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戀我
◎對個屁◎
盛枳小時候愛吃甜食, 代價就是到五年級時長了好幾顆蛀牙。
那段時間她經常牙疼得吃不下東西,卻又死活不去醫院。
大多數時候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別人吃甜食。
後來鬧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盛枳的外婆連哄帶騙帶着她去口腔醫院檢查。
得到的結果很幸運, 她的四顆蛀牙都是還沒有換過的乳牙。
醫生說不用修補, 等長出恒牙把乳牙替換掉就行。
只是唯一不好的就是在蛀牙全部換完前, 牙疼沒辦法解決。
程硯南記得生六年級的那個暑假,盛枳回她爺爺奶奶家小住一段時間。
恰巧那段時間他也跟着母親和繼父在季家。
那天,年僅五歲的季子越嚷嚷着要去找盛枳玩。
迫于無奈,程硯南只好帶上他的作業, 牽着季子越去找盛枳。
盛枳玩性大, 帶着季子越在客廳一起看電視吃零食。
他便坐在一旁寫作業,時不時擡頭看他們兩一眼, 會在盛枳打算吃甜食時,明确制止她。
但這都是無用功,或許小孩子都是這樣, 越是不能吃什麽就越想吃什麽。
于是盛枳沒忍住, 偷偷吃了甜食,然後沒過多久便開始牙疼了,疼得她在沙發上打滾,眼淚都快出來了。
旁邊年紀小不懂事的季子越還在哈哈哈笑着鼓掌。
程硯南見盛枳疼成這樣,于是趕緊學鐘杏的辦法,拿大蒜搗碎成泥給她止疼。
大蒜味重,盛枳坐在沙發上,捂着自己的半邊臉,好久沒了動靜。
他記得自己那會看吱吱那慘兮兮的模樣, 無奈地說了一句:
“你還吃甜食嗎?”
然後盛枳癟着嘴, 好半晌才委屈巴巴地回了句:“想吃。”
程硯南沉默了, 正想跟她說說蛀牙的危害。
盛枳卻突然擡起頭,沖他笑道:“阿硯哥哥,要不你以後當牙醫吧,這樣我嫁給你之後就可以不用去醫院看牙齒啦。”
“……”
程硯南垂眼,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盛枳,抿了抿唇。
其實對于小時候的記憶,他不太願意去回想。
因為人的腦子大多數時候都只記那些難過、不好的回憶。
比如他就記得小時候父親摔東西打母親時的樣子,再比如母親懷上季子越後,他不斷被冷落的事情。
印象中最深的便是季子越出生時,那會季家老老少少都圍着臉只有巴掌大的季子越。
大人們談着、笑着,逗着他,而程硯南當時站在一旁,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融入不進去,也不知道該怎麽融入,好像他本就不屬于這裏。
程硯南記得六歲時,母親決定二婚之前是跟他商量過的。
那會看着臉上久違露出笑容的母親,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就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成為母親的累贅,阻止她奔向幸福。
所以一直以來,他總是很自律。
不管是在學習上還是生活中,都盡量不給母親惹麻煩。
化學偏科晚上就多花點時間去學,做飯他學,拖地家務所有能自己動手的事情他都學。
于是他也終于成了別人口中的好學生好孩子。
所有人都覺得他這麽優秀,以後肯定能成材,成為國之棟梁。
而事實是他放棄保送,在無數次迷茫徘徊,不知所措後,想起吱吱的話然後選擇了口腔醫學。
其實程硯南心裏很清楚,母親和繼父已經對他很好了,并且一直在努力維持心中的天平。
只是偶爾看見那些場景,心底還是止不住地羨慕季子越。
而每每這時,吱吱便會出現。
像季子越剛出生在病房那次,吱吱往他手心塞了一顆大白兔奶糖。
還有小時候跟其他小朋友玩不來時,吱吱也會坐到他身旁陪着他。
以及高中那次,班上一個染頭發的混混女同學要求他幫倒垃圾。
程硯南拒絕後,女同學就開始破口大罵,什麽難聽的詞都往外蹦。
他臉上沒什麽反應,旁邊坐在課桌上的盛枳卻開口了。
那會她只上半身穿校服外套,下半身是一條及膝的短裙,露出一雙潔白筆直的腿。
聽到這句話,她晃腿的動作一頓,皺着眉冷嗤道:
“你是沒手沒腳還是一級傷殘?”
女同學一聽這話,更不高興了,皺起眉回道:“操/你媽少管閑事!”
