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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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作者:芥末君
文案:
瞧這個人,在最柔軟的心窩裏放了一把最鋒利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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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膽是一把劍,一把飲足了鮮血、終于凝出劍靈的劍。
甫一出生,他便如同天下千萬劍靈一般,用剛剛凝起的稀薄靈氣向劍周身探過去。
——劍靈天性當先一條,尋主。
然後他理所當然地探到了虬枝。
手臂瘦弱得好像根本提不起劍來、不用任何人動手就快要死掉的,虬枝。
虬枝抱着劍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宿,又在淩晨時分驟然驚醒。他終于趁着那群觊觎他先天體質的修道
者內讧的機會,從他們手裏逃出生天了。他甚至還趁亂搶來了一柄劍。
但這并不意味着虬枝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山林對他這稚兒,未必比深宮高閣更安全。
他脫力的胳臂倚在染了血的長劍上輕輕撫動着,腦子裏考慮着未來幾年的生活,那副凝重的神情,
一點兒都不像八九歲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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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枝也不可能再去做那無知少年了。
他要在這深山老林裏,熬過秋天,熬過冬天,熬過一年又一年,獨自一人活下去。
虬枝在第二年的開頭猜到了被自己用來劈柴的照膽劍裏已經孕育出劍靈的事。
那時候的照膽已經積蓄起了一些來自被虬枝獵殺的獵物血液中的力量,偶爾也能得到虬枝捕獵時灌
注的微薄靈力。照膽并不是一把絕世好劍,也因而對這些力量的索求并不大,漸漸地已經有了神智。
虬枝就是因為在瀕臨絕境與林中猛虎拼死一搏時,因催動靈力與照膽共鳴,而感知到劍身內的劍靈
的。
虬枝很是高興,為這偌大山林中居然能有一個潛在的玩伴了。
他并不懂得如何養護劍靈,唯一知道的溝通之道便是向劍裏灌注靈氣,便在練功時常常将照膽置
于丹田上用靈力滋養着,歪打正着,竟令照膽成長得很快。
劍靈如劍。
照膽雖仍懵懂,卻也懂得護主,危急時刻常有異能,不知救過虬枝多少次,令少年愈發喜歡這柄
劍了,也因此待之愈好。
如是過了一載有餘。
當年追殺虬枝之人仍未死心,竟追蹤到了這深山中。虬枝雖天縱奇才,奈何修行年歲尚短,不能
力敵,且戰且退,幾乎被逼至絕路。
依仗自身對這林子的熟悉,虬枝幾次三番死裏逃生,甩開了若幹追擊者,卻仍有那利用異靈追蹤
的修士綴在身後。
對方境界比他高出許多,又有諸多符箓手段。虬枝早已力竭,甚至舉不動照膽劍,只有聽天由命
的份。
正是那生死關頭,卻見掌中照膽驟然一亮,生生迎上那修士,擋下了這致命一擊,整個劍身亦驟
然黯淡下去。
只拼得這一剎,照膽與那修士玉石俱焚,皆受重創,虬枝被那一擊波及,亦是暈了過去,不醒人
事。
照膽神魂受創,幸未波及劍身,只随意被丢棄在山林裏。有那被血腥味引來的獵人瞧見了,四下
無人,便收歸己用了。後又典當與商鋪,輾轉歸到了一識貨的道士手裏。
那道士亦曾探過劍內情形,照膽重傷,并未被發現,因而只被當成尋常寶劍用着。其人殺業甚重
,照膽長年飲血,漸漸也恢複過來,只是未被灌注靈氣,亦無法主動凝結靈氣,不知外界發生何事。
照膽重返懵懂,便一昧在劍裏修行,不管世事。他猜到自己已不在原主手中,很是難受,兼且神
智漸開,更是孤寂,獨自在劍中飲血為生,也不知過了多少歲月。
這一日裏,道士遇到大敵,身上靈力耗盡不能勝,只能以寶劍之利相抗。道士身上殘餘不多的靈
