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承認
除了最初來報道的那一天，餘財和同學老師間發生了摩擦後，溫榮和林淮去勸架，其他稍微大點的事情就半點沒發生了。
溫榮高三生活的下半學期，一直非常平穩安靜。
不過林淮和溫榮兩人間的三兩緋聞，倒是越傳越開，越傳越離譜。
奈于已經到了高三的最後沖刺階段，溫榮也就全當沒有聽見，只是專注于用功學習中。
高三生活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月。
某日，如常進來位子上準備翻開書本學習的溫榮，再打開面前的書本時，心跳略微快了一拍。
然後很快，跟前夾在書內的那封熟悉包裝的信件又出現在了她眼前。
這封信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這麽想着的溫榮，難得沒有将那封信直接塞進林淮的抽屜裏。
她瞥了眼自己身邊的同桌林淮，指尖已經觸碰到了那封信件。
林淮正在眯眸小憩，對于她的這些舉動并不知情。
溫榮更大着膽子，将那封信拿在了手裏，然後拆開了信的包裝。
思及什麽的溫榮，拆信的動作頓了一半，接後起身去了天臺那邊。
這種匿名信件，她收到的并不多，尤其是這類的信件。
她倚靠在天臺的欄杆上，吹着夏日的暖風，将這封信慢慢拆開來。
從最開始到現在，這類信件無論在校園還是在之前物理比賽的時候，都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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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類信紙的包裝，越來越像當年她搬家，林淮臨前塞給她的那封信。
雖然當時那封信的內容她沒來得急看，但看盡這幾封信件的內容，她幽幽然推測出了一件事——
這些像是寫日記風格的信件，像極了林淮他該有的手筆。
溫榮這麽想着，将那封信完好拆了開來，細細低頭看起來。
沒多久，她就将那封信認真看完了。
這封信上的內容，也和先前那幾封信件中的內容類似。
她咽了咽口水，眸子微微眯起。
夏日的風吹動她的衣擺和發絲，也撩動她的心間。
溫榮手裏捏着那封信，總覺得自己的心髒被小貓尾巴輕輕撓過了一樣。
她斂眸，望着信的落款處，總是一成不變的告白話語愣神。
對方說會永遠喜歡她的這句話，也像是林淮的手筆。
稍有不留神之際，那封沒怎麽被溫榮捏緊的信紙便随風飛揚着，往下飄去。
溫榮趕忙反應過來，往信紙的地方伸長了手臂抓了幾下。
她一手抓着欄杆，一手拼命往那張往下飄去的紙張抓去，試圖将那張信紙抓回來。
天臺的欄杆經久失修，有些搖晃。
溫榮抓着抓着，忽然感覺身下一輕。
“你不要命了？！”林淮摟過溫榮的腰，狠狠訓斥出言。
說完這話後，他還看了看那個正發出吱呀聲音的欄杆，指着那個欄杆對溫榮道：“這個欄杆馬上就要修了，你是打算在別人修它之前，先弄破它，然後給學校賠償一筆嗎！”
還有點處在狀況之外的溫榮，被林淮的這些話吼至說不出什麽字眼來。
溫榮耷拉着腦袋，聳着肩膀，小心翼翼地撇了撇嘴，想解釋點什麽但又說不出來：“對……對不起。”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林淮一改平日裏面對她時的溫和，在這會兒仍是兇巴巴的，“你該道歉的是你自己！你這樣做，有沒有為你的生命安全考慮過！”
溫榮一時無言，畏縮在林淮懷裏不敢吱聲，也不敢稍微動一下，看起來像是呼吸都不自覺放慢了。
幾秒，林淮的理智慢慢回籠。
他松開溫榮，然後給她道了個歉：“抱歉，是我太沖了。”
溫榮耷拉着腦袋，抓着自己的衣角委屈但又努力認錯道：“沒有，剛才是我太沖動了，沒有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負起責任來。”
林淮雙手叉着腰，居高臨下審視着跟前的溫榮，一時無言。
兩人的沉默中，後方樓梯噼裏啪啦火急火燎地沖上來一個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擰巴着五官，手裏還拿有那張所謂情書的信紙，看見溫榮和林淮便指着他們鼻子道：“都跟我過來辦公室！”
溫榮和林淮面面相觑，望着教導主任手裏的那張信紙皆愣了下。
“完了。”溫榮看了看林淮，幹巴巴咽了咽口水。
林淮好笑着安慰她：“去了再說吧。”
辦公室內。
教導主任面對着二人，用力一拍桌子，斥責道：“都給我說說，這是什麽東西！”
溫榮低着腦袋和林淮并肩站在那裏，生平還是第一次真正以這種方式進老師的辦公室。
她兩手揪緊着衣擺，許久說不出什麽話語來。
