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臉
應瓊雪全程想着警察找過來的事, 期間她輔導員過來了,一直敲門要跟她談談。
這個社會很現實的,很多事情其實大家能注意到, 也知道不正常, 但是都不會去指責,習以為常了。
冬茵這個事兒, 很多人到處亂講, 老師不可能沒有聽到風聲,很多老師有時候比同學還要八卦。但是呢,她們就覺得是小打小鬧,看看熱鬧就行了,事不關己。
現在鬧大了,上熱搜了, 學校就得出面了, 老師知道了這個事兒影響大了, 要開始批評人了。
輔導員來宿舍這邊,臉色不太好, 推了下眼鏡, 進到108宿舍, 說:“你們都醒醒,這個事兒我得問清楚點。”
門打開很多雙眼睛在圍觀,應瓊雪把門關上, 沒敢說話。
輔導員心裏清楚怎麽回事,就說了句重話, “這事兒是我來問, 搞清楚了可能影響還小點, 要是事情大了, 你們幾個人還想不想畢業了。”
其他幾個人就裝作很困的樣子,慢慢吞吞的爬起來,說:“輔導員這事兒跟我們沒關系,我們也是受害者,我們郵箱裏也被發了照片。”
幾個人現在統一口徑,都說是冬茵的錯,是冬茵誇大其詞,冬茵仗着跟謝茗君有關系欺負人,還說謝茗君上次打人。
應瓊雪問了一句,“老師,那這個事該怎麽解決啊,冬茵那邊怎麽說的?”
輔導員說:“霸淩這個事鬧的挺嚴重,冬茵那邊有她輔導員核實,反正你們幾個別撒謊,不然真難辦了。”
幾個人又焉了下去,生怕冬茵“胡說八道”。
孟莫愁又問:“那輔導員,這個一定要找茬,也是找發郵件的人吧?”
李月晴跟着說:“我們最開始也收到了郵件,我們頂多收到郵件的時候很煩,跟冬茵吵了一次架。”
宋若魚說:“我們這個情況算不上霸淩吧,畢竟我們對她也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我上網查過,我們做的事兒,根本不算霸淩,就是日常摩擦吧。”
輔導員沉默了一會,問她們,神情複雜,說:“你們幾個真的沒幹過嗎,我怎麽看着不像?你們是不是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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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我跟你們說明白,也是傳達院裏的意思。你們要是覺得她保研有問題,還真沒必要質疑,冬茵成績在專業裏最好,早早的考過了N1,拿雙學位,自己攢錢去發論文,除了沒出國交流,該拿附加分的她都拿了,沒誰能挑出她的毛病。我來的時候去查了下,保研公示期間并沒有接到舉報,我想大家也是公認的,覺得冬茵拿到保研名額是當之無愧的。”
對呀,其實她們心裏都很清楚,舉報沒有用,所以她們并沒有去院裏舉報,選擇了這種下三濫的辦法去折磨冬茵。
後悔、懊惱、非常痛苦……
但是好像來不及了,她們剛剛都把責任推給了冬茵。可現實的冬茵就個标杆,她筆直筆直的,沒有一點錯,她們欺負冬茵,冬茵就老實給她們欺負,點頭哈腰,鞠躬道歉。
她們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還能怎麽攻擊冬茵,說冬茵當小三,現在鄒宇熙都在幫她說話,她根本就沒當過小三。
夜、是難熬的夜,仿佛這個世界沒有黎明了,她們開始畏懼明天的到來,誰也不知道冬茵的報複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最難受的就數應瓊雪。
輔導員最後說了一句話,如果真的是霸淩,學校的處罰會很重,讓她們自己承擔。至于怎麽調查,學校會安排人去問其他同學,查監控,拿證據說話,她們撒謊也沒用。
宿舍很安靜,各個都懷着心事,想着怎麽才能把自己摘幹淨,反正跟室友又不是閨蜜,之後能推鍋就推鍋。
這個吵那個鬧,起了一晚上的內讧。
應瓊雪拿着手機,很想控制自己不去看熱搜,可是眼睛根本移不開,總是想看看進展。
網友們瘋狂罵她,把她的事兒扒了個底朝天,微博銥蕐、短視頻軟件,到處都有應瓊雪三個字,她不知道父母會不會看到,她怕自己在親戚前丢臉,怕在朋友圈裏社死。
她想到了一件事。
