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為他洗冤 (1)
地上擺着從黑衣人身上分離開來的胳膊和腿,那腿從膝蓋切斷,分成了兩節,手掌從手腕處切割下來,被随意的擺在一旁,一時間,華麗的寝宮充滿着濃烈的血腥味,原本不染一塵的光滑的地面血跡斑斑,只差用血流成河來形容了。
即便是雙手染過鮮血的他此刻也無法不感到驚駭,可偏偏某個小身影卻仿若無睹一般,鎮定從容的繼續切割,那渾然忘我、認真的神色讓他心驚,心震!
她是人嗎?!
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瘦弱得連風都能吹走的女人!
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屍塊,慕容紫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走到剛才上官淩沐浴的浴桶邊,也不管那水是人家用過的洗澡水,她自顧自的将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在桶裏洗了起來,還一邊洗,一邊淡然的說道:
“好了,接下來的事就看你的了。你既然知道是誰派來的,那就把這些屍塊送回到那裏去吧。”
她自顧自的說完,半天沒聽到有人回話,将手洗淨在身上擦了擦,這才回頭看向桌邊的位置,卻發現某個人鳳眸暗光湧現,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難道你不想報複想殺你的人?”慕容紫皺着眉走向他。她可不認為上官淩是在害怕!他人都敢殺,又豈會怕屍體?
“你不害怕?”好半響,上官淩繃着美臉,煞是認真的問道。
“怕?”慕容紫有些明白過來他的反應,不由的揚唇嗤笑,“怕什麽,他都被你殺死了,又不會詐屍起來吃人。”
上官淩抿緊了唇,鳳眸深深的盯着她看了又看,最後把慕容紫看的快發怒了,他才起身走到門口吹了一聲口哨。
不一會兒,突然又有兩個黑衣人進了門,慕容紫正準備喝口水,吓的端着茶盞的手忍不住的抖了抖,身子也驚恐的連連後退。
她以為對方跟剛才的人是一夥的,她不怕死屍,但不代表不怕會武功的人!可那些黑衣人仿若沒看到她一般,默不作聲的将地上的屍塊裝進帶來的布袋中,等兩人提着黑布袋離開後,又進來一人默不作聲的打掃起了衛生。
他什麽時候帶來的人?慕容紫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來人仔細的擦拭着沾血的地板,等到那人消失在門外,她不确定的走到上官淩身邊擡頭問道:“你不跟去看看?”
那些人會不會把東西給扔了?她可是花了不少力氣才完成的。
“不必。”上官淩搖了搖頭,“你不是想知道是何人派來的嗎?明日一早你就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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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上官淩沉凝的看着她淡然平靜的小臉,心中閃過一絲玩味,突然伸手将面前的人抱起來,飛上了屋頂的橫梁。
慕容紫以為又有壞人要來,瞪大了眼沒敢叫出聲,可被上官淩抱上橫梁之後,她才發現不對勁,那厮嘴角的笑意怎的那麽邪惡?
她剛想問他想做什麽,結果上官淩松開抱着她的手,自己飛了下去,獨留她一個坐在梁上。
“喂,幹什麽你?”慕容紫實在不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那厮又把她給扔在了上面。她搖搖晃晃的苦拉着臉,朝下面吼了起來。
“下來。”下面的人擡頭望着她,只給了她兩個字做回應。
下去?慕容紫一時間目蹬蹬的望着下面連衣服都沒穿的人,心裏騰騰的冒出怒氣。
丫的,這麽高她怎麽下去?
見她一點都沒有想跳的意思,上官淩笑眼彎彎,突然一抖衣袖,朝慕容紫彈了什麽過去,下一秒,只聽到女人的尖叫聲傳來,一道人影如蝴蝶般華麗麗的朝地面撲去。
沒有堅硬的地板,只有溫熱而且光溜溜的懷抱。慕容紫睜開眼,頓時覺得頭暈眼花,心髒也快要跳出來般。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找某人算賬,突然眼前景物晃動,她又被抱到了橫梁上。
慕容紫此刻才真正的覺得,這厮其實就是個變态的!她沒招他沒惹他,他居然這樣的玩弄她!
