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并蒂玫瑰
大年初一, 雪停了,消失了幾天的太陽鑽破了雲彩,把并不是暖的陽光撒落下來。
冬茵穿着新衣服, 往窗外瞥了一眼, 輕聲說:“不知道今天路易十六會不會融化。”
“什麽路易十六?”謝茗君問。
冬茵把大衣扣子扣好,謝茗君到床邊瞅了一眼, 回過味來了, 問:“雪人叫路易十六嗎?”
冬茵點頭。
“為什麽叫路易十六?”
冬茵說:“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以前聽得一首歌,歌詞是這樣,路易路易路易十六。”
謝茗君還真沒聽過,“老歌嗎?”
冬茵嗯了聲,謝茗君思索了一番,扭頭看冬茵還在看她, “你等等我想想這是什麽歌兒。”
“就是這麽唱的, 路易路易~路易路易~我小時候聽DVD唱的, 想不起來也沒事……”冬茵說:“對了,你怎麽不誇我唱歌很好聽?”
早上起來, 許是還沉浸在前兩天壓抑的氛圍裏, 兩人臉上沒有多少笑意, 稍微有點嚴肅。
現在謝茗君噗嗤一聲,原本她還能想起來什麽歌,冬茵一唱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說:“這個、這個怎麽說呢,嗯、冬茵你覺得你自己唱歌怎麽樣?”
“我覺得蠻好聽得啊。”冬茵自我評價, 她還挺自信地說:“哪個學翻譯的唱歌不好聽啊?小時候我奶奶就說我唱歌很好聽, 說我能當歌唱家, 嘿嘿。”
“小時候我們參加唱歌跳舞還拿過獎。”
“什麽歌?”
“小白船。”冬茵說, “還有跳舞,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吧,我記得,那時候還有男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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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倆人從樓上下去,走了一半就聞到了香味,底下的大白桌放滿了菜,做的都是家常菜。
林姨在置筷子,瞧見她們連忙招手,“洗臉刷牙了吧,快過來,待會去後面好好拜一拜。”
冬茵想着應該是拜祖宗,她們老家也是有這個習俗,大年初一要放鞭炮點香火請祖先。
她們在樓下坐了一會兒,吳叔就喊她們到後面的屋子去了,這別墅修的大,前後兩個院兒。
到後面冬茵有點驚,這屋子裏供了好多神像,最中間供的好像是關二爺,旁邊是魁星和菩薩。
謝茗君說:“生意人都信這個。”
她跪冬茵也跟着跪,謝先生在旁邊點了蠟燭和香,旁邊有個小盆在燒香紙,冬茵挨個拜完,也跟着求了求,在心裏想了一個願望。
她們小輩拜完了,長輩才拜,謝先生給神像前面的小酒杯添酒,然後林姨把供奉在神像的白飯收起來,喊她倆一人吃一口。
“新年如意,順順遂遂,學業有成,財運亨通!”等她倆吃完,林姨說:“待會找先生要紅包,我今兒早看先生包了幾個大包。”
“好,謝謝林姨。”冬茵把筷子放下來。
謝茗君說:“這是我們老家的習俗,等我爸出來就能開飯了。”
“感覺跟我們老家差不多,就是我們是等年過了,遇到一個十五才這樣吃飯,因為我們那邊信河神,過年啊、七月半一定要去河邊拜,然後等河神賜飯,我們吃完飯就會受河神保護。”
“你那兒習俗跟我外婆那差不多。”謝先生從裏頭走出來,他笑着吃了一口飯,幾個人往餐廳裏走。
今兒別墅所有人一塊坐下來,一共八號人,男人們都是喝酒,小輩啊、女人不喝酒就喝點熱牛奶。
冬茵拿着牛奶站起來,開始給大家拜年,先給謝先生拜,謝先生笑着摸出了一個紅包,說:“你也是新年快樂,來,壓歲錢。”
“謝謝叔叔。”冬茵把牛奶喝了,雙手去接紅包,收下來再給其它阿姨叔叔拜年,同樣收到了幾個紅包,謝茗君拉了拉她,“行了啊,你這又不是勸酒,一杯一杯的喝牛奶,不吃飯啊。”
“也對噢。”冬茵拱手作揖,她收到了一疊紅包,一個個摸着都好鼓,她賺了啊!
