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人說那是寵物
黃莽與北域大皇子,黃莽不就是去年剛滅了天京一晉的家夥?女帝的家園就是被這個家夥給毀掉的。
謝蘭芝只是不喜歡打打殺殺,她在現代生活二十幾年,接受的都是遵紀守法,愛好和平的正向價值觀。
現在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要接受的不僅僅是謝英的身份,還有她的權力和整個西城末年兵荒馬亂的世界。
司伯公見謝元帥良久不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大元帥,是否對稀奇的寵物感興趣?”
“稀奇的寵物?”謝蘭芝擡眼瞧了他一眼,心情有點微妙。
這位司伯公就是女帝的堂叔。
而自己接觸的晉女帝史,雖然知道結局,但後作續集她還沒來得及看就嗝屁了。
實在讓她遺憾。所以說之後的劇情是怎麽樣的,她不怎麽清楚。
但謝英,她在本書劇情占有很多戲份,這些戲份不是在殘害別人,就是在殘害別人的途中。
讓她完全沒有興趣可言。
謝蘭芝便起身道:“什麽禮物,到時候見了便知道。”
司伯公趕緊也站起來欠身道:“恭送大元帥。”
話落,司伯公低着頭走出了內院,他剛離開,謝廣大将軍推門進來了。
謝蘭芝注意到此人對她的态度,和別的将領對她的态度中多了一份骨子裏的關切。而別人多數是敬畏與崇拜,崇拜一個殺人頭子?果然是謝英陣營裏的瘋子。
這位謝廣好像就是她在昏迷時,情緒最失控的人。不過這個人應該和她沒什麽關系吧?
謝英對男人可沒興趣,反而因為女帝對女人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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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女帝,謝蘭芝又掐算下時間,比如今年是謝氏五年,同樣是西城末年,也就是說現在的女帝作為長公主暫時被送到安全的寺廟隐居去了。
那女帝現在應該很安全。
謝蘭芝松口氣,她覺得在自己還沒有完全适應謝英所有的一切前,她還不能輕舉妄動去找女帝。
權衡之下,謝蘭芝終于踏出第一步,她開始跟謝英麾下的戰将接觸。
她問道:“你有什麽事?”
謝廣見元帥終于肯正眼看自己,他也沒有像司伯公那樣動不動欠身卑微,他反而先眼眶一紅,然後又粗魯地用手擦了擦眼角。
“您醒來就好了。南域只要有大元帥在,就無人敢侵犯!就是他們想,也不敢妄動!”
“還有,大元帥您以後不能再整天待在屋裏,軍營裏還有一大堆需要處理,如果再不去處理,我怕手下那幫混蛋又要搞些麻煩,讓您給他們擦屁股。”
謝蘭芝聽得滿頭大汗,看起來謝英手下那幫豺狼虎豹很不好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勝任?
随即,她猶豫了一下道:“軍中有什麽急需處理的要事,先禀報上來。”
謝廣道:“今年戰末新秀将軍,黃莽,與北域大皇子勾結一起。”
這個她聽司伯公說過。看來那個司伯公也不算什麽老實人,先故意跟她透露此事,八成是在試探她的态度。這種行為如果在以前的謝英來看,就是在越俎代庖。橫插一腳。
想到此處,謝蘭芝覺得自己還需要更謹慎點,下次還是不要單獨再見那個司伯公。
耳邊又傳來謝廣彙報的話:“大元帥,黃莽此人曾放過話要北定中原,其野心可見,我們不得不防。”
“另外,那北域大皇子,雖和您宰的三部将關系不和,但北域大皇子和三部将畢竟是叔侄關系。難保北域日後不會借機跟南域針鋒相對。”
“而南域和北域中間隔着兩個州府,那兩個州府都為前晉貴族獨立的國度,目前為我南域的附屬國,兩個州府後的地盤正好是前晉國都天京,天京如今被黃莽掌控,現在黃莽又和大皇子勾結一起,依我之見,他們很快就會有別的動作。”
謝廣不斷彙報着軍事上的情報,謝蘭芝聽得暈頭轉向,剛開始有點不适應,等聽多了,她覺得自己周圍滿滿的隐患。看來作為一個大反派,也不是能随便為所欲為的。如果一個不謹慎,她有可能就被推翻,然後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她覺得自己就不是擅長軍事的料。要想管好手下那些豺狼虎豹,估計還得靠謝廣。
她剛想着是不是能讓謝廣處理這些軍事上的麻煩事,自己可以省點心,結果聽見謝廣下一句話後:“末将真的懷念在戰場上厮殺的日子,大将軍我們已經二年沒打仗了,底下的兄弟們天天盼望打仗分地,已經盼到眼花了。”
謝蘭芝轉過身去,她扶額努力讓自己冷靜點,說道:“還有什麽比本帥身邊沒有一個軍師,還來得更慘些嗎?”
