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動搖的心咦咦,原來貼貼也可以這樣的……
孟均一溜煙地往書房跑,未丹和府裏的侍衛卻全都犯了難。不追吧,李阮棠下了令;追吧,他手中又有玉牌。兩邊都是肅清王府的主子,唯獨她們不好做人。
未丹愁得眉眼蹙成一團,不近不遠的跟着蹬蹬蹬跑得飛快的小郎君身後,眼瞧着他咚咚敲響緊閉着的書房門扇。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該怎麽辦。
“棠棠!”孟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聽聞齊公子要在端午那日選妻主。”
他稍稍緩了緩神,瞧了眼映出石階的燈火,急急又道,“你能不能避開呀?”
啧——,躲在院中隐蔽處的各人都會心一笑,還好剛剛沒有真的阻攔,原是小兩口鬧別扭。
未丹剛剛還發愁的眼神一轉,頗為豔羨地望向照在碧紗窗上的人影,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有這份福氣。
躲在暗處的,和站在門前的,全都眼巴巴地等着書房裏的回應。
風吹着樹葉沙沙作響。
院子裏卻安靜地仿佛沒有人存在,隐約還能聽到紗窗裏透出的翻書聲。
小郎君眉眼一耷拉,果然,李阮棠對于齊昀還是有些在意的,不然以她的性子,也不會容許齊昀跟在身後幾年。
可,可她都已經有了自己。
孟均不死心,修長的手指用力,咚咚又敲響了書房的門,“棠棠,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
他清泠的聲線合着絲絲委屈,漸漸低落下來,“不記得啾啾嗎?”
明明在胡家村,那雙杏眸裏滿溢的都是溫柔。
小郎君只稍稍想想,心尖都會泛起淡淡的疼。雖說他是騙了她,謊稱是她的夫郎,才得來這意外的柔情。
可......可他已經認過錯,而她也沒有收回這塊羊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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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依舊安靜,照在碧紗窗上的身影也依舊沒有移動。
小郎君心頭一梗,那雙垂下的丹鳳眼染了難過,眼圈紅紅的看着擋在面前的房門。
“棠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孟均偷偷用衣袖抹了抹眼角,壓低了聲,“可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
失落的聲線被一片抽氣聲所掩,小郎君面頰微紅,他知曉自己此刻的舉動很沒有骨氣,但這或許是他能留住李阮棠的最後一道王牌。
而且他也沒有說謊!
她們的的确确抱在一處睡過,他也特意帶了話本佐證,若李阮棠還是不信。孟均吸吸鼻子,腳尖蹭着門口的青磚紋路,她也可請大夫號脈。
更何況李阮棠自己也說有七成的把握。
小郎君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腰腹,分神地想着,自從回府,他淨是吃不下睡不着,跟墜崖前的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這算不算話本裏所謂的害喜。
“棠棠。”孟均垂着腦袋,忖了忖又道,“就算你不喜歡我,孩子總是無辜。”
“要不然,唔唔?”
小郎君學着話本裏那些被人負心的男郎,正要委曲求全的與她再說說此事。
吱呀——
緊閉多時的房門倏地從裏打開,立在光影之中的李阮棠只穿了套月白色的衣裙,烏黑的發簡簡單單挽了個髻,那雙杏眸中滿是疲累,無奈地瞧着被她捂住唇,還傻傻樂着的小郎君,“又胡說些什麽。”
院裏躲在隐蔽處的侍衛全都噤了聲,只用眼神和亂飛的眉毛交流着此刻的震驚。
尤其是未丹。
待李阮棠将人帶進了書房,回不過神來的婢子仍是一臉怔忡,她搗了搗身側的下屬,猶疑地掏了掏耳朵,“剛剛孟公子說什麽來着?”
有孕?
她要是沒聽錯的話,世女這可真是悶聲不響地就将人生大事給辦的七七八八了。
不過,她幾乎天天都跟在李阮棠身後,若說世女與孟公子最親密的時候,也就是在胡家村。
可這才幾日光景!
未丹到底還未成婚,便是去吃過喜酒,至多也就是學了幾句葷話,這會不僅絲毫沒有懷疑,甚至還暗暗佩服起了李阮棠。
畢竟放眼整個大晉,單說這效率和命中,還真是少之又少。
她又羨又慕地與衆人揮揮手,只在院門處留了兩個機靈的婢子。如今月色尚明,正适合解開心結。
未丹嘿嘿低笑着走遠。
碧紗窗裏映出一雙人影。
小郎君坐在軟凳上,低垂着腦袋遞上揣了許久的話本,“喏,就是這個,棠——”
落在身上的眼神有些壓迫。
孟均不情不願地改口,“世女,你翻到第一十七頁,上面寫的可清楚了。”
“我可沒有騙你。我們的确是抱着一起睡過。”小郎君拿眼偷偷瞧她,理不直氣也壯地又補充道,“就算你忘了,發生過就是發生過。雖說那會你以為我是你夫郎......”
他聲線低了幾分,伸長脖子朝李阮棠捧在手中的話本看去,“對,就是那,你看,上面還有畫。”
李阮棠:“......”
