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回了一句，正是五尊首座的岚蛇。
“有道理有道理，我看幾位少年俠士确有些手段，在下還是低調一點的好。”百足嘻笑着，搖頭晃腦一番，不再多言。
原本三個不速之客大搖大擺的進了正廳，卻見幾個人自顧自的說着話，似是全然忘了三人，不禁有些奇怪的尴尬。
荒雀輕輕扯了扯淩岳的袖子，低聲道，“現在我才明白，一個霸氣的開場是多麽重要，不然，別人會完全把你忘了。”
“有道理，不然我們出去把大門阖上，請行莜公子再表演一次空掌開門？”淩岳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
倒是行莜皺着眉，蒼白的面色看似緩和了一些，卻和緩得有些微微發青，然而微微搖了搖頭，仿佛奇怪自己怎麽就認識了身邊這兩個人。
“一百死士攔不住你們，就真以為這世上沒人能攔得住你們了麽？”灰袍老者冷笑道。
淩岳聞言，報以一個和煦如春風的微笑，上前一步，緩緩拱手道，“前輩指點的是。”
“暹戎五尊眼前便有三個，就是一個攔一個，這問題還真是能把我難住。”
“不過嘛，可惜，大人這項上人頭，恐怕我身邊兩位朋友根本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所以，眼下出手，便是三個攔一個。”淩岳說着，故作嚴肅莊重的整理了一下衣裳邊邊角角，然後大模大樣的背起雙手來，微笑着望着灰袍老者。
“黃口小兒，你倒是愈發自信了。”老者咬牙冷冷道。
“不不不，大人您才是當真自信。”淩岳微笑道。
“暹戎五尊，任何一人都是縱橫南域少有敵手，而今齊聚其三，難道我還不相信三位大人的能力？”灰袍老者一撫長須，瞪了淩岳一眼。
“正是因為三位大人都是縱橫一方的人物，所以我才好奇巫大人哪裏來的信心，認為三位大人會為了你一個糟老頭子，毫不自矜身份的聯手圍攻我一個……那啥黃口小兒。”淩岳努着嘴搖了搖頭。
“哈哈哈哈……”白須老者忽然仰身大笑，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要說挑撥離間，你這兩手還太過異想天開了些。”
“是誰異想天開？”淩岳拊掌大笑，輕松壓住了老者的聲勢，“我要是你啊，就該夾着尾巴做人，哦不，做狗了，而且還是一條關鍵時候會沖主人搖尾巴的好狗。”
“我巫席位列景樓三公，坐擁三分天下，誰又配讓我做他的狗？”白須老者勃然大怒，長須仿佛根根立起。
然而一言既出，頓時覺得有些不妥，堂中氣氛也是為之一滞，岚蛇赤蠍百足三人齊齊望着這癫狂一般的白須老者，眼神平靜之中帶些異樣，那種感覺，像是第一次見到某個人，所以認真的打量一番，并且思考着什麽。
時間從來沒有一條狗質問主人的資格，只有配不配做主人的狗的資格。
白須老者看着這幾雙眼睛，頓時面色有些微微發白，心知自己說錯了話。
“幾位大人，這小子口舌毒辣，莫要中了挑撥之計，我巫席對暹戎，對各位大人絕對是衷心耿耿。”老者惶恐說道，面上大汗淋漓。
“你知道你為什麽連做狗都做不安心麽？”淩岳卻是毫不留情，乘勝追擊。
“因為你們巫家只要還有一個巫洛，這景樓巫家一脈，便輪不到你做主。”
“兄長他癡心修行，早已不問世事多年。”
“若不是你那手指粗細的寒鐵鎖鏈，怕你哪位兄長早就該出關了吧，無心世事，這不正是一條好狗麽？”淩岳笑道。
“什麽？你……你見過兄長了！”白須老者聞言大驚失色，一把癱坐在椅子上，面上肌肉猶在顫抖。
淩岳自然不會答話，因為他不忍心打擾眼前這一幕，五尊首座岚蛇皺起了眉，赤蠍陰測測的冷笑，而百足更是一副奸猾商人一般微微搖了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老人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空洞茫然的念念叨叨。
