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真的答應了?”祁鳳鳴放下手中的叉子, 馬上有傭人過來,小心的幫他擦幹淨每一根手指——
作為國寶級鋼琴家,祁鳳鳴的手可不是一般的金貴。
光專門的手部護膚品, 就占了足足一面牆。祁家上下卻沒有一個人認為不合适。畢竟那可是祁鳳鳴的手。
“是的, 我剛才已經找他核實過……”電話對面傳來鋼琴協會會長顧長明的聲音, “他要求的兩千張票……”
作為陽春白雪中的陽春白雪, 祁鳳鳴的鋼琴演奏會根本是整個華國上流社會追捧的對象——
巴上祁鳳鳴,除了能夠欣賞頂級的音樂, 還同時能向祁家這個巫祝世家示好, 何樂而不為?
也因此,早在祁鳳鳴要舉辦鋼琴演奏會的消息放出去的第一時間, 就有無數黃牛開始盯上了演奏會的門票。摩拳擦掌, 準備大幹一番——
能搶到祁大師的門票,等閑翻個幾倍,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以京市體育館兩萬的容納量,兩千張門票不過是十分之一,可以祁鳳鳴的名頭,依舊是一個讓人咋舌的數字。
而據顧長明所知,祁鳳鳴這人性子比較獨, 但凡是他的東西, 從來不肯讓任何人染指。如今謝景行反将他一軍,無疑是想讓祁鳳鳴自己知難而退——
祁家和祁鳳鳴聯合施壓之下, 謝家那邊自然會承受不小的壓力。
所以最好, 是祁鳳鳴這邊主動打消主意。
祁鳳鳴臉色果然沉了下來, 不期然回憶起曾經謝景行從他身邊搶走林蓉, 還把他逼得狼狽避居國外的情景:
“既然他提出來了, 那就, 答應他。”
他心裏當然不願謝景行從他身上占哪怕一點兒便宜,可還有一個更強烈的意願,那就是徹底摁死謝景行。
“大師您真的不再想想……”顧長明明顯還有些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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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國人,就是他,何嘗不是對謝景行有種特別的情結?
畢竟,是謝景行帶着華國鋼琴走出國門,并一再驚豔世界琴壇。甚至說不是謝景行這個讓人仰望的先驅者,祁鳳鳴的大師之路,也不會這麽順遂。
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別說,謝景行現在的模樣,确實可憐的很。
這麽趕盡殺絕,總覺得,有些過于絕情了。
“顧會長這是什麽話?”祁鳳鳴嘴角微勾,“謝大師既然答應,那自然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顧會長何必做出這樣杞人憂天的姿态?”
“另外,顧會長之前說的名譽會長,也在鋼琴之夜那晚宣布吧。”
能讓顧長明出馬,就是祁鳳鳴答應了做名譽會長。
那邊顧長明果然不再勸說,幹巴巴的又寒暄了兩句,就挂斷了電話。
“不自量力。”看祁鳳鳴收了電話,對面坐着的圓滾滾的商會會長王吉章撇着嘴角,一臉的不屑,“不是我恭維祁大師您,實在是那個謝景行,也就是個虛有其名的廢物罷了,拿什麽和您相提并論……”
嗯?祁鳳鳴挑眉——總覺得王吉章話裏有話。
“我跟大師您放段錄音,您就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了。”王吉章神秘兮兮的拿起手機,解鎖後點開一段視頻,“說謝景行是廢物,都是高看了他,您聽聽這個……”
随着王吉章點開音頻,一陣轟然的噪音随即傳來,聲音太過刺耳,祁鳳鳴好險沒把手機給摔了,臉色頓時有些發黑:
“這是什麽?”
簡直覺得耳朵都要被污染了。
“您不知道吧?”王吉章卻絲毫不擔心會惹祁鳳鳴不高興,“這其實是,祁鳳鳴彈奏的鋼琴曲……”
“怎麽可能?”
“別說大師您認為不可能,我當時聽了,好險沒被刺激的出車禍。”王吉章撇着嘴,一副鄙夷的模樣,“所以我才說,謝景行現在的水平,根本連給大師您提鞋都不配!”