謝茗君說:“你怎麽不給我拜年?”
“啊?給你拜年,你給錢嗎?不是……給紅包嗎?”冬茵小聲問。
她把大家都逗笑了,都問謝茗君準備了錢沒。冬茵對謝茗君拜了拜,說:“謝茗君新年快樂,恭喜發財,心想事成!”
謝茗君摸了一個紅包給她,冬茵掂了掂重量,她沒有坐下,繼續說:“謝總,新年快樂!祝您工作順利,一路升遷!好運連連來!”
謝茗君眉頭挑了挑。
冬茵說:“你有雙重身份嘛,你還是我上司!”
“……嘶,你還挺伶牙俐齒的。”謝茗君又摸出一個紅包給她,“你還挺會賺錢的。”
“謝謝謝總誇贊,我一定會給公司好好掙錢的!”冬茵握着紅包鞠躬。
林姨逗她,“董事長還坐那兒呢,不比這個謝總厲害?”
冬茵輕聲說:“謝董事大老板,他一個紅包頂好幾個,我不能貪得無厭。”
謝先生大笑,“哈哈哈,挺會說話的,來來來,你再拜一個,我再給一個紅包。”
“祝謝董事登上世界巅峰,當世界首富!君帝品牌遍布全球!”
于是,冬茵又收獲了一個大紅包。
她笑嘻嘻的。
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的,冬茵的小兜裏快塞不下紅包了,謝茗君伸手幫忙說:“我幫你。”
“不行,財不外露!”冬茵上面兜塞不下,又往下面褲兜塞,塞得全身上下都是紅包。
她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富婆。
大家有說有笑的,把前兩天的陰霾一掃而空。
冬茵幫林姨她們收拾碗筷,謝茗君把地拖了一遍,再把拖地機器人弄出來,讓它自己在餐廳轉悠。
忙活完,鄰居來家裏拜年,來往的人不少,有帶小孩子的,謝先生都是拿零食出來招待,一把一把的塞糖果,險些把小孩子的帽子差點扯壞了。
冬茵挺納悶的,她們老家人越來越少,大家一年不聯系就斷了關系,她小時候的玩伴結婚她都沒去參加,到人家生二胎她才知道這事兒。
更別說過年了,現在有人願意回一趟老家就算不錯了,沒想到城市裏過新年居然能這麽熱鬧。
林姨說:“先生性子溫和,平時誰家裏有點事,先生都會去幫忙,是個熱心腸,跟鄰裏關系都很好的。”
謝先生喊她們倆,說帶她倆出去拜年。
“我也去嗎?”冬茵小聲問,她又怕又期待,她就小時候跟着亂跑一塊去拜過年。
謝茗君點頭,“走。”
她倆跟着謝先生在附近拜年,謝家在中心位置,別墅區挺大的,一圈一圈走下來能碰到不少人。
都是叫阿姨叔叔,都說新年好。
這兩天發生的事,周圍的鄰居略有耳聞,私下也八卦過,看到謝先生帶着倆小姑娘,好奇地問:“這小姑娘誰啊,跟你們家茗君一樣好看。”
謝先生笑着說,“這倆都是我家裏的小姑娘。”
看他笑這麽開心,再想八卦也八卦不下去了,鄰居就琢磨着是鄒家不做人,仗着這麽多年的情誼,欺負謝家的親戚,把謝家的年夜飯搞得一團糟。
謝先生帶着她們一家一家的拜年,後面還有幾家,謝先生問:“你倆累不累,要是累了,先回去玩兒。”
“不累。”冬茵手裏了捏一把糖果,這裏的人很熱情,她這麽大的人了,還能收到零食。
謝先生笑,又去後面幾家拜年。
冬茵穿着紅大衣,雙排扣,衣擺到小腿,裏頭搭配着黑毛衣裙,穿一雙小靴子,很有氣質,她笑起來眼睛亮亮的,誰看她都覺得她乖巧。
這一路下來,很多人誇,這小姑娘漂亮,這小姑娘可愛,會講話,讀書一定很聰明,來來來吃糖。把她帶出去挺有面子,很多人說她更像是謝先生的女兒,這開朗的性子跟謝先生如出一轍。
拜完年都中午了,有人喊謝先生去搓麻将,冬茵就跟謝茗君自己走回去。
冬茵拆了一個棒棒糖含嘴裏。
謝茗君偏頭看她,多看幾秒,冬茵從兜裏摸,這個糖還挺好吃的,奶味十足。
她剛要拿,謝茗君就說:“想給你拍個照。”
“嗯?”