上次她欺負冬茵,要打冬茵,冬茵還會反擊推她一把,後來她一直以冬茵也動了手,來反駁冬茵。
這次冬茵卻不反駁、不反抗。
難道冬茵并不是在害怕她們,而是不想留任何把柄,她在一直忍着嗎?這都能忍,她怎麽這麽可怕。
應瓊雪不知道該害怕警察的到來,還是擔心網上的爆料。
孟莫愁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法不責衆,幾億人的網絡暴力才是衆,而她們幾個人只是團體。
應瓊雪在等。
也不知道警察跟黎明誰先來。
天茫茫亮時,她連忙去拿手機看,早上六點半,網友扒出來了她的微博賬號,瘋狂辱罵她,還有人扒出來她內涵冬茵的微博,說她下賤。
七點,沒一個室友起床,人都醒着。
八點、九點、十點,宿管帶着警察來敲門了,所有人盯着應瓊雪看,希望她能好好背鍋。
警察說:“你們幾個人都跟着我們走一趟吧,我們的車就在外面。”
這個點開警車過來,鬧了不小的動靜,有很多人圍觀,她們一個個都不太樂意出去。警察也不着急,說:“昨天鬧那麽大你們怎麽不主動來警察局?我聽報案的女孩說,她昨天還給你們發了郵件,希望你們能去自首。”
“沒有啊,沒有給我們發啊!”宋若魚拿手機瘋狂戳屏幕,她要是知道警察會來找她們,她一定提前去警察局說明情況,昨天也不會跟輔導員撒謊。
警察說:“哦,那個女孩說給威脅她的匿名發過郵件,我們現在查到了可能是你們幾個發的,要對你們幾個進行治安處罰,通俗點就是拘留。”
應瓊雪頓時傻了,“為什麽是拘留?”
孟莫愁也炸了,“應瓊雪,你朋友到底是不是故意在搞我們,她收到郵件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孟莫愁這個性子,典型的別人慫恿兩句她就沒腦子的信,心态不行就開始炸,她瘋狂的怼應瓊雪,罵應瓊雪朋友不地道,陷害她們幾個。
李月晴哭哭啼啼的,覺得自己太倒黴了,宋若魚面如死灰,還能有點理智去問警察這個事兒怎麽解決,冬茵是要告她們什麽,要不要找家長。
警察催她們搞快一點,說:“該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事都搞大了,還怎麽小。”
冬茵很早就報案了,只是那會查的慢,現在網上輿論爆炸了,警方壓力就大了,沒到一晚上,就查到了是她們幾個。
她們從宿舍裏出來,很多人盯着她們看,期間有人拿手機錄視頻,大聲嚷了一句,“現在怕了,早幹嘛去了,霸淩活該,早自首不就完了,活該被抓,坐牢吧。”
自首?
應瓊雪根本就沒想過去自首,去自首不就代表她有罪嘛,她肯定不會去的,想跟警察詭辯,沒想到連詭辯的機會都沒了。
警車直接載着她們去警察局,因為冬茵是去警察局報案的,她沒有通過學校,這事兒還不方便在學校解決。
最關鍵是,這事兒鬧到網上了,很多媒體盯着,就算想往小了調和也來不及了,冬茵咬死了讓她們付出代價,這一個個都得脫層皮。
去的路上應瓊雪還在想對策,該怎麽倒打一耙,該怎麽把這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她沒動手,并沒有打冬茵,她在網上搜過霸淩很難判定的,但是進到警察局看到冬茵身邊站了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她頓時就傻了……
冬茵居然身邊有三個律師。
三個律師啊……
冬茵有備而來的。
她坐在椅子上,謝茗君站在她旁邊。
冬茵拿着一瓶熱牛奶,扣着手裏的牛奶盒,把上面透明膠扣掉了,緊張、不安,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想裝作很鎮靜卻怎麽都做不到,她也很害怕。
謝茗君的手掌落在她頭上,揉了揉,安撫她一般,冬茵仰頭看看她,說:“我沒有事的。”
等外面傳來警笛聲,她低了低頭。
應瓊雪辯解,巧舌如簧,堅定的說自己沒有霸淩,并沒有打冬茵,頂多是平時有點小摩擦。
她拉着其他室友一起說,幾個室友看着警察猶豫的表情,心裏開始打鼓。
應瓊雪反問了一句,“總不能因為她心理承受能力差,就算霸淩吧,那這樣大家平時不用交流了,也不用大聲說話了。”
她很會詭辯,警察有點不耐煩了,他輕聲問冬茵,“她們沒對你動手吧?有沒有打過你?”
