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不出意外的，那天盧枝和宋初在雨中跳舞的視頻給人拍了下來，發到了學校論壇裏面。
那天晚上的那條帖子有幾百條回複。
有人好奇她們兩個人是為什麽會在雨中跳舞，懷疑她們兩個人是不是行為藝術。也有人的關注點在她們兩個人的臉上，畢竟兩個人的顏值都屬上乘。
所以當天又有人在學校的表白牆上表白。
理所當然的，有人認出了盧枝和宋初。
法學院的盧枝和醫學院的宋初。
有不少大一學弟到學校表白牆表白。
大二學長們紛紛評論：
“算了吧，想當年你學長們都沒追上，你們也別想了。”
“她們兩個人都沒男朋友，但是也不準備交男朋友，別想了。”
“這倆都不好追。”
“同意樓上，尤其是那個綠色頭發的，叫盧枝，我們院名人，上課幾乎看不見她的影子，但是挂科名單中卻從來都沒有她，神人一個。”
“在法學院不上課還能不挂科，實屬人才，絕對一隐形學霸。”
“印象很深，大一剛開學沒多久，我舍友去和人家說話，人就像是沒看見他似的，完全把人當空氣，直接略過，我舍友為此傷心了好幾天。”
這個熱度大概持續了兩三天，在得不到當事人回應的情況下，這個帖子又被別的帖子所壓了下去。流量時代，人們遺忘的速度很快。漸漸地，就沒有人再關注這件事情了。
那段時間盧枝經常跟着宋初去啦啦隊訓練，巧的是在體育館經常能看見陪着顧盛一起來訓練的江為，他們四個人之間的交集越來越多。
從那次之後，經常可以看見，盧枝和宋初拿着四瓶飲料去體育館，然後拿其中的兩瓶飲料給顧盛和江為。
顧盛是籃球隊的，宋初是啦啦隊的，兩個人都有訓練任務，只有江為和盧枝兩個人是閑人，整天坐在觀衆席上無所事事。
“你每天來這兒不無聊嗎？”
盧枝看了一眼正在看場上打籃球的江為。他們兩個人坐在觀衆席上，他微微靠着椅背，盧枝坐在他的身邊，從她的視線上來看，能看見他淩冽的側臉。
“你不也是經常來？”江為坐姿沒變，只是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低着頭的盧枝。小姑娘和他說話的時候，身子微微側向他，雙手手肘撐在大腿上，雙手托着臉，看着他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
“那個。”盧枝低着頭，兩只手交叉在一起，左手大拇指不停地摳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似乎是在猶豫着什麽，“七七怎麽樣了？”
“挺好的，我周末的時候會回去看看它，剩下的時間都寄養在寵物店。”似乎是怕盧枝誤會，“我家就我自己一個人住，在學校的時候就只能把它送到寵物店。”
“嗯。”盧枝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後來盧枝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人說完話之後，她一直低着頭沒有看他，但是江為卻是一直看着她的。只看她，沒有再看向球場。
漸漸的，相處起來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陌生，四個人經常一起出入體育館，出入學校食堂，出入奶茶店，出入菜鳥驿站。
時間漸漸過去，天氣漸漸轉冷。
盧枝的頭發長了，她也沒再去剪，已經看不見公主切的樣子。數院最終沒有挺進校內籃球賽的決賽，計院奪冠。宋初沒有受到那次沖突的影響，依舊是作為啦啦隊領隊參加訓練。而盧枝和江為，依舊是在微信上聊着天。
十一月初的某一天清晨，海城下了這一年的第一場雪，是初雪。天剛蒙蒙亮，風裹挾着星星點點的雪花從空中飄落。
等盧枝醒過來，拉開陽臺簾子的時候，雪已經下得大了。下床簡單洗漱之後又爬上了床，天太冷，她哪裏都不想去。
剛剛躺到床上，蓋上被子準備刷手機，随後便看見了江為發來的消息。
是一張照片。
仔細看這張照片的位置和角度，應該是在數院的教學樓拍的，座位應該是靠窗，位置稍稍靠後，正好能拍到窗外的雪景。
窗外遠處的草坪上都落滿了雪，路邊的樹枝，遠處的屋頂上都是雪。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白色的雪中，到處白茫茫一片，陽光灑落在白雪上，有些晃眼。
還沒來得及回複，江為又發來了消息：
J：今天是初雪，顧盛說想要去吃火鍋。
J：要不要去？
J：顧盛讓我叫着你們。
江為坐在教室角落靠窗的位置，低着頭發着微信，十分投入。
顧盛确實是想叫着盧枝和宋初一起的。
出于江為的私心，他也是想見到盧枝的。
江為側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顧盛，他也低着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不停地打着字。
江為的眼神向來很好，輕而易舉地就看見了顧盛的聊天對象，是宋初。
“你問宋初了？”
江為朝着正低頭看着手機地顧盛開口。
“問了，她說她要去問一下盧枝。”
顧盛說着擡頭看着江為，身子稍稍朝着江為這邊湊了湊，好奇道：“你沒問盧枝嗎？”
“她說來還是不來？”
江為看了一眼還沒有回複的聊天框，搖了搖頭。
“她沒回我。”
盧枝掙紮着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雪，猶豫了一會兒。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回複了江為。
剛剛打完字，宿舍的門被人從外面敲了敲。然後門便被打開了。是宋初。
“我還以為你們宿舍有人呢。”宋初走進宿舍，看了一眼，宿舍裏面就只有盧枝自己一個人。
“我不是人啊。”盧枝看了她一眼。
“顧盛問我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火鍋。”
“我還沒答應他，先過來問問你，順便把你從床上拽下來。”
宋初坐在盧枝的椅子上擡頭看她。
