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給你解毒小郎君默默握拳鼓勁,與李阮……
孟均等了又等,眼前的背影一直僵着,好似一座冰雕。
他悄悄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拽了拽李阮棠的衣袖,“妻主,我不是故意的。”
李阮棠臉上一燙:“......”
她本就只有半肩衣衫挂着,這會被心虛的小郎君一拉,若非還有腰帶松松垮垮系着,只怕會徹底自然于天地間。
偏偏那「罪魁禍首」還沒發覺,搖着她的衣袖,聲音都悶了下來,“妻主,你要是生氣的話,要不啾啾讓你捏回來好不好?”
嗡——
耳邊似有轟鳴,猶如那打了一夜的雷雨。震得人心頭恍惚。
正準備攏好衣領的李阮棠肩頭越發僵硬,稍微偏過些臉看他,啾啾目色純真的很,仿佛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那雙驚詫的杏眸有些猶疑地打量在他前襟,所以她這傻乎乎的小夫郎是打算讓她捏回哪去??!
“妻主!”見她回頭的小郎君登時彎起眉眼,伸出自己的手腕給她,“吶,妻主用力捏,啾啾不怕疼!”
“小傻瓜。”李阮棠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輕輕揉着他不知磕在哪泛紅的腕子,“我沒有生氣。”
“而且,我也舍不得。”這後半句幾乎是淺淺的氣音。
可孟均一直都将全副心神放在李阮棠身上,此刻乍聽見這幾字,也是微微怔愣,半晌才反應過來。
咦咦咦,她說舍不得嗳!
小郎君害羞地低下腦袋,耳尖偷偷紅了一片,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亮晶晶地眨了眨,額頭輕抵在李阮棠的肩頭,又輕又小道,“我就知道妻主最好了!”
他翹起的唇角滿是歡喜,挨着李阮棠沒多時,便漸漸松下了心神,尤其鼻息間,還有他最最喜歡的清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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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熬了一夜。
他困困地揉了揉眼,很是自覺地靠進李阮棠懷裏,“妻主,我,我實在堅持不住了,我就睡一會。”
他搖搖晃晃舉起一根手指,“就,就一小會。”
“妻主。”小郎君睡得迷迷糊糊,掙紮地輕聲喚她。
“嗯?”
“你......你記得吃黃芪。我裝了好多......好多,都給妻主。”
李阮棠輕輕嗯了一聲,山風被陽光照得和煦,孟均睡得似夢非夢之間,只覺得額間似有風溫柔吹過,又輕又快,萬分珍重。
他往李阮棠懷裏又靠了靠,迷迷糊糊間腦海裏忽得升起一個念頭。
對了,他的話本上好似是說,兩人抱在一起睡,就會生小娃娃來着。
那這會,算不算一起睡呀?
小郎君腦袋越來越沉,思緒更是奔騰的厲害。
一時想着,她們兩人雖抱在一起,可李阮棠并未睡着,到底算不得一起睡,一時又偷偷害羞,其實就算給她生個小娃娃也不錯。
左右娘也希望他能做肅親王府的世君,再說了,她們都對她嚴苛,若是連他也走了,不陪着她。
孟均微微蹙眉,登時就不快樂起來。
更何況她傻傻的,就連自己中毒也想不起來。小郎君一想起這個,就覺得心口嘔的慌。
保不齊,李阮棠失憶,也是因為這毒!
清俊的容顏登時又憂又愁,便是夢裏,也難解開。
李阮棠瞧着自家睡着的小夫郎,一會紅了臉,一會又緊着眉頭。還當他做了噩夢,剛剛把人抱緊了些,就聽到啾啾軟軟說起了夢話,“唔,我,我要跟着妻主......一,一輩子!”
拍在啾啾後背的手指一頓,李阮棠臉唰得生紅生燙。她家啾啾,果真傻乎乎的。
哪裏有男郎,自己表露心跡的,還是在夢裏。
她這樣想着,那雙杏眸卻不自主彎彎,猶如夜裏月牙,好看分明,玩笑道,“傻啾啾,說好可就不能再變了。”
山風溫柔,徐徐拂來,似是在應證這一個諾。
胡家。
胡幼寧是被周夫郎拍着門板叫起來的。
“爹?”
“寧兒,不是讓你陪着李夫郎的麽?”周夫郎心急如焚,再瞧自己睡懵的兒子,忍不住責備道,“如今李夫郎不見了,若是三日後他還未歸,我們該如何與李娘子交代!”
“爹,你是說啾啾不見了?”囫囵抹了把臉的胡幼寧吃驚地看向對面緊閉的房門,“不可能吧。昨夜裏我去尋他時,啾啾分明就要睡着了。”
“而且,咱們胡家村就這長山溝一條進出之路,昨日裏那泥石流速啾啾也是見過的,沒道理他會在這時候出走。”
“難不成......”胡幼寧眉眼一亮,若有所思道,“他是去尋李娘子了?!”
