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封明彰是在褚霜葉床上看到她的。
出于禮貌,他沒有進她房間,于是把那一大袋子東西直接扔了過去。
看着趴在床上的褚霜葉,他一陣頭疼,并且感到非常不理解——
“我很好奇,從衛生間到床上,和從衛生間到門口,到底有什麽區別。”
“為什麽不能讓跑腿送到門口?”
褚霜葉被購物袋砸到了腦袋,又聽到封明彰這一連串的質問。
她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沒說話,就這麽眼巴巴地望着他。
接着,鼻子一吸,嘴巴一癟。
無疑是一場風雨的前兆。
封明彰太陽穴一跳,立馬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
“抱歉,我錯了。”
接着為她關上門,“我在客廳,有事叫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
做褚霜葉的丈夫更加要能屈能伸。
他在沙發上坐下,揉了揉眉心。
天知道他剛剛是如何從超市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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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楚皓齊的話來說,簡直是尴尬得摳出四室一廳。
【幫我也摳一套,謝謝。】
封明彰:“……”
他暫時還不想和這個機械音說話。
【請不要叫我機械音。】
【按照輩分,你應該喊我一聲媽。】
封明彰沒應聲,心底一股躁意。
【切,你以為我想當你媽?】
【你現在還不算一個合格的女婿呢。】
封明彰懶得理它。
它以為自己很幽默嗎。
褚霜葉這時候正好出來了。
大概是剛剛經歷過這麽一段插曲,她的面頰染上一點緋色,看上去有些害羞。
可要說她多麽不好意思,那倒也沒有。
這會還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笑。
封明彰不動聲色移開視線,耳根莫名有些熱。
“謝謝呀。”她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辛苦你多跑一趟了。”
“會不會打擾到你和你朋友了?我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回去應該還來得及吧?”
封明彰:“?”
他直接被氣笑了,實在不能理解褚霜葉的腦回路。
“你過河拆橋?”
讓他幫忙,現在又趕他走。
“真把我當工具人了?”
“不不不,”褚霜葉的頭都快揺成撥浪鼓了,“怎麽會呢?”
她湊近了些,抱住封明彰的手,“全天下沒有誰比我更希望你留在家裏了!”
別說封明彰,連看戲的系統都驚了一下。
它女鵝又在搞什麽鬼?
她不是前幾天還沾沾自喜,不用和封明彰同住一起簡直是人生一大樂事,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封明彰耳根通紅,一邊動作僵硬地抽出手,一邊硬邦邦道,“你可以再假一點。”
“別不信啊!”褚霜葉眼底閃着期待的光,“我恨不得你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從早到晚二十四小時都在家裏!”
封明彰:“你沒事吧?”
受到這樣的質疑,褚霜葉目光依舊真誠。
“所以你能留下來嗎?”
封明彰無奈道:“我沒打算走。”
他今天本來就是和朋友出去放松的。
誰知道遇上褚霜葉這麽一出。
何必再開十多公裏路回去折騰自己。
褚霜葉的笑容逐漸燦爛,“那可真是太好啦!”
“所以今天的晚飯是你做吧?請問我能點餐嗎?”
封明彰:“……?”
還說沒拿他當工具人?
褚霜葉正捂着肚子縮在沙發上。
當然,不是痛經。
她體質特殊,從小到大沒體會過痛經的滋味。
但撒嬌和裝可憐卻是一把好手。
“你別這麽無情嘛。”她淚眼汪汪,“我都這樣了,你一點小心願都不能滿足我嗎……”
剛剛和她僵持好一會兒,封明彰終于敗下陣來。
他冷哼着,“剛吃完午飯就想着晚飯。”
“你想吃什麽?”
褚霜葉立馬答:“白灼蝦、冬瓜炖排骨、西紅柿炒雞蛋,嗯……再來個香菇青菜就最好啦!”