“去吧，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
盧枝掀開被子下床，手機還亮着，停留在和江為的聊天記錄上。
屏幕上盧枝的回複清晰可見：
“好。”
氣溫驟降，盧枝怕冷，冬天出門之前都要穿很多的衣服。
加厚的加絨衛衣，黑色的大衣，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短靴，戴着一頂鴨舌帽。
盧枝和宋初兩個人傍晚收拾好下樓，正好看見了樓下正等着她們的江為和顧盛。
顧盛還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半倚靠在江為的身上，看着宿舍門口的方向。當看見了從宿舍裏面走出來的盧枝和宋初的時候，朝着兩個人的方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活脫脫就像一路邊調戲小姑娘的小混混。
江為倒是沒有什麽反應，任由顧盛靠在他的身上，脊背筆直地站着，只不過看見盧枝從宿舍門口出來的時候，眼睛一亮。然後眼神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一直沒有離開。
四個人一起去吃飯，心照不宣的，誰都沒有點辣鍋。沒有任何一個人在吃飯之前和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打過招呼，就是這麽神奇的，所有的人似乎都不吃辣了。
他們四個人一起的時候，說話的主要是顧盛和宋初，一個敢說，一個敢回，兩個人一來一回，你一句我一句，只有彼此身邊的江為和盧枝兩個人沉默着。
盧枝一邊聽着顧盛和宋初說話，一邊挑着自己喜歡的菜吃，她是有些挑食的。
鍋裏面沒土豆了，盧枝看了一眼，土豆放在江為和顧盛那邊。想要伸手過去拿，似乎是拿不到。
盧枝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沒有什麽動作。
幾秒鐘後，當她将杯子放下的時候，看見了坐在她對面的江為将剩下的所有的土豆都下到了鍋裏面。
用筷子夾着土豆的手從她的眼前閃過。那雙手骨節分明，手指纖長，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這一瞬間，盧枝突然覺得，他這雙手做美甲應該也能挺好看的。
盧枝擡頭，看向對面的江為。
他也在看她。
兩個人四目相對。
她看見江為在笑。
相處久了，盧枝漸漸地就對江為的這種眼神習慣了。但是還是會忍不住的心動一下。
因為她的這張臉，從小到大追她的男生也不少。
高中的時候就有同班同學，隔壁班同學，甚至是大一級的學長以及低一級的學弟追她，早上送早餐，晚上送回家，時不時地送個奶茶，體育課送個水，平時噓寒問暖。
有體貼的，有熱情的，有無微不至的，但是她一直都沒有什麽感覺，不是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就是戳不中她心裏的那個點。
但是就江為朝着鍋裏面放菜的動作，就是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她竟然心動了一下。
究竟要怎麽解釋呢？盧枝自己也不知道。
難道是因為江為的臉長得太符合她的标準？不，她不是這麽膚淺的人。
這個時候的盧枝并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什麽特定的理由的，就算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就是他算不上優秀，哪怕他普通到在人群中完全不會被人注意到。但是他就是他，就只有他能夠讓你心動，其他人都不行，誰都不行。
喜歡這種東西沒有什麽特定的理由和規則，就是這麽奇妙，就是這麽沒有道理。
有些命中注定的緣分，是躲不掉的。
“你倆在幹啥呢，不吃飯大眼瞪小眼？”
顧盛看盧枝和江為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倆人不知道在看什麽，不說話光瞪眼，眼神交流嗎？
宋初聽着顧盛的話，也看向旁邊的兩個人。
盧枝下意識地瞥開眼。
倒是江為，坦坦蕩蕩。
宋初看了一眼盧枝和江為兩個人，沒說什麽，又看了一眼對面的顧盛。看着他的那雙眼睛咕嚕嚕地一直朝着江為和盧枝看。
“看什麽看！”宋初一巴掌拍到了顧盛的頭上。
“卧槽！你打我幹啥！”顧盛吃痛地捂着被宋初拍的位置。
“吃你的，瞎看什麽？”
“不看不看。”顧盛瞬間蔫了下來。十分聽話地拿着筷子低着頭吃菜。
江為剛剛放進去的土豆熟了，顧盛伸着筷子就準備去夾。
還沒來得及夾，剛剛伸過去，突然旁邊出現了一雙筷子，擋住了顧盛想要夾土豆的動作。
“幹啥啊老江。”顧盛看着江為，滿臉的疑惑，“我就是夾個土豆吃。”
江為沒有說話，就只是看着顧盛，顧盛那只夾着筷子的手就收了回去。慫慫地夾了一個丸子，放到自己的碗裏面。
今天怎麽都針對他，他真的是太倒黴了。
江為做完着一系列動作，将鍋裏面已經煮好了的土豆全部都撈起來，放在了對面的盧枝的碗裏面。
盧枝看着自己碗裏面的土豆，突然笑了。
就幾塊土豆，她怎麽就感動了。
她真的是太容易感動了。
這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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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本：
《遠山》
徐一言所有社交軟件的名字都是一個大寫的Y。
朋友都以為是她名字最後一個字的縮寫。
其實并不是。
不是XYY的Y，是HY的Y。
他像是遠方連綿不絕的山，而她卻像是一個背包遠行的登山者。
因為習慣了仰望，所以不敢靠近。
我荒謬地開始把兩個字混為一談：我和你。
————帕斯捷爾納克
徐一言和霍衍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