盛枳冷笑一下,她垂眸,盯着垃圾桶看了幾秒,然後擡腳把它踢翻了。
在女同學錯愕的表情下,她無視腳底下那堆髒亂的垃圾,直接跳了下來,笑容張揚,捂着嘴故作驚訝道。
“诶呀程硯南,她叫我們少管閑事,那我們回家吧,讓這個一級傷殘自己倒垃圾。”
說完,不顧女同學的怒罵聲,拉着他就走了。
那會晚霞如火,走在前頭的盛枳絮絮叨叨着:
“程硯南,讓你罵人犯法嗎?她都說這麽難聽的話了,你倒是罵回去啊,別老是跟塊木頭似的杵在那,你以為你不跟她計較,她就也不會跟你計較嗎?別人看你好欺負到時候只會變本加厲。”
程硯南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大概是因為不回話的原因,盛枳有些生氣了,她停下腳步,轉過身瞪了他一眼。
“下次你找我,我幫你罵回去好吧,省得讓你好學生的名號受損。”
他不記得當時自己回了句什麽,但現在仔細想想。
為什麽關于吱吱的事情自己都記得一清二楚。
大概就是因為他每次難過不開心時,吱吱都在他身邊,并會有意無意地逗他笑。
吱吱從小性格就犟,初中之後更是變得頑劣。
是令大人們老師頭疼的“壞孩子”,她暴躁的脾氣是同學們避而不及的。
但于程硯南而言,吱吱是他漂浮茫然人生中,為數不多抓到的浮木。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後來在盛枳最混的那段時間。
學校裏的老師讓他跟吱吱保持距離,以免影響學業時,程硯南沒答應。
依舊每天跟盛枳上下學,待在一起。
他不需要從別人口中了解吱吱。
吱吱很好,他比誰都清楚。
眼前的盛枳似乎是脖子睡酸了,她皺起眉稍微調整了角度。
程硯南彎唇笑了一下,攔腰把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算了,不跟這個沒良心的小混蛋計較。
盛枳這一覺睡得很安穩。
直到中午十二點暖陽透過窗簾,斜照進卧室時,才轉醒。
她坐起來,頂着一頭淩亂的卷發,在床上發了幾分鐘呆後,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程硯南家。
盛枳環視了一圈卧室,正要掀開被子起來,卧室門卻被人推開了。
程硯南站在門口,他一手插兜,一手握住門把手,看了她一眼。
“醒了?餓麽?”
盛枳點點頭,如實道:“餓。”
程硯南嗯了一聲,“那起來吃飯吧。”
“好。”
簡單地洗漱後,盛枳沒化妝,直接換了套衣服便走出了卧室。
她聞着香味,小跑到餐廳,看見桌上那幾道菜後,眼睛亮晶晶的。
“都是你做的麽?”
程硯南:“嗯。”
“哇。”盛枳擡頭看他,“那我跟你結婚之後也能吃到嗎?”
程硯南看着她,抿唇笑了笑,“可以,一道菜一個億。”
“你這是不是太黑心了?”
程硯南眉梢微擡,“有麽?”
盛枳重重地點了點頭:“有。”
聞言,程硯南低頭笑了笑,沒再回話。
盛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問:“你今天好像很高興,是遇到了什麽大喜事嗎?”
“嗯。”
怕盛枳察覺到有什麽不對,于是程硯南連忙收斂了笑容。
“上午的工作很順利。”
就這?
盛枳眉頭一挑。
人類的悲歡果然并不相通,她還要為去哪住發愁呢。
外婆家暫時是回不去了,單疏岚又沒在家,回爺爺家會被念叨,自己家更是不想回去。
盛枳嘆了口氣,羨慕地看向程硯南,“有自己的房子真好。”
沒等程硯南開口說話,她停下筷子問:“程硯南,你們這邊的小區還有什麽房子可以租麽?”
程硯南想了想,“沒有。”看見盛枳又嘆了口氣,他語氣淡淡,“你想搬出來住?”
“嗯。”盛枳說,“這不外婆把我趕出來了嘛,但我手上的錢被我用得差不多了,買不了房子,只能租。”
程硯南抿了下唇,故作平靜道:“你可以暫時住我這兒。”
“不好吧,會不方便的。”
盛枳對自己有很明确的自我認知,就她這作息時間會打擾到程硯南的,比如昨天晚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嚷嚷着餓了的是她,最後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也是她?
想起早上迷糊時,隐隐約約程硯南叫自己起床吃早餐的事情。
盛枳面露歉意,正要開口道歉,兜裏的手機卻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發現是舅舅商彥鴻的視頻電話。
盛枳沒管那麽多,直接接了起來。
“枳枳,你晚上有時間嗎?我……”
話說到一半,商彥鴻話語一頓,他看着手機裏不熟悉的環境,問她:
“你在哪?”
“我在程硯南家啊。”盛枳沒多想,随口答道。
這話一出,視頻那邊的商彥鴻立馬嚴肅了不少:“你跟他已經同居了?”
盛枳眼神一愣,剛想說什麽同居,卻又聽見舅舅問:
“你們兩真的互相愛慕?已經上過床那個了?”
盛枳看着手機裏板着一張臉的商彥鴻,再擡頭看了眼愣住的程硯南。
頓時心生一計,笑着回答:“對啊。”
旁邊的程硯南:“?”
對個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