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

第3章 chapter3

那麽一瞬間，姜亞寧覺得心都要停了。臉色變得蒼白。

“行了，以後別跟我這兒演。”項楚年有些狎昵地刮了下姜亞寧的側臉，言下之意竟是不再追究了。

姜亞寧松了口氣，繼而想起曹蒙說過心理醫生的職業道德，看項楚年不像是知道什麽的樣子，心也放回了肚子裏。然而又覺得有些失落。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很是有點措手不及。

“前兩天那個誰給秦俊遞了一個本子，我覺得還湊乎，你不是愛演麽，跟我耍心眼還不如研究研究演戲。”項楚年扔給姜亞寧一個劇本，正摔在姜亞寧懷裏。

翻開看才知道項少爺口中的“那個誰”，是大名鼎鼎的編劇鄭程晨。姜亞寧一直有一個毛病，就是看到小說劇本之類的文字故事就一定要看完，而且看的時候非常投入。項楚年見過他翻小說，所以對于姜亞寧急匆匆沖過來說“這個劇本怎麽只有一半”一點都不意外。他優哉游哉地翻了頁報紙：“劇本還沒寫完，班子都沒搭起來，急什麽。”

“啊，還沒弄好啊。”姜亞寧戀戀不舍的又翻了下只有幾頁的薄薄的劇本。

項楚年看他無意識地嘟起嘴，不禁心裏失笑，此時的姜亞寧看起來就像是委屈的吃不到肉心裏着急又不想表現出來的小奶貓一樣，想伸爪子又不露出指甲，輕輕撓那樣的撒嬌行為，真是……項楚年覺得心口又是一揪，繼而又覺得有些羞惱。

“老黃看上這個本子了，不過還在協商。”項楚年擡眼看到姜亞寧的星星眼，笑了一聲：“就算我投資也頂多給你個男二，還是要看黃征的意思。男一可能是杜城絡。”

“啊！我就喜歡李安志這個角色。杜城絡真的要演嗎？”杜城絡，那可是實力派的前輩，很有才華的一個人。如果可以和他合作，那就像天上掉餡餅一樣讓人激動。何況他只是出過兩張唱片，演過一部偶像劇的新人，雖然唱片和偶像劇都拿到了頗有重量的獎杯，但是和杜城絡的成就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這消息又是項楚年說的，其實基本上也就八|九不離十了。這樣想着，姜亞寧心情都好了很多，他之前就跟程厲說過相對于唱歌，其實他更喜歡演戲。

“恩。專輯成績不錯，回去讓秦俊催催鄭程晨，把完本給你。我會告訴程厲。”項楚年又翻過一頁報紙，“下午3點的飛機？正好一起回去。”

姜亞寧很清楚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回去之後除了程厲接的通告還有上課，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看劇本。

一旦要抛開工作單獨面對項楚年，姜亞寧就抑制不住心裏的惶恐。他很想和項楚年拉開距離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但是心裏又莫名的抵抗這種想法。不知道這是怎麽了。而且不能讓周圍的所有人看出這種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情緒，真的好累。尤其是項楚年這麽精明又不動聲色的老狐貍，就算是自己露了馬腳也不知道。于是一上飛機姜亞寧就閉上眼睛擺出一副“睡覺勿擾”的樣子，坐在他旁邊的項楚年本想和他說話，看他這個樣子冷笑着哼了一聲，不知道是看穿了他的假寐，還是想要表達一下被無視的不爽。

即使如此，項楚年還是問空姐要了一張薄毯，輕輕蓋在了姜亞寧身上。姜亞寧睫毛閃了閃，然而最終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大概敢對金主這麽不上心的，也就他這麽個奇葩了吧。

下了飛機，霍達就聽到機場工作人員說機場已經被“姜糖”們堵得水洩不通。姜亞寧一個多月的宣傳通告已經很累了，霍達本想跟大老板抱下大腿，借他的方便送姜亞寧回家，結果大老板目不斜視地帶上墨鏡，直接和秦俊離開了。霍達蛋疼的和機場工作人員護着亞寧往外走，見到粉絲們的一瞬間差點被尖叫聲掀起頭蓋骨來。姜亞寧臉色不太好，然而想起程厲的話，還是微笑着沖“姜糖”們揮手，于是尖叫聲又立刻刷高了幾個分貝。霍達好不容易繃起的面癱臉“咔嚓”裂出了一道縫。

好不容易回了家，小區保安攔下了粉絲們和記者們，霍達也被姜亞寧打發走，整個世界終于安靜下來了。姜亞寧嘆了口氣，在家裏樓上樓下來回走了兩圈，又拉開落地窗簾看看樓下沒有可疑人士。然後他終于忍不住，全副武裝出了家門。進電梯剛好和鄰居擦肩而過，姜亞寧下意識地壓了壓帽檐。結果鄰居很友好的跟他點點頭：“出門啊？”

“啊，是啊。”

鄰居貌似是C大的教授，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姜亞寧還記得過年的時候鄰居請他去家裏吃餃子，結果剛吃完洗碗洗到一半被項楚年一個電話叫走了。

去銀行辦完轉賬回到家，姜亞寧就接到姜白的來電：“亞寧，你打錢了？”

