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知否同人】看卻東風歸去也,争教判得最繁枝
看卻東風歸去也,争教判得最繁枝
作者:水晶簾
配對:賀弘文/楚蘅
剛穿過月洞門,早在廊下張望的明珠便急急迎上來,壓低了聲音道:“姨奶奶又在老太太跟前提那件事呢,老太太有些活動,太太千萬在意。”
楚蘅笑了笑。明珠是婆婆的貼身丫鬟,卻早已成了她的眼線。這不奇怪,婆婆個性優柔,向來分不清好歹,再加上久病在床,從未管過家,凡長了眼睛的人,都明白誰才是這個家的主宰。
“姐姐費心。”她微笑着使個眼色,香怡便悄悄塞了絹包過去。明珠喜滋滋地福了福身,這才揚起聲音喊道:“太太來了!明珰,快打簾子!”
楚蘅穩穩重重地進了屋,在婆婆榻前問了安,又笑盈盈地扶住給自己施禮的曹錦繡:“我知道了,曹妹妹跟我鬧這虛禮,必是你又說錯了什麽話,氣着了老太太,想讓我來圓場。老太太今天氣色可又不大好呢。”
曹錦繡一時語塞。賀母臉色晦暗,淚痕猶在,她自然不能說老太太氣色很好;然而這個主兒一進門就扣了“氣着了老太太”這樣一個罪名在她頭上,分明是先聲奪人,有心壓得她開不了口。她想駁回去,可惜在口舌上她向來不是楚蘅的對手,心裏先存了怯意,這時竟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楚蘅也并不給她機會開口,顧自俯下身,邊笑邊對賀母說道:“老太太,曹妹妹總長不大似的,她小孩子家的話您也當真?”語笑彥彥地将賀母就要吐出口的一團亂麻堵了回去。扭頭對曹錦繡笑道:“曹妹妹服侍了一上午,且回房歇歇吧,等我把老太太哄笑了,你再來。”
她說得客氣,曹錦繡不敢公然拂逆,只可憐巴巴地望向賀母。賀母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就去吧,我和你太太說。”曹錦繡無奈,只得行禮退了出去。本想放慢腳步在窗外聽上一言半語,但剛一出門,香怡眼尖便先看見了,馬上高聲喊道:“姨奶奶出來了!跟的人呢?”立刻有兩個丫頭答應着,一左一右攙了,口中問着“姨奶奶要去哪”,腳下卻半刻不停。曹錦繡心裏憤恨,卻也只得由着她們将自己扶回了西暖閣。
聽着腳步聲遠了,賀母便掙紮着要坐起來,卻被楚蘅按住:“老太太有什麽話,吩咐就是了,媳婦聽着呢。”
賀母見她爽快,何況自己的身子也着實撐不住,便依言又躺下,示意兒媳也坐。楚蘅在榻邊坐了,替婆婆整整被子,口中笑道:“媳婦背後說句不該說的話,曹妹妹旁的都好,就是做事不分輕重——哪有嫡親的外甥女兒,眼看着姨媽連日身子不自在,還一味拿煩心的事去鬧她的?老太太疼她,她也該疼老太太才是。老爺吩咐了幾次,誰也不許拿家裏的事煩老太太,她倒好,拿別家的事來說。真真這連祺哥兒都不如了——祺哥兒都還知道奶奶病着,他磕着了不能跟奶奶說呢。只曹妹妹這身子病病歪歪,媳婦也不好當面勸她……”
她只管絮絮叨叨,賀母半晌也未找到機會插進話去,忽而聽見後面一句,立刻把旁的事全都丢到了九霄雲外,趕着問:“祺哥兒怎麽了?是摔着了哪裏?跟的人怎的這麽不當心!”一疊聲叫人快去把孫子抱來。
楚蘅按住婆婆,笑道:“祺哥兒不打緊的,不過膝蓋上磕破了些皮,男孩子小時候哪有省心的。老老太太前日的信上還說,祺哥兒這頑皮性子,是随了爺爺,倒是祜哥兒安安靜靜,像老爺。”
聽兒媳提到去世的丈夫,賀母心裏好一陣酸楚,緩緩點頭道:“祺哥兒的長相也像他爺爺。可惜他爺爺去得早,就連弘兒都未必記得他爹的樣子。”
佩蘅忙道:“都是我的不是,好好的讓老太太想起這些。老爺每晚教祺哥兒認字,如今已經記了一兩百字了,老爺說,今年就給他請先生開了蒙——老太太說說,以前在韓禦史府上做西席的高先生可好不好呢?”
賀母從未操持過家務,更遑論外頭先生的好歹。于是答道:“弘兒打聽得誰好,便依他就是。他如今也是個官身,家裏的事你多操心些……”忽見兒媳婦的眼淚走珠兒般滾下來,賀母吃了一驚,本能地感到是兒子出了什麽事,慌忙問道:“這是怎麽了?你……你是有什麽大事瞞着我?”
