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定案
于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已滿是鱗片,他的眼睛逐漸變成魚眼,無神呆滞。
王輕依然笑得溫雅有禮:“很抱歉,王某得先制服你,若有得罪,請見諒。”
王輕說話間,已經抽出了腰間的軟件,“王某習慣用劍,兄臺習慣用什麽,請盡管招呼吧。”
于樹被王輕古老的語調用詞刺激地強烈不适,臉上每一塊肉都在表達他的痛苦。王輕笑眯眯地直接忽視,舉起劍就沖了上去。于樹旋身躲過,但王輕的劍會拐彎,柔軟而鋒利的劍刃深深地狠厲地壓進了于樹的肩膀,于樹疼得悶哼一聲。
王輕将劍收回來,看着自于樹肩膀處留下的溫腥的黑藍色血液,淺笑更深。
于樹很驚訝:“你……用得是什麽武器?”
王輕依然笑眯眯:“王某不才,不光精通信息技術還精通科學技術,這軟劍是我特意為捉拿從海底鬼國逃出來的罪犯所造。切斷你的鱗片,就如同切斷一塊豆腐。”
于樹雙拳緊握,渾身顫抖,“我不能回去,海底太寂寞了,到處都是黑暗,我絕不能回去。海底鬼國懲罰罪犯的手段殘忍至極,我絕不能被抓住。還有……還有……晴晴,我想和她在一起,我不要離開她。”
王輕例行公事般地拿過背上的背包,掏出裏面的平板,看起來像平板的東西,其實只是一塊透明的流淌着彩色流光的方形物什。
王輕用手指掃了掃屏幕,屏幕上逐漸出現了向是文字的一些資料。王輕看着屏幕上的資料,輕聲道:“燈鬼将鬼氣度給你後,你便有了意識,成了精怪。你本就是海底鬼國的生靈,成了精怪後,就是海底鬼國的子民。但你恨透了海底鬼國,你地位卑微,無法入住鬼國,即使成為了精怪,也得在漆黑孤冷的大門外充當照明燈。你想到充滿光明的地方,但若要離開海底鬼國,必須得有通行證,才會被放行。你去新生精怪處報名,坦誠地說了自己的來源。人家給了你一張通行證。但那通行證只能讓你在海底鬼國大門外與海底之內通行,無法讓你出去。于是你去找了住在海底的另一個精怪,讓他幫你把這通行證精修為可通行無阻的盜版通行證。為此,你還認了那人為新主,不停地為他送去收集來的光氧質。若是某沒有猜錯的話,那位精怪大人,如今應該已經修成半人形。待它修成完整的人形,它就會上岸來,與你作伴,一同危害人間。”
于樹一改先前的恐懼顫抖,他那雙呆滞的魚眼,倏忽間充滿了凜冽銳利的精明神采。
王輕看着他驟變的神色,眉毛輕輕一挑,帶着好整以暇地促狹味道。
“既然知道,還敢來抓我,你到底是什麽人?”
王輕收起平板,彬彬有禮地道:“在下是什麽人不重要,在下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真正要抓你為人間除害的另有其人。”
于樹冷笑:“我早察覺到了,她一直在跟着我,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我殺人。我故意露出生痕,她依然不敢現身,哼……”
王輕見他輕蔑不屑,眼中笑意更深。
Advertisement
“你可知那姑娘是誰?”
于樹猛地渾身打了個激靈,接着氣急敗壞地沖王輕吼:“你能不能正常說話?真是惡心人。”
王輕眼神立刻冷了下來,于樹見狀不由自主地發了個抖,退後了半步。
不過也只是眨眼間的事兒,王輕就又恢複了笑容。依然溫雅從容地道:“你可聽說過白陰绫?”
于樹點頭,皺眉警覺道:“聽過又怎麽樣?”
王輕:“你可知被白陰绫裹纏的那個罪人?”
于樹狐疑道:“當然知道。白陰绫乃海底鬼國懲戒手段之一,殘忍程度無其他可比。也因此,自其誕生以來,就從沒被派上過用場,直到……”
于樹突地瞪大了眼睛,他回想起,跟蹤他的那個女孩穿着白色的風衣,額頭上有七角魔印。
“難道就是她!”
