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趴上去,我背着你
閣樓外狂風呼嘯, 閣樓內卻很安靜,她聽到兩顆心在急速的亂跳,燈光底下, 她眸中映着水光,光影在她眸子裏輕輕閃動。
顧星滢看着男人冷冽中藏着烈焰的眸子,想到和他相識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且不說他以前名聲怎麽樣,他對她始終都是心懷善意的。
可若不是他,為何所有的事情都這麽巧合?
顧星滢也不願那個人是他, 他說的沒錯, 他們做過最親密之事, 他從未辜負她,無論如何她都要給他一次機會:“好, 你既然你說不是你,那你解釋給我聽。”
她嘴裏雖然這麽說,可心裏不一定是相信他的, 江嶼寒冷冷勾唇, 他這樣壓着她,有些事情做起來不方便,他松開她,直起上半身,顧星滢也順勢坐起來。
屋內燈光昏暗, 她的藕臂,香肩都露在外頭, 在朦胧光影裏發乎幽暗細膩的光澤,烏發垂落在肩上,幾縷滑下來, 遮住雪白的肌膚,她抱着膝蓋坐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眼底泛着點點水光,瑩然清澈,看到她這模樣,他的心也軟了幾分,他将懷裏的書信掏出來,打開遞到她面前。
顧星滢一看,兩封書信的字跡一模一樣,一封是上回寧其琛從首領懷裏搜出來的,另一封是江嶼寒寫給自己的書信,看到後一封書信上纏綿的文字,顧星滢雙頰泛着紅暈,眼底閃過幾分不自在。
江嶼寒知道她在想什麽,他道:“這一封是我原本打算寫給你的,只是沒有機會寄出。”
顧星滢擡起頭來看着他道:“字跡明明是一樣的,為何你還說不是你。”
江嶼寒知道她沒發現出異樣來,他輕輕一笑,在第一封書信上指了指道:“這封信上的字的确是一模一樣,可這兩封信有不一樣的地方,你看下面的私印,刻着一個江字,第一封書信,私印是完整的,沒有任何缺陷,而第二個印子上,左下角卻有一點點瑕疵,那兒的墨痕也比較淺。”
顧星滢不解道:“這又能說明什麽?”
江嶼寒知道她現在還沒明白,便解釋給她聽,他道:“這私印是用田黃石所刻,是我在二十一歲生日那年,嶼州送給我的,是京中著名的刻章大師海廷所刻,僅此一枚,我瞧着做工精湛,便一直留在身邊用,就在去年,這個印章從桌上摔下來,磕掉了一點點,故而這私印是有瑕疵的。 ”
說完,他将随身帶着的私印拿出來,給顧星滢看,借着昏暗的光線,她果然看到私印左下角的位置缺了一塊,顧星滢沉默着沒說話。
江嶼寒知道這些還不能完全說服她,便起身走到屏風外面,不多時他又拿着幾幅畫走進來,他将那幾幅畫放在顧星滢眼前看,他道:“這幾幅畫你曾經在我的閣樓裏看見過的,上面都有我的私印,你可以仔細看看,是否和第二封信上的私印一致。”
這幾幅畫她的确在他的閣樓裏看見過,不可能是他臨時畫出來的,她湊到跟前一看,這幾幅畫上的私印的确和第二封書信上的一模一樣,所以可以确定,他的私印的确是缺了一小塊,而且他說私印僅此一枚,所以連他自己也不可能複刻,“既然如此,那第一封書信上的私印又從何而來?”
江嶼寒冷笑道:“第一封書信上的私印根本就不是印上去的,而是用印泥畫上去的,畫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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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滢微微皺眉道:“上京能模仿你的筆跡,又能畫出你的私印之人,會是誰?”
江嶼寒将手裏的畫放下,眉間漸漸聚攏寒霜,他道:“我幼年時和弟弟一起習文,爹爹盼着我們兄弟二人都能通過科舉入仕,我是兄長,年少時帶着弟弟一起讀書,那時候,沐雲霁也常常來江家跟着我們讀書,我的字寫的好,爹爹常常讓他們二人臨摹我的字,嶼州能寫個八分像,但是沐雲霁在寫字方面卻天資極高,常常能寫到十分像。”
這是昨天夜裏,他拿着兩封信想了一整夜才想起來的事情,還有那個私印,以沐雲霁的畫技要畫出來根本不難。
她如此費盡心機制造出這一切,無非就是想要阻止顧星滢嫁入江家。
顧星滢一驚,她道:“所以,這一切都是沐雲霁做的?”
江嶼寒輕輕點頭。
顧星滢握住書信的手輕輕的抖了抖,若是她做的,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難怪那天那個倒地的殺手忽然撲過來想要殺她,也只有沐雲霁會這麽恨她,恨不得讓她去死。
“可這些都是你的推測,你如何證明是沐雲霁?”
