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靳卉歪着頭想了會兒, “你在這浮想聯翩,還不如自己去問問他。”
“問他什麽?”
“你笨啊。”靳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閑聊啊, 問他來這層幹嘛。”
戚百合掏出手機, 打開對話框,想了想, 還是放下了。
跟辛其洲聊天是一件很耗費精力的事。
“我頭有點暈,先睡會兒,上課了叫我。”她有氣無力地對靳卉說。
靳卉應了聲, 她就把頭埋進臂彎裏,沉沉地閉上了眼。
那一整天,戚百合過得都很恍惚,課沒聽進去, 題也沒做幾道, 晚自習鈴聲響起,她像行屍走肉般收拾書包, 走出校門。
黑色奔馳依舊停在路邊,她走過去, 只看見黃叔。
黃叔說辛其洲還沒出來, 戚百合點了點頭, 坐到座位上就阖上眼皮,不是困,就是感覺腦袋沉得很, 睜眼都費勁。
戚百合靠在椅背上,不知過了多久, 車門被打開, 冷風呼嘯而入, 她感覺一只溫熱的手掌貼到了她的額頭上。
戚百合睜眼,辛其洲站在車門前,正在脫自己的外套。
“你發燒了。”他眉頭微蹙,把脫下來的外套蓋到她身上。
戚百合口幹舌燥,輕聲說了句“謝謝。”
辛其洲一手扶着車門,上半身探進去,另一只手把置物架收了上去。
戚百合眼睛幹澀,只模糊地看見了辛其洲的側臉,他的下颚線條在路燈的光影下像鋒芒畢露的匕首,又迷人又危險,可他開口說話,放大的五官卻處處透着恰到好處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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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我坐前面。”
“哦。”戚百合淪陷了,聽話地躺了下去。
辛其洲看她躺下,又幫她把衣服蓋好,才拉開副駕的車門,對黃叔說,“去市一院。”
戚百合立刻坐了起來,“不用了吧,找家診所開點藥就好了。”
辛其洲回頭,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聽聲音是有些不耐煩的,“躺回去。”
于是戚百合便又躺了回去。
到了市一院,戚百合掙紮起身。她拎着辛其洲的外套,想還給他,辛其洲把那外套又披在她肩上。
被裹得像個粽子的戚百合跟在他身後去了急診,接診的醫生給她量了體溫,眼神責備,“怎麽才來醫院,都快四十度了!”
戚百合靠在椅子上,虛弱地解釋,“我以為是感冒。”
他們倆沒背書包,市一院旁邊又有所大學,醫生估計以為是從那裏過來的小情侶,看了眼杵在門框下面一臉冷清的辛其洲,不滿地問,“男朋友也不關心?”
戚百合遲鈍地擡頭,剛想解釋,辛其洲坐了下來。
他眉眼淡漠,并未對這份無端的指控趕到不快,只是淺聲說了句,“剛發現就帶來了。”
戚百合後知後覺地看着他,腦袋像裝了漿糊似的,轉不動。
剛剛辛其洲是默認了嗎?
男朋友?
“先去打點滴。”醫生開了張單子,遞給了辛其洲。
辛其洲道了謝,然後來扶戚百合。
她腳步虛得很,從椅子上起身時晃了晃,辛其洲下意識扶住了她的腰。
這個動作很突然,但看起來卻并不突兀,任誰看都只會覺得他們是一對情侶,男朋友悉心照顧女朋友的身體,溫柔又周到。
可戚百合氣血急速上湧,感受到辛其洲手掌的溫度,緊緊覆在她的腰上,她幾乎呼吸困難。
“走不了?”辛其洲見她沒有動作,輕聲詢問。
戚百合剛想說能走,身後的醫生開口了,“輸液大廳在另一棟樓。”
辛其洲偏頭看了她一眼,戚百合故作鎮定。
“我沒事。”許久沒有發過高燒了,她感覺臉燙得能煎蛋了。
辛其洲不動聲色地攬了一下她的腰,眼睫微垂,淡聲詢問,“這樣可以嗎?”
