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蔣銘洲收到向揚微信的時候, 正跟幾個朋友在會所喝酒。他瞅了一眼，手上的煙叼嘴裏，他打字速度飛快：給我家豆豆當保镖還委屈你了？
剛發送, 朋友叫他繼續, 他擺擺手：不是你自己主動請纓的？
向揚看到, 被他給氣死, 就差最後一口氣了。
他往後靠了靠，盡心盡力聽牆角。
【向揚：給豆豆那是沒問題，可沈尋啊……】
唉, 他又不知道怎麽說了, 就蔣銘洲那個缺心眼的真是活該單身狗。
更氣人的還在後頭：那沒事。
蔣銘洲這麽解釋：沈尋在節目裏這麽照顧豆豆, 他搭個車怎麽了？沈尋是從咱們蔣氏娛樂走出去的，你就不知道護着點？
瞧瞧說得那是什麽話？
【蔣銘洲：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兄弟，就你想得多, 滿腦子都是不純潔的黃色東西。】
向揚：……
氣吐血。
也不知道蔣銘洲是哪裏來的蜜汁自信。
向揚自覺要操碎心, 手機丢一邊眼不見為淨，只豎起耳朵, 時刻關注着後頭的兩個人。
蔣舒藝努力貼着車門坐, 車裏空間大，但山路颠簸, 繞來繞去, 不是胳膊碰上沈尋的, 就是他的腿撞上自己的。她覺得熱，車窗打開條縫, 一個轉彎, 她又倒他身上了。
這回是徹徹底底的貼一塊, 她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很燙，也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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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尋扶住她：“熱？”他很快松開。
蔣舒藝坐好：“有點。”
她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轉移話題：“打一局嗎？”
沈尋也拿手機：“好。”
今天她玩的是王昭君，依然是最漂亮的皮膚，最菜的技術。她一邊聽他講解，一邊亂放技能，在他的掩護下，居然也拿到了一個人頭。
蔣舒藝興奮：“剛是不是我？”她眼巴巴瞅着沈尋，“是我吧是我吧？”
沈尋自然的點頭，給她點贊：“很棒！”
蔣舒藝高興了，跟他擊掌，仿佛是已經贏了游戲。
然後，她就看到沈尋臉上的笑，是特別明朗的笑容，不似平時淡淡的，總是計算好尺度的微笑，顯得十分深沉內斂。
這會兒他好像有了少年氣。
蔣舒藝笑容微僵，像是會心一擊，有什麽東西綁架了她的小心髒，還惡劣的反複揉捏，以致于“噗通噗通噗通”的節奏毫無規律。
怎麽那麽大聲？
再然後，她的王昭君死了。
蔣舒藝看着屏幕裏的倒計時，叫嚷：“死了死了，又死了！”
沈尋看她一眼：“沒事。”把自己手機遞過去，他換了她的過來，“你先玩。”
自然得仿佛老夫老妻。
蔣舒藝看着手機裏還挺帥的人物，完全失去了動手能力，她悄悄挪過去，很小聲：“你平時多笑笑，別老面無表情的面癱臉，也不要總是笑得太規矩，你要是跟剛才似的多笑幾次，多少姑娘拜倒在你西裝褲下。”
當然，現在喜歡他的也不少，她情敵可多着呢。
沈尋又笑了，還是剛才放開的笑，看着她的目光別有深意，“不需要。”他也很小聲，“我不需要別人喜歡。”
蔣舒藝傻愣愣盯着他，幾乎溺斃在他裝滿星辰大海的眼睛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偏偏他笑得越來越好看：“我只要我喜歡的姑娘喜歡我就行。”
蔣舒藝：！！！！
媽媽呀，這說的都是什麽？好撩啊！