冬茵動作停下,捏着看她。
她小指上戴着素圈戒指,細細的一道,她捏着棒棒糖,不知道謝茗君是在看哪兒,以為是自己吃棒棒糖的樣子很美,就伸舌舔了下棒棒糖。
甜甜的。
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小朋友們拜完年就在路上蹦跶打雪仗,你扔我一個雪球,我扔你一個雪球,砸來砸去的,好不歡樂。
倆人親嘴實在不好意思讓小朋友看到,偷摸躲在松樹後面親,冬天的松樹還是綠色的,上面落了一層層的雪,成了天然的屏障。
謝茗君吃着她的嘴巴,舌頭挑着她的舌尖,嘗她嘴裏的甜味,弄得冬茵呼吸不暢,躲了她兩場。
唇分開,冬茵呼呼地喘着氣,她把棒棒糖放謝茗君唇邊,謝茗君舔了一口,再過去親她。這次親得溫柔,舔她的唇線,挑逗她的唇珠,小小的一顆被她來回舔舐,冬茵張開唇,請她進來。
倆人親得久,嘴唇都啜紅了。
她們在謝家待到了初三,初三楚凝安她們過來拜年,幾個人玩了一天,楚凝安就邀請她們去自己家裏玩。
謝先生把她們送到門口,瞧着很舍不得,說這屋子裏不待客很冷清,一直叮囑她們早些回來。
這兩天謝茗君沒有主動跟謝先生說一句話,她沒聽到似的,一句話也不回,雙手握着方向盤直接開車離開。冬茵坐在旁邊,看看窗外,看着謝先生一個人站在雪地裏。
“你爸爸,一個人……”
“不用理他,這屋子從來不缺人。”
冬茵看向後視鏡,距離越來越遠,但是謝先生的身影不曾變過,他站在雪裏,背影孤單,是一個很孤單的父親。這幾天謝先生很熱情,面面俱到,對她好的不得了。
冬茵抿抿唇,“謝茗君,你跟你爸爸和好吧。”
謝茗君沒回,冬茵再看後視鏡,徹底離開了謝家,她輕聲說:“……就當是為了我。”
·
另一邊。
鄒家幾個人一直在等謝先生的電話,都等了好幾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管怎麽說,他在鄒家跌了這麽大的面子,身為客人受了這種委屈,謝先生于情于理都應該給他打個電話,不說道歉,就說兩句寬慰的話也是應該的。
偏偏謝先生挂了數次中間人勸和的電話,微信不回,短信還不知道看沒看,惹得他幾宿沒睡,今天他家裏待客還碰到幾個沒眼力勁的,一直問他跟他老婆之間怎麽回事。
每個人都很愛當福爾摩斯,甚至認為自己有當福爾摩斯的潛力,稍微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來捕風捉影。
瘋狂的猜測鄒媽有沒有出軌,猜測她們夫妻倆是不是幹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
看,謝先生那麽好的人,那麽好的脾氣,都不肯再搭理這一家子,一定是他們家裏有鬼。
“那個冬茵到底什麽來頭啊?”鄒爸一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奇恥大辱,想不明白冬茵到底有什麽底氣敢這麽大膽跟他們叫板。
鄒宇熙說:“沒什麽來頭,她是個棄嬰。”
說到這話想到他媽,瞥一眼過去,發現她媽在用力按着遙控器。
鄒宇熙心裏難受,現在別人總問他是不是有個妹妹,他真的好煩啊,“謝叔叔那裏怎麽辦?”