“恩，這樣應該夠還清他們了吧。小舅……你什麽時候回來？”

“還完這筆錢一切都結束了，你要是想我的話我就回去啊。我在這邊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啦，倒是你，每天都能在網上看到你的消息。但是……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麽？”

姜亞寧掐了掐眉心，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現在發展的還不錯，當時沒想打媽媽走的那麽早，我……我跟洛華簽了十年，我發現其實我挺喜歡演戲的，舅舅你不要多想，我現在挺好的。真的。”

“你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姜白嘆了口氣，“我現在做翻譯，帶外國旅游團也能養活自己，你一個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帶完這幾個團我就去找你了。娛樂圈不好混，受委屈了跟舅說，知道麽？”

姜亞寧有點想笑，又覺得很心酸。

當年姜虹菲帶着11歲的姜白從A市逃出來，還不知道自己肚子裏有了小亞寧。生活比小說更狗血，這個22歲的女人挺着肚子拉扯弟弟，為了生活吃盡了苦頭。她要供弟弟上學，還要工作掙錢，還要照顧自己的小兒子，每天承受着回憶的折磨……坐月子的時候因為條件不好，身體落下了病根。在姜亞寧高二的時候，姜虹菲終于病倒了。姜白工作掙的錢完全不夠巨額醫藥費，也正是因為這樣，姜亞寧高中畢業後就和文娛簽約正式出道。為了給姜虹菲治病，也為了還欠下的醫藥費。眼看幸福的日子就要來了，姜虹菲還是去世了。此時的姜亞寧萬萬沒想到，他在娛樂圈的路遠不如他想的順利。

想起姜虹菲受的苦，就想到項楚年。姜亞寧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我知道了舅舅，你保重。我去看看劇本，挂了吧。”

“嗯。記得保重身體，別太累了。”姜白不放心似的又叮囑了一句。

項楚年走進包間的時候，宋三公子正摟着曹蒙的肩高談闊論，見項楚年進來，話題立刻轉了：“呦，楚年，你家小美男呢？”見項楚年臉一沉，又小聲道：“好歹我也是你哥，問問怎麽了。”

項楚年坐下喝了口水，說道：“回頭跟賀二帶句話，替我謝謝他。”

宋景澤連忙揮手：“賀二就知道你要客氣，他跟我說了，D大收姜亞寧入學是姜亞寧自己争氣，德語口語好基礎也不賴。他還沒說上話外院院長就拍板要了，院長沒意見校長就更沒意見，人還說了，只要考試能過，出勤率都不要求。更何況小孩高中的時候成績挺不錯的，要是當初高考D大也不是問題。”

曹蒙旁邊的美女指揮着宋景澤把餐具遞給項楚年，問道：“他還真去上課啊，學校裏的小女孩兒們沒把他吃了？”

宋景澤點起根煙，一臉痞兮兮的樣子：“姐，看你說的，人家D大也是知名高等學府，小女孩們怎麽着也都是高知分子，怎麽可能像初中小孩似的。”

宋景茜瞪他一眼：“跟你說話了沒，掐了你的煙。”

“他上課有助理跟着呢，頂多簽個名。”項楚年喝了口茶，“公司跟他說過不能單獨合照。你們點菜了沒，我餓了都。”

曹蒙遞過菜單：“點了倆菜，還點了個湯，你看想吃什麽自己弄去。”

“我看菜單就頭疼，姐你點吧。”項楚年把菜單遞給宋景茜，“這家私房菜做的蝦不錯。老爺子和大哥還好麽？”

“你問老三。”宋景茜白了眼宋景澤，認真翻起菜單來。

宋景澤哼唧道：“上禮拜老大回家了，老爺子就跟他告我狀，嫌我把他的唐三彩給碎了。老大罵了我半天。老爺子還說，最近四兒也不回來，小蒙也好久不來看我。我說老四不是忙麽，他就和老大一起說我不務正業。切，我公司明明也很忙，怎麽就不務正業了。”

曹蒙在旁邊忍笑忍的肚子疼，項楚年也有些忍俊不禁：“老爺子那個唐三彩不是一直寶貝着嗎，我記得他一直鎖在保險箱裏，你怎麽摔得？”

“他拿出來擦，我就想拿過來玩玩，然後就摔了呗。”

曹蒙說：“宋老爺子肯定抽你了吧，別害羞，說出來讓我們樂呵樂呵？”

宋景澤：“哼！”

宋老爺子也算戎馬半生，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的鐵血軍人風範。然而人年紀越大反而越像小孩，真成了宋家的活寶了。

“老大過個幾個月可能就遷升正部級了。老爺子人脈都還在，還挺順利的。對了楚年，你打聽貓舍幹什麽？”宋景茜問道。

“弄只貓養養，你們有認識的人記得跟我說一聲啊。還有老黃的那個劇，三哥投資麽？”

項楚年想起嘟着嘴帶點兒委屈的姜亞寧，跟貓似的，弄的人心裏癢癢的。他不常上網卻也知道，這種感覺人們一般稱之為“萌”。

宋景澤沖項楚年抛了個媚眼：“撈得回錢就投資，我看好你家小美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