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告白
戰菁菁在樹蔭下, 給七夕拿來了幹淨的水。
因着人多,可以多燒幾個火堆,多幾個人看着, 也能多煮一些海水, 收集蒸餾水。
昨天的雨水自然也收集了, 全都煮沸過濾之後, 一部分留作洗漱,一部分飲用,比之前寬裕得多。
七夕洗漱過後, 洗了臉漱了口, 自覺已經十分精神, 但其他人還是不放心的。
畢竟七夕蒼白纖瘦,随風飄搖的樣子,任誰都覺得她還在病中。
七夕:我實際拳上能站人了好嗎。
七夕坐在一邊,按照人設她大約是不會搭理別人怎麽說的, 但是……今天段知行表情有點可怕, 還是暫時保持高冷的姿态,不要和他硬扛比較好。
不過就算硬扛, 段知行估摸也有辦法請大小姐“安定”一點。
在七夕醒來, 見到段知行時,他臉上依然是那副招牌的溫柔笑容。
只是他盯着七夕, 就像不會眨眼一般, 死死地看着, 一寸一寸地逡巡,想看看七夕身上是否還有別的地方傷着了碰着了。
這眼神對于段知行來說就過于攻擊性, 不像他的為人。
但段知行卻像是感覺不到, 對着七夕低聲說了一句“失禮了”, 就擡手握住七夕的手腕,小心地感受着七夕的脈搏,再探了探額頭。
等段知行親自看過之後,才對七夕點了點頭,起身去生火。
“大小姐稍等。”
秀金蟬這邊有急救包,金屬火柴還有剩,可以繼續使用。
段知行就和秀金蟬一連開了幾個火堆,等楚刀明和秀天奇拿着物資來了,就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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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菁菁坐在七夕身邊,小聲和七夕說話。
“我們在島的另一邊醒來之後,一直很着急。天上又是下雨,又要找吃的,花了一段時間才安定下來。”
戰菁菁看着七夕,突然抿嘴一笑。
“段知行和楚刀明都沒有生氣哦。”
七夕疑惑:“什麽?”
“你把他們推下船的事啊。”
戰菁菁說道,像是沒想到七夕好像全然忘了。
七夕确實忘了,應該說被章魚打擊的力度太大,她忘了這兩人是怎麽掉下去的。
“那樣可怕的章魚,是我也會伸手推的啦!”
戰菁菁想起她醒來時,見到段知行和楚刀明的神色還有些恍然,比起被七夕推下海,他們更像是不大明白他們怎麽就被七夕當做“惡心的東西”了。
聽了戰菁菁的說法後,他們才愣愣地說。
【啊,原來是章魚啊。】
【竟然是章魚。】
七夕聽完之後,扯着嘴角,幹巴巴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現在也不知是不是要感謝那只穿書局派來的一次性道具,幫她把表面壞人的人設維持得妥妥的。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這個女主怎麽回事,我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你們之間有什麽暧昧氣氛啊!
正常來說,兩人之間要是互生情愫,多少在眼神和肢體上有些過往沒有的接觸,可是在這荒島上共度了這麽一段時間,男主女主之間的氛圍依然幹淨清白得好像陌生人!
不,倒是比陌生人好一點……像軍隊。
那邊段知行說了一聲“燒水”,戰菁菁和秀天奇就像條件反射一樣,立刻起身,動作迅速地收集柴火,去打海水。
七夕:……這兩孩子這幾天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我讓你們談戀愛,不是讓你們搞野外求生軍訓啊!
等段知行把被酸漿果腌漬過的魚頭,魚肉放在磨平的石板上輕輕煎烤,随後放入沸騰的蒸餾水中熬煮魚湯,再撒入一些不知名的香葉,沒一會鋁碗裏就有鮮香的氣味四溢,讓七夕條件反射地口舌生津。
等到魚湯變得濃白,焦黃的魚肉被段知行取了出來,像給小狗吃剩菜一樣給了蹲在旁邊看火的秀天奇,濃縮了所有精華的魚湯當然是給七夕的。
“大小姐,條件簡陋,請你多少吃一點,這樣身體才好得快。”段知行微笑着用葉子墊着鋁碗,等手裏的溫度适宜之後,才小心地送到七夕手裏。
七夕喝了一口魚湯,對于段知行的話沒法再百分之百的相信了。
這比邵家現在大廚做的飯好吃多了,還簡陋?!