楚蘅在榻前跪了,泣道:“老太太不問,媳婦也不敢說。這幾天媳婦心裏跟油煎的一樣,只擔心老太太的身子,不敢說。老太太,求求你救救老爺,救救我們母子吧!”
賀母驚得臉上沒了血色,喘了半日才掙出一句:“你……你說……”
楚蘅哭道:“剛剛曹妹妹在老太太跟前,是不是又求了要錢給她娘家?”見賀母點頭,她便撲在賀母身上痛哭,“老太太,這是要老爺的命啊!”
賀母不明所以,心中一急,更咳得死去活來。楚蘅忙起身拿了痰盒,替婆婆拍着背,口中道:“都是媳婦不好,媳婦再不提這事了。老太太別着急,老爺……什麽事也沒有……”說到最後又帶了哭音。
賀母這時滿腔驚恐,哪肯讓她只說半句,偏自己咳得身不由己,只急得拍床。曹錦繡住的西暖閣跟賀母的卧房只隔一牆,聽得動靜,便打發丫鬟在門口問:“太太,姨奶奶聽見老太太咳得厲害,問要不要她來服侍?”
楚蘅高聲道:“正好,就請曹妹妹即刻來!”見賀母急着擺手,遲疑道:“老太太的意思,不要曹妹妹來?那好罷。”又吩咐道:“你告訴妹妹,老太太說不用了。”丫鬟答應着去了。
賀母好容易定下神來,喘了一氣,推着楚蘅道:“你還不說!這是要急死我?”
楚蘅忙又跪下,說道:“媳婦不敢!只是事關重大,老太太聽了可別急。”待賀母點頭後,她方才續道:“老太太知道的,我伯父前幾日回京,我便家去看了看。誰知道,誰知道……”她又哭了起來,“我伯父劈面就說,有人要告老爺!”
賀母急道:“誰?告……告我們什麽?”
楚蘅道:“告我們資助犯官,圖謀不軌!”
賀母聞言幾乎背過氣去,急着要說話,楚蘅忙道:“媳婦當場便駁了,說:‘我們老爺向來奉公守法,從來不與作奸犯科的來往。只有個曹家,可那是我們老爺的嫡親姨父姨媽,何況已經大赦了的。’”賀母喘得發不出聲,只連連點頭。
楚蘅道:“誰知我剛說完,伯父就發起怒來,一拍桌子,大喝道:‘婦人之見!’”她學着那發怒的樣子,賀母吓了一跳,神色更是驚惶。
“我忙問:‘我們是資助親戚,這怎麽就犯了王法了?誰家沒有幾門窮親戚呢!’我伯父便罵道:‘你出身官宦人家,這點道理都不明白?有人要害你時,哪裏不能找出由頭?何況你們家的把柄在那裏擺着,搞不好便是死罪!’老太太,媳婦一聽便吓得話都說不出了,哭着求伯父給我分說明白。我伯父便道:‘你回去問問你們老太太便知,當年小梁山礦上的案子,是先帝親自下旨查辦的。先帝平生最恨貪墨,這曹某正是貪贓無度,才導致小梁山礦難,礦上死了一百餘人。流放涼州,褫奪家産,這都是先帝親自下旨!他窮,那是先帝罰他,讓他為貪財害命贖罪。你們就偏逆着來,可是覺着先帝辦他辦錯了?若有人要往大裏說,這便是大不敬,是要滅九族的!’”
她學得惟妙惟肖,賀母卻聽得渾身打戰。她竟忘了,姐夫犯的是欽案!是先帝奪了曹家的家産!她也從未想過,原來自己只是想幫親人度日,竟會惹上資助犯官、違逆先帝的罪名!這不是飛來橫禍麽?偏這禍事要由自己的獨生兒子來擔,他又怎麽擔得起!
楚蘅繼續道:“媳婦一聽這話,忙哭着哀求:‘侄女婿生性老實,怎麽也不敢起這悖逆的心!求伯父幫他周旋——實在只是自家親戚,哪能看着他們餓死呢。’”賀母連連點頭,楚蘅道:“誰知伯父聽了這話,竟跳起腳來,罵道:‘人說妻賢夫禍少,就是你不賢,才害得他這樣!什麽親戚?他姓曹,你姓賀!再說,曹家只你一門親戚?怎麽別人都遠着,只有你家上趕着周濟?因為別人家都明白這事沾不得!當今皇上最敬先帝,聽見這話,不要說賀弘文這小小八品太醫,就是再大的官,要貶要殺還不都是皇上一念之間的事!鬧得不好,連你們的家産一起抄了也是有的——你們既與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