她後知後覺注意到兩個人過分近的距離，脖子裏癢癢的，都是他的氣息。奈何她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往後挪的力氣都沒有。
完了完了，要憋不住了。
向揚實在看不下去兩個人這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要背着他說悄悄話，他果斷回頭，松了松安全帶探出身子，強勢打斷：“豆豆，玩什麽呢？”
他一副兇巴巴的樣子，拆散羅密歐和朱麗葉的大家長。
蔣舒藝吓了一跳，肩膀抖了抖，沈尋見狀，不滿的眼神殺過去。
向揚又不怕咯，理都沒理，只問蔣舒藝：“玩游戲？”
蔣舒藝這才想起來手上的游戲，一看又是複活狀态，忙把手機換回去。
交換手機的小動作赤果果發生在向揚眼皮子底下，他握拳，手上青筋跳躍，“早說啊，你喜歡哪個？我給你買皮膚，都買了。”
沈尋聞言，掀了掀眼皮。
蔣舒藝低頭操作人物：“還用你說？”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也習慣了這麽跟他說話，“我早買完了，哪用得着你？”
向揚硬湊過去：“來來來，加我一起玩，哥的技術杠杠的，保準帶你起飛。”
蔣舒藝總算正眼看過去：“真的？”
“當然。”
向揚十分滿意的看着蔣舒藝轉瞬間就忘了沈尋，挑釁的朝他看過去。
結果……
只瞧見沈尋低頭看着手機，手指在屏幕靈活操作，表情卻是平靜的，絲毫沒有受他影響。
行，不愧是演員。
三個人同一班飛機飛上海，在虹橋機場分道揚镳。沈尋助理等着接機，接上人直接送松哥家。
今晚在松哥家聚餐，開門的是他大女兒晶晶。她是沈尋的超級粉絲，眼巴巴等着他來，見到人就叫：“沈哥哥！”
沈尋愣了一下，笑着摸摸頭，“作業都好了？”
晶晶噘嘴：“不提作業，咱們還是好朋友。”
松哥圍着圍裙出來，手上還有鍋鏟，“喲，咱們大影帝都不讓人接，山路十八彎的還能晃悠去機場啊。”
沈尋嘴角噙着笑，輕描淡寫看過去一眼。
松哥看懂了，但明知故問：“怎麽回來的？”
話落，被人拎住耳朵，他嗷嗷叫：“疼疼疼。”
松哥妻子蘇彤朝沈尋示意：“你快坐。”手也沒松，“菜都要糊了。”
這話是說給丈夫聽的。
松哥沒等發力，被拎回廚房。
晶晶拉着沈尋到客廳，弟弟潤潤在茶幾堆樂高，看到沈尋立即抱大腿，“哥哥。”
潤潤無齒笑，可可愛愛。
沈尋把人抱腿上，立馬就被摟住脖子，晶晶很嫌棄，“你口水都要擦沈哥哥身上了。”
潤潤看都不看，攀着沈尋往上爬，被晶晶鄙視的瞪了好幾眼。拉又拉不住，還把人粘着，她氣得開電視機，看“益路同行”回放。
蘇彤端着菜出來：“別鬧。”
晶晶指着弟弟：“都是他！”
潤潤三歲，拿屁股對着她，氣得她一巴掌拍過去，“媽，看弟弟呀。”
蘇彤看着爬在沈尋身上的兒子：“他最近胖了，別慣着。”
沈尋将人往肩膀拎：“沒事。”
蘇彤沒說什麽，進去幫松哥。她是沈尋後援會的，去年潤潤生病，松哥在三亞陪新人進組，沈尋就開車帶他們去醫院，不小心被人拍到了放微博，這才有了影帝隐婚生子的說法，還說潤潤是他兒子。
潤潤在沈尋身上鬧騰了會兒，老老實實下來繼續玩樂高。他看着電視機，裏頭播到蔣舒藝問小姐姐借火，他笑了一下，點開她的微信。
小姑娘的笑顏就這麽走進他眼睛裏。
跟她的聊天框背景是錄制第一晚，她發在微博的照片，上頭還有她微博的水印。
【沈尋：到家了？】
發過去，石沉大海。
沈尋盯着手機，怔怔出神。
松哥拿着砂鍋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大影帝。他緩了會兒，打量半天，走過去，“看什麽？”
沈尋鎖屏，動作很快。
松哥一臉抓到了的表情：“蔣舒藝？”他猜。
沈尋淡定解鎖手機，退出微信上微博，“菜都好了？”