封明彰嘴裏擠出一個字:“……行。”
在休息日受褚霜葉差遣,封明彰自己都覺得荒謬。
最後一道香菇青菜出鍋,他洗淨手,端到餐桌上,終于不再忙碌。
褚霜葉已經翹首等待好久,看到對面的男人終于落座,于是迫不及待地開始動筷。
她咬了一口排骨,臉上寫着滿足感和幸福感。
“咦,空氣中怎麽有股焦味?”
封明彰蹙眉,不知道褚霜葉又要幹嘛。
他做事一向細致謹慎,十分确定自己沒有燒糊任何東西。
“沒有。”
“哦,原來是我的心在為你燃燒。”
封明彰:“……吃你的吧。”
褚霜葉沒臉沒皮地笑了一下,“要是你能一直做飯,我的心能一直為你燃燒。”
“你自己不會做?”
“不會。”褚霜葉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接着,她就聽到了一聲嗤笑。
封明彰沒擡頭看她,但顯然不信這個答案。
褚霜葉懵了,她确實是實話實說啊。
“我真不會,但是我之後會學的。”
她就是和封明彰開個玩笑,哪能真讓他一直做飯。
“如果我學會做飯了,一定也讓你嘗嘗。你別嫌棄就是了。”
封明彰擡了擡眉。
這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信口開河。
“嗯,你不會做飯。”
“不知道是誰,天天把親手做的飯送飯別人辦公室裏。”
“反正我是沒這待遇。”
他的語氣有些冷,說到最後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人果然是有劣根性的。就算褚霜葉再怎麽變,她的本性還是會在相處中暴露無遺。
把他當工具人,卻把權堯捧上天。
她可別燃燒了。
他現在快氣炸了。
褚霜葉拿着筷子的手愣住,不明白他怎麽一下子那麽大的火氣。
她沒聽懂封明彰的話,只當他不信任自己。
于是放下筷子,扯了扯他衣袖。
“我真的沒給你畫大餅。”
封明彰僵硬片刻,從她手中抽走,不想進行無謂的争執。
“吃吧。”
“唉。”
米咖色裝飾的房間內,落下一道輕輕的嘆息聲。
褚霜葉愁眉苦臉問着系統,“你說他到底怎麽了?”
“男人心,海底針。”
系統噤若寒蟬,愣是沒敢開口。
能夠自由穿越兩個人精神世界的它,依然是知道整個事情的真相。
但規則受限,它無法告訴封明彰,他面前的妻子早已經換了芯子,更沒辦法把封明彰的內心讀給褚霜葉聽。
總之吧,就是在旁邊幹着急。
【唉。】
褚霜葉:“……”
真服了。
“你又怎麽了?你也不開心?”
【沒、沒有,怎麽會呢。】
口是心非得相當明顯。
“我是不是自帶什麽烏雲屬性啊?”
“怎麽身邊,是個人的、不是個人的心情都不好?”
系統明白言多必失,這下更加不講話了。
褚霜葉郁悶不已,刷了牙上床玩手機。
她先是點開了某海鮮市場,卻發現剛剛還無人問津的衣服,一下子收到好多私信。
浏覽一圈,竟然全是意味不明的騷擾信息。
褚霜葉咬着牙,秀氣的眉頭緊蹙。
但心裏卻還是安慰自己。
很好。
她心情很好,她不能生氣,她身邊陽光萬丈,烏雲這種東西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
強顏歡笑許久,總算自欺欺人地把情緒平複好。
接着點開“刻刻”APP。
卻沒想到,剛點開就看到了一個足足二十塊、高達二十塊的懸賞單!
二!十!塊!
這二十塊錢,或許在其他情境下頂多算個蚊子腿。
但現在不一樣。
要知道,在這裏下單的金主爸爸們都還是學生黨,平常花兩塊、五塊解個題,就已經是頂天了的。
這單竟然還有二十塊!
