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

第16章 chapter16

高格一向信奉的是不管最後要不要剪進電影，都先拍了再說。為了趕明年的電影節，他已經化身為萬惡的資本家，拼命榨取每一個人的剩餘勞動價值，演員們都直接住在了劇組。姜亞寧時常能聽到工作人員們為高格的姐夫默哀：真的猛士，敢于做高格的制片人。

好在高格之前的準備比較充分。演員到位後開拍的三個月裏，劇組還專門飛去了意大利取景拍攝。再次站在托納布奧尼街上，姜亞寧還有點提心吊膽，總覺得會再次看到那個叫若竹的意大利男人。然而事實就是，在意大利什麽都沒發生，拍攝工作非常順利。

就在整部戲的拍攝接近尾聲的時候，高格終于下定決心要拍田亦和女主角蘇岚的床戲了。糾結這麽久是因為這個細節對整個劇情走向的作用如同雞肋，有的話錦上添花，沒有也沒什麽影響。然而編劇的女兒是姜亞寧的腦殘粉，靠着裙帶關系在片場僞裝工作人員，為了可以在片場看到姜亞寧脫衣解帶說不定還可以順勢摸一把，一直慫恿她爸說服導演拍床戲。功夫不負有心人，高格最終還是被說動了，反正要不要剪進電影不重要，先拍了再說。

得知這一滅頂消息的姜亞寧整個人都不好了。林薇見就像是一個豪爽的姐姐，作為演員的确需要敬業精神，但是才認識三個月就赤|裸相對感情上多少都會尴尬啊！姜亞寧給程厲打電話說起這事，程厲思考半響，最後建議道：“要不我把項總送去探你的班？”

姜亞寧噎了一下：“不不不，我搞得定了。”

事實上高格作為一個具有高水平的導演，從來不會在這方面為難演員。他直接用被單蓋住了姜亞寧和林薇見都穿着自己的褲子的事實，只拍上半身的互動。姜亞寧光着膀子，林薇見還穿着一個吊帶小背心。

拍這種戲還被一群工作人員圍觀其實是不太舒服的。姜亞寧低頭看着林薇見的眼睛，餘光卻猛然捕捉到項楚年坐在監視器後面正在聽制片人說話的身影，就在這時候林薇見的手搭上他的後腰，姜亞寧立刻感覺到項楚年好像黑了臉，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在各種借位的方式下終于拍完了這場戲，高格拍了拍他的肩膀：“亞寧進步很大啊，剛才抖的那一下真是神來之筆！太好了！田亦就是這麽青澀的嘛！”

姜亞寧：“……”

他看向項楚年，然而男人已經和制片人走遠了。

殺青的最後一場戲是田亦第二人格的戲。拍完這場戲，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壓抑不住的興奮，殺青宴上更是一通亂喝。姜亞寧讓人灌了一肚子酒，回家之後被想要親熱一下的Elvis嫌棄的拍了一爪子，去廚房找吃的卻發現冰箱裏空空如也，水池裏放滿了用過的髒碗。

項楚年進門就被坐在沙發上的姜亞寧瞪了一眼，他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了？”

“水池裏的碗都是你用的？”

項楚年松了松領帶，随意道：“是啊。”

姜亞寧怒道：“吃完飯都不知道洗碗的麽？冰箱裏什麽都沒有，池子裏還一堆髒碗！就知道糟蹋！你洗個碗能死啊！”

項楚年被罵蒙了，心裏升起一通暗火，心說拍個床戲了不起了？”看不順眼不會去洗麽。”

“我每天在片場累死累活拍戲，你每天坐辦公室吹空調喝咖啡！你還好意思說累顧不上洗碗？那不都是你用的麽你讓我洗！”

“房子不是你的？早就跟你說了一禮拜叫一次家政。“

姜亞寧把抱枕摔在了地毯上：“嫌狗仔知道的不夠多麽！叫家政你以為那麽簡單啊！”

項楚年揉了一下鼻子，強壓下怒火彎腰撿起抱枕摔回沙發上：“不叫也可以，廚房有洗碗機！”

“會用洗碗機了不起啊！我就不會用怎麽着！”

項楚年：“……”他突然就想笑了。姜亞寧像個警惕的小兔子一樣瞪着他，走近才聞到他身上一股酒味。項楚年不由分說扛起姜亞寧，上樓的時候心裏還在想，難怪Elvis躲得遠遠的，原來是喝酒了。可是以前喝醉了都是安安靜靜睡着了，怎麽今天就發脾氣了呢？

他把姜亞寧扒光了扔浴缸裏按住洗幹淨，再抱回床上時發現姜亞寧已經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姜亞寧睡醒睜開眼睛看了下手機，剛好6點59分，再等一下手機鬧鐘就要響了。旁邊項楚年還維持着摟着他腰的姿勢。姜亞寧小心翼翼拿開那只手臂下床，蹑手蹑腳洗漱完就下樓了。