饒是內心再強大無比,也無法忍受這變态的對待。連着兩次,慕容紫都想吐血死了算了。可有人偏偏玩上了瘾似的,根本無視她的驚恐慌亂,大有不亦樂乎的感覺。
等到第三次,她再度被上官淩抱上橫梁,立馬反應過來死死的反抱着上官淩的腰不撒手。
“上官淩,你丫的變态,想玩死我啊?!”忍無可忍,她一邊像八爪魚一樣四肢纏在上官淩身上,一邊忍不住的罵出口。她從來是一個極少生氣的人,也不慣于罵人,可每次跟上官淩在一起,她總是能輕易的動怒生氣,偏偏卻拿對方沒法。
以後,打死她也不跟這變态呆一塊了!
見她手腳并用的纏着自己不放,上官淩也沒拉開她,反而勾着緋紅豔麗的薄唇看着她慌亂的小摸樣,那鳳眸裏閃閃的笑意更是想藏都藏不住。
只是看着她眼中泛出的點點淚光,他終于沒了逗弄的樂趣,抱着人飛下了地面,然後将她抱上了柔軟的大床,床面被先前的黑衣人刺了幾個大口子,剛把人放下,準備去喚宮女來換床鋪面,就見某個小女人胡亂的抓住方枕朝他打了過來。
“上官淩,我跟你有仇啊?”慕容紫一看自己安全了,忍不下心中的那口惡氣和委屈,一股腦的将方枕砸到他身上。
上官淩也不惱,接過方枕然後丢在了一邊。
慕容紫見打不動他,而他也不給自己一個解釋,更是難以消除心中的怒火,撿起方枕又砸。
她砸過去,上官淩就接住,然後又扔掉。慕容紫不甘心,繼續撿起來繼續砸。她砸的無所顧忌,卻沒發現某個男人潋滟生動的鳳眸中一直笑意盎然,沒斷過。
兩人乍一看就跟兩孩童一般在一起玩鬧。但慕容紫卻一點都沒發現此刻場景的怪異之處,等她手都砸酸了,也沒見上官淩哼半聲,她幹脆也不砸了,冷着臉看也不看人一眼,躺到床最裏側,來個眼不見為淨。
大晚上的,吓也吓夠了,鬧也鬧夠了,胳膊腿兒酸溜溜的不說,腦袋也開始暈暈沉沉的,沒多一會兒,慕容紫帶着幾分氣性居然就這麽睡着了。
……
翌日天還未亮,一聲驚恐的尖叫聲打破了朝露宮的靜谧,守在朝露宮四處的侍衛和正起床的宮女都聞聲趕來,偌大華麗的寝宮只見林貴妃昏迷在皇上懷中,而當今皇上上官謙正一身駭人之氣的低吼着:
“來人!還不快将這些東西給眹弄走!”末了,他難掩氣急,銳利的雙眼掃過寝宮內四處散放的斷肢殘腿,威震冷厲的朝侍衛命令道,“到底是誰做的?速給眹查出來!定斬不饒!”
他昨日睡在朝露宮都相安無事,今早一睜眼就看到床頭床尾擺着令人頭皮發麻的斷肢殘腿,血跡斑斑早已幹涸,但這些東西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床上,讓人毛骨悚然不說,更是讓人憤怒難消。
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如此向他示威?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自己身邊做這種事!上官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免心有餘悸。
有人能在他身邊做到這般,那自己的性命豈不是……想到着,他威嚴冷冽的神色中更是浮出一抹懾人的寒芒。
林貴妃之所以被吓暈,那是因為她剛睜眼就看到枕頭邊出現一個披頭散發的頭顱,雙眼空洞,明顯就是被人挖了眼珠,慘不忍睹不說,駭人的程度就不言而喻了。那一聲驚恐萬分的尖叫就是她昏迷前一刻發出來的。
聞聲趕過來的宮女都顫顫驚驚的站在寝宮內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踩着地上駭人的屍塊。連威武高大的侍衛們在收拾殘屍之時都不免帶着幾分懼色。
在天子眼皮下做出這種駭人驚恐之事,無疑不是藐視天威,這般殘忍的手段,這般驚天的膽量,着實讓人不嘆不懼都難。
朝霞宮的事一早就被傳的沸沸揚揚,皇上龍顏大怒,叱令侍衛速查是何人所為,并将宮中居住的皇子公主還有後宮嫔妃全都叫過去審問了一番。但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并無半天頭緒。