她能說不可以嗎?
剛确定自己的心事,老天爺就安排了一場親密接觸的戲碼。
戚百合咬着唇,艱澀地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走到輸液室,護士過來說醫生開的藥裏有青黴素,打點滴前要做一下皮試。
戚百合怕疼,試圖商量,“我青黴素不過敏,可以不做嗎?”
護士小姐姐表情嚴厲,“當然不行。”
她無奈地伸出手,正咬牙時,眼前突然黑了。
辛其洲俯身過來,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的手很涼,不時能碰到她滾燙的皮膚,戚百合聞到好聞的松木香氣,讓人心猿意馬。
“眼睛閉上。”
戚百合聽話得閉上眼,一陣鑽心的刺痛感過去,她聽見護士叮囑,“托着你女朋友這只手,別讓她動,等二十分鐘。”
她不是小朋友,有自理能力,可是怕打針這件事似乎讓她有口難辯了。
護士走後,辛其洲放下了捂着她眼睛的手,戚百合有些拘謹,“你為什麽不解釋呀?”
辛其洲托着她的手,調整到一個比較容易保持的姿勢,才掀起眼皮看她,神色淺淡,透着漫不經心,“解釋什麽?”
戚百合不好意思說出口,“女......女朋友。”
辛其洲挑眉,似乎是才發現她通紅的臉蛋,“又不是第一次。”
戚百合愣了愣,好像也是,之前他就拿她當過擋箭牌了。
所以,她在期待什麽呢?
失落的情緒無聲蔓延,戚百合感覺自己又失去了某種活力,她癱在椅子上,沒精打采地呼吸着,沮喪又懊惱。
旁邊的辛其洲觀察了她一會兒,突然問,“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戚百合偏過頭看他,“問這個幹嘛?”
“随便問問。”他的表情真的就像是随便問問。
于是戚百合也随便說說了,“一月十八。”
“哦。”還有不到一個月,辛其洲轉過身,“快了。”
戚百合不解,“快什麽?”
辛其洲看了眼她的手腕,針口附近只起了一個小包,他擡起頭,“二十分鐘快到了。”
戚百合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随後想起什麽,問他,“你要不先回去吧,我吊完了自己打車回去。”
辛其洲看了眼手表,已經十點半了。
“我出去打個電話。”他說完這句就起身,去叫了護士,然後走出了輸液廳。
戚百合實在太無聊,用沒有輸液的那只手掏出了手機,開始玩五子棋,玩着玩着,手機來了一通電話,只有號碼,沒有備注。
她艱難地接聽,剛說了一句“喂”,餘光瞥見辛其洲回來了,手裏還拿了一盒酸奶。
他這樣的人,生得一副完美的皮囊,身上又有着若有若無的清高勁兒,走哪兒都是勾人的,尤其是午夜,人丁稀少的輸液大廳裏,他走一步路,仿佛都能帶起一陣春風。
戚百合看見,隔着一扇透明的窗戶,辦公室裏有幾個護士小姐姐在偷看他。
“真是不安分啊。”她在心裏感慨了一句。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出神,試探着叫她的名字,“戚百合?”
戚百合回過神,“是我,請問你哪位?”
周郁野長籲一口氣,“終于找到你了。”
那天戚百合是給他留了Q號碼,可她忘記她設置了禁止任何人添加。周郁野聯系不上她,輾轉找到石悅,終于打聽到她的手機號。
“要不你加我吧?我給你報一下號碼。”
戚百合本來就感到不好意思,忙不疊答應,“嗯嗯,你說。”
她把手機開了免提,示意剛落座的辛其洲幫她一起記,可辛其洲一直沒看她。
周郁野報完了號碼,問她,“記住了嗎?”
戚百合一直在心裏重複,生怕開口說話就打亂了記憶,只“嗯嗯”了兩聲。
周郁野笑了聲,“行,那我挂了。”
戚百合單手操作有些不方便,她把手機遞給辛其洲,眨巴眨巴眼看着他,“幫我加一下。”
辛其洲撩起眼皮,不輕不重地看了她一眼,“你記得住?”