于樹震驚地自問,肉眼可見的開始雙腿打顫。
王輕微微眯着眼睛,望向遠方,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道:“我也是近日才知,她就是那個人。難怪,她會變得那麽虛弱。”
王輕看向于樹,“雖說因被白陰绫纏身,她的能力大大減弱,但對付你這樣的精怪,她就是再弱個八分,也足夠。”
于樹不敢相信:“她怎麽會來對付我?海底鬼國那麽多獄使,鬼王怎麽會派她來?難道就不怕她逃了嗎?”
王輕一撩風衣長下擺,風度翩翩地在長椅上坐下。
王輕翹起二郎腿,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拄在長椅的扶手上,悠閑地望起了風。
于樹見王輕似乎不打算再與他交手,不由得狐疑道:“你怎麽坐下了?”
王輕晃了晃頭,四下張望了一番,之後才慢悠悠地看向于樹。
“你想多了。她可不是鬼王派來的。你這樣一個小精怪,鬼王根本不會上心。是她要替被你殺害的女孩報仇。”
于樹眼中的光暗下來,整個人都變得陰森起來。“若真的要報仇,她應該去找我主人。你們會有那麽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海底大門被毀,你們這些怪物被鬼王派上來追捕逃走的罪犯。若是完成不了上頭安排的指标,你們也沒有好下場。我如果不是從鬼國逃出來的,我看她還會不會好心□□。不管她以前有多厲害,現在不過是要将功抵過的罪人。還是罪大惡極,連地獄都不收的罪人。”
王輕看着篤定的于樹,突然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于樹狠狠瞪向他:“你笑什麽?”
王輕換了個造型,雙手攏起,輕輕地擱在膝頭上。“我笑你死到臨頭還自以為是。”
于樹心中頓時不安起來:“你什麽意思?”
王輕面上的笑容逐漸淡去,面無表情地他看起來比厲鬼還可怕。
“地獄不收她可不是因為她罪大惡極到令人恥笑,而是因為他們不敢收。白陰绫可在任一水域直通海底鬼國,為着這個便利,也為了穩住被懲罰的她,鬼王下令,讓她來擔任鬼國判官。”
于樹大驚:“什麽!”
王輕單手拄着頭,看着于樹,嘴角再次慢慢勾了起來。“鬼王怕她不安心被罰再鬧出事來,就想出這麽一個方法來哄着她。但鬼王把她想的太過頑劣,殊不知,她是真心悔過的。故而,為了報答鬼王的知遇之恩,她身為判官,從來都是恪盡職守。等她将你帶回去,你就能感受到,她有多麽公平公正了。”
于樹無力地退後了幾步,接着一屁股跌坐在地。
“判官,她竟然是判官。逃不了了,這下,無論如何,也逃不了了。”
看着坐在地上喃喃自語的于樹,王輕無聊地動了動手指,似乎是在煩悶,他要等的人怎麽還沒來。
“對了,你的主人就不牢你挂心了。她原本還可以被從輕發落,但我打聽到消息,她已經逃上岸了。而且,聽信息部的同事說,她似乎是加入了暗網組織,專門做吸食男子陽氣的事。唉,你們兩個,一個吸女子的光氧質,一個吸男子陽氣,想讓人替你們說點好話,都說不了啊。”
于樹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輕:“她,她逃上岸了?她怎麽可能?她為什麽不聯系我?”
王輕用手指敲着膝蓋,東張西望地,沒在意于樹的失魂落魄。
“怎麽不可能?她原本沒有形體,因你的幫忙終于有了形體,當然要出來走走看看了。你應該了解的吧,就像燈鬼有光的時候才有形體,不然就只是一團虛影。憑她的本事,就算只有半個形體,也能想到辦法逃出來。至于為何不聯系你,你就自己去想吧。”
于樹再也支撐不住,軟弱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王輕見于樹已經徹底失了心神,知道現在就是收服他的好時機,但三思卻一直沒來。
王輕剛要給三思打電話,卻注意到有人先打了起來。
王輕:“你好。”
三思:“好你個鬼啊!那個于樹在這裏下了限制,将這個公園變成平行空間移了出去!姑奶奶我繞了好幾十圈了!一直找不到入口!你怎麽進去的!就不能想着提前告訴我一聲嗎!還有,你帶着手機開靜音有個屁用!你不如不帶!快點想辦法讓我進去!!!你個混蛋!!!”