一時間,皇宮內因出現殘屍被鬧得沸沸揚揚,礙于晚間要設宴款待北疆來的使者,上官謙又不敢大肆的搜查,只能派人暗中調查。
禦書房
看着難得進宮的上官淩,上官謙面露平和,一副慈父的神态,“皇兒多日不進宮。怎突然夜裏來?也不讓人通報父皇一聲。”
對于上官謙帶着寵溺的神色,上官淩挑唇接受,扭着腰臀當着所有人的面就那麽跪坐到了上官謙腳邊,那修長白嫩的手指捏着上官謙的腳,高翹的小拇指說不出的生動,語氣更是輕輕軟軟的像天上漂浮的白雲,那眉眼間的動人之姿,那輕柔的捏拿舉動,那嬌柔如雲的嗓音,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男兒身,所有的人恐怕皆會認為這是皇上最近的新寵美人。
“淩兒昨晚來的晚,想必父皇早已歇下,所以就沒讓人去打擾父皇。”
對于面前這張傾城絕色的臉,上官謙一時有些失神,仿佛記憶深處中那抹讓他貪戀的身影又回到了自己身邊,還以一種他渴望而求不到的态度對待自己……
回過神來,上官謙深眸中快速的閃過一絲淩厲,這一瞬而過的神色被他掩飾的極好,眯笑着眼掃了一眼衆人,然後和藹的一笑,“還是淩兒體諒父皇。”
在場的人有好些都因為上官謙這句獨具寵愛的話而皺起了眉。
寵愛似的拍了拍上官淩的肩,上官謙無視衆人的神色,關切的問道:“怎的不見你那新王妃?”
“父皇有所不知,你那新進門的兒媳身子骨太弱,昨日連夜進宮,就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孩兒自然不敢貿然帶她前來給您請安。”上官淩盈盈的一笑,衆媚百生。
連太子上官振宇都忍不住的吞咽了幾口口水。
不過其餘人包括上官文,林貴妃卻面色陰沉,眸中都帶着鄙夷的冷光。
“淩王妃既然身子不适,可有招太醫看過?”皇上關心的繼續問道,放在上官淩臉上的視線總會不自覺的露出一抹迷戀,這不由的讓衆人更是咬緊了牙關,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對父子和樂融融的場面,卻插不進嘴。
“孩兒正打算向父皇請了安之後再去請太醫前去為王妃診治。”
瞧瞧,多孝順的兒子,連自己女人病了都能丢在一旁,也要來先看當父皇的,所有的人不由的面色越來越難看。
覺得也差不多了,上官淩這才起身,嬌嬌柔柔的對着上官謙一番安慰:“父皇,今早發生了這麽駭人聽聞的事,父皇一定要将兇手捉拿住,千萬不能讓這等人留在世上,繼續威脅父皇的安危。”
本來一場嚴肅的審問場面,因為上官淩的出現,頓時就變了一個味。這哪裏是在審問嫌疑人,根本就是父慈子孝的感人場面。
直到上官淩離開禦書房,衆人心中被堵得還是沒能回過味來。上官謙已經擺正帝王之勢,淩厲的掃了一眼,似是沒發現衆人神色中的嫉妒般,這才威嚴正色的開始挨個盤問起衆人來。
慕容紫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看到身側位置是空空的,想到昨晚自己被上官淩丢到橫梁上戲弄的事,她不由的皺着秀眉起床。
有宮女進來躬身行完禮,然後就伺候她洗漱穿衣盤發,幾乎不用她多說一句話,宮女就已經知道該如何做。
想到昨晚前來行刺的黑衣人,她喚住一個宮女,佯裝無意的問了一句:“今早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怎的不見王爺?”
“回王妃的話,聽說朝露宮發生了駭人的事,王爺一早就被皇上叫去問話了。”小宮女恭恭敬敬的回道。
慕容紫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一絲亮光,随即正色道:“朝露宮是何人居所?到底發生了何事?王爺怎會被皇上叫去?”她是一半擔心一半好奇。擔心的是她和上官淩所做的事被別人發現,然後告到皇上那裏,好奇的是這朝露宮到底住的什麽人。
駭人的事?想想那些殘肢斷腿的屍塊,對外人來說的确夠駭人了!