冬茵說:“打過,但是不嚴重。”
她說完,警察就皺了皺眉,有點不好解決啊,就這點情節算霸淩,真有點說不過去。
孟莫愁說:“警察叔叔,你這麽想,一寝室人讨厭她,是不是她本身有問題。”
謝茗君聽得只皺眉,拍了下桌子,打斷她說:“除了冬茵,你們宿舍剩下還有五個人,為什麽就你們四個針對她,還能有一個選擇不針對她。其他人能做到不針對,那你們怎麽做不到?你想過這個問題嗎?是不是你們四個有病?”
孟莫愁梗住,不敢再嚣張了。
這時,冬茵開口了,她聲音很弱,說:“學校有監控,她們在學校打過我,我當時疼的站不起來,她們輔導員跟我同學看到了。”
“你別胡說,我就是碰了你一下,真的就碰了一下。”孟莫愁跳起來狡辯,“你污蔑我。”
冬茵看向她旁邊的宋若魚,“她也看到了。”
宋若魚壓根不知道孟莫愁打得重不重,就知道孟莫愁打了,怕自己站錯隊,捂着臉說:“我不知道,我就看到冬茵蹲下去了,然後哭了。”
謝茗君表情很差,就算冬茵跟她說過這個事,還是忍不住憤怒,說:“這還不是霸淩,你們動了幾次手?你們還想動幾次手?”
兩邊吵起來,聲音很大,警察局裏全是回聲,警察事兒查的差不多,也知道該怎麽判定,現在就是走個流程問過程,看着這幾個人沒有悔改之意,開始訓斥呵斥她們。
請來的代理律師說,“我想情況基本也弄清楚了,除去她們的霸淩,我們報案還有個原因,她們私發郵件,污蔑我的當事人。”
扯了一上午,節奏點一直在霸淩事兒上,全在争辯冬茵有沒有挨打的誤區上了。
對待霸淩,大家有個統一的誤區:你沒有受傷,沒有被打死,我不過罵你兩句我算什麽霸淩?和平時代還講言論自由呢,我脾氣火爆,算什麽霸淩?
她們剛剛辯來辯去的好像還挺開心的。
應瓊雪愣住,所以她說了半天,說的都是廢話,她根本不知道冬茵因為什麽報案。
冬茵從包裏拿了很多東西出來,她練習口語的錄音筆,還有打印出來的郵件聊天記錄,這還沒有完,甚至拿了手機出來,裏面還存着一個視頻。
冬茵說:“昨天我找輔導員拿的視頻,我不知道打到什麽程度算霸淩,如果是把我打死才算霸淩,那她們平時打我就不算吧。”
看到視頻裏沒有自己,應瓊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尖叫:“我不在裏面,跟我沒關系。”
警察沒理她,反而讓她把手機拿出來,要看看她的郵箱,應瓊雪咬着牙,不敢拿手機。
可是頂着幾個人的壓力,應瓊雪不敢再嘴硬了,只能哭哭啼啼的承認郵件是她發的。
其他幾個室友傻了,說好了是朋友發的,為什麽成了你自己發的!
孟莫愁最先傻眼,“你不是說是你朋友發的嗎?是你朋友看不上冬茵,想搞她的。”
宋若魚跟李月晴倆人快哭斷過去了。
冬茵起來,她叫了一聲應瓊雪的名字。
冬茵很平靜,連眼睛都沒有紅,但是那個眼神足夠應瓊雪難忘的,她好像在說:“應瓊雪,我早就知道是你。”
對,冬茵一早就知道是應瓊雪。
除了應瓊雪還會誰這麽恨她?誰還會這麽關注她保研的事?盯着她污蔑她。
她都知道。她全都知道,只是再忍。
冬茵扣爆了牛奶,弄到了身上,謝茗君趕緊把牛奶拿走了,拿紙巾給她衣服擦幹淨。
應瓊雪吓得魂不守舍,哭都不會哭了,所有人都在呵斥她,冬茵像是個勝利者一樣望着她,然後她露出了一個笑臉,很嘲諷。
甚至,她還裝作驚訝,說:“應瓊雪,你欺負我就算了,你居然連你朋友都欺負,害的孟莫愁和宋若魚什麽都不知道,就幫着你欺負我……”
這番話直接達成了挑撥離間的效果,孟莫愁那性子上來,直接去推應瓊雪,她再傻也反應過來了,應瓊雪是把她當槍使了。
宋若魚跟李月晴能有她慘?
