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目擊者
烏篷船在船夫的掌控中,輕輕的停穩,船上的主仆二人并未下船。
江星辰三人看着船上的人,杵在原地。那紅衣女子像是沒有看到她們一般,将目光瞥向別處,丫鬟倒是打量了她們一番,又在女子的耳邊說了什麽,女子才回過頭,依舊坐在船塢蓬裏沒有要下船的意思。
禹哲聖上前一步對船夫施禮道:“叨擾一下,借問船家可曾聽聞附近有隕石墜落一事。”
船夫從一開始過來的時候神情就不太對,東張西望,有些緊張的對船篷裏的女子道:“姑娘看完了沒有,這地方能有啥好看的景色。”
禹哲聖見船夫不理他,想要在問一遍。江星辰攔住了他小聲道:“不必問了,這裏并沒有隕石。”
江星辰對秦淩使了個眼色,秦淩拿出些碎銀子走上前對船夫道:“船家,可否載我們離開這裏。”
船夫看到碎銀子,笑着跳下船,伸手接過道:“可以可以。”
女子身邊的婢女生氣道:“你這船家,我們已經把船包了一整日了,怎得還載別人。”
船夫讪笑道:“銀子我已經接了,這船這麽大,不會妨礙你家小姐看風景的,反正你們也是瞎逛。”
婢女更氣了,揚起臉就要開罵,女子伸手攔住她道:“讓他們上來也無妨。”
聲音婉轉好聽,聽着年齡也不大,應與江星辰差不多,都在十六七歲的樣子。江星辰三人上了船,江星辰拱手行禮道:“多謝姑娘。”
女子轉頭看向江星辰,輕輕點頭。船夫急忙用船篙撐開船,船快速的駛離了岸邊,江上沒有什麽特別的景象,兩岸皆是蘆葦蕩,方才聽船夫說這主仆二人是來看江景的,到真像船夫所說的,沒什麽好看的。
江星辰看看了她身邊的婢女,擡眼又打量了一下女子,不是小門小戶的人家,一時之間她也猜不透女子故意接近她們是何用意。
秦淩轉過身,對她身旁不遠處的婢女拱手行禮道:“那日多謝姑娘指點,在下才能不費力氣找到我弟弟。”
婢女聞言,看了一眼秦淩道:“我與公子此前從未謀面,何來指點一說。”
秦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承認沒關系,秦淩有的是辦法讓她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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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裏她剛到固寧縣,騎着馬便被攔住。這名婢女生稱自己是江公子安排的人,來這通知她去哪家客棧找她,并說明江公子是來查隕石一案的,不能聲張,秦淩半信半疑但還是去了。
婢女見秦淩一副陰沉的模樣,往女子身後挪了幾步,小聲的又在女子耳旁說了幾句。女子回頭,聲音清淺悅耳,對秦淩道:“我妹妹不懂事,還望公子見諒。”
禹哲聖在一旁一頭霧水,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能明白。船上的四人都心知肚明,船夫也不打擾他們,全當沒有聽見。
江星辰接過話道:“是兄長吓到姑娘了,在下給二位賠個不是。”
女子輕笑一聲道:“江公子倒是好說話。”
江星辰笑道:“不知姑娘找我們有何事要吩咐。”
女子淺笑道:“吩咐不敢當,但确實有些事情要麻煩三位。”
從禹哲聖喊船夫,船夫沒有搭理,到後來載着她們過來,又同意了江星辰她們上船,江星辰便知道這名女子是故意來找她們的。
秦淩冷聲道:“姑娘請人幫忙一向都是如此嗎?”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間。
女子淡然道:“交換而已。”
秦淩不明,女子示意她往後看去,三人轉身看向身後,船方才駛離的岸邊,幾十多名衙差和一些身穿軍服的人正站在岸邊,向這邊張望。
如果女子沒有讓船夫過來,如果他們沒有上船。定然會被後面的衙差和官兵們圍追堵攔,到時少不了一場惡鬥,禹哲聖還不會武功。
禹哲聖看着身後的人回過身,拍拍胸脯:“幸虧我們上了船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江星辰回過身,對女子道:“姑娘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說來聽一聽。”
女子莞爾:“不急,江公子先辦好差事,再來幫小女子也不遲。”
船行駛了半個時辰後,進了山谷的狹窄通道,偶有動物的喧叫聲,秦淩警惕的看着四周,兩岸皆是山石,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綠葉。
江星辰正全神的思忖着,方才官府的人,她心中有個疑慮,為何一個縣府可以調動軍隊的人員?
這時候,忽然有一只綠色似青蛙的動物蹦到了船上,爬到了江星辰的腳上。
秦淩見其沒有察覺,便要用劍将那“綠蛙”趕走,卻被女子身邊的婢女喝住:“別動。”
秦淩蹙眉不解,江星辰也回過神,看到腳上的“綠蛙”,女子也看到了江星辰腳上的“綠蛙。”
她道:“江公子別亂動,讓它自己走。”
聞言,江星辰将信将疑,沒有動。待這綠蛙自己跳入水中後,女子才解釋道:“這是一種毒蛙,受到驚吓後,會噴出毒液,沾染者皮膚輕則潰爛,重則斃命。”
禹哲聖聞言,臉上神情變了又變。心道:這是什麽地方,陛下該不會是想要他的命吧。
江星辰與秦淩到還好,聽到女子的解釋,江星辰略有所思道:“姑娘是本地人士?”