戚百合點點頭。
他接過了手機,慢騰騰地劃了兩下主頁,點開小企鵝的圖标,又開始劃來劃去。
“快點兒,一會兒我又忘了。”戚百合催促道。
辛其洲終于找到添加好友的地方,再擡頭,眉眼已覆上了一層浮冰,“說吧。”
戚百合自信開口,“7906532......2幾來着?”
她有些不确定,“2幾?6還是8?”
辛其洲眼睫輕垂,搖搖頭,“忘了。”
戚百合想了想,“28,就是28。”
辛其洲頭也沒擡一下,将號碼輸入進去,點了“添加好友”的選項。
戚百合伸頭過去看,略有疑惑,“他怎麽不通過啊?”
辛其洲将手機丢還給她,淡聲答,“可能在忙。”
想起周郁野大學生的身份,戚百合覺得有道理,合上手機就塞進了口袋。
辛其洲把酸奶遞給她,“順路買的。”
“謝謝。”戚百合笑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渴了?”
辛其洲煞有介事地看着她,“因為我比較細心。”
他慣常這樣自大,戚百合也習慣了,附和地誇贊,“嗯嗯,你那麽會照顧人,以後誰做了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辛其洲勾唇笑了一下,“你真這樣想?”
戚百合想也沒想,“當然。”
辛其洲回家的時候,宋冉闌還沒睡。她在健身房練普拉提,聽到開門聲就出來看,辛其洲站在玄關處換鞋。
她随手從沙發上抽出一條羊絨披肩,裹在肩上走過去問,“小竹好些了麽?”
辛其洲擡頭,眉眼看不出絲毫破綻,“退燒了。”
宋冉闌點點頭,又問,“你是怎麽發現的?”
辛其洲往客廳走,神态自若,“順路送丁韪良女兒回去,她下車時看見的。”
宋冉闌眉頭輕擰,“你們三個一起去的?”
“我帶小竹去的。”辛其洲倒了一杯水,“媽,沒事我就回房了,今天的作業還沒寫完。”
宋冉闌放他走了。
她獨自立在原地,想了想,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辛其洲回了卧室,先去洗漱,出來後坐在書桌前,拿出化學試卷做了半個小時,效率很低,他也沒勉強,幹脆拿出了手機。
梁卓接到電話時已經睡了,将近一點,他看了好幾眼屏幕,确認是辛其洲,接起電話沒什麽好語氣,“我又不要熬夜學習,你折磨我幹嘛?”
辛其洲走到了露臺上,寒風刺骨,他沒穿外套,嗓音也穩穩的,“有個事兒跟你商量。”
他這副語氣并不常見,梁卓坐了起來,“你說。”
辛其洲虛虛地望着後院的花草,語調低沉,“想要談戀愛,必須要先表白嗎?”
電話那端傳來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梁卓俯身把煙盒撿起來,難以置信地看了眼手機屏幕,“你說什麽?”
辛其洲單手插進口袋裏,“你沒聽錯。”
梁卓笑了聲,把煙叼在嘴裏,“受什麽刺激了這是?”
辛其洲默了默,沒有說話。
他不是一個很喜歡規劃生活的人,戀愛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吸引力,如果非要說有什麽驅動着他,那就只能是危機感了。
對,他很有危機感。
無論是沒腦子的梁訖然,還是所謂的主角張俊生,抑或是剛剛戚百合電話裏那個锲而不舍的男人,這一切都令辛其洲感到煩躁。
他并不擅長處理這種情緒,類似于生氣,嫉妒,以及吃醋......如果說表白心跡能讓戚百合的目光只看向他一個人,辛其洲認為自己可以适當加速進程。
原本他是想等到一月十八的。
......