她淡淡瞥了眼獨自緊張的小郎君,忍下心頭的好笑。
孟府中那個韓夫侍原本就是小家小戶裏的出身,必然想不到要與已經束發的男郎稍稍透露些女男之事,免得日後吃虧上當。
而世家家中男郎的講學先生,多是教些淺顯的書,亦不會說到這些。
再加上這些話本,不是這裏口口,便是那裏省略,他于此事一知半解也是正常。
傻乎乎的。
李阮棠心中喟嘆,伸手将話本合上,放在書桌。
那如玉的骨節纖細分明,指尖輕輕地點在話本上燙金的标題《與妻主和離後我嫁給了她的小姑》。
李阮棠頓了頓,眉心微蹙,“你喜歡這種?”
“也不是。”小郎君很是實誠的搖搖頭,“只是聽書局的掌櫃說,這是時下最火的話本,我才買來瞧瞧的。”
嗳,不對,他與她說這些做什麽。
那雙揚起的眼眸怔了怔,微微生出些惱意,現在可不是談論話本的時候!
小郎君蹭地站起身子,幾步走近若有所思的李阮棠,“世女,你若是不信,大可請大夫來瞧瞧。”
“雖說只有七成把握,可是——”孟均臉上一紅,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帶,“可是這裏說不定就已經有了你我的骨肉。”
攥在手腕的掌心火熱,明明是毫無根據之言,偏偏那雙定定看向她的丹鳳眼極為認真,瞧得李阮棠一恍惚,下意識地循着他的思路問道,“為何是七成把握?”
“我,我也不知道。”孟均皺了皺眉,“這話還是世女自己說的。”
“我?”
李阮棠更懵,便是不記得在胡家村到底與他發生過什麽,但多年來的禮教早就深深刻在骨中,便是她再情難自禁,也不該說出這般不知羞的狂妄之言。
李阮棠心下疑惑,細細追問道,“那孟公子可還記得我當初的原話?”
“記得。”
也不知是什麽緣故,小郎君對于在胡家村的那些日子總是記得清清楚楚。他悄悄看向仍然困在自己掌心的素腕,眉眼一亮,很是篤定道,“當初世女曾言,夜中之事有七成把握。”
字字句句猶如戳進心窩的釘子,乍看兇險無比,實則并未傷及分毫。
李阮棠細細品了品,大抵猜到定是面前的孟均誤會了什麽,她看向頗為嚴肅的小郎君,又道,“那之後我們就只是抱在一起......”
那雙杏眸不甚自在的偏過,只露出微微泛紅的耳尖,“單純的睡覺了嗎?”
“嗯。”孟均重重點了點頭,不明白她為何強調「單純的」三字,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不單純的睡嗎?
不等李阮棠松口氣,生怕她不以為意的小郎君怔了怔,忙補充道,“我們還常常貼貼!”
貼貼?
李阮棠只稍稍将這兩字在舌尖念了念,腦海裏驀然闖入一張哭得可憐巴巴的臉,眉眼全都被濃重的迷霧遮擋,就連那聲音也缥缈的很。
“不過每次貼貼完,你都會不舒服。”清泠的聲線驟然在耳邊響起,猶如一陣風,将那纏繞在腦中的殘影驅散的幹幹淨淨。
李阮棠斂眉,瞧着自顧自靠近自己懷裏的小郎君。那雙剛剛亮晶晶的眉眼已然黯淡,正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來。
他好似極為喜歡與人依偎,或許這就是他口中的貼貼吧。
李阮棠想了想,要推開小郎君的手指才剛撫上他的肩頭。
吧唧——
重重地啄吻不偏不倚,恰恰好落在她的側臉。剎那間,一股子滾燙自腳底升起,直直燒得李阮棠心慌成一鍋沸開的粥。
她驚詫地睜大雙眼,還未來得及問問。
腰身被人緊緊抱住,孟均踮腳,趁着李阮棠沒緩過神來,薄唇輕抿,幹脆利落地貼上他惦念了許久的人。
溫軟覆來,猶如一陣毛毛細雨,柔和又輕盈地落在早就慌亂無章的心。
那裏仿佛是一片剛剛吸收了水分的小山坡,蠢蠢欲動的小花各個鼓足了勁,要沖破這最後一層土壤。
“孟......”
要阻攔他的話,只微微張開了唇便夭折。
她說不出此刻是什麽心情。
壓在腔子裏的心早就失了控,一朵朵小紅花破土而出,迎着那一點陽光,正微微搖擺。
李阮棠怔怔地,與那陡然睜開的丹鳳眼四目相對。如仙俊俏的郎君早就紅透了臉,此刻亦是詫異,而後又像是在試探,輕輕地吮了吮。
咦咦,原來貼貼也可以這樣的啊!
濃密的長睫歡喜地輕輕發顫,卻也摸不準李阮棠喜不喜歡這樣。
孟均戀戀不舍地松開明顯驚呆了的姑娘。
他規規矩矩坐在軟凳,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含着笑意,略微偏過些臉,解釋道,“過往,我們就是這樣貼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