江嶼寒冷嗤一聲道:“要證明是她做的有何難?她本就有把柄在本侯手中,稍稍逼問她必然會招供,你若是不信,本侯問給你看便是。”
現在顧星滢已經信了他七八分,那些殺手說是江家派他們來殺她,沐雲霁也的确是江家的人,可後面林慎之入獄這件事他又如何解釋,她仰頭看着他,眼睛裏水光輕晃,“那陷害表哥入獄,可是你做的?”
江嶼寒見才跟她解釋清楚,她又冤枉他,江嶼寒心中一氣道:“難道本侯就是這種只會用卑鄙手段之人?”
他才回來忙着給自己洗脫嫌疑,哪裏有功夫去陷害林慎之?
顧星滢理直氣壯的說道:“可那天你明明說了,你會想辦法阻止我和林慎之成親的。”
江嶼寒皺眉道:“那天我說的分明是氣話,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他是打算在她們成親之日去搶親的,也不知道林家得罪了什麽人,竟然用這種法子去對付他們,也讓他省了不少麻煩事。
說起來他還要感謝那人呢。
停頓片刻後,他又道:“林家應該是得罪了什麽人,你可知道林家有什麽仇家沒?”
說起這個,顧星滢倒是想起來,之前林願便是與朝中一個官員有宿仇,兩人見面之後便争執起來,林願還因為這個氣的病倒了。
顧星滢把這個說給江嶼寒聽,江嶼寒聽了後,低聲道:“那這個胡玉文的嫌疑就大了。”只是他聽說大理寺查了之後直接将林慎之判定為殺人犯,現在已經入了死牢,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蹊跷,要查清楚才知道。
不過林家如何他現在并不關心,他現在只想在她面前證明自己的清白。
跟她說完這些,他就要做另外一件事了,江嶼寒拉着她站起來,往外面走去,顧星滢輕呼道:“去哪裏?”
江嶼寒道:“你不是想要聽沐雲霁親口承認麽,跟本侯走吧。”
顧星滢跟着他下了閣樓,外頭依然是瓢潑大雨,打開閣樓的大門,狂風裹挾着雨水撲面而來,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顧星滢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江嶼寒将蓑衣往她身上一裹,又給她鬥笠,随後自己穿上蓑衣,偏頭對她說道:“走嗎?”
顧星滢看着那越下越大的雨,狂風肆意,傘根本就打不住,一會兒又要淋濕了,可想到還在獄中的表哥,顧星滢咬牙道:“走。”
只有弄清楚這件事情,她才能徹底放下對他的懷疑。
江嶼寒輕勾着薄唇,在她面前慢慢的彎下身來,他道:“趴上去,我背着你。”
顧星滢看着男人寬闊的脊背,她愣住了,她誤會了他,可是他還是不計前嫌,她眼眶微澀道:“我自己能走。”
江嶼寒道:“別啰嗦了,快上來。”
顧星滢沒辦法拒絕他,只得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後身體輕輕的挨過去。
男人的雙手穿過她的膝彎,将她背起來,顧星滢手裏撐着傘,遮在兩個人的頭頂。
随着肚中的胎兒越來越大,沐雲霁行動也越發的不方便,江老夫人為了更好的照顧她,幹脆讓她搬到承熙堂住下。
今日暴雨,天黑的早,承熙堂這兒也剛用了晚飯。
沐雲霁輕輕的撫摸肚子裏的孩子,察覺到孩子在動,她高興的擡起頭來,對着江老夫人說道:“娘,寶寶在動呢。”
江老夫人聞言笑道:“動的這麽厲害,一定是個男孩。”
話音剛落,門外就走進來兩個人,兩人皆穿着蓑衣,帶着鬥笠,剛跨入房門,雨水就從蓑衣上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此時,一道閃電在外頭劈開,閃電明滅間,照清楚二人的臉,沐雲霁看到顧星滢時,先是皺了皺眉,再看江嶼寒,神色陡然一變,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江老夫人也看清二人,等二人脫掉蓑衣,走到面前,江老夫人便不悅道:“侯爺,這麽晚了,你帶她來做什麽?”
冷淡的目光掃了顧星滢一眼,顧星滢從她的眼眸裏看出幾分厭惡。
江嶼寒朝老夫人拱手道:“母親,今日本侯與縣主一同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當着縣主的面說清楚。”
江老夫人拉着臉,嘴角下沉道:“什麽事非要現在說不可,明日不行嗎?你弟妹還大着肚子,這個時候也該休息了,打擾她休息可是會影響她肚中的孩子的。”
江嶼寒坐下來,掃了沐雲霁一眼,冷冷道:“是的,非要現在說不可,并且這件事還跟弟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