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
影,你變了。”他語氣中透着一絲失望。
“你又何嘗不是?”她沉下臉色,譏诮地笑了。
“我還是你當初認識的張轶,只是你不在意而已。”
“少來,少用你那商人唯利是圖的嘴臉來跟我說事,我不稀罕。”
“确實,你從來就不稀罕。”他苦笑,這就是她對他的态度,從來都是滿不在乎。
“反正,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她怒火攻心,忽略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傷。
“拭目以待。”他恢複以往的神色,淡漠地說。看着她轉身離開,心底又泛起鈍鈍的疼痛。他好像總是在她的身後,看着她毫不留戀地離開,慢慢細細數着她留給他的傷口,黯然神傷。這個他愛到極致的女人,總能輕而易舉,而又毫不猶豫地傷害他,而他,卻連恨都恨不起來。
華影兒回到公司,仔細分析了公司失利的原因,不外乎業務水平欠缺,導致入不敷出,盈虧失衡。她曾在張轶的公司做過一陣子總經理助理,積累了一定的人脈,她抱着僥幸的心理,不妨試着聯系聯系。于是找來他們的名片,一一探着口風。她剛報上名字的時候,別人尚算客氣,各自說着客套的話,但一入正題,大多數人都說忙,抽不出時間。華影兒一點兒也不氣餒,天天上他們的公司等,見不着就排預約,再不被待見就直接在停車場攔截。有的還會繼續躲她,有的則感覺煩不勝煩,終于答應跟她談談。這樣的持續攻勢,一個月下來,竟也談攏了幾個大項目。個別負責人欣賞她的魄力,還和她簽訂了長期合作的合約。
華影兒進沈翊的辦公室彙報工作進度時,沈翊大吃一驚,當即刮目相看:“我一直頭痛的事,想不到被你這小丫頭三兩下子就解決掉了。”
華影兒說:“姐夫你別說得輕巧,這可不是三兩下子的事,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得來的。不過呢,你是男人,拉不下面子死纏爛打,我可不同,我是女人,跟誰談不攏甚至撕破了臉,改天畫個濃妝照樣可以出門上街,你說是不?”
沈翊淡淡笑着說:“告訴我你是怎樣說服他們的?”
華影兒侃侃而談:“主要從四個方面入手,第一,利用爸爸的人脈,爸爸雖然在商業上沒有什麽建樹,人脈卻是十分廣的,他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夏侯家又是世家,別人自是會給幾分薄面的;第二,利用跟張轶的關系,衆人皆知我跟張轶一向走得近,我利用這層關系吹着牛皮,我了解張轶,如果我把牛皮給吹破了,張轶總會幫我補上的,有張轶的實力作為後盾,說服力又強了;第三,利用郭舒敏的愧疚之心,她雖出賣了張轶,但朋友的情誼終究是紮根在她心中的,我知道她對張轶心存愧疚,就算我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她也是能忍則忍,于是我對外宣揚說咱們公司有跟他們合作,別人無從稽考,雖是将信将疑,心裏卻也是趨向認同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張轶沒有對外宣揚要收購我們公司,這是我信心滿滿的法寶。所以,成敗得失,張轶的決定是關鍵。”
沈翊聽後,啧啧稱贊:“你不搞公共關系真是浪費了。”
華影兒舒展眉心,梨渦淺笑:“我這是萬金油,哪兒都适用。”
沈翊寵溺地嗤笑一聲:“貧嘴。”
她擡腕看看時間,“呀”了一聲,急忙說:“姐夫,我不跟你說了,我晚上約了李董,得回去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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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狐疑:“哪個李董?”
“程新實業的李董啊。”
他皺了一下眉頭,不放心地問:“就你自己一個?”
“是啊,有什麽問題?”為何一臉凝重的樣子?
