖佟的飲食,看她有沒有飽,看她還有什麽需要?
司栖佟半碗粥到肚後,她再也咽不下去,再擡頭時,她終于看清那個抱自己出來的人,她不是男人,更不是一個嬌弱的女人。
而是一個身姿高挑的女人。
可惜她的劉海遮住了她大半臉,視線也阻礙了她。她只看見女人身上的鎏金的輕甲,還有那雙粗糙的手,扶着自己卻宛如蒲柳那般輕柔。可踹那該死的畜生時,卻孔武有力,毫不留情。
既生柔又偏剛之人,這樣的人,她是誰?
司栖佟終于第一次開口,聲音雖然還沙啞但已經有力氣說幾個字:“你,是何人?”
謝蘭芝聽見到她的聲音,她神情十分激動,激動的幾乎差點想落淚,這就是女帝。她心念念的女帝。
謝蘭芝壓下聲音,緊張不已,用着最溫柔的聲音回她:“我叫謝...謝蘭芝。”
她本想報謝英的名字,但私心還是讓她報了自己的名字。
禮尚往來,她明知她的姓名,她仍舊問道:“公主,敢問您的芳名?”
司栖佟抿了抿唇,她一雙丹鳳美眸黯淡下來,歷過艱辛而滄桑的神情,有淡淡的悲傷,但她從謝蘭芝懷裏撐起身體時,仍舊以皇室之禮對她正式鞠首道:“西城,亡帝之女,司栖佟。”
“司栖佟,很好聽的名字。”謝蘭芝道。
她沒有說自己的字。但沒關系,她們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接觸。
謝蘭芝胸口那驟沉的一口氣,又輕快了不少,身上的暴戾之氣也瞬間消失。
她看着披頭散發,還遮着臉蛋,她不敢對她上手,生怕自己挑開她的劉海冒犯了她。
而女帝也絲毫沒有整理發絲露臉的打算,即便她剛剛行禮是如何的端莊有禮,但她仍然對自己保有警惕,她的謹慎也讓謝蘭芝感到欣慰。
果然跟書裏描述的那樣,女帝心思細膩,十分機警。在不知道她是什麽人之前,豈能暴露自己的容貌,招來災禍。
因為現在,對她來說安全只是暫時的。
謝蘭芝坐在主位,她摘下外袍替司栖佟披上,而司栖佟披上她的外袍就相當于披上一層保護。屬于謝英的保護。
謝廣見此,盡管他不想接受一個亡帝之女在大元帥身邊伺候,但大元帥病剛好,好不容易對人感興趣,他可不能掃了她的興。就當擡個解寂寞的女寵進了大元帥的沉香府。
于是,他站出來道:“元帥,此女既為天京皇族,其身份倒與您有幾分相襯。”
話頓,他的欲言又止道:“只不過此女已經是亡國之人。”
謝廣幾乎道出在場參加迎會的王公貴族的心聲。
謝蘭芝這時才分了一點心神出來,應付這些她壓根沒見過,原著也沒幾個字描述的王公貴族。
她回道:“哦。”
很快,她餘光瞥到身邊的女人,藏在外袍的雙手緊了緊,身子也搖曳幾下,但司栖佟忍着不适坐在身邊,意外的是她沒有任何身份上覺得落魄的神情,反倒是專注地整理自己那一角皺了的宮袍,然後調整跪坐的姿勢,向自己看齊。
謝蘭芝看着她雅坐的姿勢,比那身突顯她身份的宮袍,還來得有皇室的氣場。
她一時看失神了,盡管現在她沒有窺得她全貌,但獨屬于司栖佟矜貴的氣質,已經足以将她與生俱來的魅力給顯現出來。
感覺到謝蘭芝的目光滿是關心,司栖佟原本謹慎收斂的心思,也微微有幾分動搖。
她,到底有什麽目的?
謝蘭芝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還要應對眼前所有人。
她幹脆盤腿坐着,雙眼卻瞥向黃莽和他帶來的士兵,已經圍得他水洩不通,好像是陷入敵營一樣。
黃莽被人扶起來來後,還大吐一口血。
這口血落地,摻着黃沙,很快變得暗褐。
黃莽似乎是不服,他掙紮着推開身邊的士兵,一步步朝主位走來,走到一半就被耶律文派人攔住了。
“黃将軍注意言辭,此處不是天京,是南域!”
黃莽被謝蘭芝當衆踹飛後,他只覺得臉面丢失,十分窘迫,想他堂堂十五萬大将,竟然落得跟個小卒一樣被謝蘭芝踩在腳下。驕傲如他,自然是不甘地擡起手指着她道:“元帥,元帥是何意!?”
“元帥,你必須給本将軍一個交待!”
“我乃天京,天京大将軍,也是一領地之主,元帥勢力即便再大,也不該欺我如小兵一樣!”
謝廣立即甩了個眼色,更多的謝家兵直接将黃莽的兵包圓了,而且還是一對三,他們一進來,整個寬闊的場地都略顯狹擠,數量真是多的吓死人。
耶律文見此,他不得不往後退一步遠離黃莽了。此人作死別帶着他,他可沒帶多少兵可以拼死送他回北域。
而今天事發突然,在座的各位王公貴族一個個都不敢摻和,他們不怕黃莽,怕的是謝大元帥。
謝大元帥一向喜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可那是在戰場上,誰也沒想到,一個個接迎會,竟然會變成一場硝煙。
這黃莽也是個倒黴的主,居然将腳踢到鐵板上去了。
可黃莽也是好心送禮,只是他送的禮物确實極具争議,至于什麽皇室寵物?
完全是黃莽想在南域大元帥面前顯擺一把,然後又要惡心參加酒會的八晉王公貴族取出來的名稱。
因此,在座跟八晉有關的王公貴族紛紛沒有一個替黃莽說話。唯一一個耶律文還被他臭脾氣給吓到了,其餘家底薄的更不敢說幾句所謂臺面上的公道話,可以說黃莽人緣真是太差。他的運氣也非常差,連老天爺都不幫他了。
黃莽見她不語,又嘴巴含着血,他面露青筋,雙目赤紅非常不服大喊道:“說啊!為什麽如此對待本将軍!?”
“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