“你确定?”祁鳳鳴明顯還是不敢相信。
“就是借我十個膽,也不敢騙大師您。”王吉章收起手機,“不然您以為,剛才老顧,為什麽一再想要您主動放棄對謝景行的邀邀約?事實是當時,我們倆一起聽見的。”
祁鳳鳴靜默片刻,下一刻忽然暢快的仰天大笑——
之前一直屈居于謝景行之下,祁鳳鳴并不認為是自己技不如人。一直認定,最根本的原因其實是謝景行早早退出鋼琴界。
所謂活人永遠也比不過死人,正因為他再沒有了和謝景行在一起比較的機會,才成就了謝景行的神話。
但凡能有一次同臺競技,祁鳳鳴覺得,他絕對能讓謝景行體會到,什麽叫自慚形穢、自愧不如,更能讓世人明白,他和謝景行之間,誰是真正的天才,誰又是徒有虛名。
之前驟然見到謝景行發的那條微博,祁鳳鳴還有些狐疑,疑惑對方怎麽竟敢應戰,這會兒卻是想的明白,合着是用了一招詐術,想要讓自己疑神疑鬼之下,主動放棄罷了。
可事實上別說現在的謝景行,就是鼎盛時期的謝景行,他也從沒有看在眼裏。
好一會兒才止住笑,祁鳳鳴略頓了頓,瞧着王吉章的神情滿意無比:
“鋼琴之夜的曲子,就交給你們公司了。”
王吉章手下有一間唱片公司,和其他音樂近年來的不景氣不同,祁鳳鳴的鋼琴磁帶,卻是有名的叫好又叫座。
國內各大唱片公司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能跟祁鳳鳴合作,獨家代理他的鋼琴曲生意,絕對會賺個盆滿缽盈。
更別說,據可靠消息,祁鳳鳴這次歸來,可是足足帶來兩首原創鋼琴曲。
王吉章可不是卯足了精神,想要獲得獨家制作售賣代理權?
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等到了。
“謝謝,謝謝祁大師,大師您做事真是大氣,叫我說啊,真是活該大師您闖出偌大名氣……”
不得不說王吉章雖然說話俗,話卻說的熨帖至極。
一番恭維之下,祁鳳鳴無疑心情更好——
徹底把謝景行踩在腳下,一直都是他的執念,如今念了這麽久的心事終将成功,一時覺得王吉章這樣的俗人,也多了些高雅的趣味。
謝宅那裏,謝文卓也正帶着助理徐嘉林和謝景行談有關自家叔叔鋼琴群的獨家代理問題——
本來謝文卓想着,這個合同應該很容易就達成的。
畢竟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嗎,自家叔叔身上的剩餘價值,自然還是自己這個侄子來榨取更合理嗎。
結果印象裏自來清高一身仙風道骨的叔叔這次竟然和他锱铢必較,最後産生的合同,在保證謝文卓公司絕對會賺錢的前提下,謝景行卻是毫無疑問的掌握了大頭。
瞧着簽好的合同,自诩商業奇才的謝文卓不甘心的扯了扯嘴角,悻悻道:
“我說叔叔,你說你跟我計較這麽清楚做什麽?早晚你的錢,還不得分我一份?”
看小叔的樣子,是不準備再結婚了。說句不中聽的話,百年之後,小叔的錢還不是得分給他們這些晚輩?所以這會兒計較這麽多幹什麽啊?他也是到了今天才發現,小叔竟然是個守財奴!
“誰說要給你一份?”謝景行神情認真,說的大義凜然兼且板上釘釘,“我的錢,将來都是晚晚的,你們這些臭小子,一分也別想要。”
“哎呦,”謝文卓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怪不得小叔要和他分這麽清,合着是要給妹妹攢嫁妝呢。
頓時就有些後悔,剛才和叔叔談判時,幹嘛就會寸步不讓?
趕緊招呼徐嘉林:
“快過來,咱們把合同再修改修改……那個,再讓度出去百分之一的利潤……”
給晚晚攢錢呢,怎麽能少得了他?
可憐徐嘉林,一旁瞧着,眼睛都直了——
話說他們家小謝總真的是做生意的料?