“回王妃的話,朝露宮是林貴妃的寝宮。聽聞今早林貴妃醒來就發現到處都是被人碎掉的屍塊,當時就被吓暈了過去,皇上懷疑是有人平日對林貴妃心生怨恨,故意在今日恐吓林貴妃,所以把所有的皇子公主以及後宮的嫔妃都叫去問話了。”宮女低垂着頭,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慕容紫抖了抖眼皮,對宮女揮手:“你先下去吧,先不用布膳了,等王爺回來——”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一抹紅底藍花的豔麗身影踏進門內,宮女擡頭看了一眼,機敏的也沒問何時布膳,恭恭敬敬的向上官淩行了禮,然後就離開準備早膳去了。
看到上官淩平安無恙的回來,慕容紫偷偷的松了一口氣。雖然有人要害他們是不假,但別人是暗中來,可他們卻是明着幹。而且主意還是她出的,要是被查出來,害的上官淩受罪,她心中也會愧疚。
抛開這厮古怪的性子不談,上官淩好歹救過她多次。要是上官淩有事,她良心也會不安,這一點她深深的明白。
上官淩紅光撲面,美目含情,一擺一搖的走到桌邊,慕容紫看他那摸樣,絲毫找不到一點‘大禍要纏身’的跡象,心裏不由的泛起了嘀咕。可是礙于昨晚被上官淩那樣逗弄了一通,她心中還有悶氣未散,索性憋着好奇,不理他。
這麽明顯的生氣,上官淩哪會看不出來,鳳眼時不時的瞥過來偷瞄兩眼,那嘴角勾勒起的幅度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誰也沒主動說話。直到用完早膳,慕容紫實在憋不住了,才整了整情緒,故作淡然的問道:“林貴妃為何半夜派人來行刺你?”
昨夜上官淩就說過今早就會知道是誰在背後派人來下黑手,如今屍塊出現在林貴妃寝宮,那這背後之人肯定是林貴妃,她已不用多問。
上官淩笑眯了眼看着她,“想知道?”
“廢話,不想知道原因那我幹嘛問你。不說就算了,當我沒問。”反正她不常到宮裏來,說難聽點,這宮裏的事關她屁事。看似人間仙境的地方,有幾個人是心思單純的?就算大家半斤八兩的狗咬狗,也礙不着她什麽事。
放下碗碟,她神色淡淡的起身,準備繼續無視某人。
“朝堂之事但凡一顆芝麻綠豆都能引起百官争鋒相對,以示自己的能耐,更何況這深宮之中。”上官淩突然放低了聲音緩緩的出口。
慕容紫頓住腳,轉身看向他,卻見他神色晃眼間變得清冷起來,依舊美的風華絕代,但那鳳眸看向前方的風情卻多了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蕭涼之感。
“皇上有三子,太子荒淫好色,實難堪當重任,二皇子文韬武略,其母卻不受皇上待見。我娘雖出生江湖,可卻深受皇上寵愛,在外人眼中,我乃子憑母貴,深受皇上喜愛。”上官淩不疾不徐的陳訴着外人心中對幾個皇子的評論。“林貴妃如今喜得皇子,其意也是想為其子鋪路,鏟除荊棘。”
再一次聽到上官淩口中不該出現的稱呼,慕容紫皺起了眉。瞧他說的,他不該稱皇上為父皇嗎?父皇不稱父皇,母妃卻稱之為娘,明明是關乎自己的事,卻說的自己跟個局外人似地。
這人……怎的這麽怪?
“那為何偏偏只針對你?”
上官淩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嘲諷的一笑,“在三位皇子之中,我娘最受皇上寵愛,但我娘去世已久,無人為我撐腰,不光林貴妃最先想到從我下手,其他人亦是。”
他話說到這份上,慕容紫也終于有些明白了,“難道你每次遇險都是這幾人所為?”
她現在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最是無情帝王家’。原來他都知道是哪些人要對付他,可為什麽他卻能如此坦然的面對?見上官淩點頭算是默認了自己的猜測。慕容紫不解的追問道:“難道皇上不知情?”有人要對自己的兒子不利,這麽大的動靜他作為一國之君,不可能不知道!
上官淩突然神色一冷,連迷人的鳳眸都變得有些深不見底,“他巴不得我早點被除掉!”
“怎麽會?”慕容紫被他這句話震驚的眼都沒敢眨,“他是你父皇,怎能希望你死?”
再是無情,可虎毒還不食子呢!