“問題可大了,李董乃好色之徒,你單槍匹馬的赴約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她一個人去見那條老鹹蟲,他怎麽可能放得下心。
華影兒倒是粲然一笑,臉上綻放着自信的光芒,十分動人。“他有他的獵豔計,我有我的防狼噴霧劑。”
沈翊可不跟她開玩笑,一臉嚴肅地道:“別冒這個險為好,公司再重要也不值得你那樣子去犧牲。”
她兩眼一瞪,表情生動,“我怎麽可能會犧牲?相信我,我會完勝歸來的。”
他還是不同意:“別高估了自己,量力而行吧。”
她寬慰一笑,說:“你應該給予我信心才是啊。真的不說了,我趕時間呢,先走了啊。”
“華影兒你給我回來。”他怒不可遏地咆哮,可是,哪裏還有華影兒的影。她是他妹妹,理應他來保護她的,可惜,自己能力還是有限,終究未能為她遮風擋雨,讓她無憂無慮。
而華影兒可不是這麽想的,她想,她逃避責任了那麽多年,現在公司需要她,她該義不容辭的。而姐夫,為夏侯家已經付出得足夠多了。
包廂裏,觥籌交錯,酒酣耳熱,華影兒見時機已經成熟,于是趁勢說:“李董,要不咱先談一下合約的事吧!”
李董笑呵呵地勾上華影兒裸露的肩膀,輕緩地撫摸着,甚是陶醉的樣子。他把一杯酒遞到她的嘴邊,說:“咱先吃飯,再談合約。”
華影兒賠笑着把酒喝下,不着痕跡地移開搭在肩膀上的手,站起來歉意地笑笑,嘴上說:“李董,不好意思,我先上個洗手間,失陪一下。”心裏卻想,這老色鬼,真讓人惡心。
強裝着鎮定地走出了包廂,定了定神,想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卻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幸而神智還是清醒的,于是又在心底呸了一聲,暗暗罵道:這老色鬼,拼命灌她酒,拼命揩她油,卻還他媽的拼命地揣緊了兜兒。
“看樣子華小姐是醉得不輕啊。”調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轉過身,看清楚是張轶,暗暗松了口氣,接而反唇相譏:“好說,還能看清張總您這副唯利是圖的商人嘴臉。”
張轶聽出她的譏諷,也不生氣,笑着說:“怎麽,被人揩盡了油,生意還沒談攏?”
華影兒強壓下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臉上卻是笑開了花:“我都是離過婚的人了,還怕別人摸那兩把不成。”
張轶聽了她的話,當即疑惑,她說什麽?她離婚了?什麽時候的事?心裏雖然疑惑橫生,面上卻還鎮定自若地說:“看來是我小瞧了你的忍耐力啊。”
“是啊,你可要看好了,好戲在後頭,後面還有更讓你刮目相看的呢。”說完,頭也不回地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才推開洗手間的門,突如其來的惡心感湧上心口,她沖到洗手盆處吐了個痛快,才打開水龍頭将污穢物沖走。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擡起頭來看鏡中面容蒼白的女子,沈翊說得沒錯,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滿肚子都是白酒,胃部如火燒般灼痛,但是要她半途而廢的話,她如何甘心。這樣想着,她再深呼吸了一下,補了個妝,以昂首挺胸之姿走出洗手間。只是她沒料到張轶竟然站在洗手間外面,倚在牆邊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她出來。她想直接忽視他,然而他卻不打算如她的願。
張轶見她面如土色地走出來,想必是剛在裏面吐了出來,心裏不免有些擔憂,卻面不改色地繼續調侃:“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可別把自己的客人給吓跑了,那樣之前的苦心經營可就要功虧一篑了。”邊說着,邊伸手由她的臉頰一路撫摸至她的後頸處,并在她發怒之前快速地收回手。
華影兒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懶得搭理他,徑自走回包廂。張轶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眼神溫柔又堅韌,又似是勝券在握。
華影兒才坐下來不到五分鐘,就又是兩杯白酒下肚,胃內翻騰得更厲害了,但革命尚未成功,她絕不允許自己半途而廢,只好硬着頭皮喝下李董遞過來的酒。不一會兒,張轶竟敲門走了進來,衆人皆是一驚,随後又恢複了臉色,笑着打招呼。
張轶臉上也盡是商業性的微笑:“李董,好久不見,不介意打擾一下吧?”
