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提醒
“趙老師, 最近您恢複的比較好,我看再過些日子就不需要我過來了,您只要再按着我給你的藥方好好服藥, 您這病就能得到控制,往後就不會再有那麽兇險的情況了。”
看着臉色還不錯的趙重明,蘇謹言細細叮囑。
趙重明是江懷恩的老師, 也是當日蘇謹言跟着江懷恩去救治人。經過了一些日子的治療,他的身體已經得到了很大的好轉。
“蘇同志啊, 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有你,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還在不在咯。”趙重明笑着打趣。
“哪裏能這麽說的, 就算沒有我,有江老師在,他也一定不會讓您有事的,您是吉人自有天相的。”蘇謹言淡淡地回了一句。
趙重明祖上曾是一名大地主,他年輕的時候還曾經留洋,歸國後就一直在大學當教授。後來他被打成了□□又因為是教授的關系, 成了人人唾棄的臭老九, 被下放到這邊進行社會主義改造。
他住的是牛棚, 吃的是米糠,幹的是最艱辛的勞動。條件簡直不能用差來形容, 在這樣的環境裏面,身體扛不住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在那十年裏,不知有多少無辜的知識分子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失去了生命。
不過好在趙重明是個樂觀的性子, 雖然他身處泥濘, 可每日一直将自己拾掇地幹幹淨淨的, 就連牛棚都被他打掃地沒有一絲異味。他每日臉上都帶着積極的笑, 哪怕生病了,也沒有染上愁容。
蘇謹言很喜歡這樣的人,與這樣的人相處很舒服,他每隔三天都會來給趙重明看一次病,在他堅持不懈地治療下,趙重明的身體已經有了很大的好轉。
“對了,最近您見到江老師了麽?”蘇謹言口中的江老師正是江懷恩。
“那個小子啊,好一段日子沒有到我這裏來咯,你是找他有什麽事情麽?一般來說,他每個月的1號都會抽空來看看我的,還有幾天他就要來了吧,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那天過來的。”
趙重明很是喜歡蘇謹言,不僅僅是因為他治好了他的病,更因為他在蘇謹言的眼睛裏面沒有看到嫌棄和害怕。
蘇謹言的眼神清明,知道什麽事可為什麽事不可為,他就欣賞這樣的年輕人。所以,他也毫不避諱地告訴了蘇謹言江懷恩來看他的日子,因為他知道,面前的這個小夥子是不會跟江懷恩提什麽要求的。他更加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人。
“那倒也沒什麽事情,只不過我想讓您給他帶個提醒。”蘇謹言最近才想起書中的一些事情,免不了要做一些提醒。
“什麽提醒,你說來聽聽?”趙重明起了好奇心,歪着頭就等着蘇謹言說下去呢。
“雖然現在這麽說有點嚼舌根的嫌疑,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到多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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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就是了,在我老頭子面前有什麽不可以說的。再說你我也是信得過的,絕對不是那種搬弄是非的人,有什麽事你就說,支支吾吾,婆婆媽媽的反倒是不暢快了。”
“事情是這樣的,前幾日我去縣裏面的大醫院學習,看到一位婦人跟一位男人去做醫院看病,我本來以為那是一對夫妻,結果無意中聽到他們聊天,我居然從他們的嘴裏聽到江老師的名字,我本來以為只是同名同姓的,結果從他們的聊天裏,我能确信他們說的那個人就是江老師。而那位婦人似乎是江老師的愛人。
後來我找人問了一下江老師的愛人拿的是什麽藥,結果沒想到居然是能使人落胎的藥。我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對勁,要不趙老師你向江老師問一問,看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是他知道,那也就算了,若是他不知道,想來還得給他提個醒,不管怎麽說,江老師的愛人跟其他男人去醫院那堕胎的藥,這本身就很有嫌疑是不是。”
蘇謹言斟酌着将自己從書中看來的情節用另一種方式說了出來。
他說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的。
在那本書中,前期的徐嬌嬌除了有“蘇謹言”這個舔狗外,還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這個靠山是她大表姐的姘頭。
當然書中肯定花了很多筆墨美化了這件事情,比如重點寫她表姐的婚姻生活有多麽多麽的不幸福。徐嬌嬌去了之後,一直鼓勵幫助自己的表姐跳出這個火坑,等她的表姐離婚後,她又一手促進了她表姐跟了那個有權有勢的靠山。