“這老東西……果然……”一旁的赤蠍啐了一口，冷冷道。
……
……
“荒雀，你之前是不是問過我，行莜十丈之內無敵，而我能敵多少？”面對着堂中混亂局面，淩岳忽然轉過頭望着身邊荒雀，微笑着問了一句。
“诶？”荒雀正全神貫注望着巫席落水狗一般的模樣，突然聽到淩岳一問，輕輕應了一句。
“我能敵一人。”淩岳淡淡道。
“啊？”
但是很快，荒雀就明白了能敵一人是什麽意思。
垂在椅子上的老者，仿佛松開線的木偶，萎靡不振的靠在那裏，然而那周身的氣息卻有些微微變化。
一旁的百足喜笑顏開的晃了晃腦袋，悠然道，“差點忘了，狗急了也是會跳牆的。”
衆人聽聞這一句，不由齊齊将目光投向了那個頹喪的老者。
衣衫無風而鼓，老者忽然須發皆張，猛然立起身來，俨然如同古墓裏的僵屍屍變一般，雙手淩空往淩岳這邊一抓，同時嘴裏大喝一聲。
“殺！”
幾乎同時，正堂邊上垂手而立的十名灰袍侍從中，一半人也是如老者一般淩空抓握，一半人卻是猛然跳出來，或拳或掌，直往淩岳身上招呼故去。
所有人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有經過了長久的練習。
六雙手淩空一握時，淩岳周身仿佛空氣驟然縮成了一團，壓得人動彈不得，只待片刻，另外五人便能将淩岳撕個粉碎。
這般陣勢，雖只有十人之衆，卻不下于長街上百人之威。
然而淩岳只是淡淡一笑。
也不見他右手如何作勢，只是右手一揮，袖口便閃出一柄黑色利劍，樣式古拙，刃口鋒利，只是不知為何，劍刃只剩下區區不到兩尺，前面切口整齊，竟然是一把斷劍。
但是這一刻，卻沒有人驚嘆這為何是一把斷劍。因為所有人都為這一劍刺出的氣勢所折服。
那空氣中的無數道無形牆壁，在那劍刃前擋者披靡，那一劍出手雖比圍上來的五個人略晚一分，但自那一劍刺出，卻竟然更快一分。
淩岳濃眉緊皺，眼中竟是釘子一般死死的盯住了那個老者。
斷劍平舉，霜寒九州！
眼看五個近侍拳掌及身，淩岳竟是不避不躲，而那斷劍，只有更快。
正堂裏忽然亮如白晝，因為一道劍影閃過，如一道白虹貫日。
老人望着這一劍，眼中忽然有一絲動搖，仿佛看到自己在這一劍之下，身首異處。
劍出之時，便讓人感到了死。
那是一種身處萬軍之中，卻依然坐立不安的恐懼感。
因為那一劍既出，雖千軍萬馬，必往矣。
……
……
锃。
這是劍入鞘中的聲音。
望着巫席永遠凝固的表情，淩岳微微皺了皺眉，“可惜啊，要不是沖破念力布下的禁制，你本是來不及感到恐懼的。”
千軍萬馬之中，取一人首級。原來所謂敵一人，便是這般意思，荒雀心裏琢磨着，還是有些驚詫，想不到淩岳劍如其人，也是這般霸道，只是忽然又想起些什麽來，不禁吃吃的笑着。
“你笑什麽。”倒是行莜皺着眉，輕輕問道。
“沒什麽，我只是為淩岳大哥的劍法感到欣慰。”荒雀笑道。
“不應該是驚訝或者佩服麽？”行莜問道。
“大概，已經驚訝過了？”荒雀仰起臉，略到狡黠的一笑。
倒是淩岳轉過身來，春風一笑，“你們兩嘀咕什麽呢，萬事搞定，可以收工了。”
淩岳說完，當真是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便往門口走去，對于堂中剩下的三人，竟是不聞不問，視若無睹。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門檻的剎那，卻聽見堂中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原來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_(:з」∠)_肚子難受
☆、雨未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