他語氣平平，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松哥坐下來，若有所思瞅着沈尋的臉。瞧着沒什麽表情，也不是鏡頭下的清冷，其實就是心不在焉。
他意識到不對：“真是蔣舒藝？你們……”
電視裏傳來一陣笑，是魏軍的，“妹妹啊。”
又是蔣舒藝。
松哥看過去，鏡頭恰好掃到沈尋，他看着蔣舒藝笑，很溫柔。
心中警鈴大作。
“沈哥哥，舒藝姐姐好漂亮！”晶晶神來一句，打斷松哥的思緒。
“晶晶，差輩分了。”他故意板着臉說。
晶晶連着叫了三聲“沈哥哥”：“就是沈哥哥。”
松哥是女兒奴：“行行行，你叫你叫。”
沈尋又低頭看手機，微信仍舊沒有回複。
晶晶指着電視機，上頭滿屏“妹妹”的字幕，“什麽妹妹麽，舒藝姐姐明明跟沈哥哥很配。”
松哥驚訝：“妹妹怎麽了？你知道什麽？你不懂。”
晶晶不滿：“怎麽不知道？沈哥哥跟舒藝姐姐啊。”
松哥語塞：“你怎麽知道？”
晶晶捂嘴：“秘密啊。”
松哥追過去，晶晶就躲，兩個人繞着沈尋跑，松哥體力跟不上，不經意一瞥，驀然定在原地。
沈尋的微信聊天背景是蔣舒藝？是吧？
沒有拍攝的幾天，蔣舒藝難得家裏蹲，老老實實等向茗茗的調查，更老老實實跟同事連線實驗，連蔣銘洲都奇怪她的乖巧，懷疑她這是參加了變形記？性子都給掰回去了。
【沈尋：游戲嗎？】
照例是沈尋來問，蔣舒藝忙着跟同事視頻，用手機回複：在外面，不玩了。
然後，她看着兩人的對話。
跟從前像是調了個個，都是沈尋來問她玩不玩王者榮耀，但她回來後忙着工作，也忙着調查許婷的事故，通常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
更重要的她連向茗茗都沒告訴，是她對沈尋的愧疚。坦白或繼續，或者是什麽都不說就這麽斷了，好歹留個美好的印象，她始終做不出決定。
“Fay？”同事叫她。
蔣舒藝回神：“抱歉，繼續。”
她放下手機，沒再去看沈尋的消息。
等處理完數據，她下樓倒水，意外看到蔣銘洲，他正打電話，在說今晚的活動。
蔣舒藝倒完水，他還在打。
“會所”、“蔣氏娛樂”、“蘇城影視”……
她忍不住蹭過去，豎起耳朵。
“好，晚上見。”蔣銘洲挂電話。
回頭，對上圓溜溜的眼睛，他吓了一跳，“幹嘛呢？”
蔣舒藝喝了口水：“什麽幹嘛？你來我家幹嘛？”
蔣銘洲下巴一擡：“怕你餓死。”
桌上擺了不少外賣袋，蔣舒藝這才發覺肚子空空，餓了。
“謝謝哥~~~~”她讨好的蹭過去，一個個打開。
蔣銘洲讓阿姨拿了餐盤：“這幾天天天家裏蹲，不見你出去玩，怎麽的，哪裏受挫了？”
他以為她是因為網上的評論難過，節目播出，不少人被她圈粉，也有人做了她黑粉追着罵。
誰知蔣舒藝壓根就沒看：“沒啊。”她坐等吃飯，就看着蔣銘洲忙前忙後，“網上又罵我了？”
蔣銘洲手一頓，仔細看了看她，确實不像受打擊的樣子。
哦，他忘了，他這個妹妹萬事不走心，就網上那樣的可能還比不上她糾結買什麽顏色的包。
白操心。
蔣舒藝扒拉兩口飯，想着自己确實挺久沒出去玩了，“哥~~~~”
又是山路十八彎的撒嬌，蔣銘洲眼皮猛跳，“別。”
蔣舒藝笑容秒收：“今晚你們去哪兒玩？帶我呗。”
蔣銘洲狐疑：“又作什麽呢？”
“什麽作什麽，我又不是小作精。”
“呵呵，您對自己的認識可真夠膚淺的。”
蔣舒藝瞪過去：“誰是作精？”
蔣銘洲給她夾菜：“我。”
氣順了，蔣舒藝乖乖把他夾的菜吃了，“反正我閑着，我也要去！”
這是沒得商量的意思。
她聽到他們說娛樂圈的事，也許自己去了還能順便打聽點蘇家和盛歡的消息。
蔣銘洲看着她微微一笑，特別官方的笑，“不是要絕交？”
他說的是錄制最後一晚，她發的微信。
蔣舒藝一噎：“那還不是你在沈尋面前亂說八說。”
“冤枉，我說什麽了？”
“反正他說是你說的。”