邵家大廚:您禮貌嗎?
戰菁菁也分到了魚湯,她坐在一旁小口喝着,唯有吃着這樣好吃的飯菜,她才有繼續生活在文明社會的感覺。
看着七夕頭也不擡地喝湯,段知行知道七夕還挺喜歡。
他細細看着七夕的眉眼,臉色,還有那因握着溫熱的鋁碗而微微泛粉的指尖,眼裏終于泛起了一絲笑意。
自輪船上跌入海中時,按理來說,人一般都會害怕與恐慌,但段知行卻沒有。他甚至莫名覺得自己在海中,被那水流卷走時,都保持着清醒的神智。
等段知行從水裏喘着氣起來時,--------------/依一y?華/他回首遙望那漆黑詭谲的海面,只想盡快回去。
大小姐還在船上,風浪這般大,要是有個萬一……
段知行光是想,就覺得胸腔泛起了一絲壓不下去的疼痛。
随後海浪一個接一個把人送來,楚刀明和他幾乎是前後腳到達這座小島,接着是戰菁菁,然後……是秀天奇。
那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但幸好現在段知行還是找到了七夕。
七夕魚湯喝了一半,紅唇微張,像是在散熱,也像是覺着段知行的視線實在磨人。
“你能別湊得這麽近盯着人看嗎?我好了!什麽事都沒有!”
七夕與段知行說話很不客氣,但段知行見着七夕這神氣的樣子,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只是他的下移時,卻見七夕身後的那張葉子床上,還放着一只小小的波斯貓木雕。
木雕精致,小貓睡覺的那張小葉子床卻做得很拙劣。
段知行心細如發,幾乎一眼就判定了那小貓是誰刻的,而這小床又是誰做的。
按照以前楚刀明的話來說“你只是個管家,主人要與誰親近,與你有什麽關系”。
再之後,楚刀明又說“你以為自己是她的父兄,能夠篩選誰能接近她嗎”。
段知行不再是管家,也不是大小姐的父兄,他沒有立場。
但他還是一次次越線,用責任感來僞裝理由,但都是不成立的。
七夕喝好了魚湯,将鋁碗放下,擡頭望着段知行。她的嘴唇被魚湯的熱度浸潤得有些泛紅,像是揉碎的桃花與海棠。眼裏微微泛着水光,迎着光時就像浸了淚的明珠。
他不在的時候,大小姐是不是也是這樣……看着別人?
段知行擡手撫上胸口,胸腔裏突起的疼痛打得他幾乎要彎下腰來。
但很快段知行就站起身,拿起空鋁碗對七夕微微一笑。
“大小姐,我去清洗一下,有些酸漿果洗幹淨之後碾碎加熱,還是可以吃一點的,您這幾天除了海鮮也沒吃上別的,一會就好。”
段知行用燒好的雨水濯洗着時候,看着水面上的倒影。
他的眼神依然冷靜,像手術臺上的醫生一樣解剖着自己的內裏。
是的,他不停的越線,還要不停地用責任感來僞裝自己的行為。
這是為什麽?
