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怎麽能
◎沒良心的小騙子◎
空氣安靜了幾秒。
盛枳看見程硯南皺起眉頭, 以為他不樂意,正想說句算了,程硯南卻開口了。
“好。”
盛枳粲然一笑, “謝謝。”
程硯南看了盛枳一眼, 扔下一句“客氣”, 便率先走出了卧室。
他看着擺在沙發茶幾上的花束,回過頭問:“要怎麽拍?”
“嗯……”盛枳想了想,“先坐沙發上拍一張吧。”
程硯南嗯了一聲,徑直坐了下來。
盛枳也沒多想, 打開相機, 跟着坐在了他身旁。
兩人的肩膀靠在一起,程硯南瞥了盛枳一眼, 然後抿起唇,不自然地斂下眼。
“好啦。”
話音未落,程硯南的視線裏突然出現一只手, 他掀起眼望去, 看到了盛枳白皙纖細的手指,她聲音大大咧咧的。
“再把手借我用一下。”
程硯南唇線繃直,盯着盛枳潔白的手心看了好幾秒,這才故作鎮定地伸出手牽住她。
手掌被一陣溫熱覆蓋,盛枳垂眸看向程硯南的手,心情變得有些奇怪。
為什麽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小欣喜?
盛枳搖了搖頭,把這個荒唐的想法抛到腦後去,她回握住程硯南,舉起手機, 開始認真拍照。
……
客廳裏拍了幾張後, 盛枳又拉着程硯南在陽臺上連拍了十幾張照片。
但都不是很滿意。
要麽是光線角度的問題, 要麽就是延時拍照程硯南表情的問題。
所有的照片裏,他神情寡淡,臉上沒有笑容,幾乎是一個樣。
大有一副被綁架的你就眨眨眼的既視感。
盛枳看着在相機裏五官也十分優越的程硯南,長嘆了口氣。
真是白瞎了這麽高的顏值。
算了,反正再找程硯南拍一百次,估計也是這樣。
想通了,盛枳也就不糾結了。
她又拍了幾張玫瑰花的照片,選中他們兩牽手的那張,然後打開微信,開始編輯朋友圈。
幾分鐘不到,盛枳便信手拈來一段茶裏茶氣的文案。
在發出去前,她最後檢查了一遍,看着那些惡心人的字眼。
盛枳樂了起來,越發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她的目光掠過那個稱呼,想了想,最後還是貼心地屏蔽掉了程硯南和季子越。
別說,她看了都犯惡心,要是程硯南看見了估計得把晚飯吐出來。
至于為什麽不屏蔽其他人,她微信通訊錄上一大半都是家人,這場秀不僅是惡心陳翼哲的,同時還是做給她舅舅看的,當然不能屏蔽。
另外就還有幾個同事,反正她們不認識程硯南,問題不大。
這麽想着,盛枳滿意地點了點頭,點擊了發表。
客廳的電視機上放着新聞聯播,她擡頭環顧了一圈寬敞的客廳。
想起拍完照就進書房的程硯南,順手拿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書房裏,程硯南隐約能聽到客廳裏盛枳打游戲的音效。
她估計也沒想到這小區房子的隔音效果不行。
于是那些時不時暴躁罵隊友的聲音,都讓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什麽——
“還我護不住你,我是輔助,還是你監護人?一場十五分鐘的游戲,你光複活就占十分鐘,泉水都看不下去了,叫你多出去走走呢。”
“別人carry全場,你sorry全場?”
“來參團啊!在水晶裏貼瓷磚啊?”
“……”
程硯南無奈地笑了笑,他低下眼,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腦子突然開始回想起剛才拍照時的場景。
想起盛枳毫不顧忌靠近他拍照的動作,程硯南有些心煩,完全沒有心思做手上的事情了。
書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了眼,并不打算管。
但對方卻跟他杠上了似的,一直發消息發個沒完。
程硯南皺起眉,忍無可忍地拿起手機,這才發現是于朝的消息。
air:【[圖片]】
air:【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操,這個“阿硯哥哥”的稱呼差點沒把我送走。】
air:【硯哥你行啊,終于追到盛枳了?】
air:【不容易,辛苦了。】
air:【我剛又仔細看了一遍,不對啊,盛枳怎麽陰陽怪氣的,不太像是官宣文案啊。】
air:【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
好話賴話都讓于朝給說了。
程硯南抿了抿唇,點開那張截圖,發現上面是盛枳的微信號,她發了個朋友圈,選的是剛才跟他一起拍的照片。
是盛枳不是聖旨:謝謝阿硯哥哥的玫瑰,我很喜歡(≧≦)(ps:本人今天有幸長見識,原來情人節的玫瑰不一定是送給女朋友的,還能送給妹妹,不過我可不接受哥哥送的玫瑰花,我只接受男朋友的,嘻嘻(#^.^#))
程硯南的目光落在盛枳最後的小表情上,忍不住彎了彎唇。
氣死人不償命,一貫盛枳的風格。
他原本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還是晚上出去買玫瑰種子時,季子越告訴他的。
季子越消息向來靈通,不知道從哪聽說吱吱跟陳翼哲鬧翻了。
剛開始程硯南是不相信的,但季子越說得有模有樣。
比如陳翼哲有女朋友了還跟盛枳去相親。
再比如陳翼哲上午跟女朋友逛街的時候正好被盛枳撞見了,于是盛枳晚上便放掉了陳翼哲的鴿子。
據季子越所說,本來這件事情沒怎麽樣。
盛枳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是後來陳翼哲回家委屈地表示那只是他的妹妹,還控訴每次約盛枳,盛枳都不出來,在吊着他玩。
這會盛枳就不樂意了,事情才越鬧越難看。
在剛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程硯南的心情很平靜。
既沒有很高興,也沒有很生氣,仿佛整件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其實只是他太了解盛枳了。