蔣銘洲可真冤枉，作勢要拿手機問沈尋，蔣舒藝哪裏肯，直接搶走放自己口袋。
蔣銘洲：“……”
“我到底說什麽了？”他很委屈。
蔣舒藝擋他跟前，抱臂審問：“問你呀，從前你都在他那說我什麽了？”
蔣銘洲回憶，一臉凝重。
她頓時緊張了：“哥，你真說我壞話了？”
蔣銘洲回想半天，輕飄飄，“不記得了。”
蔣舒藝：“……”
她“哼”了一聲，氣呼呼坐回去，他只得哄人：“好好好，晚上帶你去，我親自接你。”
蔣舒藝勉強滿意：“本來就該接我去。”
蔣銘洲在她面前一點沒脾氣：“好，為公主殿下服務。”
沈尋沒有安排工作，這幾天捧着手機打游戲練技術，結果，蔣舒藝又不見了。很明顯的冷淡，連沈哥哥也不叫了。
不粘着他了？
他按了按眉心，蔣銘洲群裏問今晚聚不聚，還是半小時前發的消息，他先問蔣舒藝：晚上排位嗎？
這次她倒是秒回：不了，今晚跟我閨蜜看電影。
沈尋皺眉：好。
他走到窗邊，說不清什麽滋味，好像她不再需要他，真正的三分鐘熱度。
許久，沈尋在群裏回：好，晚上幾點？
也許可以問問蔣銘洲，蔣舒藝近況。
盛歡從隔離酒店出來，她被保镖圍着，看到候着的孫簡，眼中不耐一閃而過。
“歡歡。”孫簡帶了喝的，遞過去，“你最喜歡的。”
盛歡擠出笑：“謝謝。”
吩咐保镖接，她對孫簡笑得溫柔，“我還要居家7天，不安全。”
她給他一個保持距離的解釋。
孫簡表忠心：“沒事，我不怕。”
盛歡隐隐不耐煩，還是好聲好氣，“等我隔離完再約。”
孫簡一顆心全在她身上，被她這麽一哄，心花怒放，“好的好的，到家給我打電話。”
“好呀。”
盛歡戴上墨鏡，被保镖簇擁着離開。
上車，她給助理打電話，“司機那邊怎麽樣？”
助理小心回：“都安排好了。”
“蔣舒藝呢？”
助理遲疑一瞬，盛歡不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我馬上安排好。”助理惶恐。
盛歡還是不滿意，但也沒轍。挂了電話，她如往常一樣刷微博，輸入沈尋名字，跳出不少消息，輕輕松松獲得他的信息。
她冷着臉，面無表情刷完，手機狠狠丢一邊。
蔣舒藝什麽都要跟她搶，這回還是沈尋，她絕對不會手軟。
手機響了一聲，她拿回來，被煩躁包圍。
媽媽的語音：“怎麽還沒回來？讓你不要出國你不聽，回來隔離大半個月，你爸的財産都要被外頭的小妖精吃幹淨了！”
盛歡閉了閉眼，打字回：馬上到家。
蔣舒藝跟着蔣銘洲到會所，直達頂樓最好的包間，房間裏已經不少人，看到她紛紛打招呼：“舒藝，總算得空了？”
“小公舉，現在約你真難哦。”
“什麽時候再去錄節目？”
蔣舒藝脫了外套，氣場全開，“你們又沒約我！”
有人不依：“誰說的，群裏約了你多少次了？”
蔣舒藝不管：“今晚就沒問我。”
還有人問：“不追你的星了？”
向揚給蔣舒藝遞了杯子，裏頭是果汁，她接過掃了一圈，都是熟人，只有幾個生面孔，“姐追的不是星，那是萬千少女的夢。”
大家“咦”的起哄聲。
蔣舒藝沒理會，直接去找向茗茗，她縮在角落，一反常态的沉悶。
“嘿，幹嘛呢？”蔣舒藝拍了拍她肩膀。
向茗茗擡頭看她，哭唧唧的模樣，就是不說話。
蔣舒藝摟住她：“誰欺負你了？舒姐給你出氣！”
向茗茗眼淚汪汪，剛要抱過去，手忽的縮了回去，驚恐臉。
蔣舒藝以為是惹她不痛快的人，惡狠狠轉頭，呆了。
看清身後的人，小公舉表情裂了。
“嗨！”她舉起手，哆哆嗦嗦，“好巧啊。”
沈尋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幾秒：“真巧。”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舒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