鄒爸說:“你謝叔這兩年是有點變了,早年沒有我的扶持,沒有我力挺他給他辦貸款,他能走到今天?他居然敢用那種态度對我,真是給他臉了!”
鄒宇熙擔心地說:“那他會不會真看中冬茵啊?”
鄒雲成睨了鄒宇熙一眼,雖然不太想說,但是還是得提醒這個蠢兒子,“你謝叔可能看不上到你,但是他一定不會同意茗君跟那個女的。你謝叔叔做事油頭滑舌的,可他對茗君的寵溺是真真的。”
說着,他又感嘆,“以後少搞網紅了,說出去都丢人。能掙幾個錢?你把你的形象給我搞好了。”
“能掙不少。”鄒宇熙辯解了一句,“一天就能掙個幾十萬,我大學幾年不都沒讓你花錢嗎。”
“幾十萬?你知道謝家一天掙多少嗎?一天的流水多少嗎?只要你把茗君哄好了,你謝叔不得把謝家都給你,他就這一個女兒,總不可能把一個公司交給女人管吧?你動動腦子?”
“那你最早還支持我玩網絡?”鄒宇熙不滿地說着,現在他玩到事業巅峰了,居然讓他退了,少了這百萬月薪,他心裏怎麽都不得勁。
鄒爸冷了他一眼,最早玩網絡,那不是謝茗君玩嗎,正好網絡發達,網友都知道他們是一對兒,對他們鄒家有好處,還能少很多對手。
別看謝茗君脾氣差,難伺候,就這個條件,多少人上趕着惦記她這塊肥肉,想去給她當狗都沒機會。
只是這份算計藏在心裏,不能說出來,表面上互相迎合,是的,孩子的事讓他們自己想,尊重孩子的意願,只要他們開心,我們累點苦點無所謂。
但是他們心裏都有一杆稱,心裏有一個标準,不求找個門當戶對,最起碼要不扶貧的。
鄒家見過謝茗君這樣條件好的,還有機會能搞到手,可不得緊緊的扒着,他相信謝先生可能沒他想的這麽深,但是絕對看不上冬茵的條件。
“網絡什麽時候都能幹,現在先停一停,把你和茗君的事兒解決,實在解決不了再撿起來。我不信了,她還能有什麽能力,一個小屁孩敢這麽污蔑人。”鄒爸酒上頭,“給她學校打個電話。”
“……那可能有點難。”鄒宇熙說。
“什麽意思?現在高校不管學生的素質嗎,她不是保研了嗎,找她研究院去,哪個學校的,我找找關系……”
“爸,就是保研學校很難搞,她讀外交的,現在導師好像是外交部發言人呢,我也不太清楚,就挺厲害的……你能聯系得上嗎?”
“……什麽?不是,她什麽條件,她怎麽找到這樣的人當導師的?”鄒爸簡直不能理解。
“導師找的她……”鄒宇熙實在不想提這件事,本來他沒覺得有什麽厲害的,他爸一驚一乍的,整得他很煩,他說:“大三老師聯系的她,好像是她考過了什麽CATTI,還一連考幾個語系,給老師驚呆了,就被人家相中了。”說着他有點嫉妒,“不就是一個外交系嘛,那麽冷門的專業,估計沒什麽去才找的她。不一定能讀出來,她那麽自卑怎麽可能有前途,不管在哪行哪業都要門路的吧。”
鄒爸氣着,想到之前的事,“不是,那你當初還幫冬茵說話,在網上給她帶節奏,你那時候怎麽不一腳把她踩死,還讓她順利保研了?”