因為應瓊雪一直說自己朋友有多厲害,多有關系,多了解冬茵,她就覺得有靠山,當時覺得應瓊雪朋友發郵件的太慢,她還幫着應瓊雪發了郵件,然後她又去慫恿了宋若魚和李月晴,幾個人全幫着發了。
她沒想到自己也被算計了。
倆人直接打起來了,警察忙去拉人,拉不開把兩人一塊拘留了,外面就剩下哭成淚人的宋若魚和李月晴。
這倆哆哆嗦嗦的都招了,是的,她們是霸淩了冬茵,她們是嫉妒冬茵能拿到保研名額所以報複她。
憑什麽呢?
冬茵那麽普通,那麽卑微,怎麽就能拿到了。
冬茵揚了揚頭,聲音很低,卻很有氣勢,“是的,我是很普通,我也感覺自己真的很倒黴,好像出生的那天太着急了,很多東西沒帶就來了這個世界,但是呢……”
“但是,我有很認真的讀書,很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好過一點。也許就一點點,旁人很難察覺到,但是我認真努力了啊。我沒想到讓你們認可我,只是想你們別幹涉我。”
冬茵認真的說着。
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天天開心,哪怕沒人喜歡她,這樣也沒事的呀。
只要別打擾我、別讓我難過就好了。
眼淚要掉下來了,謝茗君說的沒錯,她真的水多,一個人的時候特別能忍能吃苦,身邊有人,她就控制不住眼淚。
宋若魚和李月晴瘋狂給冬茵道歉,給冬茵鞠躬,哭得哽咽,哭得要昏厥,說她們知道錯了。
冬茵沒有給她們鞠躬,都沒彎腰,她說:“我不想接受,傷害已經造成了,這成了我一輩子的陰影,我希望你們能受到懲罰。”
對待她們,她的寬宏大度用完了,她為什麽要原諒她們呢?
未來冬茵跟她們不會是朋友,她們在冬茵的記憶力只會是惡人,這種記憶留下來是痛苦的,她只能在句號上一句:我折磨了惡人。
這才是正确的Happy Ending。
這幾個人都被拘留了,每個人手機裏都存了她們诽謗污蔑的證據,警察幫忙取證、公證以後全部交給冬茵。
因為诽謗屬于自訴案件,後面他們只能幫忙取證,維權只能讓冬茵自己往下走。
警察一邊處理一邊,說:“遇到匿名恐吓,你一定要及時來報案。我們一定會處理的,會按着尋釁滋事、破壞社會秩序的行為來幫你解決,就不會把事兒鬧大,對你的影響也少了。要學會用法律保護自己。”
冬茵當然知道
可是那樣并沒有什麽用吧,教育她們、罰幾百塊錢,拘留幾天,這有用嗎?給她的傷害能減輕嗎?
冬茵:我學過法,我只能這麽保護自己,我想讓這些人受到最大的處罰。
冬茵被霸淩這麽久,她不可能短時間收集很多證據,所以利用輿論,再找警察幫忙。
警察可以幫她收集微信、郵件的聊天記錄,冬茵能幹很多事,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她幹不了,想弄應瓊雪她們,她一個人的力量的确不行。
她每一步都走的很險,她很認真的走,連痛苦都是罪清晰的。
冬茵想:做一個惡毒的人,原來這麽簡單。
處理完這個事,警察也跟她說了一下網上的事,因為鬧大了,公安要發一下通告。
冬茵說:“你們實事求是的說吧。”
霸淩、污蔑、诽謗……請一個都不要落下。
冬茵把所有東西收起來,滿滿一大袋子的證據。
外面有蹲點的媒體,想采訪一下冬茵,冬茵不太願意露臉,謝茗君去開車,打算把她直接拉走。
“我們只告郵件的事兒嗎?”謝茗君問一塊跟着的律師,今兒看應瓊雪的态度,她覺得拘留對應瓊雪不痛不癢,實在太不劃算了,琢磨着等應瓊雪出來,她怎麽着也得送應瓊雪去趟法院,哪怕只坐一個月的牢,也得想辦法送她進去。
律師搖頭說:“今天早上我問過冬茵。”
“她怎麽說的?”
