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之雲]一枯一榮

第38章 ☆、松濤

作者有話要說： 加了幾百個字，章節能分明點

徒維止住眼淚卻發覺抱着自己的人又入了夢鄉，徒維笑着輕吻他的嘴角，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裏出來，又給他掖好被子，這才出了門。門外青藍和落九淵正等着他。

三人在落九淵兩人的房裏，這是三人第一次面對面地談話。

青藍與徒維分離已有幾個月，徒維能感受到青藍的變化，氣色比以往好了許多，身上那股尖利的氣兒竟消弭了七八成。“青藍道人身體見好，恭喜。”

青藍抿了抿嘴，沒搭話，從袖子裏拿出一根細長的碧藍法杖遞給他，“這法杖叫松濤，我早年就得了的寶物，現在對我也沒用，你拿着吧。”徒維愣了愣也沒拒絕，将法杖接過，這法杖跟笛子一般粗細，材質奇特非木非玉，摸起來卻十分舒服，杖首雕着蛇頭，很是精致。“多謝上仙。”

“這松濤若是用你的心頭血精煉過威力可提高十倍不止，那柄青玉杖無法與他相提并論。之前交給你的那些法術練得如何了？”

“爛熟于心，但還要多加練習方能成器。”徒維十分認真地回答，就像是學生在回答老師的詢問。

青藍點頭，“幾個月能有這樣的進境也是不易了，這裏還有一些冰咒的秘術，你得空就好好鑽研，別光顧着和那人胡來。”

這……徒維紅着臉點頭，“謹遵上仙教誨。”

落九淵聽了，忍不住掏耳朵，“草人，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種事就該順其自然，妄加克制必然傷身。”話剛說完就被青藍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倒也不在乎，“怎麽，我說錯了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些凡人都懂的道理你怎麽這般執拗？”

青藍蒼白的臉被逼出了血色，落九淵連忙給他撫背，“哎呀，我就說說，你何必與我賭氣，我不說了還不成嗎？”青藍瞪他一眼就将他的手甩開，他被囚禁于武夷山一個月，日日對着他就已經很是痛苦，他還偏偏要事事與自己作對，說是為自己着想，他的身體他自己不知道嗎，用不着他來指手畫腳！要想表現溫情，千百年前就該做了，拖到今天還奢望他能原諒他，癡心妄想！

落九淵悻悻地挪到一邊，青藍這才恢複臉色，對徒維道：“我來是要警告你，我師叔的對頭不日就會找上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我幫不了你更多，今後是死是活只看你自己的造化。”

徒維點頭，青藍一見他就對他傾囊相授，他能想到背後的原因。“昨日那些妖怪是那個對頭引來的？”

青藍點頭，“知道師叔的內丹在你身上他們就等不及了，那人本領高強，你只能自保，旁人幫不了你。”

徒維垂下眸子，沒人能幫他，他也不知該歡喜還是該難過。“上仙高義，徒維沒齒難忘，來世結草銜環必當報答。”

青藍自嘲一笑，“高義？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這些做神仙哪個真心慈悲為懷，不都是挂在嘴邊說着玩兒的。吃着凡人的供奉，看盡凡間的笑話，哪個又真的伸手去幫？我現在也不是幫你，只是聽命于我師叔，為自己報仇罷了。”

徒維靜靜聽着，不敢插嘴，一時間房裏沉默得可怕，半晌，青藍回過神來，厭棄地揮手，“快走快走，還在這裏做什麽！”

徒維看了兩人一眼，起身行禮告辭。

回到房間，徒維将松濤擱在矮幾上，輕輕走到榻前，剛剛坐下就被焉逢摟住了腰，他抱住焉逢的身子，讓他枕着自己的腿，輕聲問道：“還睡嗎？”

焉逢點點頭，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

徒維看着他安靜的樣子，眼底泛出溫柔，大人，怎麽會這麽好呢，無論做什麽都能讓自己開心，一句話，一個吻，甚至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能牽動他的心。

他低頭與焉逢的額頭相貼，大人，不知我還有多少時間能繼續留在你身邊……如果是一輩子該多好。

“夫君。”他低聲呢喃，輕輕碰了一下焉逢的唇，滿足地笑了。

焉逢一覺就睡到了晚膳，徒維也陪着他睡了大半天。羽之部幾人一起吃飯，看到他倆神清氣爽地出來都松了一口氣。彊梧連忙把陛下召見他們的事情說了：“陛下今天下旨要見我們，我想去叫你們，哪知那個青藍攔着我們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只能自己去了。你身體沒事吧？”

焉逢點頭，其實見不見陛下又有什麽關系呢，将來功成名就之時自是有機會見的。尚章聽彊梧開了頭，也忍不住了，“陛下賜了我們許多銀兩，還賜了套宅子給你呢，焉逢大哥！”

徒維好奇地轉頭看他，他笑道：“好，那明天我就去謝恩，順便去看看那宅子。”徒維笑着點頭，雖然之前就有了那個承諾，可是到底有個真正的家，感覺還是很不一樣啊。

焉逢說完，席間就靜了下來，焉逢奇怪了，問：“笙兒，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耶亞希也是，怎麽都不說話了？”