鄒宇熙抿了下唇,他怕他爸罵他蠢,就沒說他是被冬茵抓住了把柄,說:“我那時候,就是,就是被她騙了,我看她那麽可憐就幫她一把,畢竟那時候她還是我的粉絲,我不幫網友會連我一起罵。”
鄒爸聽完更氣了,冷笑,“我倒是要看看,她什麽關系都沒有怎麽往上爬,就靠那種胡說八道的能力?她要是能讀到外交部去,我的臉給她摁在地上打。”
他就不信一個無父無母,一無所有,還那麽想擠進豪門的人,真能有大出息。
還沒出社會的小丫頭,對人心險惡,對成年人的算計一無所知,指不定現在跟謝茗君鬧脾氣了,讓謝茗君跟自己爸爸作對呢。
有些人,生來就是給人墊腳石的。
就跟有些人天生是捧着金碗吃飯,但有些人就是要扛着鋤頭在地裏刨土是一個道理。
該認命的時候就得認命。
鄒爸拍了下鄒宇熙,“行了,吃飯,伸手不打笑臉人,後天你提禮品去找你謝叔,別說我叫你去的,你就說你過去拜年的,說點好話讨他歡心。”
·
鄒宇熙去的那天,謝茗君還沒有回來,謝家的院裏空着,瞧着是沒有一個客人,他提了一大堆禮品,兩個手都提不過來,全放在門口等人接。
謝先生把去開門的林姨喊住了,“你就說我不在家,他提來的東西想辦法讓他提回去。”
“啊?咱們不接待他啊?”林姨有點想不通,上次的事也過去了一段時間,按理說鄒宇熙主動過來,也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家現在來賠禮道歉,這事兒就算了了,也不會結下梁子,怎麽謝先生避而不見呢?
謝先生說:“我剛跟茗君和好,這要是接待他,回頭茗君又得跟我鬧,別人怎麽說都無所謂,主要是不能讓茗君跟我生氣,不能破壞我的家庭。”
林姨聽着點點頭,先生最疼茗君了,她想了想,“就是不接禮品這個有點難辦,好像顯得我們不講理……行,我知道怎麽說了,那先生你藏着點,別讓他發現了。”
“辛苦你了。”
林姨掐着時間去門口,鄒宇熙帶來的東西不少,院外的大鐵門鎖着,林姨作模作樣的開門,說:“哎,今天可真不湊巧,先生出去了,這兩天怕是不能回來了,你還要進來拜年嗎?”
謝先生不在家,這個年拜着就沒什麽意思了,但是謝家的門他肯定要進,只要他把東西送進來,就算是兩家重歸于好,鄒宇熙來時他爸再三叮囑過。
鄒宇熙笑着說:“林姨,我先給你拜年了,謝叔不在也沒事,我把這些東西送進去,下回再來,上次實在過意不去,我爸媽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想着送些禮物來。”
“嗨。”林姨伸手去接,伸到一半又收回來,說:“晚上茗君和冬茵可能要回來,你要不留下來吃個飯,正好這些貴重的禮品可以讓茗君收着。”
“……茗君和冬茵要回來啊?”
“對啊,她們就是去朋友家裏玩一會兒,怎麽了?你要是不方面,可以下回再來也行,今兒我先不跟先生說,等先生回來給你打電話?”林姨笑着說。
鄒宇熙想到上次謝茗君發狠的樣子,再加上一個冬茵,就怕禮品送進去又會被扔出來,指不定他還得挨混合雙打。
“……那行。”鄒宇熙把東西往車子裏提,要走的時候往謝家陽臺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個人影,定睛一瞅,那不就是謝先生嘛!
