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偶遇
電影看完已是三點多了，唐淳和陸小曼又在商場逛了會兒街，買了點東西，五點剛到便直接縱身進了一家烤肉店。
這家烤肉店在網上的口碑一直不錯，常年霸占着人氣榜的top1，但唯獨就是貴了些。平日裏唐淳和陸小曼可舍不得在這兒花錢，但如今唐淳發了工資，扣掉稅之外也是一筆極其豐厚的錢。當初說要大宰唐淳一頓，陸小曼半點都沒客氣，直接張口就挑了這家店。唐淳當然沒心疼，畢竟她也惦記許久了，今日正好可以來拔拔草。
因為是日式烤肉，店內的裝潢風格多多少少也帶着些和風，竹木圍簾将餐桌隔出一處又一處私密空間，比街邊那些略顯混亂和炒雜的烤肉店要精致許多。
唐淳和陸小曼一落座便開始點菜，沒過一會兒，空蕩的桌面便被一盤又一盤的肉給填滿。
店內的服務員可以幫忙烤肉，但唐淳和陸小曼覺得旁邊杵着一個人比較不自在，因而便謝絕了他們的服務。
大學那會兒，他們寝室四人的關系都不錯，但唐淳和陸小曼最是要好，許是因為在大一入學那會兒，兩人是最先碰面的，‘一見鐘情’的友誼延續至今也已快五年了，如今其餘兩位室友畢業後都回到了自己家鄉，也就陸小曼選擇留下來打拼。
唐淳作為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人長得好看不說，四年專業第一的成績在旁人提及時都覺得神奇，再加上唐淳這人不喜社交，在學校裏的朋友也不多，因而在其餘同學們的眼中便自然而然地落下了個‘高冷’的标簽。
但事實上，唐淳也就是個普通學生，家境普通，性格也普通，沒別人想得那麽高貴優雅，平日裏和陸小曼呆在一起也會聊感情問題，或是吐槽各種各樣的事情。在上學的時候吐槽學習和學校，如今上了班，便是吐槽工作和上司。
陸小曼作為公立醫院的護士，每天都能碰上形形色色的人，有時碰上一些蠻不講理的病人或者家屬，即使受了氣也只能忍着，平日裏憋久了，這會兒在唐淳面前便忍不住一吐為快。
唐淳以前也不是沒有在醫院實習過，自是能與陸小曼感同身受，兩人紛紛說着自己遇到的奇葩病人，一來二去倒是也聊得熱絡。
兩人邊吃邊聊，過了大半個小時，等冷靜下來之後，倒是恍然發現今日這餐廳似乎過于冷清了些。
陸小曼環顧了下四周，疑惑地開口道：“不是網紅餐廳嗎？今兒怎麽沒人來啊。”
這個點恰是飯點，彙合中心又是人流聚集地，以這家店的名聲，怕是早該在門外排起長隊了。可如今倒好，周圍幾個桌似乎都是空的，偌大的店面除去播放的音樂之外倒是再無旁人的談話聲，看起來莫名有些蕭條。
唐淳和陸小曼來的時候早，只有三兩桌的人在吃飯，後來又聊得火熱，當然沒注意到店內的動靜，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兩三桌的客人也已經不見了。
“啥情況？難不成是要倒閉了？”陸小曼小聲開口。
唐淳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裏，心想這種味道的店都能倒閉，那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視線在店內溜了一圈，随即落在遠處最角落那桌上。
“喏，那不是有人。”
距離隔得遠，再加上有竹木圍簾的遮擋，唐淳看不太清那桌人的情況，只是依稀能從那縫隙裏看出似乎是兩個人的身影。
陸小曼順着唐淳示意的方向看去，瞧着那兩個人影，微微眯眼，“怎麽都沒點動靜，怪吓人的。”
……
角落處，老李站在桌邊盡職盡責地翻動着烤盤上的肉，油汁在高溫下不斷往外冒，泛着晶瑩的光澤，陣陣香氣撲鼻傳來，讓人不禁食欲大增。
然而，坐在椅子上的傅皓月卻是沒有半點動靜，垂眉看着烤盤上的肉，連動筷的欲望都沒有。
“先生，您中午都沒吃飯，要不還是嘗兩口吧？”老李說着，看着一旁餐盤上早已堆高的肉，微微嘆了口氣。
傅皓月是第一次來這種餐廳吃飯，他平日極少在外用餐，偶有幾次也都是去的一些會員制餐廳，亦或是五星級酒店，對于像開在商場裏的這些烤肉店，對傅皓月來說無疑和街頭路邊攤沒什麽區別……反正都是不會碰的類型。
先生喜靜，不願人多，因此從進門開始，這店便已被包場，因而才見不着其餘人影。
靜坐在椅子上的傅皓月微微擡眉，像是不經意地一瞥。
目光穿過木制百葉簾的縫隙落在女孩淺笑的臉龐上，隔着老遠似是都能感受到她們那桌的愉悅。
許是被感染了一二，傅皓月終是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塊色澤還不錯的牛肉，慢條斯理地放入口中，舉手投足間的優雅硬生生地将這塊肉的品質都提了一層。
不緊不慢地咀嚼，原先微粉的薄唇沾上些許油，令原先禁欲的氣息莫名帶了點欲。
老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着傅皓月的神情，見他緩緩放下筷子，又拿起紙巾斯文地擦去嘴上的油，薄唇微啓，輕淺地吐出兩個字：“一般。”
意料之中的回答，老李默默心累地嘆了口氣，“服務員說，小唐可是點了好幾盤肉，那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傅皓月平日裏的口味比較清淡，再加上身體原因，烤肉這種食物，三十多歲來都沒碰過幾次，他确實是欣賞不過來。