王輕的的耳朵已經被三思吼得化成了一攤軟乎乎的抽象畫了。
王輕心裏懊惱: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王輕等耳朵恢複後,才小心翼翼地湊向手機:“對不起,三思,我這就消了他的術,讓你進來。”
三思沒回答,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王輕看着手機,想着三思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得露出一抹溫柔的笑。癱在地上的于樹見到,像是看着變态一樣盯着他看。
王輕見狀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她向來喜歡長得好的,你若不想讓她将一腔怒火發洩到你身上,還是馬上變回來的好。”
于樹聞言,立刻恢複人樣,還試圖掙紮着站起來。
王輕:“你就這樣癱着吧。三思對可憐的俊秀男子最沒轍。”
于樹聞言,又躺了回去,一副柔弱的可憐相。
王輕挑眉:“你倒是會變,古典溫雅的柔弱公子哥形象,向來受女子喜歡。”
于樹急急解釋:“我沒有害人,我一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也是真心喜歡中國古代文學的。”
王輕點頭:“王某也喜歡,看在都是書生的份上,我盡量替你說些好話吧。”
于樹驚喜地笑了起來:“多謝王公子。”
王輕笑眯眯地點頭:“客氣。”
突然,自老遠傳來了——“王輕!!!婆婆媽媽的!!!讨厭死了!!!”
王輕瞪大眼睛撇撇嘴,一個旋身,不見了。
于樹大驚:“喂!你不是要幫我說好話嗎?你去哪兒了?”
三思像是從天而降,一下子出現在了于樹的面前。
于樹被吓得向後一縮,嗫嚅了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來。
三思冷冰冰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睡在一旁的連豆豆。
“我這一路走來,發現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可都是你做的?”
于樹跪起來,老實地點頭:“是,判官大人。”
三思沒多言,直接一甩披風,身上衣服眨眼間變成白陰绫,三思淩空飛起,白陰绫曳地部分随風劇烈擺動。
“既然如此,證據确鑿,就随吾入海底鬼國十八地獄吧。”
什麽!
于樹突然感覺自己被提了起來,他扭頭一看,是紀可,袁綠,呂梅三人,兩人提着他的手臂,一人提着他的頭,将他提到了空中。
三思就在他對面,突然感覺腳下紅影翻騰,于樹低頭去看,就見那公園噴泉水池不知何時已變作一片無邊無際的紅色汪洋。
三思身上曳地的白陰绫綿延而入那汪洋之中,像是一道階梯。三思額間的七角魔印光芒大盛,一只眼睛變作紅色,長發蜿蜒而下,無風自舞。
就在于樹驚懼至極地渾身像是即将化作一攤虛汗地望向三思時,那三只鬼猛然松手,将他扔進了那逐漸沸騰起來的紅色汪洋之中。
栗晴走到家門口時,發現門口坐着兩個人。
那兩個人見到栗晴,慢慢站了起來。他們兩個都穿着黑衣服,戴着兜帽。其中一個身材高挑極為婀娜,應該是女人。另一人很胖,好像還戴着眼鏡。天色太晚,她看不太清楚。
那個胖胖的人走到她面前,擡起頭……
“啊!”
栗晴被吓地癱倒在地,“你,你,你……”
那個胖男人臉色鐵青,走起路來,扭來扭去,像個女人。
“你可算回來了。”
說話也嗲着嗓子,陰陽怪氣地,像鬼一樣。
“你,你是誰?”
胖男人推了推眼鏡,“我是柳原,你認識于樹嗎?”
栗晴不解:“于老師?你們是要找于老師?”
那個一直站在後面的女人走過來,“有人要殺他,我們是特來救他的。但是,你得跟我們一起。”
栗晴看着眼前那女人極為明豔的面容,逐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