謝先生在打電話,站了會兒走進屋裏。
鄒宇熙趕緊跟他爸說這個事兒,語氣抱怨。
鄒爸開口就罵他,“你個蠢貨,他就是故意讓你看到他在家的!你把東西送進去就行了,你管他扔還是吃了,你怎麽這麽蠢!改明他去跟人說,你提着禮品去他家裏晃悠一圈,不把禮品給他提着就走,說你是在故意打他的臉怎麽辦。你蠢不蠢啊?”
“不是,你又沒跟我說,我怎麽想得到,那我再送回去?”
“送個屁,你現在送回去,讓人知道了,不得說是我們低三下四的找他道歉嗎?不就是我們做錯了,他有理了嗎?”
“……那,我到底怎麽辦啊?”鄒宇熙人都暈了,成年人幹嘛那麽多算計,謝叔人不是很好,平時很寵他的嗎?怎麽現在對他這樣啊?
他想不明白,只是聽着他爸在那頭罵,“真是個老狐貍,他怕是想一腳踢了我們家!他想得美!”
外頭吵成什麽樣兒,都沒影響到謝家,謝家安安靜靜的,是別墅區裏最冷清的一家,根本不像是在過年。
林姨是不懂那些彎彎道道,也不知道謝茗君跟冬茵到底什麽關系,就以為她倆是好朋友,謝茗君維護自己的朋友這才跟謝先生鬧翻了。
謝先生從二樓下來,他在給謝茗君打電話,語氣讨好,哄着她說:“你看,爸爸直接把宇熙趕走了,你這下不生爸爸氣了吧?以後你鄒叔求着我,我都不會讓宇熙進我們家裏的門。”
“銀行那邊還得重新想法子,畢竟跟鄒家合作這麽多年了,麻煩事兒肯定一堆。但是這次都聽你的,你說不和好那就不來往了,怎麽樣?”
“晚上回來嗎?明兒還得去看你媽媽,給你媽媽帶點花,我去收拾還是你回來弄?算了,你跟冬茵她們多玩一會兒,爸爸去弄。”
很久很久,謝先生嘆了口氣。
謝茗君嗯了一聲兒。
挂了電話,謝先生的心情頗好,讓林姨給他倒杯茶,他拿着剪子準備去花房摘花,外頭賣的花都長一模一樣,自家種得香一些,他說:“我去花房,再有人來找我搓麻将,你就說我不在家。”
他往後院走,這次說得的“真”。
林姨說:“現在家裏不待客,挺閑的,先生你就趁着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往年來的人倒是多,就是沒什麽玩頭,盡是一些阿谀奉承的人,你也是跟着累得慌。”
謝先生點頭,讓她把茶端花房來。
林姨順口問了一句,也是心中不解,說:“你以前不是挺看好宇熙的嗎,兩家人相處的也不錯,互幫互助的,這次不打算再續一續關系嗎?還是說等着茗君脾氣下去,再給他倆撮合一下?”
謝先生品了一口茶,只是悠悠地說:“茗君不喜歡那就換,她喜歡誰就由着她喜歡,我們家裏又不是沒錢,還要她去給我搞什麽聯姻嗎?掙這麽多錢還不能換個兒女開心,那我錢掙着有什麽用,鄒家關系斷就斷了,又不是我們扒着他過日子,是吧?”
“先生想得真是通透。”林姨聽着有理,立馬覺得這段緣分斷了就斷了,沒什麽好可惜的,說:“以後不管是誰,能跟咱們茗君談戀愛,都是有福分的人,啧啧,不知道以後誰能取咱們茗君。”
謝先生溫和的笑。
只是林姨不知道的是,謝先生嘴上那麽說,他心裏想的是:茗君要是宇熙在一起,他們鄒家的祖宗,怕是要從墳裏爬出來說他是個大善人。
我打下來的江山不給我女兒,給你?笑話。
他拿着剪子,手指拂過開得正旺盛的并蒂玫瑰,玫瑰開得妖豔,香氣宜人。
咔擦一聲,其中一支就斷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