橫艾戳戳自己的碗，“昨日那個貪生怕死的廢物還真的追封了，子弟還能受蔭封，真是豈有此理！”焉逢這才想起來，原來昨天自己闖出結界後是有那麽一出。“官場自古如此，管那些做什麽，平白氣壞了身子。”

橫艾嘆了口氣，“若是朝中吏治如此，我們在前線再拼命也沒用。罷了罷了！”

彊梧笑道：“難道橫艾也有這麽熱血憤慨的時候，你不是最不在意這些虛名的嗎？”

橫艾瞪了彊梧一眼，不說話了，她最氣當然是那些凡人竟然敢對焉逢這般冷漠，找個借口随便發洩罷了。她一點兒也不熱衷建功立業，也不在乎三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她在乎的不過是心中的那份情。

橫艾的事情被揭過，耶亞希也被大家給遺忘了，焉逢至今也還不知道她和徒維之間的對話。整個晚膳，耶亞希都隐忍着看着心中的英雄，可是對方卻沒有将她放在眼裏，這讓人如何不羞愧！

晚膳後，耶亞希再也壓抑不住，追到了焉逢的房門，“焉逢哥哥！”

焉逢和徒維這才轉身看她，徒維見是她就直接推門進屋了，焉逢有些失神，徒維臉上的神情，可不就是吃醋嗎！“小維。”他心裏高興得不行，徒維這樣冷清的人，為了他卻是生七情六欲百樣迷人情态，不過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要是刺激過頭，美人是要翻臉的。

“師姐說這是你的事，別叫我。”徒維很不客氣地關了門！

焉逢摸摸差點被夾住的鼻子，不自覺地就傻笑了。直到後面的耶亞希急切地叫他，“耶亞希，我們到外面去說吧。”

耶亞希點頭，她走得極快，恨不得馬上就到了外面可以得到答案。

“徒維說你已經有妻子了，這，這是真的嗎？”耶亞希雙眼睜大，心情十分焦躁。

焉逢沒想到徒維是這樣說的，笑容不由又大了些，想到面前的女孩對他的情意，他猛地咳了一聲收住表情，“嗯，我和他，剛成親不久。”

“可是，為什麽之前從來沒有人說過？我義母還告訴我，你還沒有成親！”

焉逢笑道：“我成親的事沒有多少人知道，公主自然也不知道。”

耶亞希失望地垂下頭，“那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能再喜歡你了？”

“我早有意中人了，姑娘美意，朝雲無法承受。”他輕嘆，他該早些與這女孩說清楚，在去丹道村的路上她為他做了許多事情，他早就知道她的心意了。可是當時為了徒維，他又實在分不出心來。這份情意，到今天便算結束了吧。

耶亞希聽到他絕情的回絕，大哭着跑開了。

回到房間，他就看到徒維一人對着油燈發呆。他有些心疼地抱住他，“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徒維靠着他搖頭，“我沒有委屈，你喜歡的是我。”

還真是直白啊。焉逢失笑，輕吻他的發頂，“嗯，我喜歡的是你，只喜歡你。”

徒維聽到他的表白，有些好笑，握住他的手，鼓足了勇氣，道：“大人，我，我有很多事都瞞着你，你怪不怪我？”

焉逢握緊他的手，“不怪你，怪我自己，不能好好保護你，反倒要你隐忍委屈來保護我。”

徒維擡起頭看他，看到他眼睛裏的情，他忍不住摟住焉逢的脖子去與他接吻。

唇齒纏綿，舌頭交纏，似要将對方吃進肚子裏才甘心。

吻了許久，徒維氣喘着靠在他肩頭，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整個人坐到了焉逢身上，緊緊抱着他，卻也不下去，“大人，我告訴你，我什麽都告訴你，你別傷心，好不好？”

焉逢有些情動，聽到他這句卻是什麽欲望都不見了，只知收緊手臂抱緊懷裏的人，沙啞着聲音道：“好。”

徒維倚在焉逢懷裏，細述蘇陽與子淵的淵源，明白地告訴他，妖怪的目的不是巫岚而是蘇陽給他的內丹，青藍不願将對方的身份告知，但他們已經能從圍城的妖怪感受到對方的強大了。

“大人，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焉逢抱緊了他，心中憤慨，蘇陽他們俨然将徒維當做棋子，若不是之前的那番變故，徒維也不會身受寒毒之苦，受了那麽折磨還要代他受罪，用心如此險惡，他怎能不恨！他咬牙，“小維，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身邊。”我必然傾盡一切護你周全，絕不讓你受半點傷害。

徒維點頭，把事情告訴他，其實是自己自私，因為他想和他在一起，無論能夠堅持多久，他都不願意輕易放手。這樣，他就會緊緊看着他，他就不能輕易地離開，不會一個人最後默默死去。

也許不一定會死呢，青藍不是說了他們的目标是蘇陽的內丹嗎？若真避不過，給他們就是，自己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必然不會牽連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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