果然,老天待她不薄嘛。
她褚霜葉身邊怎麽可能存在烏雲呢。
她從床頭櫃上拿來一個本子一支筆,掃了一眼題幹,立馬就有了思路。
這個用泰勒展開一下就可以了嘛。
她洋洋灑灑開始寫,之後拍了張照片傳上去。
所有的懸賞單都得金主爸爸們确認自己弄明白如何解題之後,才會完成一場交易。
褚霜葉明白會有延時,所以沒有守在對話框裏等錢到賬。
放在從前,她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二十塊錢治愈到。
褚霜葉樂滋滋地關手機關燈準備睡覺。
本來以為伴着愉悅的心情,可以很快入睡。
卻越發感到一陣墜痛。
來自下腹部,又疼又漲,連帶着有些腰酸。
她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這是痛經。
穿書前她沒有過這種體驗,來例假的時候就算劇烈運動都沒有一絲感覺。
卻忘了,現在可是原主的身子。
褚霜葉不怕痛,在心裏安慰自己忽略這件事,盡快入睡。
但——
這怎麽感覺越來越痛了!
正是秋天,褚霜葉身上只蓋了一層薄被,手腳都是冰冷的,如同置于零下幾度的冰窖之中。
小腹裏像是有一塊翻滾的石頭,正毫無章法地四處撞擊。
褚霜葉呼吸變得很重,她捂着腹部,坐直身體,把床頭的燈打開。
接着就要下床。
【你幹嘛去?】
系統本來在總局休息,倏然看到褚霜葉的生理指标極其不正常,連忙趕了過來。
“倒水。”褚霜葉咬着牙,艱難地擠出一句,“我要喝熱水……”
【那怎麽不找封明彰?】
褚霜葉已經疼到說不出一句話了。
就封明彰吃晚餐時的那個樣子,估計氣得不輕。
她又不傻,何必去□□桶。
更何況,就算封明彰喜歡她,那她也不可能幹啥都麻煩人家吧。
系統聽到她的心聲,猶豫着該不該給封明彰下任務。
貿然讓他出來,說不定會讓褚霜葉懷疑。
在它糾結的時間裏,褚霜葉忍着疼,拿着水杯去接熱水。
她喝得太急,沒料到溫度過高,反倒被燙了一下。
“嘶——”她下意識驚呼,與此同時響起的是陶瓷杯倏然摔在地上的刺耳聲響。
糟糕。
這都什麽破事。
她手腳冰涼,額頭和背部冷汗涔涔,心裏卻火急火燎地感到慌亂。
正捂着肚子,忍着疼痛艱難下蹲,卻突然被一個溫暖有力的手扶住。
“怎麽了?”封明彰看到地上一攤碎亂瓷片,眉頭緊鎖。
褚霜葉有氣無力地答:“痛經。”
封明彰一愣,耳根燒紅。
卻很快恢複鎮定。
“地上的你別管,我等會兒來收拾。”
他扶着她肩膀,“你先去床上躺着。”
看封明彰似乎沒生氣了,褚霜葉這會兒也不忸怩了。
“我要喝水。”
封明彰照辦。
他遞過去一杯水,“熱的。”
褚霜葉看了他一眼。
“熱的,但能喝。”封明彰語氣冷冷的,“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蠢?”
褚霜葉沒力氣反駁,更何況還享受他的照顧。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
褚霜葉瞥一眼,看到“堯哥哥”三個字。
彼時,她完全沒想過把這人和“權堯”聯系在一起。
也并沒有注意到封明彰突然黑了的臉色。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認識。
于是看着封明彰,聲音軟而無力,“你幫我接下。”
封明彰:“?”
他沒好氣地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褚霜葉。”
聲音帶着怒,氣息都不穩。
她縮在床上不想動,狐疑地看了封明彰一眼,依舊重複剛剛的話,“你幫我接下。”
封明彰凝神看着她,眸底湧動着晦暗不明的情緒。
接着,看着她不明所以的表情,氣笑了。
“你可以。”
作者有話說:
封明彰:難受不找我,死要面子活受罪。
褚霜葉:吃醋不承認,死要面子活受罪!
忱以川:看到這裏還不評論收藏,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是,我亂說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