“這不廢話嗎?你不表白,還等着別人跟你表白?”梁卓在電話那端指導,“首先,你要确定小百合對你是什麽感覺。”
辛其洲一只手搭在欄杆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
那個位置的視角很熟悉,他想起自己過生日那天,有意無意讓戚百合撞見他抽煙,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像一只迷路的小兔子,明明很害怕,後來又鼓足勇氣提醒他。
他不信她銅牆鐵壁,無懈可擊。
“依我的觀察......”梁卓停頓了幾秒,有意賣關子。
辛其洲笑了笑,顯然不吃他那一套,“你想說她心裏有我?”
梁卓很意外,“你怎麽知道?”
辛其洲嗤了一聲,“我就是知道。”
一覺醒來後,戚百合口渴得厲害。她洗漱完以後下樓喝水,正巧碰上剛起床的辛小竹。
她睡眼惺忪,一看到戚百合就走過來,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喃喃自語,“好像不怎麽燙了。”
戚百合對她這副長輩姿态很不适應,移開了自己的額頭,“你怎麽知道?”
辛小竹打了個哈欠,“昨晚我哥打電話跟我說的。”
戚百合神色一頓,“他怎麽說的?”
“就是說你不會照顧自己,讓我多照顧照顧你。”辛小竹說完這句,似乎也沒意識到話裏越界的關心,揉了揉眼,就轉身進了廚房。
戚百合頓在原地,面頰悄然緋紅。
吃了早飯她走出家門,黑色奔馳停在路邊,戚百合怕冷,小跑幾步坐進了車裏。
坐穩後和辛其洲四目相對,他唇色蒼白,看着有些沒精神,除此之外,和以往也沒什麽不同,五官精致,眉目冷情。
“溫度怎麽樣?”辛其洲問她,像是在問詢課業的老師。
戚百合想起剛剛辛小竹的話,感覺耳朵還是有些紅,低着頭應,“低燒,不礙事了,吃兩天藥應該能好。”
辛其洲點點頭,打量她一眼,戚百合今天罕見地穿上了長款羽絨服,看起來挺保暖,但細白的脖頸依舊裸露在空氣中,剛剛出門時她冷得打顫,瑟縮着腦袋,就像一只小企鵝。
戚百合注意到他眉頭緊鎖,問他,“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有。”辛其洲回過神。
“哦。”
戚百合扭過頭,幾秒過後,一個紙袋子遞了過來。
她剛想拒絕,“我已經吃過......”
話還沒說完,戚百合看見了袋子裏的東西,一條黑灰雙面的羊絨圍巾,做了漸變色,只看一眼就會被吸引的款式。
“哇。”她發出一聲極小聲的驚呼。
辛其洲沒看她,目光平視前方,語氣還蠻正經,“我的,沒戴過,送你了。”
戚百合“哦”了一聲,拿起圍巾看了眼,标簽還在,一個女裝品牌,價格不菲。
她心潮頓起,頓了頓,又偷偷瞥了眼辛其洲。
他似乎已經從這場話題中抽身,端坐在那裏,側面輪廓冷得一副精雕細琢的面具,長長的睫毛卷翹,仿佛眨一下眼就能掀起一場風暴。
戚百合心跳如鼓,悄悄移開視線,朝向窗外。
幾秒後,嘴角上揚。
那兩天的課程,老師們都用來講解月考試卷了。
戚百合按照辛其洲的指示,給自己整理了錯題集,一門功課一個本子,再對照知識點反複重溫教科書上的例題,好一番功夫費下來,再回頭看自己的試卷,從前丢分的類型題确實變簡單了。
那段時間,她肉眼可見的勤奮,連老戴都瞧出來了,在辦公室碰見戚百合去向數學老師問題目,還稱贊了她幾句,要她繼續保持。
戚百合心情甚好,課間,她趴在桌子上寫試卷,梁訖然又溜進來跟靳卉閑聊,戚百合很少插話,直到靳卉捅了捅她的胳膊,問她周末有什麽打算。
戚百合頭也沒擡,“在家背書咯,我這周要背歷史必修一。”
“聖誕節诶。”靳卉嘟着嘴,“一起出去玩玩嘛,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喲。”
戚百合筆尖一頓,想起辛其洲送的圍巾。
她是不是也該回個禮才對?
