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

第5章 chapter5

黎予的名字在亮起來的屏幕上特別顯眼。

項楚年站在二樓，看不清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但是看姜亞寧的表現他就知道有些不對。也許在別人眼中姜亞寧表現出來的就是他們會信以為真的，但是在項楚年眼裏，那些脆弱的僞裝簡直不堪一擊。“不許接。上來，別讓我說第四次。”

姜亞寧索性不去管響個不停的手機，抱起Elvis上樓。項楚年頓時覺得，不管是性致還是心裏的火氣，都像是被一桶冰水“呲啦呲啦”地澆滅了。他開始懷疑自己送給姜亞寧這只貓是不是錯了。但姜亞寧明顯的一幅“你送我的禮物所以我拿他當寶貝”的樣子，讓他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姜虹菲怎麽說當年也是文工團裏出了名的端莊優雅頗具大家閨秀氣質的美人，怎麽養大的姜亞寧這麽讓人牙癢癢呢？

盯着姜亞寧懷裏的貓三秒，項楚年不得不承認自己被打敗了：“洗澡睡覺去。別把它放床上，壓死不管。”

姜亞寧：“……”

時值初春，即使開了采暖夜裏也還是有點涼。被項總扔下床的Elvis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抓着床單上床。于是第二天兩人醒來，就發現Elvis在姜亞寧懷裏縮成一團睡得呼呼的，項楚年摟着背對着他的姜亞寧，他的手搭着姜亞寧的腰，Elvis的小腦袋恰好鑽進他松松的拳心。項楚年本還奇怪姜亞寧什麽時候抱着粉絲送的毛絨玩具睡覺了，但是這毛絨玩具還有體溫未免有點太不科學，直到Elvis咂嘴的時候舔到他的手，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洗漱完，姜亞寧剛走出浴室，遠在床上的Elvis就沖他焦急地喵喵叫起來。抱起Elvis下樓，給他弄好早餐的牛奶，處理了Elvis的生理需求，姜亞寧這才有空去看他的手機。七八個黎予和程厲的未接來電，還有程厲妥協的短信：“醒了就去運動，調整好狀态準備工作了。”

眼瞅着項楚年烤了面包（一人份）煎了雞蛋（一人份）香腸（一人份）泡了咖啡（一人份）吃完走人，姜亞寧翻翻冰箱裏冷藏的吐司面包，叼起一片，然後把項楚年用完沒洗的鍋碗扔進水池，不管了。

想起昨晚的微博，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給黎予回了個電話。

“呦，姜公子終于記起奴家了啊，奴家真是好生感動啊……”

也是，自從黎予以師兄的身份在姜亞寧簽約洛華的記者會上見了一面，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絡了。一方面姜亞寧被程厲“重點照顧”籌備新專輯，另一方面黎予忙着趕戲就差晝夜不分了。

說起來姜亞寧會想要加入洛華，很大一部分還是因為他。拍偶像劇《愛是星》的時候，黎予是男二，兩個人有大量的對手戲。再加上兩個人年紀相仿，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拍戲的時候聊起八卦，黎予無意中說到洛華公司管理很嚴，不允許有歪風邪氣的事情出現，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在姜亞寧心裏埋下了種子。但是後來……為什麽偏偏輪到他就變成了例外？

“呆寧！喂？人呢？怎麽不說話？”

“……啊？”

“昨天晚上你在忙什麽呢都不接電話？”

姜亞寧順了一把Elvis的毛：“手機在一樓放着，沒聽見。最近還在忙？”

電話那邊傳來黎予無奈的聲音：“是啊，昨天轉你微博的時候正在趕通告，結果中場休息完整蠱環節叫我給你打電話，打不通被嘲笑了半天。”

姜亞寧拿着逗貓棒逗Elvis玩，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小家夥蹦來蹦去：“你打電話就是說這個啊？”

“……明明是你打來的好嗎？！”黎予突然語氣一轉，“亞寧，洛華在項總接手之前就已經有雛形存在了很長時間，這麽多年發展下來公司裏各種大牌大腕都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懂嗎？小心杜城絡。”

也不知道黎予是從哪知道他要接《霧霭》的，明明程厲說要試鏡之後導演才會定下人選。更何況，他只不過是個出道還不滿三年的新人，再怎麽紅也無法動搖杜城絡的地位，有什麽值得杜大牌看在眼裏的呢？做好自己的事才是真的。

運動，上課，背劇本，陪Elvis玩，直到Kiesinger的代言試鏡，項楚年都沒再來過美嘉華園。

這天程厲一大早來接他，進門就看到一只毛絨絨的白色小貓正試圖扒着姜亞寧的褲腳往上爬。姜亞寧一手要護着它怕它摔了，另一只手還拿着牙刷在刷牙。程厲看他別扭的彎着腰，覺得真心慘不忍睹：“你把它放沙發上讓它自己玩去不就好了嗎，真是奇了你家貓怎麽這麽粘人，你給它吃髒東西了？你養的其實是狗吧。”

姜亞寧含糊不清地說道：“他大概以為我在吃東西……”