并不是他真的遲鈍得什麽都不懂。
而是段知行一直不能接受。
管家在全心全意侍奉小姐的時候,卻對主人起了貪念。
想從大小姐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想在陽光下擁抱大小姐,想在無人時親吻大小姐的指尖……
何等醜惡。
水花濺到段知行的臉上,他擡手用食指把那點水珠拭去,水面中原本還帶着一絲迷茫的眼神,如開了刃的刀一般鋒利。
但相比起來,明明生出了欲望卻不敢面對的自己,更是難看。
段知行不想等到有一天,大小姐給他發請帖,那總是驕傲冷淡,實際柔軟又溫柔的人,要與別人在一起了。
光是想到有這個可能,段知行就握緊了拳頭。
段知行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秀金蟬。
秀金蟬不管是傳聞裏還是實際接觸中,都是一個對他人,以及構建親密關系毫無興趣的人。
如果今天是秀金蟬和別人一起落海,流落到這座小島上,他也許會基于人的基本道德施以援手,但卻不會另外雕刻什麽小玩具來讨人歡心。
這是出于秀金蟬自己的意願做出來的。
而那只精致的小貓木雕就放在七夕的手邊。
這裏沒有工具,但木雕的邊沿也被人打磨過,免得賞玩時刺破手指。
大小姐顯然很喜歡,還特別給那小貓做了一個小床。
小貓的眼睛柔如春水,姿态卻驕傲又神氣,簡直是按照七夕的神韻雕刻出來的。
段知行把洗幹淨的鋁碗放在一旁晾幹,站起身對秀金蟬笑道。
“秀金蟬先生,我想去林子裏摘點東西,需要你幫忙。”
秀金蟬點頭,直接和段知行進了林子。
而楚刀明之前一直在海裏,又多了兩個人,就這點吃的可不夠。
幸好這附近魚群還挺多,氣候也适宜,貝類也多得是。
等楚刀明破水而出,拎着戰利品上來時,沙灘上就只剩下七夕,戰菁菁,還有秀天奇。
秀天奇已經被訓練出來了,見着楚刀明過來,就過去幫他拿東西。
戰菁菁則舉手發問:“要不要刨坑,我打海水過來養魚?”
這機警得多麽……像一個末世求生的團隊啊。
七夕微微閉上眼,但是,請你們這些豪門公子小姐扪心自問,好不容易脫離人群來到這裏,是為了讓你們把求生等級練上去的嗎!
除了打漁刨坑生火,其他事都不做嗎!
之前七夕趁着段知行走開,就輕聲問戰菁菁。
“你們在這島上,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啊?”
戰菁菁狠狠點頭,在七夕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時,又拼命打碎:“我們看到了好長的一條比目魚!”
七夕:“……”
戰菁菁:“還在林子裏看到蛇了!秀天奇是狗!他吓得當場汪汪叫了!”
七夕:“……”
累了,這個世界毀滅吧。
你們知不知道真的不談戀愛,這本書就要被封存了啊!
七夕最後幹脆直接點明:“你們孤男寡女就沒生出什麽欲望驅使的感情嗎?”
戰菁菁立刻擡手拍拍七夕的手背:“哎喲,從哪裏生出來啊。他兩不都喜歡你嗎?我這幾天冷眼看着,他們流落荒島心裏也還惦記着你,就品性上來說,倒還不錯。”
七夕長嘆一聲,無語望天。
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以後你回去,去婚介公司找個班上吧。”七夕生無可戀。
“咦?!你怎麽知道我家還有婚介業務啊?”戰菁菁洋洋得意,覺得七夕非常關心她。
七夕苦笑,幾乎笑不出來了。
等楚刀明走過來時,他請戰菁菁幫忙刨坑。
顯然魚還是要養着的。
戰菁菁拿着樹枝就去了,動作非常熟練,顯然得到了有效的訓練。
楚刀明則坐在七夕身邊,把幾個小海螺放到了石板上燙着,等沸騰出汁了,就能吃了,當做零嘴。
他單手支着下颚,和七夕重見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和七夕說話。
“身體沒事了吧?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七夕搖搖頭,她能有什麽事,死到臨頭的是你們啊!
楚刀明來海島幾天,天天日曬雨淋的,身上倒是被淺淺曬深了一層,配上那瑰麗的五官,不得不說實在很有風情。
男主們的身材真的都很好,楚刀明還常年打拳,肩背和腰腹上的肌肉都漂亮得堪稱藝術品。
只要下海撈魚,沒人會再穿着上衣下去,免得又弄濕,再曬幹可麻煩了。
于是楚刀明赤着上身坐在七夕身邊,就像一只盡情舒展羽毛的孔雀。
他面上笑意吟吟,毫無局促感,修長的手臂放在膝上,海水自他的發上緩緩滴落在脊背上,肩背肌肉微隆,水珠就沿着脊椎的那條溝壑一路向下,沒入了低腰褲裏。
這……這是什麽魔鬼一般誘人的弧度!
七夕眼睛微微瞪大,研究着那水珠沒入低腰褲後的軌跡。
楚刀明擡手在七夕面前揮了揮,像是抓到了什麽證據。
“你在看什麽?”
