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從那天晚上的煙花之後,江為就再也沒有看見過盧枝。盡管他之後無數次刻意地經過法學院門口,卻也一次都沒有見到過她。她好像一下子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海大不算小,本來刻意的見面已經很難,現在想要遇見她,更是難上加難。
顧盛也沒再敢給宋初發消息,自從上次的那件事情,宋初好像是把他拉黑了,就算是沒把他拉黑,他也不敢去問宋初關于盧枝的事情,怕被罵。
那天晚上,江為一個人待在宿舍裏面,翻了很久的書都看不進去,滿腦子全部都是那天晚上盧枝拒絕他的場景,心神不寧,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坐在椅子上,突然覺得心慌,就好像是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似的,很悶。再加上宿舍冬天暖氣開得很足,更加煩躁了。
拿着手機到了陽臺準備透透氣。
一打開陽臺的門,外面的冷風便吹了進來,江為衣衫單薄,冬天的風像刀子一般的刮在他的身上,生疼。
宿舍外面的路上有不少回宿舍的學生,三三兩兩,在路燈的映照下模模糊糊。
江為就好像是沒有什麽知覺似的,在陽臺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凍到四肢仿佛是失去了知覺。才摁開了手機。
他想要給盧枝發消息。
他編輯了很久很久,删除又補充,反反複複。最後删到只剩下了幾個字:
“最近還好嗎?”
江為發完就摁滅了手機。
站在陽臺上看着樓下很久。
盧枝沒有回複他。
他本來也沒有想過盧枝能回複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宿舍裏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夾雜着說話的聲音,吵吵鬧鬧,應該是顧盛幾個人回來了,江為轉身準備進去。
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震動。
江為楞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什麽,猛地擡起手,看向手機屏幕:
是盧枝。
“還好。”
只有兩個字。
雖然只有這短短的兩個字,但是對于江為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最起碼他知道盧枝還願意和他說話,他們之間還沒有連朋友都沒得做,他還有機會。
此時的盧枝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她已經習慣了,畢竟是醫院的常客了。以她來醫院的這個頻率,放在哪個店裏面,也能算得上是超級VIP了。
四處都靜悄悄的,安靜到只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以臨床阿姨淺淺的呼吸的聲音。
她住進來的時候阿姨就已經在了,這幾天也沒有看見她的家人,她家裏人來的頻率很少。阿姨挺樂觀的,每天和護士說說笑笑,也沒把生病當一回事兒,心态很好。今天還給了她一個蘋果,說是家鄉的特産,她放在桌子上還沒來得及吃。
看着窗外發呆的時候,突然收到了江為的消息。
她微信裏加的人很少,是十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的,她幾乎不加別人的微信,對她來說,微信算得上是很私人的了,平時大學的相關群聊和陌生的同學關系,都是用的Q|Q,很少用微信。她分得很清楚。
所以她查看消息很及時。
自從那天拒絕他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也算不上是故意躲着他,只是她恰巧犯病了,住了一段時間的院,沒有去學校,所以也沒有見到他。
突然收到他的消息還真的是有一點手足無措,即使是現在他不在她的面前,她還是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他,就好像是他站在她的面前一樣,拿着手機手足無措。
眼睛突然一酸。
雖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但是還是回複了他。
她還活着,應該算是還好吧。
元旦過後很快就迎來了期末考試。
明明考試對于江為來說算是游刃有餘,但是他還是總是往圖書館跑,本來就不喜歡說話,這下話變得更少了。
顧盛知道是因為盧枝的事情,他也不敢問,只是默默地陪着江為往圖書館跑。
直到那天期末考試結束,顧盛和江為兩個人從教學樓裏面出來。剛走了沒幾步,身後就有個人搭上了顧盛的肩膀,“你倆考完了?”
顧盛轉頭便看見了□□和萬旭。
他們兩個人是另一個考場的。
“考完了。”
“你和老江什麽時候回家?”
“我買了後天的車票。”
“至于老江。”顧盛看了江為一眼,想起了之前他買車票的時候問過江為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回江城,江為是怎麽回答的?
他說:不回去,我這個假期還是待在海城。
“你爸媽又不在?”
顧盛覺得應該是這個原因。
“嗯,他們今年大概不會回來,我自己一個人待在海城。”
顧盛并不知道海城和江城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回江城他們兩個人還能經常一起聚一聚,他待在海城和誰玩?
