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躁
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溫榮抽屜裏就被人塞了情書。
在多種樣式之下,她又瞥見了那個熟悉樣式的匿名情書。
唯有這系列的匿名情書,寫信的人在信件中幾乎都會寫自己近段時間的所見所聞,然後最後一句标注着一成不變的告白話語,說會永遠喜歡溫榮。
這系列的所謂情書看起來,對方更像在當溫榮是一個可以分享日常生活的無回應樹洞。
溫榮托腮想着這個,眸子漸漸眯起。
無知無覺裏,這樣形式風格的人,總給她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沒沉思多久,溫榮就被過來她身邊的林淮喊了聲,“發什麽呆?”
林淮坐下在她邊上的位置,邊坐下邊提醒:“快整理吧,過會兒其他新書再發下來,根本來不及整理。”
他的話裏帶笑,語氣輕松,看上去心情挺不錯。
高三生的寒假總是挺短的,尤其還是以嚴厲出了名的A中。
溫榮和林淮的寒假總數加起來,總共也不過短暫七天時間。
簡直像是放了一個國慶假期。
班級內充斥着一些學生們的低低抱怨,還有一些夾雜其中興奮和同學們讨論着,自己在寒假碰到了什麽好玩事兒的幾道聲音。
溫榮和林淮什麽也不是,面上看起來都蠻平靜。
老師進來的時候,用力敲了敲桌子,囑咐大家:“最後一個學期了,都給我把心靜下來,別老是這麽浮躁。你們看看隔壁班,他們會和你們一起唉聲怨氣的嗎?都是一進教室就把書拿出來看了,将時間更好利用起來,抓緊一分一秒複習……”
見班導開始了自己一如既往的教育,底下的聲音漸漸平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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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撇嘴,小小聲吐槽:“又開始了。”
班導的耳朵很尖,抓住那學生就是一通教訓,将他作為這學期的“殺雞儆猴”。
被班導揪住耳朵訓斥的學生是平日裏比較調皮的。
下面同學們瞧見班內的頑皮小子,成為了新學期中第一個被班導狠狠教訓的,都不住同情着揶揄起來,連連傳出低低的啧啧和低笑聲。
溫榮和林淮安靜坐在角落位置,專心致志整理着手裏的書本。
到目前為止,發下來的新書暫時還不是很多,整理起來倒也還算快,沒多久就好了。
完了之後,倆人都坐得挺乖巧,一本正經地看向講臺那邊,聽着班導新一輪的教誨。
“最後一個學期了,你們的高中生活已經開始倒計時了,在這最後一個學期裏,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用力、刻苦學習,給這奮鬥的十二年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溫榮聽着,眸子微微斂下,心中有些感慨。
一轉眼,現在的她已經走過了六年小學、三年初中、兩年半高中,來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岔路口。
思及這些,她不免聯想到自己遠在天邊的爸媽。
要是他們看到了,是不是也會為她而喟嘆一句,能夠憐惜地拍拍她肩膀鼓勵她一聲呢。
無知無覺間,溫榮的眼眶已經有些濕潤。
林淮側臉瞥她,眉心也跟着微微蹙起,唇瓣緊張地抿起。
驀然間,他被老師點了大名:“林淮!”
出神盯着身側溫榮的林淮一下子被驚到,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是!”
班導瞧着他的這樣子,又好氣又好笑,擺了擺手讓他坐下:“專心聽我說,你同桌臉上沒有字幕!”
“……好。”林淮應了一聲,就坐下了。
這場景之後,果不其然,溫榮和林淮收到了不少注目禮。
溫榮眼角的淚水一下子被班內的一道道視線給逼了回去。
她捏了捏拳心,有點不自在地眨了兩下眼睛,視線從眼尾朝林淮那邊掃過去,保持着面上不變表情的樣子,再度提醒:“專心點。”
才坐下沒多久,就又被溫榮這麽提醒的林淮撓撓頭,幹咳一聲後也答應了一下:“哦,知道了。”
誰知,班導眼睛極尖地又抓住了林淮。
這一次,感覺被挑戰了權威,憤怒被點燃的班導沒再讓他坐下去。
“你就這麽給我站到下課!”
溫榮和其他人一樣,朝林淮那邊小心看過去一眼。
好家夥,平日裏最乖巧的寶寶學生,竟然成了班導在新學期裏頭次真的生氣了的“不良”。
林淮本就高,在衆人都是坐着的學生間這麽站着便顯得更高,乃至于有些人的一些譏諷小動作和微表情,他都能看得非常清楚。
他低着腦袋撇撇嘴,身子站的比較懶散,兩手背在自己身後,老氣橫秋地等待下課。
半點沒有流露出被老師責罰的生疏和羞赧。
他邊上的溫榮瞧着,微妙地揚了下唇角,聯想到了她先前親眼見到的林淮打架的事情。
經過之後的打聽,再結合一些她所見到的細節,所有事情似乎都能被連起來。
C中打得林淮轉校的那個杠把子……就是林淮本人。
所謂的C中杠把子同學,只有林淮一人。
此想法才在腦海落下根據,前門那處就響起一道人聲:“報告。”
還在生氣的班導,轉頭過去便看見了餘財。
她緊緊皺着眉心,語氣不怎麽好的快速道:“進來!”