七夕剛要反駁“我什麽也沒看”,卻見楚刀明完美的下巴微揚,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你在看我。”
楚刀明接了這一句,七夕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楚刀明又微微湊近七夕,像是覆在她耳邊說一樣。
“我也一樣,一直在看你。”
這話在楚刀明看到七夕躺在葉子床上時,他就想說了。
可惜在場人太多,七夕又還沒有醒,他知道輕重,絕不會湊上前打擾七夕休息。
如今看七夕像是大好了,他才肯過來和她說說話。
只是楚刀明知道七夕落水後,就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他是不會說的。
負面情緒會傳染,說出來也只是徒增七夕憂慮,楚刀明還是更喜歡七夕往常像是“目空一切”,實際上只是在發呆的樣子。
楚刀明這話說出來,再搭配那樣的眼神,七夕不能再裝作聽不懂了。
她愣愣地看着楚刀明,像是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而楚刀明的視線同樣落在七夕身後的那只木雕小貓身上,像是說故事般說着他自己的事。
“我小的時候,也會幻想自己會喜歡什麽樣的人。等我再長大一些,我又覺得我可能不懂得喜歡是什麽一種什麽樣的情感,也許以後會孤獨一輩子也不一定。後來遇見你,我腦海中勾勒的形狀才像是漸漸清晰了。”
楚刀明伸了個懶腰,身上流利漂亮如出鞘的刀鋒般在七夕面前盡情地招搖。
“你受苦了,這幾天和秀金蟬在一起,他有沒有照顧好你?”
楚刀明這問題像是也不需要七夕回答。
“可是不管他照顧好還是沒照顧好,我都不高興。唔……他要是因為這兩天,獲得了你的好感,能夠與你在一起。”
楚刀明像是覺得自己這麽想真的很難看似的,擡手捂臉,只在指縫間露出那雙潋滟多情的眼睛。
“是不是男人都這樣?別人對視一眼,就能想到蜜月怎麽過了。而我就想,真害怕之後會收到你們的婚禮請柬。那我一定會把他打得血肉模糊,粘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楚刀明看着七夕微微張口,像是驚愕的模樣,又笑着說。
“開玩笑的。”
楚刀明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七夕分辨不出來。
她的大腦中響起了吵雜的劇情提示音。
【劇情主線發生偏移】
【主線發生偏移】
【請,請盡快修……】
随着一聲雜音後,世界重歸平靜,但楚刀明卻站了起來,陽光落在他身上,海面上突起狂風,像是有一支盛大的樂章自海底穿透厚重的海水翻卷而上,破水而出,響徹蒼穹。
“回去之後,我想正式追求你。本來應該在你的親長見證下與你來往,但現在我依然可以保證,一定會慎重地對待……将來所有的一切。”
“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艱難如下深淵,取骊龍颌下明珠,所有一切險阻我都願意跨越。”
“希望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會喜歡我。七夕。”
在樹林裏,段知行找到了一把香葉後,秀金蟬就記下了葉片的形狀紋路,沒一會就找到了一模一樣的。
“秀先生記性很好。”
段知行微笑着點了點頭,只是他把秀金蟬叫來,卻并不只是為了誇獎他的記性。
“大小姐精神不大好,我不想讓她勞神費心,只好問問你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
秀金蟬依然低着頭尋找着香葉,等找到了一把之後,才擡起頭看向段知行。
“我和她是一起被海浪沖上來的。這邊物資還算豐富,沒有餓着,邵小姐也沒有說過一句覺得苦累,她比別人想象中的更堅強,沒有那樣柔弱。”
秀金蟬這話像是意有所指,段知行一來就做出心肝寶貝肉全套服務,像是覺着大小姐被風一吹就會散了。
但實際上段知行的行為,會不會加重七夕的心理負擔,像是覺得自己的情況真的很不好?