這個時候的顧盛其實忽略了一個問題:盧枝住在海城。
不過燈後來顧盛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晚上一起聚一下吧,咱宿舍幾個人好久沒一起聚了。”
男生宿舍的聚會一向很多,但是他們宿舍卻不常聚,想着趁着這個機會一起聚一下。
“行啊,地方你定吧。”顧盛沒有意見,順便也替江為做了決定。
□□定的地方是學校附近一家比較出名的酒吧。
晚上的時候□□給顧盛發了定位。酒吧位于他們經常吃飯那條街的盡頭,挺低調的一個位置。距離學校不遠,走路就能到。
顧盛還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吧,應該是新開業,名字還挺特別的,叫“Yours”。
“你的酒吧。”
名字挺特別,有新意。
裝修風格也獨樹一幟,風格挺獨特的,屬于那種美式複古風格,乍一走進來還以為是走進了國外的酒吧。
酒吧人不多,不算吵鬧,三三兩兩的幾個人一桌,喝着酒聊着天。酒吧昏暗,只有那頭頂上昏黃的燈光閃爍。
顧盛和江為找了個位置坐下,□□和萬旭還沒來。
臺子上有樂隊唱着歌。并不是美式鄉村音樂,不是什麽英文歌。反而是現代流行音樂,在這個裝修的襯托下,奇怪又獨特。
主唱是個男生,一身黑,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鴨舌帽下的陰影和頭頂的燈光交錯,看不清臉。
唱的是五月天的《溫柔》: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麽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卻孤單到黎明。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麽我的心,那愛情的绮麗,總是在孤單裏。再把我最好的愛給你。”
顧盛打量了江為幾眼,只見江為拿着那杯剛剛端上來的酒,好像是在發呆。他看不清江為的正臉,只能透過酒杯的微微反光隐約着看見江為低垂的眼眸。
“老江?”
顧盛伸手在江為的眼前擺了擺。
“嗯?”
江為回神,看他。
“想什麽呢?”
江為将酒杯放下,搖了搖頭,“沒什麽。”
手放在桌子上,手背朝上,四只手指跟随着樂隊的聲音,在桌子上敲打着節奏,眼神飄忽。
顧盛才不相信江為的話,看這個樣子,想什麽簡直是一目了然。
“想盧枝呢吧。”顧盛語氣篤定。
江為那正敲打着桌面的手瞬間停了下來,頓了頓,沒有說話。
“哥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
顧盛坐端正身體,難得嚴肅認真地看着自己對面的江為。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你們之前見過嗎?”
記得當時第一次見到盧枝的時候,江為的反應就不對勁兒,那個時候江為肯定是對盧枝有興趣的,但是太突然了,那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顧盛不相信江為會對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女生一見鐘情。
“沒見過。”
江為回答。
重活一世,他和盧枝之前沒有任何的交集,那天确實是第一次見。
“一見鐘情?”顧盛問。
除了這個答案,顧盛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任何理由了。
一見鐘情?
江為不可置否。
在那個時候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好像就是一見鐘情,至于這次——
哪裏是一見鐘情,明明是深愛已久。
見江為沒有回答,顧盛就默認江為是承認了的。
“就那麽喜歡她?”
顧盛覺得盧枝其實就長得漂亮點,性格特殊點,也沒什麽特別的,而且還不上進,曠課的次數比他還多。
江為也不是一個看臉的人,他就奇怪了,江為怎麽就對盧枝這麽死心塌地呢?
“喜歡啊。”
江為微微擡頭,看着頭頂的燈光,五顏六色映在他的眼中。略微晃眼的燈光在他的眼中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光暈,模糊了雙眼。
喜歡啊。
當然喜歡啊。
喜歡得快要死了。
喜歡到沒有她就不行了。
他從小到大和普通人一樣,沒什麽特別的區別,沒有什麽大成就,也沒遇到什麽坎坷,如果真的要總結一下他的一生,那便只圍繞着兩個字展開:盧枝。
得,看江為這個發呆的樣子,他這個哥們兒算是栽得徹底,這輩子就在盧枝的那個坑裏出不來了。
顧盛搖了搖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愛情這種東西啊,啧,真是令人難以捉摸。
像酒,很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