可轉瞬,這個念頭就被他自己連連否認,不會的。
啾啾瞧着便是個嬌氣的性子,便是他自小在村裏長大,亦不敢走夜路。更何況是長在內院,不熟悉路的小郎君。
“寧兒,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不論李夫郎去了哪,現如今都是我們照顧不周的緣故。你娘本打算以此搏一條出路,眼下怕是要打了水漂,但做人不可無信。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四處去尋找幾番。”
周夫郎一想起昨在牆外聽見的那壓抑哭聲,心頭就越發慌亂,“李夫郎腳程不快,你先去後山找找。我和你娘去長山溝看看,記得,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
不然以付蘭仙的性子,定然又會生出不少幺蛾子。他可沒忘,昨夜裏付蘭仙上門要解藥時,那目色中的貪婪。
“爹,若是啾啾他不願意回來呢?”臨出門時,胡幼寧腳步一頓,轉過身低道,“我是說,萬一是有人來接他呢?”
“你是說李府的人?”周夫郎搖頭,“大戶人家才不會這麽不講究,就算尋人,也是要進胡家村才是,哪裏會偷偷接了人從後窗離開。。”
“可......”胡幼寧攥緊衣袖,有些猶豫。
現在李娘子生死未蔔,萬一真的是啾啾口中的那位魏姐姐前來接應,的确是極好的離開時機。
雖說要是啾啾當真這樣走了,只會落得無名無分。但話本裏不是常寫着,兩情相依才最珍貴麽。
要是娘和爹當真追上了啾啾,那豈不是就暴露了這一樁不可說的錯姻緣?
胡幼寧可不想小郎君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他想了想道,“爹,後山不通村外,不如我跟你們一塊去長山溝吧,您腿疾還未好利索,有我在,還能攙扶着您。”
“......也好。”周夫郎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其實他也覺得李夫郎多半是尋去了長山溝,但事有萬一,思來想去這才安排了寧兒去後山。
現在想想,卻是有些多此一舉。
他伸手掏出一顆半紅色的丸藥放進小木瓶裏,囑咐胡幼寧貼身戴着,“這裏面是能暫且壓制付蘭仙身上毒性的藥丸,李夫郎将它留下,便是給了我們胡家一條生路。”
“她們吶,都是好人。”
周夫郎向原處層層疊疊的山巒看去,口中低低念了聲佛號,“是以這漫天神佛與山神娘娘,都會保佑她們。”
山間雲氣缭繞,也好似有所應驗,漸漸露出湛藍的天色。
積在地面的污水被陽光折射,散出五彩的光。
“阿嚏——”
經不起念叨的小郎君吸了吸鼻子,自李阮棠懷裏緩緩睜開眼。頭頂便是一處綠蔭,他懵懵地向四周看了看,不遠處,火堆中跳躍的光芒比起剛剛小了不少。
而他,原本是靠在她肩頭的。
也不知怎麽睡的,側臉處竟是一片柔軟,小郎君不過用眼角偷偷瞄了瞄,那清俊的容顏瞬間就如同火堆裏燃燒的幹柴,豔豔地紅了一片。
唔,總歸李阮棠也沒有醒。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睜得老大,認認真真瞧着她的面容。不知道為何,孟均總覺得此刻倚着大樹睡着的李阮棠不太對勁。
他皺眉,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肩頭,“妻主?”
怎麽……怎麽回事!她怎得沒反應!
小郎君心下一慌,很快又搖了搖頭,不會的,定是他用勁太小的緣故!
伸出的手指本來要戳戳她的臉蛋,等孟均反應過來,竟是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唇。
雖說是個意外,可那鼻息間均勻的呼吸,還是讓小郎君放心不少。
他手上用了些勁,偏偏李阮棠連睫毛都未動分毫。
孟均越發沒底。
也不知她究竟是中了什麽毒,前幾次睡夢不醒時,只要他碰碰她,李阮棠好歹都會有所動靜。
今卻怎麽都沒反應。
小郎君跪坐在李阮棠身前,有些傷心地捧起她的臉,甚至她此刻的面色也不如剛剛跌落山崖蘇醒那會。
足見毒性蔓延之勢。
“妻主?”
“唔……棠棠?”
可不論小郎君怎麽喚她,李阮棠愣是沒有半分反應。他越想越難過,眼神滑過她的唇,意外地停了許久。
孟均記得,話本中曾寫過女子中毒時的解救之法。
雖說書上亦沒寫她們中的到底是什麽毒,只用口口代替,但小郎君覺得,李阮棠多半就是中了與她們一樣的毒。
不然,為何書上不敢注明?
絕對是因為此毒特殊!魏姐姐不也說李阮棠中了特殊的毒麽?!
小郎君攥緊手指,怔怔瞧着面前的李阮棠,她仿佛一朵快要枯萎的花,正随着時間流逝着有限的生命。
罷了罷了,總歸書上寫,對付這種毒,只需與女子唇角相貼。
孟均深深吸了口氣,大不了他犧牲一下。娘不是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麽。
他這也是逼不得已!
無可奈何!
事出有因!
對!就是這樣!
小郎君默默握拳鼓勁,與李阮棠湊近幾分。
她毫無察覺。
孟均頓了頓,再三回憶了話本上的插圖,确定是兩人唇角貼貼。這才伸手捧住李阮棠的臉頰。
明明知曉不過是為了解毒。可小郎君還是漲紅了臉,他微微閉眼,只留着一條眼縫,一點一點,湊近李阮棠的唇。
唔,他分神地想着,這下,是不是也能比較出女子和男郎,究竟是誰的唇更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