發現面前的女子為了自己居然有些激動起來,上官淩突然幽幽的一笑,起身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腦袋,“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不如忘在腦後做一個傻子。你若因我送了性命,我可是會心疼的。”
最後兩句話,上官淩鳳眸泛着複雜的光暈,低沉磁性的嗓音說的別有深意。
慕容紫瞪着眼摸着自己的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複雜難寧。倒不是因為上官淩最後的話,而是上官淩說話的态度。
他沒有自稱‘本王’,沒有喚皇上為父皇,沒有喚太子和文王為皇兄。仿佛這些稱謂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不值得讓他稱呼似地。
他不光舉止忽變怪異,連言語都讓人費解。
當下的情況她多少知道一些,京中都盛傳皇上對三皇子上官淩寵愛有加,哪怕知道他喜歡男人、傷風敗俗、有辱皇家名聲,可依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就足以看出皇上對他的縱容。
如果沒有寵愛之心,就不會有如此縱容之舉?
可偏偏上官淩卻突然說皇上巴不得他死。為什麽?!從早膳過後,慕容紫再也沒見到上官淩出現,不過上官淩許是知道她會無聊,讓宮女送了一堆醫術到她手中,一整日過去,慕容紫安安靜靜的看了一天書,直到太陽西下,宮女進了房間說是要為慕容紫梳妝,慕容紫才從書裏反應過來今晚有宴會的事。
宮女剛為她挽好發髻,還沒來得及佩戴朱釵布搖,上官淩搖搖晃晃的走進來,揮手退下了宮女,然後對慕容姿說道讓她今晚別去宴殿了。
慕容姿當然覺得奇怪,就皺眉問道:“不都進宮了嗎?為何不讓我去?”
那幹嘛讓她進宮?逗她好玩嗎?
“歌舞奉承有何好看的?”上官淩媚眼一挑,有些欠揍的靠過來,“你若喜歡,我為你表演如何?”
慕容姿聞言,嘴角抽了抽,浮想到上官淩載歌載舞的摸樣,心中一陣陣的惡寒,還忍不住的退後了兩步。
瞧着她的反應,上官淩突然嗤笑了起來。然後正了正神色,一臉的嚴肅:“我已向父皇表明你身子不适,所以你不用去那種地方。”
帶着她進宮,他已是後悔了。如今能避免的盡量避免,不可避免的,那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這丫頭根本就不似她表面上那般的柔弱,越是和她相處,他越是好奇她的身份。
慕容姿沒想到上官淩會阻止她去宴殿,可人家都把借口說出去了,她還能說什麽,只能照做。
只是上官淩離開時,深深的看着她,說的有些意味深長:“宮裏沒一處安全之所,若不想丢掉性命,就安心待在這裏。”
等到人走後,慕容紫還是有些回不過味來,上官淩明明就知道可能發生什麽事,卻不對她明說,這種感覺讓她糟心透了。心中不免的将上官淩從頭到腳暗罵了一通。
一想到他深意重重的話,她心裏就跟吊着水桶一樣七上八下的,越是理不清上官淩的話語,心中越是不安。
上官淩在她眼中雖然是不咋樣,有時甚至很欠揍,有時讓她很別扭、很膈應,可憑良心說,這人還是不錯的。救過她好幾次,就連這次進宮,也找了理由把她留在憶蓮宮中,上官淩能讓她獨自留在這裏,那這裏自然有它安全的原因。
他能為她着想,她很感激,就憑這些,她也做不到将自己置身事外。
一晚上,慕容紫坐立難安,門口有宮女守着門,寸步不離,一看就知道上官淩特別交代過。
過了子時,也不見上官淩回來,慕容紫徹底坐不住了。這都好幾個時辰了,春節聯歡晚會也沒演這麽長時間啊。
為了不讓自己打瞌睡,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壺茶水了。就在她皺着眉第n次嘆氣之時,有個宮女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興許是跑的太急,停下來除了氣喘噓噓外,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王妃……不好了!王爺……王爺他殺人了!”
殺人?慕容紫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接走向那宮女,緊緊問道:“王爺殺誰了?他現在在哪?”
“在……在禦花園……王爺把北疆使者殺了……”
轟!慕容紫只覺得腦袋有些痛的厲害。她想也沒想的趕忙對宮女吩咐道:“快帶路!”