梁訖然在旁邊幫腔,“對啊,先吃燒烤,再去KTV,古美我有會員,不需要提前預定。”
戚百合敷衍了一句,“不去不去,我要學習。”
周日,陰沉了許久的天總算晴朗,冬日暖陽讓人昏昏欲睡,戚百合吃完午飯本想睡一會,可丁韪良和辛芳又在樓上吵了起來。
聽辛小竹說,辛芳分管的盛茂酒店部最近出了安全事故,似乎是沒解決好,這段日子她出差少,一周基本能在家待上三四天,因此戰火蔓延到了家裏,還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天花板甚至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随着辛芳凄厲的咒罵聲,沒過多久,丁韪良便下樓了。
戚百合走到窗邊,看見丁韪良開車離開,她發了會兒呆,剛想坐回去,餘光中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辛其洲似乎是準備下山,他穿着黑色的沖鋒衣,黑色的工裝褲,目光投向丁韪良漸漸駛遠的車子。
許是察覺到戚百合的視線,他走到門外停了下來,雙手插兜,下巴微微上揚,朝她看過來。
不敢大聲叫嚷,戚百合拿手機給他發消息,“你怎麽來了?”
辛其洲打字回答,“去買本書。”
“哦。”戚百合沒精打采地倚在窗前,“那你去吧。”
辛其洲沒走,還停在那裏,打字問她,“你怎麽了?”
“沒事。”她嘆息一聲。
辛其洲仰頭看她,戚百合靠在窗邊,眉眼失去神采,像春末凋謝的薔薇。
戚百合看他擡腿走了,就坐了回去,她掏出歷史書,剛翻開,擱在桌子上的手機又響了。
xqz:“出來吧,陪我一起去。”
戚百合又走到窗前,往外看,辛其洲不知什麽時候繞了回來,他站在門外,清落孑然,斂起無邊風華,銳利得像一把劍。
“我等你。”
雖然已經下了兩場雪,但今年算得上暖冬,陽光熱烈地鋪在身上,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
戚百合不好意思讓他等太久,随便紮了個丸子頭就出去了,她走到大門口,辛其洲剛好擡頭。
“你要去哪裏買書?”她不明白辛其洲為什麽讓她陪着。
辛其洲表情很淡,跳過了這個話題,“為什麽心情不好?”
戚百合被他問得一怔,“啧”了一聲,也瞎扯了一句,“數學好難,我好笨。”
辛其洲垂眼看她,素白的一張小臉,眉頭緊緊地擰着,仿佛真的很困擾似的。
他剛想出聲,身後的鐵門響了,戚百合神色一變,電光火石間,她拉着辛其洲的手,閃身到了別墅旁邊。
那兒有一層高高的灌木叢,兩個人蹲下,完全擋得住。
辛芳出來了,她走到院子裏,發動了車子。
戚百合和辛其洲面對面蹲着,兩人膝蓋相抵,戚百合食指豎在唇邊,提醒辛其洲別出聲。
不足十公分的距離,辛其洲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未施粉黛的嫣紅,看起來就柔軟溫潤,他的心髒仿佛突然被撥動了一下,難言的躁動在胸腔內橫沖直撞。
戚百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的姿勢究竟有多暧昧,辛其洲的眉峰輕擰,睫毛向下壓,晦暗的眼神中翻滾着濃烈的情緒,有種風雨欲來,摧枯拉朽的緊迫感。
戚百合突然覺得口幹舌燥,掌心的溫潤觸感不知為何變得癢癢的,她強行移開了視線。
跑車的轟鳴聲遠去,她率先站起身。
辛其洲沒松開手,緊随她站了起來。
刺眼的日光下,戚百合不知道該說什麽緩解這份尴尬。
她的手,似乎還在跟辛其洲的手纏在一起,她的拇指指腹按在他的掌心。
“你的手......”戚百合“啧”了一聲,沒話找話,“挺軟的。”
“還行。”辛其洲撤回手,頓了頓,嗓音清正,“沒你的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