人的思緒影響着方方面面,秀金蟬不大贊同段知行侵肌入骨式的方法。
段知行将人護得密不透風,豈不是讓原本接觸春風就能長出的春花,在地裏卻一直保持着萌芽的狀态,不得而出。
只是秀金蟬這話一出,卻讓段知行背在身後的手緩緩握緊了。
果然……
如果是以前的秀金蟬,他和大小姐之間毫無糾葛,哪裏會對他人與大小姐如何相處的行為說什麽。
秀金蟬根本不會搭理,因為這些事與他不相關。
段知行深深地看了一眼秀金蟬,緩緩開口。
“這幾天大小姐多得秀先生照顧,回去以後,我會準備謝禮……”
以前段知行找秀金蟬幫忙雕刻藥師如來時,還叫秀金蟬“金蟬”,現在這樣稱呼,倒像是生疏了不少。
秀金蟬恍若不覺,聽了段知行的話後,只微微搖頭。
“段先生這話好奇怪。你已經不是管家,與邵小姐仿佛也沒有血緣關系,這些事也該邵小姐自己來處理。她感謝我,亦或是不感謝我,都可以。你這樣的行事,簡直像是要把邵小姐與別人的聯系都斬開一樣。”
秀金蟬擡眸看着段知行,臉上神色不動,像是單純覺着段知行不大妥當。
“秀先生說話也很奇怪,一般來說,拒絕一件事時,是因為對那件事有別的态度和做法。”
段知行笑了起來,他第一次這樣直接而正面地表達自己的态度。
“不過秀先生有句話說得對,我不是管家,也與大小姐沒有血緣關系,這樣的做法确實存着像是要把她與別人的聯系斷開的嫌疑。”
“我會自省,也會重新糾正自己的做法。”
“我只是,情不自禁。”
段知行這話一出,秀金蟬捏着香葉的手也微微一緊。
正常來說,秀金蟬會蹙着眉,像是全然不明白段知行在說什麽,可現在……他卻沉默了。
至此,段知行已經明白秀金蟬的心态轉變了。
但是同樣,秀金蟬并沒有與大小姐有更進一步的接觸,不然秀金蟬很可能會出言喝止他。
段知行朝秀金蟬點點頭,彎腰再抓了幾把香葉,就往外走。
“已經夠了,謝謝你,秀先生。”
段知行看着林外的天光,他之所以要重新再取香葉,是因為之前握在他手心裏的已經被他捏碎了。
這是段知行從未體會過的,如同滾燙的硫酸從喉嚨一直侵入到胃裏的疼痛酸楚。
段知行再次明确。
段知行愛慕着七夕。
管家戀慕着大小姐。
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他就違背了自己的職責,小心地,溫柔地,謹慎地,如同編織蛛網一般,試圖讓大小姐只依賴他。
這确實是錯的,如今就有人越過他的視線,對于大小姐滋生了新的情意。
段知行長長舒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裏已滿是堅定。
什麽身份做什麽樣的事。
過去他不敢嘗試……現在,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距離這座小島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幾艘搜救船正看着海圖,并讓熟手領路,把這附近的島嶼都找一遍。
別的船只還有那些豪門公子小姐的信號源,只是擔心手機被沖到別的地方,人卻不在那,因此都要找一圈。
所幸現在正值夏季,天不冷,附近海産也豐富,人還活着的話,應該能堅持他們到來。
A城碼頭,壽桃游輪早已經回來了。
只是有的老頭老太太還沒玩夠,正在叽叽喳喳吵着要組局再玩第二波。
可是那些跟來的年輕人哪裏願意讓他們再出去玩,真怕不被卷到海裏啊!
這麽大歲數掉海裏,就是龍王爺也救不了你們呀!
等緩過了勁,去了游輪的人回了家,就都在手機上互通消息。
“搜救隊都瘋了,那些人直升飛機,多少艘船全都派了出去。”
“聽說按照信號坐标,好像那群人都湊在一起?”
“說明都流落到一個島上了,也就是看人還活着沒有的事。”
“唉,都是人中龍鳳……”
衆人一陣惋惜,更是後怕起來。
要是那天他們也在外邊,被卷下去的就是他們!
而自己家恐怕沒有那麽多人力物力去搜救。
仔細算算,掉到海裏的還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他們家裏人都急瘋了。
“對了,知道是怎麽掉下去的沒有?”
“警察也來了,之前也上了船,也有監控,肯定知道啦。”
“我家裏有警局和搜救隊那邊的人脈……”
“聽說,不是意外。”
“是被人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