李董盡顯商人的圓滑,也笑着說:“不介意,不介意,榮幸之至。”
華影兒在心底嘀咕,人都進來了,誰還好意思把“介意”二字說出口。然而心裏又沒底,不知張轶走進來意欲何為,于是只好用眼神瞪他,無聲地問:你來湊什麽熱鬧?可別壞了本姑娘的正事。
只見他手裏拿着一塊雕成荼靡花的玉墜,笑得一臉謙恭,眼裏卻滿是戲谑之意:“我剛才在走廊撿到這個,又恰好碰到過華小姐,所以特地進來問問是不是華小姐的。”他之前替她保管過杏葉狀的玉佩一陣子,經反複研究,對繩子的結構已是了如指掌,要瞬間解開它,自是易如反掌。
李董看向華影兒:“華小姐,可是你的?”
“哦,李董,是我的。”她急忙回答李董的話,接着又轉過臉對張轶說:“真是太感謝張總了,還勞煩您跑了一趟,真過意不去。”
張轶微笑着說:“舉手之勞。”然而并沒有遞過去給她,而是走過去親手替她戴上,接着輕拍她的臉龐,語氣寵溺地說:“以後可別輕易弄丢了,嗯?”他的動作親昵,語氣溫柔,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華影兒臉上還挂着笑,眼神卻淩厲地剜了他一眼。心想,哪天你要是落在了我手裏,看我不除了你這妖孽。
李董自然是知道InC的實力的,當即見風使舵,急忙拉攏張轶,谄媚地笑着問:“張總可有公務在身?”
張轶笑着回答:“沒有。”
“那可否賞個臉坐下來一起痛飲幾杯?”
他轉過臉去看華影兒,沖她挑了挑眉毛,用眼神說:看吧,真不是我要留下來,實在是盛情難卻。嘴裏卻漫不經心地說:“就怕會打擾到華小姐的正事,鄙人難辭其咎。”
她幹笑兩聲:“怎麽會,張總能賞臉,自是我的榮幸。”
“既然李董盛情,卻之不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在李董旁邊坐下。
華影兒怒火攻心,卻不得不忍。在心裏嘀咕:卻之不恭,我呸,你也不怕受之有愧。還有,死張轶,你知不知道你坐了我的位置了?
李董是商人,發揮商人貪婪的本性,在錢途面前自然是棄美色于不顧,面對強大的商機,于是轉移了目标,一個勁兒地與張轶攀談,完全将華影兒晾在了一旁。華影兒氣不過,如賭氣一般拼命跟其他人敬酒,別人敬她酒她也是來者不拒,巧笑倩兮地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豪邁得讓在場的人都傻了眼。
李董見狀,心底不禁燃起一絲敬意。再看她醉醺醺的模樣,色欲熏心,也顧不得失禮,隔着酒桌對她說:“華小姐,合約的事,咱們待會兒談談?”
華影兒聞言,喜出望外:“真的?”
李董色迷迷地笑:“當然是真的,來,我們再喝一杯。”
“好,再喝一杯。”
張轶看她再喝下去恐怕要直接倒在李董的懷裏了,于是笑着說:“李董,我看時候也不早了,華小姐這個樣子恐怕也難再談合約的事,不如,讓我先送她回去?”
李董裝作客氣地說:“怎好勞煩張總,我開了車,跟華小姐也順道,還是我來送吧。”
張轶也是義不容辭的樣子:“李董不必客氣,今兒晚大家都喝了酒,開車也不安全,剛好我的司機也來了,還是我來送吧。況且,我也好久沒有探望夏侯老奶奶了,正好趁此拜訪一下。”
華影兒想抗議:“我不……”抗議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遭張轶搶了白,只見張轶走過去摟着她的腰,用寵溺的口吻說:“乖,你看你都醉成這樣了,咱們那麽久的交情了,你還跟我客氣?”
李董不死心:“還是我……”
張轶堵了他的話:“李董就別客氣了,我們改天再一起喝個痛快,順便可以談談合作的事,這事就這麽定了啊,先告辭。”說完也不等李董反應過來,就一手拿起華影兒的手提袋,一手攬着她的腰走出了包廂。
“華影兒,你最好給我安靜點兒。”他攬着她的腰,語帶威脅。這丫頭,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她一把推開他,自己也着踉跄了幾步,好不容易穩住了腳步,她才逼視他說:“你壞了我的好事,要我怎麽能夠安分?”
他微眯起雙眼,發出危險的信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她說:“我當然知道,我差一點兒就成事了。”而他竟然讓她功虧一篑。
他問:“你就那麽渴望成功?”
她反問:“這不都是您老給逼出來的麽?”