女子颔首,回答了她。
江星辰見她不願與她們多話,方才又連幫她們兩次,未幫她們完成事情之前,應該不會加害她們,便去了船尾與船夫搭話。
江星辰對船夫道:“船家可有聽聞最近有什麽奇聞異事?”
船夫聽到她們方才的對話,見她們不是本地人,閉嘴不語。
禹哲聖道:“這船家脾氣可真是古怪,難不成是個間歇性的耳聾嗎?”
女子身邊的婢女笑出聲,禹哲聖這才覺得自己失言忙道:“失禮失禮了。”
船夫聽到禹哲聖的話,擺出一副臭臉。秦淩走過去又拿出了些許碎銀子,道:“回答她的問題,這些都是你的。”
船夫翹頭數了數秦淩手上的銀子,臉上又變的笑嘻嘻,忙回道:“這奇聞異事倒是有,但我告訴你們了,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
江星辰溫潤笑道:“船家交代,我等自然會守口如瓶。”
船夫這才将船篙交給秦淩,又伸出手把秦淩手上的銀子拿走。他從腰間的繩帶上解下煙杆子,拿出火石,兩塊火石用力對碰,碰了許久都沒有點燃煙鍋裏的煙草。禹哲聖見狀便掏出一個火折子讨好的對船夫道:“用這個吧。”
船夫拿着煙杆,在禹哲聖手中的火折子上點燃,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突出煙氣,往船上的空蕩處一坐,半眯着眼睛道:“這固寧縣奇聞異事倒是不少,就拿這做官的大老爺說吧,都說他是山裏成精的狼化身,專門來屠戮百姓來了。”
禹哲聖聞言道:“船家需慎言。”诋毀官府人員可是重罪。
船夫斜睨了他一眼道:“愛聽不聽。”說完又吸了幾口煙嘴,拿着煙杆在船身處磕了幾下,把燃盡的煙草灰燼都悉數震落在了江裏。
江星辰賠笑道:“船家不必在意,只管道來便是。”
禹哲聖幹笑了兩聲,見船夫又從煙袋裏掏了煙葉,忙拿出火折子又給船夫點燃。船夫這才有所笑意道:“我也不是随意诋毀這官府大老爺,你們不是要聽奇聞異事,我講的是縣裏的傳聞而已。”
禹哲聖道:“是,是,您說的是。”
江星辰等人聽着船夫的敘述,固寧縣的縣太爺,江星辰也是有所領教的。對船夫的說法也是持相同的态度,枉顧王法,徇私舞弊,縱容親戚手下盤剝百姓。
船夫說完已經吸五杆子煙鍋了,江星辰還是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傳聞”。
不過倒是意外得知,她所殺的縣太爺的小舅子,有個特別的嗜好,就喜歡裝賊裝強盜,用迷香去客棧搜刮外來鄉客的生意人。說是變态也不為過,過往的商人都有口難言,告到官府還會吃一頓板子,說他們自己路上丢了東西賴到客棧,且就算被抓到也沒有人像江星辰那樣直接将他殺了。
江星辰殺他也是當時情況非常,她才選擇一擊斃命。
而那間客棧也都是過往商人所避諱的,熟悉固寧縣的商人從不在哪裏落腳,江星辰此前從未來過這裏,自然是不知。
至于為何她房間會多出兩名黑衣人,她在想是不是認錯了人。因為縣太爺的小舅子雖是喜歡裝強盜,但也從未出過人命,而那兩人明顯刀刀想要她的性命。
江星辰回想她去店裏之時,好像聽到店裏小二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江星辰當時滿腦子都是蕭景音,也沒有深問這話的意思。如此想來應該是有人退了上等房,江星辰正好趕上。
江星辰聽了一會船夫說了一些固寧縣的其他傳聞,船夫明顯避而不談“隕石”一事。她在想怎樣才能打探出“隕石”一事。就聽到船頭的婢女笑着問到船夫:“我倒是聽聞,前些時日有人傳出隕石墜落一事,将一整個村落都化為了灰燼。”
船夫聞言,從侃侃而談變的唯唯諾諾道:“姑娘可不敢亂說,哪有什麽隕石。”
江星辰看了一眼婢女,敏銳的捕捉到了婢女眼中的一絲鄙夷。婢女既然知道“隕石”一事,為何還要借他人之口說出。
江星辰裝作來了興趣,對船夫道:“什麽樣的隕石能将一個村落都化為灰燼?”
船夫神色局促不安,不想說的樣子。秦淩見狀将船篙遞給禹哲聖,摸起腰間的佩劍,拔出一瞬便抵在了船夫的肩上。
秦淩聲音冷冷的道:“既然都開了口,那就說完吧。”
船夫被冰冷的鐵劍吓的一哆嗦,急忙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看見,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原來是目擊者。
江星辰這才明白為何那婢女要讓船夫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