此話一出,謝廣頓時臉色一變,他趕緊提醒道:“元帥,您曾經說過,您自己就可以兼顧軍師一職,根本無需軍師。而且讀書人多是些屠狗輩。”
謝蘭芝更頭疼了,她居然連軍師都沒有。不過謝英自己就是個軍事天才,她本人也是居功自傲的主兒,像這種身邊不需要謀士的事情,她還真的做得出來,但其他部下應該會有一二個謀士吧?
不過,這會兒,她更在意的是後天的拜訪。她将女帝上半集都看完了,全是女帝受苦的日子,後半集幾乎沒看,所以不知道劇情是怎麽發展的。那黃莽的命運,她也不清楚,畢竟此人上半集還沒死。
還有那司伯公,他顯然也非常在意黃莽和大皇子送的禮物。
之後,謝蘭芝再一分析,她提了一句:“黃莽既然是天京新貴,那依你之見,他來拜訪本帥的目的是什麽?”
謝廣對此,他自豪又傲慢的态度又浮現在臉上道:“自然是對我們謝氏俯首稱臣,更是想借着大元帥您的威名在南北域給他立個身,然後他好名正言順繼承天京。”
“這樣,司伯公和八晉之王,便不敢借機讨伐他!”
看來是過來找她這座靠山的。
謝蘭芝覺得自己收集的信息差不多,等後天,她倒要看看殺了女帝父親的黃莽,長什麽樣?
随後,她扶着劍回了房。
謝廣沒敢跟上去,直接退出院子,周圍的謝氏将領們見此紛紛圍得他水洩不通:“大将軍,元帥可有什麽新的指令?”
“是要上戰場了嗎?”
“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繼續開拓疆土,難道大元帥真的甘心止步于南域!”
謝廣聽到有個将領情緒過于激動導致失言,他毫不猶豫一個大耳刮子過去,打得那将領直接滿臉的鼻血:“放肆!”
那将領趕緊趴在地上求饒道:“屬下,屬下該死。”
院外的動靜鬧得還是挺大的,謝蘭芝隔着院子都聽見了。不過很快就沒了聲。
看來後天,也會這樣雞飛狗跳的。
南域,果然都是一些戰争份子的天地。
而後天也比她想得快到了。感覺一眨眼間就到了後天。謝蘭芝被一位婢女伺候着穿上戰甲,她的戰甲是鎏金色的,中間是一塊圓圓的護心鏡。肩胛兩邊則是厚厚的一層防禦套。
最誇張的還是腹部的腰甲,居然是一塊成品不錯的輕鋼。
這讓謝蘭芝對南域的煉鋼技術有一絲絲好奇,不過沒等多久,她這身大概五十多斤的輕甲,就系好了。
她的身體似乎很輕易駕馭了這五十多斤,等再選劍,她選了一把白鞘的劍。別在腰間,用厚厚的外袍遮住了。
當她走出院子那一刻,她才真正見識到迎接的仗勢有多大,只見家門口就是四平八穩的石板路,所有有身份的武将都別着刀站在兩邊,八匹馬二米高的馬車上面與其說是車座,倒不如說是床。
謝蘭芝踏畩澕上馬車,還在車座兩側看見不少的蔬果和金瓜子,是純金的瓜子,她剛坐上去,底下的人紛紛齊刷刷跪下,呼聲:“恭送大元帥!”