程厲好不容易把Elvis從姜亞寧身上揭下來打發它自個兒去玩，但是……

“好拉Elvis，我要出門你自己看家啊，我工作完就回來了……”

程厲在旁邊看着眼睛都快紅了：“幸好牛仔褲還比較結實，不然被它抓脫線了可怎麽辦……他怎麽這麽喜歡扒你的腿啊！”

Elvis：“喵~”

姜亞寧拿開他的右爪，左爪就又抓緊了。對付這麽小的貓又不能使勁，還得顧着褲子不要被抓壞。姜亞寧趁程厲去拿火腿腸的時候拍了張照片發微博上：

姜亞寧V：要出門工作了但是小家夥抓着我死活不肯放手，真不舍得留你一個人在家孤零零的。唉。[圖片]

照片上Elvis的表情有種實化了的委屈，于是一大票粉絲們再次被萌到了：“不科學，怎麽可以這麽萌！！”“這小眼神真讓人心疼”“艾瑪真愛不解釋”……

好不容易擺脫了小魔王的糾纏來到片場，程厲發自內心的長出了一口氣。

Kiesinger作為一個全新的德國時裝品牌最近在國際上嶄露頭角，獲得了相當高的關注度。都說德國人嚴肅古板，顯然它的創始人Jakob Kiesinger就在試圖打破這種看法，他在服裝裏加入很多年輕的元素，然而又體現出德國軍服的帥氣設計細節。這次要打開亞洲市場，主要還是得攻下中國這塊大肥肉。

“Leon！”程厲走過去和Kiesinger中國區的負責人握手擁抱。

“Guten Tag.Ich bin Neil.”姜亞寧和Leon握了握手，Leon的表情明顯有些驚喜。

Leon說着口音有些奇怪的中文：“你會說德語啊Neil，你先去化妝，拍完咱們好好聊聊！”

“kein Problem.”

程厲：“……”

Kiesinger請來的攝影師是法國人。姜亞寧換好衣服往鏡頭前一站，攝影師就忍不住開始“咔嚓咔嚓”，“太好了就是這個感覺！稍微轉身，對對對！別動！”

Leon在旁邊對程厲說：“這種年輕的感覺真好，我們果然沒選錯人。在我看來，亞洲區的藝人裏Neil最适合我們的設計理念。”

被好幾個鎂光燈聚焦照射其實并不好受。好不容易折騰完這組硬照，姜亞寧出了一身汗。婉拒了Leon喝完咖啡還要一起吃飯的邀請，趕回家就看到Elvis可憐巴巴的蹲坐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發呆。聽到姜亞寧回來，連忙沖過來繼續姜亞寧出門前扒褲腳的大業。姜亞寧彎腰把Elvis抱在懷裏，還親了一口。然後他聽到程厲小聲的嘟囔：“你就慣它吧！”

再怎麽說這也是自家兒子，唯一能說心裏話，唯一能起到治愈功能的小天使。

城市的另一邊。

宋景澤高高興興地喝了口酒：“诶吖又做成一筆買賣。對了，你還要在我這兒住多久？你咋不回你那個別墅呢。”

項楚年說道：“一個人沒意思。”

宋景澤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坐起身：“你折騰的那只貓給你家小美男了？你玩真的啊，喜歡人家？沒追到被拒了？”

項楚年翻個白眼，不說話。

“你看看，當初我就說你這個規矩不好，你還不聽，這下把自己繞進去了吧。不能潛規則針對外人就算了，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看，你想跟誰在一起的話不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吧不放心，放眼皮子底下又不合規矩。要不這樣，哥哥再幫你收點股份？”宋景澤點了根煙，卻又不吸，“老大從政，積累點政績差不多就進上面了。我做的又是我舅他們留下的軍火生意……我姐倒是能幹，但是她那個産業面積太小，說來說去就洛華來錢快。影帝影後的簽了不少，後備力量像你家洛華的小美男，老黃說了，再歷練歷練過幾年準準的影帝。這年頭有錢什麽幹不了啊，為什麽要在乎別人的看法？什麽事都有我和老大給你撐腰呢。武則天是我偶像啊，一個女人，不也當好幾年皇帝嗎。咱們哥幾個一塊長大，你就是太憋着了，高冷。人，為自己活着，別老壓抑自己。項叔叔就是這樣，你也這樣。壓抑久了就出問題了。”

項楚年想起很多年前，項翔對姜虹菲拳打腳踢的夜晚。那麽冷，那麽黑的夜晚，那麽吵，那麽恐怖。姜亞寧是他弟弟這件事，他在姜亞寧找他談判要加入洛華的時候就知道了。姜亞寧繼承了姜虹菲藝術的天賦和出色的容貌，然而終究還是沒有逃過項翔那種壓抑自我的血統，或者說詛咒。

“我已經足夠幸運了。”即使這麽多年活在對姜虹菲的仇恨裏，也沒有像項翔一樣最終土崩瓦解。這已經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存稿傷不起……QAQ表示現在還沒複習剩下的兩門好捉急。。。

再次更新下禮拜三。或者禮拜四。到時候就放假拉，美好的暑假就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