這厮脾氣不好她是知道,可怎的就這麽沖動,今晚是什麽日子難道他不知道嗎?
還殺使者?!這使者關系着兩國邦交往來,他把使者殺了,就算皇帝偏心能饒他,可北疆國能饒了他嗎?能饒了西蜀國嗎?
慕容紫一刻都不敢停留,用着吃奶的勁兒朝禦花園的方向跑,可以說就連以前軍訓比賽時,她都沒如此奮勇過,腦中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想去找上官淩,不能讓他有事。
禦花園內,四處站滿了人,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非達官顯赫的要員或者家屬,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此。慕容紫也顧不了那麽多,拼着力氣擠進了人群中,只見人群中央站着一位龍袍加身,金冠戴頂的中年男人,一身的肅穆威嚴之感。撇開那身代表着王者身份的龍袍,光是那深邃淩厲的眼睛就帶着說不出的攝人之氣。
上官淩跪在其身前,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而他身後正躺着一個穿着打扮皆不是西蜀國服飾的青年,一動不動,胸前是一片鮮紅的血漬,煞是刺眼奪目。
在那不動的青年身側是兩個與之同樣穿着打扮的中年男人,正用着無比仇恨的目光盯着上官淩的後背。
“西蜀聖上,淩王逞兇殺人,這事若不給我們一個交代,就別怪我們北疆國從此與西蜀國劃清往日的邦交關系!”
慕容紫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緊張對持的局面。上官淩身側躺着一把鋒利的劍,白晃晃的刀刃上還滴着紅色的液體。
“慕容紫參見皇上,願吾皇萬福!”她沒有多想的沖出去跪在上官謙面前。要問她為什麽要沖動的出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讓上官淩獨自面對這一切!
不管上官淩殺人的動機是什麽,她相信,那其中肯定有不可讓人知道的秘密。憑着和上官淩相處的所見所聞,直覺告訴她,此事定有蹊跷。
上官淩渾身猛然僵直,暗暗的捏了捏手掌,是沒想到她會跑來。
這丫頭,難道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嗎?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過去,對上一雙擔憂的黑眸,心中閃過一絲異樣,暖暖的讓他想氣又氣不出來。
上官謙居高臨下的看着突然闖出來的人,深眸眯了眯,“淩王妃不在宮中養病,跑這裏做何?”
“回皇上,紫兒身子抱恙,但聽聞淩王出了事,所以才不得已,驚了皇上,望皇上恕罪。”頓了頓,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側面和自己同跪在地上的上官淩,語聲細軟但卻堅定無比的繼續說道,“紫兒乃淩王之妃,淩王出事,紫兒不得不過問。還請皇上看在紫兒和淩王乃夫妻的名分上,告之紫兒究竟出了何事?”
“如你所見。”上官謙凜然低沉的開口。那雙淩厲的黑眸幽深如濃霧般包裹着面前瘦弱纖細的人,仿佛黑眸中散發的霧氣要将人整個吸走一般。
慕容紫不小心的撞到了上官謙的視線,心下猛的有些吃驚。不知道為什麽,這皇帝的眼神讓她覺得很是不能理解。她有得罪過他嗎?用得着拿眼睛來吓唬她?
當下最緊要的不是自己,慕容紫暫且将上官謙怪異駭人的神色抛到一邊,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身穿着北疆服飾的使者。
要問慕容紫這輩子對什麽最感興趣,那無疑就是如身後這般失去生命力的——屍體。
從頭到腳慕容紫細細的看了一遍,越看她眉心褶皺得越深,甚至是忘記了身前還有一個威嚴十足的王者,就那麽不由自主的起身朝身後走過去。
“你要做何?”兩個中年北疆使者見慕容紫突然就朝他們靠近,那雙清澈略帶着絲冷清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已死去的同伴,不由的警惕的叱問道。
慕容紫并未将兩人的話聽進耳朵裏,蹲下身子只是靜靜的拿手捏住死人的下巴,左右擺動了兩下,仔細的看了看其耳後和脖子。然後翻了死人的眼皮,随着自己的發現,她心中不由的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她也不顧此刻有多少人在場,有哪些人在場,一把撕開死人的衣服,黑眸緊斂的盯着其受傷的胸膛。
她這番舉動無疑是冒犯死者,這不禁讓身旁的兩名北疆使者更是憤怒不已。剛準備動手想将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給丢開,就見慕容紫突然起身,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到了上官謙面前,拔高了身量故意大聲的說道:
“皇上請明鑒!淩王是冤枉的!”