“哦。”
餘財懶洋洋應了一聲後,就從前門慢悠悠晃了進來,背包單肩背着,看起來痞裏痞氣的。
溫榮看見他也是一愣。
餘財作為省長的兒子,且擁有着出國留學的條件下,基本不怎麽會來學校。
就算來,也都是為了單純的平日裏頭的打卡。
但結合所有再怎麽說,餘財也不會是那種開學第一天就乖巧來報道的人。
溫榮想着,斂眸看了看腕表時間,确認餘財只是卡着點來了教室,而真的沒有遲到。
不止溫榮,其他同學也是議論紛紛,對于餘財這位大少爺的到來感到驚訝。
餘財不知道被什麽刺激到,本就臭着的一張臉直接拉了下來,陰沉着憤恨踢了下過路一人的桌子,針尖對麥芒地質問:“叫什麽叫?”
被這種時候拎出來針對了的學生汗岑岑,話語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餘財見了,冷笑一聲,又掃視向周圍一圈人:“你們叫什麽叫,有本事——”
話音未落,他嚣張的話語就被臺上的班導打了斷:“住口!回到位置上去!”
輕佻着站姿的餘財,雙手插着褲兜,幹脆将自己的書包甩在了地上:“我怎麽了?是他們在議論我好不好!我問一句有錯嗎!”
“住口!”班導也拍了下講臺桌子,呵斥重複道,“回到位子上去!”
餘財擰眉,又踢了腳邊上人的座位,重着腳步往班導那邊去,眸角猩紅:“憑什麽我就得聽你的!你是我誰啊!”
“快要上課了,還是坐下吧。”
話語落下,明顯還處在暴怒中的餘財,竟成功被身後道聲音成功叫了住。
溫榮坐下那裏,話語沒有什麽波瀾。
林淮擰緊了眉梢,低下腦袋注視身側的溫榮,腦門上躍起幾個大大的問號。
什麽東西?她喜歡這種暴躁無比的??
前頭餘財轉過了腦袋,不過越向溫榮在看她身邊的林淮。
林淮則在看溫榮。
一個在忌憚,一個在疑惑。
還有一個當事人處于遲鈍的無所覺中。
溫榮見身為同學的話有效,她又起身,想幫餘財把書包撿起來,将他勸到座位上去。
不過還沒真正行動,她的這些事就被林淮搶着去做了。
“年輕人不要心浮氣躁,有事好好說、慢慢說。”林淮笑意盈盈地幫餘財撿起扔在地上的書包,并好好将上面的塵土拍幹淨,笑容燦爛明媚。
餘財蹙着眉心,若有所思。
溫榮坐在那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見倆人遞包的所有經過。
她看到,餘財和林淮的手都放在了書包上,兩相僵持裏,書包都沒有挪動分毫過。
林淮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溫榮在後方,拉了拉林淮的衣角,無聲提醒他收斂一些。
當即,暗中被松開了力度的餘財,差點沒站穩身形往後摔去。
他踉跄了一下,拿着自己的書包咽了咽口水,接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沒再說什麽。
講臺上的老師心跳平靜了不少,悄然為這事感激看了溫榮和林淮一眼。
底下的學生們,也因為這件比較微妙的擺在面前的事情,将一些流言中的信息提取一下,然後愣了。
所以林淮,真的是真實的杠把子?
甚至餘財都不是??
開學第一天的下課沒有什麽事情。
同學們就聚在一起,讨論着有關溫榮他們的八卦。
最為集中的八卦點集中在林淮身上。
“你們說,林淮真的很兇?”有人壓低了聲線問。
“那還用說?”有人反問,言語間不悅,“我先前,可是親眼看見了林淮和一群人打架後,被溫榮氣勢洶洶地領到了醫院去。”
“對吶,”有人跟着附和,“醫院內一群人都十分壯觀,而且除林淮外各個都被打得很慘。而且其他人,直接親眼看見過林淮跟變了個人似,将身高馬大的其他人按在地上打。”
“啧啧,那說來,餘財是真的慘吶,竟然替林淮背了個假杠把子的名義,害的大家這麽害怕他。”
說來說去,有人不滿:“什麽餘財慘,我們才慘好嗎!要是誰不知道跟之前蔣安安一樣惹了林淮,那我們不就……”
控訴到一半,那人被誰使了眼色。
然後,那人想到了當時和蔣安安一起欺淩林淮的,還有其他幾個男女生。
想着,他雖然覺得自己也沒什麽錯,但還是蠻有眼力地沒再說話。
那個曾經和蔣安安他們一起欺負過林淮的人們,互相眼神來眼神去,最終讨論了下,決定去找餘財。
那個曾經和蔣安安、和他們站在一起的人。
才邁出教室,去往幾人經常在的天臺。
幾人便清楚聽見餘財和叫大哥一樣,殷切喊着林淮。
“嘿嘿,林淮,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再去比試比試呗?”
被餘財當大哥一樣捧的林淮,則反應冷淡淡的:“……滾。”
處于陰影中的幾人聽見這麽幾聲,當即黑了面龐。
“完了。”他們絕對會被林淮報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