Elvis看到他下樓，湊過來伸長脖子聞了聞發現沒什麽難聞的味道，然後像以前一樣順着他的腿開始往上爬。然而Elvis現在已經6個多月大，已經完全不是小奶貓的樣子了，這一爬直接把姜亞寧的純棉睡褲勾開了線。姜亞寧連忙抱起他，暗自慶幸自己手疾眼快，不然說不定胸口被抓一道血印子，今天的雜志就沒法拍了。

影棚裏休息時，程厲遞給姜亞寧一杯水：“後天進組拍《吳鈎》，你狀态還OK麽？”

姜亞寧點點頭。他隐約記得昨天晚上跟項楚年說碗的事，具體說了什麽記不太清，但當時的情緒肯定不是他自身帶出來的。現在感覺已經不會受角色影響了。“我好像出戲有點快啊。聽說人家拍完都要花好幾個月才能從角色裏走出來。我是不是做的還不夠？”

程厲想揉他的頭發，伸出手被造型師瞪了一眼，只好收回來戳了一下姜亞寧的腦門：“你傻啊。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高格的水準啊，你演得不好他肯定現在還讓你在劇組‘再來一遍’呢。”他接過姜亞寧的水杯，“《去旅行吧》好像沒過審，也不知道BNH臺什麽時候能播，真是愁死我了。”

姜亞寧想起他當時出院回家後看到的微信上的留言，幾個姐姐和工作人員都發了消息關心他有沒有好一點，黎予更是直接打了電話，現在再提起這件事還是覺得心裏暖洋洋的。不過……“不播就不播啊，有什麽好愁的。”

“我在愁你的曝光度啊小少爺！本來《去旅行吧》差不多制作完現在播，三四個月足夠撐到《吳鈎》上映了，但是現在又得另想辦法了。《歐石蘭》還不知道高格要剪到什麽時候去，我看拍的素材夠他剪兩部電影出來了。”

“沒關系拉，”姜亞寧拍拍程厲的肩膀，“《吳鈎》戲份不算很多，中間應該可以拍點廣告什麽的。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這不是你說的麽？再說了，我也不能奢求一直霸占頭條啊，汪老師該怎麽想？”

“關鍵是拍完《吳鈎》拍什麽？最近也沒見到有什麽好本子。今年你可能會拿音樂獎，以後真的想好不唱歌了麽？”

那邊工作人員喊姜亞寧回去工作，他匆匆扔給程厲一句“以後再說吧”就跑掉了。

正式進組之後，姜亞寧才切身體會了什麽叫做“做人不能太鐵齒”。王升柏本來承諾的是姜亞寧只需要來刷臉，戲份不多。但是拍了一天之後，王升柏又給他加了很多動作戲。時值七八月最熱的時候，還要穿着軍裝，姜亞寧每拍一條都要出很多汗，化妝師不得不候在旁邊時刻準備補妝。因為要現場收音，空調電扇什麽的都要休息的時候才能開，這一點着實讓劇組所有人都吃了不少苦。

男主角是峰輝國際的當紅小生許煜祺，因為和姜亞寧在烈日下拍打戲而和姜亞寧同病相憐，互相分享了小電扇和冰鎮飲料之後兩個人迅速以兄弟相稱，變成了好“戰友”。

“幸好是民國片，古裝的話還要吊威亞戴頭套，那才是最要命的。”許煜祺調整了一下小電扇的方向，讓它保持在一個能吹到兩個人但又不會讓人受涼的位置上。

姜亞寧把冰水和毛巾遞給他：“說起來還是我連累你了，沒想到王導也這樣。”

“哪樣？”

“就是……我先前拍了高導的片子，就前兩天剛殺青，”他看許煜祺點頭表示知道，繼續道：“就拍了一上午，高導說他要改劇本。王導拍了一天，又加了一堆打戲……改劇本是導演們的通病麽？”

許煜祺拍了拍姜亞寧：“我覺得是因為你有潛力，讓他們拍出靈感了。”他喝了口水，又道：“沒有名氣的時候是導演挑人，有了名氣的時候可以随便選劇本，再紅之後就要還人情了。你現在可以挑劇本但是又有導演教，所以一定要珍惜。”突然他擡頭看着姜亞寧右後方，推了推姜亞寧，“欸？那是場務吧，叫你呢，快去快去。”

過了一會兒姜亞寧苦着臉回來了。許煜祺問：“怎麽了？叫你什麽事兒啊。”他順手接過姜亞寧遞過來的文件。

“王導又給我加了好幾段戲……”

“加就加呗，反正債多了不愁，賣身契都簽了。”

“哥，這次導演加了文戲，開始走心了。”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