她的出現本來就讓很多人吃驚。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有幸見到這個傳說中不知廉恥、死活賴着楚王的紫幽郡主。皇上賜婚是衆所周知的事,原以為她不過就是淩王娶的一個擺設,可沒想到在淩王即将被治罪時,這瘦弱得跟個小丫頭一般的淩王妃居然跑出來為淩王叫冤。
這可是驚倒了一片的人。
而剛才那淩王妃在做什麽?居然跑去摸死人!還是當着衆官員和皇上的面,不管她的用意為何,但是那本不該屬于她的膽量,就讓人又跌了一次心跳。幾乎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耳朵豎得老長,雙眼恨不得落到最前面去看個清楚,聽個明白。
大家此刻最好奇的無非就是這淩王妃憑什麽叫冤?這北疆使者之死就在眼前,而淩王從頭到尾雖沒說話,可也沒否認啊。還有幾個宮人能證明确實是淩王殺了北疆使者,這淩王妃只是摸了兩下屍體,憑什麽就喊冤?
難道就憑皇上對淩王的寵愛?
皇上對淩王寵愛縱容那是衆所周知的事,看淩王平日裏的生活就知道了。不思正事,不務正業,整天跟一些男人勾勾搭搭,皇上非但沒引以為恥,反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跟不知道似地。
這種縱容怕是連當今太子都沒能有的。
可再怎麽寵愛,眼下的事也得解決妥當,不能僅憑感情用事啊!
這北疆使者死在淩王手中,如果不向北疆給個交代,那兩國關系會變得如何,幾乎都不敢想象。
周圍的人伸長了脖子豎長了耳,就想知道這淩王妃突然冒出來到底想幹什麽,而最讓他們在意的,就是皇上要如何處置這對夫妻。
上官謙威儀四射的背着雙手,視線淩厲的掃過衆人,眸光忽冷忽暗,實在讓人猜不透這帝王到底在思索什麽,但他遲疑良久的态度卻讓現場的氣氛越來越具有壓迫感,那雙幽深難測的黑眸最後停放在身前挺直着背脊的小女人身上,良久,才冷冷的開口:
“淩王妃難道沒有看清楚嗎?淩王借酒行兇已是事實,況且還有宮女能作證,皆是看到了淩王殘忍的行徑。你還有何冤枉替淩王喊的?”
上官謙威嚴肅冷的聲音剛落下,就有一名宮女跪到了他們身邊,哆哆嗦嗦的指着北疆使者的屍體道:“奴婢從禦花園經過,确實看到了淩王正對北疆使者行兇。”
慕容紫擰深了眉,側目望了過去,眼眸頓時浮出一抹淩厲的逼人的視線,“你是哪個宮中的人?為何半夜會到此處?”
好大膽的宮女,居然能說出這種指鹿為馬的話,她倒想知道她背後的主子是誰!
“奴婢乃朝霞宮的宮女,因貴妃娘娘的耳墜掉了,奴婢才到此處尋找,不想卻看到了淩王行兇的一幕。”宮女服趴在地上,埋着頭,看不到神色,但那顫抖的聲音卻無聲的告訴着衆人她在害怕。
慕容紫冷冷的勾起一絲笑,伸手将宮女服趴在地上的上半身拉了起來,讓她轉頭看向身後,當着衆人的面重聲的叱問道:“你親眼看到淩王行兇?那本妃替淩王問你,他為何要去殺一個已經死去兩日之久的一個死人?!”
她是故意把音量調高的,目的就是想要所有的人都來看這一場好戲。既然有人搭了戲臺讓上官淩當演員,那她自然要把這出戲幫上官淩演好。
果然,衆人一聽慕容紫的話,心中頓時都驚了一跳,紛紛朝死去的使者看去。
“王妃你這是何意?奴婢說的千真萬确,奴婢也知道你是為了袒護淩王,所以才想否認淩王殺人一事。可是奴婢是真的親眼看到淩王殺了北疆使者。”宮女哆嗦着身體,狀似害怕的不敢看向身後的屍體,但指認兇手的語氣卻絲毫不見半分松口。
慕容紫朝上官謙磕了磕頭:“皇上,這只是他人的一面之詞,紫兒願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