律師說:“我問她訴求是什麽,還沒來得及給她普法,她說訴求只有一個,就是‘坐牢’。得讓這些人付出代價,一定讓她們坐趟牢。”
“難得,她這麽硬氣。”謝茗君有點欣慰。
“不過後面她跟我說了一句話。”律師說:“她說她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然後跟我說了一句謝謝。”
謝茗君微微愣,她坐後面看了看窗外的風景,來警局太着急,她都沒有留意到今天出太陽了,乍一遇到強光,眼睛有些睜不開。她擡手擋了擋,嗯了一聲,“知道了。”
所以,冬茵根本不管應瓊雪是被定霸淩的罪,還是被定诽謗的罪,她要的就是這群人付出代價。
謝茗君反應過來了,冬茵說的有辦法,她的确是有辦法,她做的比任何人都狠。
這個事讓謝茗君來弄,她的确不能有冬茵做的好,戳不到這幾個人的心。
為什麽呢。
因為她不是冬茵本人,她沒體會過冬茵受過的傷,只能憑着一股火幫助冬茵。
讓她來解決這件事,只能狠一點,yīんúǎ收拾應瓊雪一頓,讓應瓊雪不敢再欺負冬茵,讓應瓊雪跟冬茵道歉,讓應瓊雪澄清這件事。
可真正給冬茵造成的傷害,誰來賠?
說白了,只有自己會心疼自己,知道哪裏痛,知道哪裏被人捅了一刀在血流不止。
再說的現實一點,冬茵做完這些,她多多少少會對冬茵有所改觀,覺得冬茵這個人還挺狠。
一個人狠起來,周圍的人也會敬她三分。
謝茗君說對冬茵沒有警惕心,那她真是太心大了,冬茵這麽搞了,她總覺得冬茵這個小可憐,還真有點茶,有點小心機。
她想的入神,車停在冬茵腳邊,冬茵往後退了退,影子被拉得很長,落在臺階上疊成一個一個小貓。
冬茵不太知道怎麽開車門,在車門那兒搗鼓了一會,謝茗君新換的車,她整不明白了,紅着臉敲敲車窗,“謝茗君。”
算了,再綠茶也是個笨蛋。
謝茗君按了下按鈕,車門自動升上去,冬茵抱着箱子坐進來,偏頭看她,說:“謝茗君,事情弄得也差不多了,你能不能幫我把楚凝安她們喊出來,我想請她們吃飯。”
“你還有錢請客吃飯?”謝茗君反問她。
冬茵“啊”了聲,算了算自己的錢,說:“可以啊。”
謝茗君說:“你知道請律師很貴的嗎?”
冬茵捏了下手指,說:“多少錢。”
“你有多少?”
冬茵想了想,說:“還有九百。”
“我這幾天吃不下東西,用錢很少,你跟她們說一聲,不然我心裏過意不去,這幾天你們都幫了我很大的忙。”
冬茵說得很認真,睫毛一閃一閃的,車窗外的陽光都被煽動了。冬茵真的覺得謝茗君她們很好,這幾天陪着她,拉着她聊天,楚凝安聊得嗓子都疼了,今天去醫院打針了。
這種感覺比她一個人面對風暴好很多很多,哪怕迎着風走,她也能無所畏懼,更別說這些人還會擋在她前面。
以前謝茗君聽了會有點小驕傲,現在她心裏很悶,她沒有觸動,受之有愧。
謝茗君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幫上什麽忙,一直被她感謝,聽得有點煩了,“別謝謝了,行了,知道了。”
冬茵嘴巴不停,“那你幫我說一下,我還是想請客。”
“……”謝茗君想揍她了,說:“那你怎麽還律師費?”
冬茵心裏有個詞,想說出來,但是她不好意思說,于是她嘴上說:“打工還給你。”
心裏卻說:以身相許,然後肉償。
“可不可以呀?”她扯扯謝茗君的袖子,恨不得現在就還給她,她動一動箱子的東西就晃一晃。
“行。”謝茗君耐不住她磨人,答應了。
然後,她不再去看冬茵,看車窗外的風景,冬茵目光熾熱,像是陽光下拿了個放大鏡,就對着紙張的一個點猛照,再熏一下謝茗君臉要被她燒穿了。
實在受不住冬茵的目光,她又補了一句,冷着眸,說:“你要是不還清,以後我還得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