回想起不久前那部令他甚至有些坐立難安的電影，傅皓月覺得，許是他真老了。
“味道尚可，就是膩了些。”傅皓月沉思片刻後又換了說辭。
“許是像小唐這種年輕人就愛這些重口味。”老李說着，也放下了鐵夾，畢竟這供着的祖宗不吃，他再繼續烤下去也只是浪費食材。
傅皓月聽着，端起一旁的茶盞，輕抿一口解膩。
只是這茶的口感一般，傅皓月喝了一口就沒再繼續。
“清淡點的健康。”
老李眼睛一亮，對于從先生口中聽到‘健康’二字，屬實是件新奇的事情。
“但畢竟她們還年輕，喜歡追尋點刺激的東西，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就開始養生的道理？”
傅皓月皺眉，往日也不覺老李這般話多，今日怎是句句聽着就不太順耳？
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跟在傅皓月身邊幾十年的老李自是一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于是當即閉上了嘴，沒再出聲。
一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直至小腹滿是飽腹感之後，唐淳和陸小曼才終是罷手。
然而就在唐淳準備要買單的時候，卻見服務員一臉抱歉的開口：“不好意思，這個時間段的餐廳本來是被包場了的，因為工作人員的疏忽所以才有這個差錯，所以今日您在貴店的消費一律免單。”
唐淳愣愣地舉着手機，正準備點開付款碼的手指舉在半空中也不知該不該落。
這什麽意思？這話她咋沒聽懂？
“啊？什麽意思？意思是我們不用買單了？”陸小曼率先沒繃住，開口問道。
收銀人員臉上帶着标準的職業微笑，“是的，是我們的工作人員不小心弄錯了招待時間，為表誠摯的歉意，所以您的消費一律算在我們店上。”
唐淳屬實沒搞懂這個邏輯，就像是硬掰扯個理由讓她免單似的。
然而陸小曼卻沒管那麽多，說了聲謝謝後便拉着唐淳快步走出了餐廳，像是生怕屆時那服務員反悔了似的。
唐淳被陸小曼拉至老遠，等停下腳步時，腦子依舊是懵的。
“好家夥，今天給我們占上大便宜了啊！”陸小曼興奮地說着，“難怪今天這餐廳那麽冷清，感情是被人給包場了！”
“這包場和給我們免單有什麽關系？”唐淳失笑地開口。
“你管那麽多呢？人家都說給你免了，難不成你還硬要把錢塞給人家？”
話的确是這麽個道理，畢竟唐淳也不是錢多到沒地方花的人，既然能給這便宜占，那當然是不占白不占。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先趕去醫院了。”陸小曼看了一眼手機，“以後你休息日的時候我們再約。”
陸小曼今天得值夜班，這會兒吃完飯還得去醫院工作。
兩人匆匆道了個別，看着陸小曼跑遠的身影，一時間只剩下唐淳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接下來要去哪裏。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會兒天都還沒黑透，唐淳也不想那麽早回去。
于是乎，唐淳便獨自一人走在商場裏瞎轉悠，還買了一杯網上大火的草莓大福綿綿冰，時不時嘬一口，悠閑極了。
而另一邊，在唐淳用餐結束後的沒多久，傅皓月和老李便也走出了餐廳，以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了唐淳身後。
老李屬實不明白，自家先生還有跟蹤人的癖好，而傅皓月許是怕老李‘誤會’，主動開口解釋說想跟着體驗一下何為年輕人的逛街。
看破不說破的本事，老李早就登峰造極了，這會兒也只是笑眯眯地跟在傅皓月身邊。
只是傅皓月的顏值與氣場屬實有些惹人注目，而老李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在商場裏也略顯突兀。一時間，經過的旁人紛紛側目，總覺得這兩人的搭配就像是從電視劇裏走出來似的。
走在前面的唐淳渾然不知情，奶茶喝到一半突然有些尿急，于是便開始找洗手間。
只是商場屬實有些大，來回彎彎繞繞，找個洗手間也頗為費勁。
唐淳順着标識一路快步尋去，看着頭頂洗手間的指示方向，動作迅速地拐進了小道，然而待她走到底準備推開門時，卻發現這門竟是鎖死的，右手邊，‘此門不通請繞行’的标識正擺在那裏。
唐淳：……
沒有辦法，唐淳只能扭頭原路返回。
尿意越來越強，唐淳疾步走出小道，正準備去找下一個标識，一個扭頭卻是猛然對上兩張極為熟悉的臉——
傅皓月&老李：……
三人兩兩相望，氣氛略顯尴尬。
唐淳看着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兩人，目光又落在老李右手端着的奶茶上。
草莓大福綿綿冰，和她手中的這杯一模一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