謝蘭芝則是看着金瓜子陷入沉思,她試着抓了一把,然後往車外揮灑,一地的金瓜子令不少人争搶。
好像搶到瓜子就是一份榮耀一樣。
謝蘭芝簡直沒眼看,果然是封建國度。
她到軍營時,也不過十裏的路。
大軍營裏的露天軍帳圍成一排又一排,謝家親衛軍将她圍得水洩不通,外圍五百步的山頭更是密密麻麻站着數萬士兵。
坐在主位上的謝蘭芝,着眼看過去,一陣頭皮發麻。
直到,以謝廣為首的各位白甲将領落座後,就吹響了螺號。
很快,謝蘭芝看見士兵們從外面将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擡進軍營,偶爾還有人報禮號:“司伯公,獻絲綢二百匹,黃金三千,珠寶七箱。”
之後是一些她不怎麽認識的各地王公上貢,等唱到,北域時...。
“天京大将軍黃莽,贈大元帥汗血寶馬六匹,宮廷舞師一百名,宮廷樂師五十名,黃金珠寶各二十箱。”
“北域大皇子,耶律文,贈七千奴隸,五千匹羊,各草原珍寶數萬。”
禮官唱完,謝蘭芝就看見不同于其他人走路,反而高高在上騎着馬過來的兩個穿着盔甲的人。
一個高大圈着将軍肚的人,滿臉遮不住的傲慢,一個看起來有幾分貴氣,身材均勻,但長着山羊胡,整張臉除了五官都是胡子。五官也比較深邃,整個都是胡人的面相。
兩人下馬後,一個用胡禮拜她,一個則是單膝跪拜:“下京參見大元帥!!”
“北域耶律文參見謝元帥!”
那個有将軍肚的就是黃莽?
謝蘭芝特地掃了他一眼,見也是滿臉胡子,但眼神卻透着一股狡意。他跪下也不會全跪,手握兵權的人果然有十足的底氣在。
她平手道:“起來吧!”
黃莽和耶律文正起身,分別在客座首位左右兩邊坐下,剛好是她主位扶手兩邊。
座下所有人都等着她開口。
謝蘭芝也不能怯場,她開口道:“本帥。”
剛開口,謝廣和其他将領紛紛看向她,就連黃莽和耶律文都在對着她。
謝蘭芝板着臉,覺得演也不是,不演也不是,反正她的演技就是很生硬。
她幹脆放開自己,直接舉起酒樽道:“四海為鄰,來者皆是客。”
所有人頓時默契地端起酒杯。
耶律文和黃莽則是疑惑不已,也跟着端起酒杯,等各自喝了一杯,主位的謝蘭芝又倒了一杯,下面的人跟着動作,齊刷刷地效仿。
三杯過後。
謝蘭芝覺得這米酒很好喝,忍不住多喝了幾杯,沒想到下面的人一個個跟着她喝。
搞得她反而有點尴尬。
耶律文見此,他舉着酒樽道:“大元帥,南域的米酒果然名不虛傳。溫中帶甜,甜中微醺,好似北國佳人那般頗具魅色。”
看來這是個lsp。
謝蘭芝微微挑了挑眉,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北國佳人,本帥略有耳聞,但北國為胡人領域,風氣開放。倒是有幾分豪情萬丈。”
底下人見謝蘭芝對美人的話題很感興趣。
紛紛開始介紹自己屬地的美人,一個個讨論的飛起。
連謝廣提到他家裏的夫人,都在鼻孔放大,一時間酒會十分熱鬧。
直到,黃莽端着酒樽站起來,高聲道:“說起美人,自當是天京盛産稀有美人,要說最美,西城公認第一美人當屬于,淑妃莫愛蘭。”
莫愛蘭正是跟他勾結在一起的美人。
在座人聽到此話,無不覺得這黃莽在吹噓,可人家是有資本吹噓,他也的确睡了第一美人,還殺了西城帝。其他八晉聽說此事還不敢立即讨伐他,因為黃莽手頭有十五萬精兵,士氣正在勢頭上,八晉兵力加起來也就三十多萬,各晉還不齊心,根本團結不起來,所以黃莽才敢在天京胡作非為。
可是此人是不是有點狂妄了,竟然在謝大元帥面前班門弄斧?
一個統領十五萬的新秀,一個五十萬軍隊的南域大元帥。
謝蘭芝的眼神只是微微一變,底下的謝廣和将領們已經将手偷偷扶在腰間的劍上了。
耶律文見此,他頓時滿頭大汗,站出來道:“黃将軍本意并非如此。”
黃莽經過他提醒,他立即朝謝蘭芝道:“大元帥,黃某有意像您進獻一件奇珍異寶,此異寶絕不遜于第一美人,更是在八晉素有皇家寵物之美稱。”
皇家寵物?
謝蘭芝的眼皮隐隐在作跳,聽着熟悉的污名,她有幾分煩躁,甚至是幾分厭惡。
司伯公也曾說過皇家寵物,當時她沒當回事,但現在黃莽一說,她就倍感惡寒。她一煩躁,不知為何心口就感覺有股血氣在上升,身上的戾氣也多了幾分。
黃莽見她不說話,他開始朝帶來的士兵命令道:“不如就讓在場所有人看看,聞名八晉的皇家寵物為何物!?”