教導主任在前方，用力拍着桌子：“現在都一個個是啞巴了嗎！遞來遞去這種情書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再不說話我就把你們家長叫來！”
教導主任怒氣沖沖：“這種事情我可見得多了，別給我進了德育處還試圖掩蓋過去。要是把你們家長叫來了還不給我開口，我就把你們帶到司令臺上去，看看你們幾時開口！”
他說一句話就會拍一拍自己的桌子，氣勢十足。
溫榮哪裏碰見過這種場面，吓得更縮起了脖子，幾句想解釋的話語卡在了喉嚨裏。
她兩手揪着衣擺，眼神半點不敢往教導主任那個方向看去。
張了張唇瓣，到了嘴邊的話語又因為教導主任的洶洶氣勢而一瞬間吞回了肚子裏。
教導主任的目光在兩人間流轉來回，眉頭擰得極深。
“還不開口是不是！”教導主任這次沒拍桌子，而是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那就等着把你們爸媽叫來，你們爸媽親自問問你們好了。”
話落，他就轉身去拿自己的手機，暫時出去了這間辦公室。
溫榮見教導主任出去了，趕忙往林淮那裏抛了個眼神，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林父林母知道。
林淮收到她的視線後，輕輕牽起嘴角笑了一下，淺聲反問：“為什麽不能讓我爸媽知道？”
聞言，溫榮的眼眶一紅，似乎感覺到他的倔強。
自小失去了父母後在林家長大的溫榮，即便學習成績非常優秀，平日裏也乖巧懂事聽話。
但有多“優秀學生”，也就有多害怕林家會覺得她哪裏不好而抛棄她。
林家算是她第二個家了，她半點不希望自己以後會失去林家，失去待她像親生爸媽的林父林母。
想着想着這些，溫榮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下來。
她無聲流淚着，也無聲擡手擦去了這些眼淚，鼻尖紅紅的。
如果這件事被林父林母知道了，她真不知道之後該怎麽面對他們。
怎麽面對一個對自己好了十幾年，自己卻那樣報答了他們的林父林母。
溫榮越思忖這些，心髒就越腫脹得難受。
到了最後，她像是終于忍受不住，慢慢發出了點抽噎的聲音。
還沉浸在別樣小得意裏頭的林淮，轉眸便看見了這樣子的溫榮。
溫榮的五官和她的性子一樣，都是溫溫柔柔的，染了淚水後的她，看起來更為惹人憐惜。
林淮的心髒也跟着一痛，唇瓣翕動着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安慰的話語好。
這時候，教導主任也從外面進來了，手裏頭還拿着手機。
溫榮一見他那架勢，淚水就愈加肆意洶湧起來，怎麽都止不住。
她的視野內一片模糊，心裏堵塞的難受。
這封匿名情書被處理過太多起學生早戀的教導主任發現了的話，結果絕對不會那麽簡單。
教導主任向來是那種，不找出這封匿名情書背後到底是誰，就絕不會這麽就此罷休的人。
既然已經猜到了那封信是林淮寫的，而且林淮也并沒有想将這件事告訴林父林母的打算，那溫榮這會兒就更難辦了。
她糾結着，無從将這件事說起，也半點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說。
教導主任将手機按到號碼簿那裏，随即将它平放到了桌面，兩手撐到了桌子上，威嚴十足：“來吧，你們自己報號碼還是我去問你們班主任拿？”
溫榮咽了咽口水，小聲求饒：“老師，您能不告訴我……我家長嗎？”
教導主任對于常年穩是年級第一的溫榮認識，看見哭得臉上都是淚痕的溫榮時，面上表情不住柔和了幾分。
他開口同時給溫榮遞過去了幾張餐巾紙：“可以啊，只要你們現在如實的将事情和我說出來，我可以不通知你的家長。”
溫榮上前小半步，接過了教導主任手裏的紙巾，先是道了聲謝，“謝謝。”
接着，她又嗫嚅起來，糾結着不知道該不該将這件事說出來，“我——”
一會兒之後，沒等溫榮繼續說些什麽，林淮就先步替她開了口：“情書是我寫的，也是我送的，因為我喜歡她。”
終于聽到了林淮承認的教導主任笑了笑，在身後皮質的黑色辦公椅上坐了下來：“哦？這下子承認的這麽爽快？”
說着，教導主任将手機按了息屏，揮揮手示意溫榮先回教室，他會留下林淮單獨問話。
溫榮看着教導主任的手勢，再看了看身邊的林淮，步伐也變得糾結起來：“我……”
教導主任對她慈祥一笑，示意她放心：“好了沒事的，我不會對他做些什麽的，你先回教室去。”
聽到教導主任這麽說，溫榮算是放心了一點。
她點了點頭，臨出去前再看了林淮一眼。
林淮站在逆光處，也對她颔首一笑，示意她放心。
同時他還比了下口型，二次向她保證：沒事的。
溫榮眉心稍微舒展開，輕嘆了口氣，邁步出了去。
順便幫他們關上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