他怎麽覺得,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小謝總就會賠的褲衩都不剩了呢?
畢竟再是一家人,可也得看看現實是怎麽樣吧?
他承認,從前的謝大師是響徹寰宇的大人物,可那不是老黃歷了嗎。小謝總不會還以為謝大師是從前的謝大師吧?
現下整個華國,哪個不知道,堪稱鋼琴界的裏程碑式的人物,是祁家的祁鳳鳴,至于說謝大師,早就成了昨日黃花。
叫徐嘉林說,這個合同根本就是穩賠——
除非是傻子,誰會拿錢購買一個廢人的鋼琴曲?
結果這叔侄倆,還在這兒斤斤計較那三瓜倆棗呢,就這還說要給人攢嫁妝。
徐嘉林只能說,被攢嫁妝的那位也挺可憐的——
這要攢到猴年馬月,才會像點樣啊。
只他也就是個小小的助理,即便都要憋得抑郁了,卻也只敢在心裏吐糟——
反正是兩人都姓謝,即便是都賠了,也不過是從謝家的大口袋裝到叔侄倆的小口袋裏。
只要那些董事沒意見,他一個小小的助理,才不會多話。
“收起你那點兒私房錢吧,”謝景行笑罵了他一句,結束了兩人最後的談判。
同一時間,一個賭局也在網上展開,對賭的內容,就是鋼琴之夜一同出現的鋼琴大師祁鳳鳴和曾經的鋼琴界天花板謝景行,兩人一較高下的話,誰會勝出。
賭局開出來後,根本就是呈現一邊倒的趨勢,除了謝景行的鐵杆粉絲外,其他人包括鋼琴界的專業人士,全都一邊倒的買了祁鳳鳴這邊。
祁鳳鳴那邊的轟轟烈烈,越發襯的謝景行這邊堅守的小貓三兩只,顯得凄涼無比。
神奇的是,看公衆投注的結果,賠付的比率簡直不要太高的情況下,莊主竟然發布了一份公告書,公告裏莊家鄭重承諾,但凡他輸了,絕對不會拖延或者搪塞,賠付的錢會第一時間送回祁家,否則願意承擔法律責任。甚至還曬出了一張足有三個億現金的卡片,言下之意,那樣的卡片他多的是。
這一波炫耀強勢演繹下來,再一次無比精準的刺激了大衆的心理,賠付率頓時繼續瘋漲,速度之快,簡直讓人眼花缭亂。
又因為這個局開的太大,導致關注的人也不是一般的多。
謝林晚也看到了這個賭局,第一時間致電周崖,囑咐他一定要全力以赴,買謝景行勝。
不想那邊周崖沉默半晌,好一會兒緩緩道:
“對不起,大人,沒有提前征求您的意見,我很抱歉……”
“那個賭局,是我設的……”
換句話說,她謝林晚其實同時還是莊家。
“這樣的嗎?”沒想到周崖能這麽快就把局給組起來了,謝林晚聽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專業的事就是要交給專業的人。
倒是那張卡,既然經過公證了,那要是假的,怕是會給周崖帶來麻煩:
“我這裏有張卡,你先拿過去……”
這段時間家人老是動不動就給她塞錢,謝林晚覺得手裏零花錢怕是至少得幾千萬了。
要是那張卡是周崖P的,怕是後續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說不好身陷囹圄也不一定。她可是有良心的老板,絕不會讓員工涉險。
對面的周崖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緊繃的聲音無疑緩和了不少:
“那張卡上的錢是真的。”
“大人您不是說,小店賺的錢,交由我全權支配嗎?”
“我用那些錢做了點兒投資……”
比方說按照自己眼光,買進賣出股票,再有就是,還從周氏那裏搶了幾個合同……
謝林晚的眼睛一下睜得溜圓,周崖的意思不會是告訴她……
下一刻,周崖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卡上的錢全都是我這段時間給大人您賺的……”
按照周崖的預計,這場對賭結束後,那上面的金額至少得翻一番。
謝林晚倒吸一口涼氣——
老天爺,她這是撿回了什麽聚財的饕餮!她竟然這麽容易,就已是身價上億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