“押上來!”
頓時,底下的司伯公臉色鐵青起來,他攥着拳頭,死死盯着人群隊伍中讓出條道,他突然一副難言啓齒,又極度悲憤的樣子。
讓身邊謝廣十分疑惑,老東西為什麽這副表情?
人群讓開的條道上,一個包裹着黃布的鐵籠子,車輪子被人推到酒會的空地,由于裏面包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所以無人能窺探到裏面是什麽。
甚至已經有人在猜測:“該不會是豹子?”
“老虎?”
“應該是狼吧?”
“大元帥素來愛好馬,應該是一匹烈馬。”
就在衆人猜測之際,黃莽将酒樽丢在地上,他一副顯擺又自滿的樣子,大步大步朝籠子走去,然後先是猛地踹一腳,那籠子頓時晃動起來,裏面似乎有東西在拼命掙紮。
這使得衆人更好奇了。
黃莽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抓起裹着鐵籠的黃布猛地掀開,四角鐵籠終于公布于衆。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一處。
然而籠子裏并不是什麽奇珍異獸,而是一個渾身被汗水濕透,身姿玲珑,又蜷縮成一團的女子,她雙手抱膝十分無助,一頭靓麗的烏發披散在腰間,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皺巴巴有些淩亂的天京皇族鳳凰宮袍,一看她身份就很高,窈窕曲線也依稀分辨得出,這是個尤物。
謝蘭芝只一眼,她的心忽然驟沉像是有塊石頭壓在心口,讓她有點喘不過氣,就好像她以前心髒病的那副身子。
黃莽見謝元帥對籠子裏的雛兒極其專注的樣子,他心想果然如此,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是女人也過不了。
他頓時驕傲地指責籠子裏的女人:“這邊是黃某,獻給大元帥的皇家...寵物。”
“此女乃,西城帝之嫡女,姓司名栖...。”
餘下的聲音,謝蘭芝已經聽不下去了,她只覺得腦子忽然一片空白,胸口那壓抑的血氣忽然像是噴湧而出。
再等她反應過來,她的腿已經走下主位,謝廣等人驚愕地看着她,其他王公則以為謝元帥想近距離觀摩,他們也紛紛起身想近距離觀摩。
而在黃莽眼裏,謝元帥都驚為天人,要親自一睹芳容,雖然這個女人長途跋涉髒了點,但這女人可是比莫愛蘭還要美。
那種不一樣的美。可惜他還沒來得及享用。
“謝元帥...。”黃莽炫耀的語氣開口。
謝蘭芝越走越快,步子幾乎是飛躍起,腳下塵沙微起,她身後的外袍迎風掀起,額前的劉海飛揚,眉目間皆...以殺氣告人。
她幾步走到籠子,背着身子,擋在籠子裏的人面前,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此人,是,誰!?”
“此女乃西城帝之嫡女...。”黃莽再度以介紹物品的口吻開口。
下一刻,謝蘭芝側目,右眼已經失去感情,空洞之中只剩下壓抑洶湧的煞氣。
這就是殺過無數人的氣場。。
震得黃莽微微一動,往後退了一步。
這。謝元帥是怎,怎麽回事?
她右手袖袍微露,外袍下,那把白色的劍鞘暴露在謝廣等人眼中。
謝廣頓時臉色一變道:“今天,帶的是遏白!”
話音剛落,劍鞘出動,“铛”一聲,劍刃激烈地撞出一道流線火花。
謝蘭芝将鐵籠的鎖鏈斬斷,鐵籠裏的女人,披散着黑發,她低着頭對此毫無反應,只是跪坐在鐵籠裏,那對白玉般赤足還捆着兩條醜陋的鎖鏈,謝蘭芝心中一痛,她對着那兩條鎖鏈再劈一劍。
“铛”一聲。
鐵籠的女人,她終于感覺到有人在外面,她在砍鎖鏈,也是在長途跋涉之後,她第一次看見陽光,只不過這次擡起頭,空洞的丹鳳眸哀戚可憐,還帶着一絲犟意,甚至充滿着肉眼可見的存死之志。
眼前的女人,她偉岸的身姿逆着光,令她能見天日,也替她擋住了那最刺她眼的一抹光。
“铛”最後一聲,所有的鎖鏈,所有的束縛被一斬而盡,謝蘭芝蹲下身,她的胸口此刻跳動如鼓,震得她發疼,震得她發懵,震得她眼前只有這個披頭散發女人,以雙手擁抱的姿勢,朝女人過去……。
“司…栖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