他耐着性子:“你聽我說,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你好,我……”
“你少來,想我華影兒當初為你兩肋插刀,你一旦得償所願,倒忘恩負義起來了,我早看出你的狼子野心來了,你就是一白眼狼。”
“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給我量刑,不想我也有百口莫辯的冤屈。”
“笑話,農夫與蛇的故事我打小就耳熟能詳,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那條蛇咬了農夫一口也是為了農夫好吧?”
“我不知道它的所作所為是否為了農夫好,我只知道我絕非你口中那條恩将仇報的冷血動物,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做我自己認為該做的。”
“難道你認為你該做的就一定是對的了嗎?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見了利益就盡顯商人貪婪的本性,你有什麽資格讓我相信你?”
“你這句話有失偏頗,并不是所有商人都是唯利是圖。”
“反正你就是。”
“如果這事兒換了鐘離來實施,你還會如此憤懑不平、咄咄逼人麽?”
“你別把話題給扯遠了,這事兒還夠不着鐘離的邊兒呢。”
“華影兒,你從來就不會念及我的感受。如果不愛就有足夠資格傷害別人的話,那麽我只好認命,因為是我自己要愛上你的,而不是你要求我愛上你的,如果你還是如此抗拒我所做的一切的話,那麽打今兒起,我會撤銷我的計劃,自此以後,再不過問你的任何事情。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也會受傷,也會疼痛,但是,再也不會自作多情。”他冷冷地說完,沖一旁的司機說:“小林,送華小姐回去。”
他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每邁出一步,心髒就好像裂開一瓣,痛不欲生。他應該知道感情的事半點兒也不能勉強,但他終究還是勉強了,他以為自己為她不顧一切,終有一天會感動她,只是他忘了考慮,她雖不至于鐵石心腸,卻可以選擇無動于衷。他自嘲地笑,不該怪她不領情,而該怪自己太過于自信。
華影兒追上幾步,沖着他的背影大喊:“張轶,你給我聽好了,三月之約還有兩個月,兩個月以後,我要你心甘情願地撤銷你的計劃,說到做到。”
三個月之約如期而至,華影兒也如願以償。慶功會上,她如驕傲的功臣,逐個逐個地敬酒。酒過三巡,已有些微醉意,她抛下滿堂的喧鬧,趔趔趄趄地走出酒店。
走到酒店的外圍欄,憑欄而立,合上雙眼,感受柔和的晚風,享受着難得的惬意。這三個月來,她一想到自己肩負的重任,就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可謂沒有一刻放松過。
姐夫告訴她,公司真的已經回天乏術了,張轶是真的要幫助他們,是她誤會他了。華影兒當時就追問,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她還記得姐夫是這樣說的,告訴你了,你根本不聽勸。她默然,知道自己真的是冤枉他了,只是自那天以後,她便再也沒遇見過他。她輕輕嘆息,看來她真的傷他很重。她當初親口承諾過不會傷害他的,然而,她食言了,她根本就是一個不信守承諾的小人。
“看來華小姐并沒有如期般興高采烈啊,怎麽,此等小功績無法滿足你膨脹的欲望?”
她一驚,迅速張開眼轉過身,只見張轶站在距自己一丈的距離,雙手插在西裝褲兜裏,嘴角含着戲谑的笑,眼裏卻沒有了往日的溫情。而身邊,還站着一個美麗端莊的女子,二人狀态親密,宛如一對璧人。她神色黯然,不敢反駁他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只好低頭沉默。
“無論如何,恭喜了。”他曾奮不顧身去保護的女子,如今已是羽翼豐滿,再也無需庇護。他唯一可以為她做的,就是退場,不與其争鋒,不蓋其光芒。
“謝謝。”這一句謝謝,是發自肺腑的,如果不是他的承諾,那麽以她的能力,要推翻他的決定,無疑如螳螂擋車,不自量力。是他有意成全她,也有意成就她,讓她所付出的一切都變得有價值。
“華小姐客氣了,既然是你的慶功宴,也就不便打擾,告辭。”他眼底掠過受傷之情,他說過他最不願聽她道謝,她終究沒記住。
“張轶。”看見他欲走,她急忙叫住他。
他回頭望,卻是雙眼無波。經歷了那麽多,保護了她那麽久,現今她不需要了,那麽他就留點力氣來保護自己。不要為她沉淪,就當是給自己留最後一點尊嚴。
“張轶,陪我說說話好麽?”她的雙眸裏盈滿哀求,楚楚可憐。
他靜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在身旁的女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位女子微笑着點點頭,轉身進入酒店,她體态端莊,步伐從容,頗有名媛氣質。
“華小姐如今功成名就,理應分身乏術才是,張轶無德無能,豈敢勞您分神。”張轶見已經沒有了外人,又淡漠地開口,語氣客氣疏離極了。
她有些難過:“你非得如此跟我說話嗎?”