陳翼哲三番五次約盛枳出門,她不想出門的原因只有一個:
天氣太冷。
盛枳撞見了他們兩約會,一開始不生氣的原因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不喜歡陳翼哲。
從小到大,盛枳的性格都是這樣,直率簡單。
至于為什麽後來又生氣了,僅僅只是因為盛枳覺得陳翼哲不懂得怎麽做人。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
給臉不要臉,得寸進尺。
所以盛枳在找自己拍照時,程硯南基本上便猜得個八九不離十了。
同時,他也猜到了盛枳這是想惡心回去。
只是讓程硯南沒想到的是“阿硯哥哥”的稱呼,以及那句“我只接受男朋友的”。
盡管程硯南知道吱吱說的不是真心話,也知道她心裏是什麽想法。
但依舊生不氣來,甚至還隐隐約約有些竊喜。
竊喜吱吱這個口中的男朋友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也許愛一個人總是這麽卑微,又或許被愛的人都是這麽肆無忌憚。
總之,他甘之如饴。
手機那頭的于朝在自行腦補了一篇小說後,總算消停了下來。
程硯南保存了那張截圖,然後給于朝回了個句號,扔下一句“是游泳耽誤你寫書了?”,便退出了兩人的聊天界面。
他把界面劃到了最上面,點開盛枳的微信頭像,把截圖抛了過去。
程硯南想了很久,最後發了條:【阿硯……哥哥?】
等了幾秒,客廳外傳來盛枳的一聲卧槽,接着便沒了聲響。
手機上沒回消息,估計是在裝死。
程硯南彎了彎唇,他走到書房門前,打開門往客廳一看。
果然客廳的燈已經熄了,而主卧對面那間卧室的房門則緊閉着。
程硯南笑了笑,打字說道:【家裏隔音效果不好。】
是盛枳不是聖旨:【?】
看到程硯南那句話時,盛枳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把頭埋在被窩裏,羞愧得臉都紅了。
千算萬算,都把季子越屏蔽了,結果漏了于朝那條狗!!!
盛枳從被窩裏露出半只眼睛,她再次看了眼程硯南發過來的消息。
……阿硯哥哥?
救命,她發朋友圈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啊!!!!!!
不活了。
實在不行,收拾收拾下輩子吧。
帶着這種羞愧的心情,盛枳跟單疏岚吐槽到了淩晨一點。
她從陳翼哲那件事開始聊起,一路講到發那條朋友圈被程硯南看見。
直到聽着單疏岚“哈哈哈哈哈”的笑聲聽了十幾分鐘,盛枳才氣得挂斷了電話。
俗話說得好,這人一生氣就會消耗體能,一消耗體能就容易餓。
但想到晚上朋友圈的事情,盛枳又害怕出去撞到沒睡覺的程硯南。
于是她決定忍一忍,等到明天早上吃早餐。
盛枳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盯着天花板看了不到三秒鐘,又猛地翻身坐起來。
算了,忍個屁。
懷着之前那所剩無幾的羞愧感,盛枳偷偷摸摸扒開一條門縫。
看了眼漆黑的客廳,确定程硯南可能睡着了後,這才貓着腰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摸着黑來到冰箱前,就在她樂呵呵地打開冰箱門挑選今晚的夜宵時。
廚房的燈啪嗒亮了,耳邊響起一清冷的男聲:“餓了?”
盛枳被吓得一激靈,下意識往後退,在腦袋撞到冰箱門旁邊的儲物盒前,一只手率先幫她擋住了。
“做賊心虛?”程硯南垂下眼,眼底帶着笑。
盛枳癟了癟嘴,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你走路怎麽沒聲的,吓死人……”
程硯南無奈:“是你太專注了。”
“胡說,我哪有,你少血口噴人了。”
見盛枳別開臉,羞得耳垂都紅了。
程硯南适當地轉移了話題,問她:“想吃什麽?”
盛枳愣了一下,立馬答道:“想吃泡面。”
“沒有。”
“那自熱火鍋?”
“……”程硯南抿了下唇,“也沒有。”
盛枳瞅他,試探道:“那你家有什麽吃的我就吃什麽?”
“好。”
說完,程硯南便從冰箱裏拿出了面條。
盛枳看了一眼,然後走出廚房,在餐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看着程硯南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這才發現,最近程硯南給她做飯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既然這樣,那她下次帶程硯南去吃點好吃的吧。
廚房的玻璃門大開着,從盛枳的角度能看見他在洗番茄。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被程硯南的手吸引過去,他的手指骨節清晰,實在太過好看。
盛枳想起今天上午看牙時,程硯南穿白大褂戴口罩幫賀易周遞工具時的樣子。
慢條斯理,每個動作都很賞心悅目,也難怪醫院裏有那麽多護士小姐姐在誇他帥。
不是沒有原因的。
盛枳眨了眨發酸的眼,把手肘搭在桌子的一角,趴了下來。
她盯着程硯南挺括的背影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單疏岚問她的那個問題。
于是她好奇地問:“程硯南,你為什麽要學口腔醫學當牙醫啊?”
廚房裏的程硯南聽到盛枳的這個問題,切菜的動作一頓。
他抿起唇,眼神淡了下來。
沉默了很久,程硯南沒給出回答。
等他把面條下鍋,轉過身時,才看到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盛枳。
鍋裏的面條冒着熱泡,程硯南唇角緊抿,皺起眉在原地生了會氣,最後還是走到了盛枳面前。
他看着熟睡的盛枳,輕嘆了口氣。
“沒良心的小騙子。”
為什麽當牙醫?還不是因為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