力盡皆注入照膽劍身,驟然喚醒了照膽。憶及當年的虬枝,照膽怒氣陡升,又有了拼死相抗的意圖。
那道士只見得被自己當做尋常寶劍的照膽劍劍身亮起,熾如白晝,心裏不由得一喜,立即握着劍
迎上攻擊,卻不料那敵人風刃竟忽然消弭于半路。道士訝異之下,定睛看去,竟是個忽然出現的少年人
出手,與自己敵手打拼起來。
那少年端地厲害,鬥起法來,也不見使了什麽法寶,便傷得那敵手一退再退,正是要騰雲而去時
,又被那少年手中抛出的繩索捆住了,紮成粽子樣放置一旁。道士心頭大定,上前見禮道謝。
少年人正是虬枝。
他受那道士一禮,卻沒什麽好面色,只狠狠瞪過去一眼,伸出手來:“劍給我。”
道士見那劍會護主便知不是凡品,有意不給,又打不過這少年人,兼且承了他的惠,無奈之下,
便把劍交了過去。
虬枝接過劍,并未直接趕人走,反而先向劍中注入了一道靈力。此時他早不是當年那靈氣微薄的
可憐樣子了,施法之下,照膽迅速痊愈,劍身也因回歸原主而泛起了薄光。
道士見得如此情形,料想這劍原就與這少年人有緣法,便不再糾纏,轉身離去了,留虬枝一人死
死盯着手中的照膽,也不知是個什麽表情。
照膽在劍中,初時只知道自己未能發出那拼死一搏,而後感知到劍身被轉入他人手。他對那道士
原無甚感情,亦未行認主之誓,并不在意,卻忽然覺得這新主人很是熟悉。待得虬枝的靈力注入,照膽
還未敢相認,那主從之誓便先起了作用,劍身泛起白芒,劍靈亦被溫養着迅速恢複了。
這靈力與當年那稚兒微薄靈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照膽卻隐隐感覺到了其中一脈相承之處,不由
得心生歡喜,同當年與虬枝相戲一般将靈力收攏起來,修固己身的同時,也流出少許去觀察握劍之人。
果然是虬枝。
他長高了很多,面容有了成年人的輪廓,只一雙眼靈動如昔。初時不知為何蹙着眉眼神狠厲,此
刻見照膽将他認出了,倒放松了不少,眉眼隐隐有笑意,只看得照膽也有了欣喜之意。
虬枝得到照膽的反饋了,也知道他這些年并未再度認主,原先見照膽險些為他人舍身的舉動而生
出的煩悶頓時散去不少。
他屈指彈了彈照膽的劍脊,忽而一笑,取來白布細細将劍身裹了,如幼時般負在背上,漸行漸去
了。
卻原來此時離他們分別已經六年,虬枝蒙高人相救,收作弟子。
虬枝醒來,得知自己已脫離險境,卻未見得照膽,心中自是慌亂。從師學道之時,他時常想着速
速出師去尋照膽,也好在他天賦上佳,道心更優于常人,不過五年便被師父放下山自尋機緣。
自那日起,虬枝便一直在尋照膽,如今終于相見。也幸是照膽未再認主,不然,虬枝不定得如何
怄氣。
照膽修行不辍,兼與虬枝重逢後又恢複了靈氣供給,不稍時便練得了五感。虬枝并不知道這些,
只如常與照膽說話,更是令照膽與虬枝親近了。只是虬枝性子陰晴不定,照膽雖有靈智,奈何極少與人
相處,一張白紙也似,有時很不能明白虬枝的心情。
這日裏,虬枝到得蜀山腳下,宿于一客棧中。許是蜀山修士較多,這凡人地界的客棧老板也有幾
分眼力,見得虬枝便笑迎入內,上賓待遇。
虬枝亦不退讓,生受了這一番招待,只是言明了錢款照結,竟是寧欠錢也不肯欠情的性子。那老
板見得,更是歡喜,與虬枝同桌而食,言辭恭謹。虬枝應對如常,飯食足了,便解下背負的劍,細細擦
了,又以靈力相催,引得照膽十分歡喜。
那客棧老板見此一驚,不由得問道:“瞧道長并非蜀山一脈,乃是道修,又為何養着劍靈?”
虬枝淡道:“無事便養着了。”
客棧老板勸道:“多生因由,并不為好。我兒在蜀山修道,見一長老愛獸甚,竟為此沒挺過天雷
去,煞是可惜啊。”
虬枝不答,兀自綁好了劍,上樓歇着去了。
照膽聽得這一番話,不由得擔憂。他未曾想過虬枝養着自己竟還有這許多的變故,一時心亂如麻
,待入了房虬枝再傳來靈氣,亦不肯食了。
虬枝見照膽如此,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照膽的顧慮。想到照膽竟有意離開自己,他心中很是煩悶,
冷哼一聲,暗恨那老板多嘴。
枝從不是輕易放手的人,見照膽不食,更是連連催動靈力注入劍中,令照膽不得不食。
如是幾番,劍內靈氣充沛,照膽嘗試了幾次,根本躲不開,只得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