他飽含諷刺地笑笑:“不然你要我溫柔相待,而後讓你恣意傷害嗎?”
“張轶,對不起。”看到他的譏諷的笑容,她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
“不敢當。”他的喉結滾動一下,雙手緊握成拳,隐約透出一絲怒意。
她泫然欲泣:“我知道當日是我誤會了你,我道歉還不行麽?”
“你認為心涼了還能再捂熱嗎?”他不是說過,最不想聽到的,便是她的道歉與道歉嗎?有些傷害,靠道歉就可一筆勾銷了嗎?
她看着他,目光湛然:“如果我說可以呢?”
他回望她,不以為意地說:“那你要如何證明給我看?”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熱烈地吻上他的唇,她的雙唇還殘留着紅酒的味兒,馥郁卻冰涼。他一把拉開她,氣息均勻,絲毫不受影響,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華小姐喝醉了,還是早點回去吧。”說完轉身欲走。
“張轶你給我站住。”她雙眸噙淚,卻倔強地不讓它們流下來。“我是愛鐘離洛,可我就是忘不了他我有什麽辦法?”
“你不該跟我說這些。”他背對着她,沉聲靜氣地說。
“就算我喜歡上了你,也不應該說嗎?”看到他脊梁突然一僵,她才緩緩地說:“我喜歡你,看見你難過我也會難過,我也會心疼,我知道我很貪心,但我就是不願失去你。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我不配,但當我一看到你身邊站着別人我心裏就直泛酸,我也不想耽誤你的人生,我也想放手讓你幸福,但沒有你的日子裏我無所适從,我恨自己,心裏明明住着一個人,卻時時牽絆着你,張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故意不轉過身來,是為不願去看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你不是一直撺掇我跟別人一塊兒的嗎?”
“我後悔了。”她可以失去所有人,甚至包括鐘離洛,可是,她在乎張轶。
他依舊背對着她,淡淡地說:“華影兒,我可以包容你的任性,也謝謝你的坦誠,但是,鐘離洛始終是我們之間的阻隔,我愛你,但還未愛到可以容忍你的一心二用。”他情願他們之間阻隔着千山萬水,也不希望橫着一道心牆。外婆說得對,華影兒會令他疲憊,他不是她的救贖,也不是她想要的幸福。
“那麽,咱們再做回朋友好嗎?”她低聲央求。
“你真有把我當朋友嗎?”他終于轉過身來看她。
她答不上來,是她讓他變得患得患失,是她把他變得不再溫暖。如今他變得如此不信任她,也是她咎由自取。
他喟嘆一聲:“華影兒,如果我選擇回到離你最近的地方,你是否可以由始至終地珍惜我?如果我不顧一切地遠離你,讓咱們再也難有相見的機會,那麽這輩子你是否就會唯獨記認我?如果你無法由始至終地珍惜我,那麽我想我會選擇站立在一個離你不遠不近的地方,讓你想要珍惜,卻又無法忘懷。而今,我就真的這樣子做。”
她捂着心口咬着嘴唇,幾乎泣不成聲。
他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終是心生不忍,将手帕遞過去,說:“把眼淚擦幹吧,你是今晚的主角,別讓眼淚打濕了喜悅。”華影兒,你是我鑲在記憶裏的鑽,我把你看得很重,你卻習慣地把我刺痛。
她看着他漸行漸遠,卻吐不出半個挽留的詞兒。愣愣地站了許久,待晚風吹幹了淚痕,吹散了醉意,才轉身往酒店內走。衆人皆喝高了,東歪西倒地睡着了。目睹此情此景,她苦笑一下,衆人皆醉我獨醒,如果成功不等于快樂,那麽她要成功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