當然書中對那個靠山也提過一筆,說他原本就是縣政法委書記的手下,結果很不辛的是,那位縣政法委書記因為被自己的枕邊人舉報落了馬,後來被下放到北大荒開荒去了,北大荒成了他的埋骨之地。而舉報他的愛人卻跟他的那個手下結了婚,婚後他的那個手下直接頂替了他的位置成了新的把手。
書中重生回來的徐嬌嬌當然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她才想方設法地将自己的表姐弄到了這個人的身邊。等他發跡了之後自然而然跟着雞犬升天了。
那本書中對徐嬌嬌有着嚴重的美化,她一手促進她表姐與這個人的相遇也成了各種各樣的巧遇。
當人他剛剛說的關于堕胎的那一段書中也有過描寫,畢竟這個橋段還成了她表姐與那個人鬧矛盾的導火索,最後又被徐嬌嬌巧借名目地化解了,得到了不少的好處。
在蘇謹言看來,這件事情裏面最無辜的就屬那位落馬的縣政法委書記了,畢竟來自身邊人和信任下屬的雙層背叛,怎麽都讓人難以接受。
更關鍵的是,他們舉報的內容就是那位縣政法委書記□□,原因就是他的愛人說,他曾經在家裏感慨過,領導不應該搞個人崇拜。
在蘇謹言看來稀松平常的言論卻成了他們舉報縣政法委書記的把柄,後來調查組調查到縣政法委書記私下裏在照顧被下放改造的□□臭老九,這一下就成了板上釘釘的罪證。之後就是下放,改造,去世一條龍。
沒有認識江懷恩的時候他還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可是徐家事情處理完,他閑下來慢慢梳理書中的內容才發現了這件事情。
那整本書裏面通篇沒有出現過江懷恩這個名字,蘇謹言因而一時半夥也沒有想起來,可昨天晚上他有一次梳理确認自己沒有遺漏什麽的時候,才從那短短幾百字的描述裏面發現了這件事情。
趙重明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眯着眼睛很慎重的問:“你說的都是真的麽?沒有騙我?”
輕松的氣氛一下子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怎麽會拿這件事情開玩笑?這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情麽?若不是我再三确認了那婦人的身份以及她拿的藥的藥效,我也不敢來多着一嘴的。我肯定是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多想了,可害怕江老師不知道,被瞞在鼓裏。所以,我這才忍不住說了一二,想要趙老師幫忙試探試探,若是真的成了我想的那樣,也好讓江老師早日做打算。”
趙重明坐在了板凳上,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子,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他的年紀很大了,見識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很多事情有的時候比小說裏面的故事還要讓人意想不到。
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江懷恩的這位愛人的父親在軍部有很強的勢力,不然的話,江懷恩也不會在這風雨飄搖之際還能夠穩坐縣政法委書記的職位,不受到外部的侵擾。
他曾經見過他的這位愛人,似乎是個文文靜靜的性子,話不多,在江懷恩的身後一直做好賢內助的工作。他對她的印象不是那麽深刻,可他記得他們兩個結婚差不多有5年了,卻一直沒有孩子。
倘若他的那位愛人懷上了他的孩子的話肯定是不會打掉的,起碼盼孩子盼了許久的江懷恩是不會願意将孩子打掉的。
再說了,他知道蘇同志不是個會說瞎話的性子,他一定是有了确切的把握才會在他的面前提起這件事情。罷了罷了,他還是找個時間跟懷恩那孩子說說這件事情吧。若是誤會一場也好早日解開。倘若不是,那也能早日做好完全的準備。
畢竟,如今外面的政治形勢不算明朗,如今夫妻,子女間的舉報層出不窮,若是身邊的愛人存在着異心,那還不如早日分開為好。
他經歷的事情多,自然不會有勸和不勸離的心思,人心若是不在一處了,那不如早早分開。
“既然是這樣的話,等1號他來看我的時候我會旁敲側擊一下的。倘若這是誤會你可得好好向他道歉才是。”
“趙老師說得對,我肯定是希望這件事情是個誤會的。若不然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一般。”
“哈哈哈,不說了,這件事情我記在心上了,不如我們來聊聊你往後有什麽計劃可好?你打算往後一輩子就在這個公社做個門診大夫麽?”
“當然不是。”蘇謹言搖了搖頭,他怎麽可能滿足于就當一位門診大夫?他知道再過幾年就會重新開放高考,那個時候他年紀還不算大,也在能參加高考的範圍內,那他自然是要參加的。
“我相信祖國總有一天會重新開放高考,那個時候只要我符合條件,我就一定會參加。祖國需要年輕人,更需要有知識的年輕人,我願意為自己的祖國奮鬥學習,直到生命的終結!”
“好!”趙重明眼裏竟含着淚,他就知道,總有人不會忘記學□□有人在千辛萬苦中依舊不忘知識的美妙。
只要有這些人的存在,哪怕他的經歷再苦再累,他都能有堅持到黎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