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沐浴事件
我用胳膊肘去推他,驚訝地笑:“嘿?還真讓我猜對了?”
記得高中同寝的兄弟剛戀愛那會兒就這模樣,連走路都能開出花兒來,渾身上下都是粉紅泡泡,沒想到風海這小子竟這麽先進,不聲不響地就抱得美人歸,也不知道他這個年紀在上界中算不算是早戀。
我正渾身閑得難受,一見風海這個模樣登時來了興致,連連追問:“兄弟你這可不地道啊,有了女朋友都不告訴我,真不夠哥們兒!說說說說,那姑娘是武院還是文院的?長什麽模樣?年紀多大?漂亮不漂亮?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在一起多久了?”
風海漲紅了臉,僵住身體不動,臉色并漸趨有往發紫的方向發展。
“喂,不至于一點都肯不透漏吧?藏那麽嚴怕什麽啊,難道還怕我去搶你家心上人不成?”
見他這副模樣,我表示十分不滿。
風海窘得更厲害了,眼神四處亂瞄,我很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打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風海,往谏過會兒要沐浴,你去幫他準備一下。”
就在風海囧得團團轉,不知道把手往哪兒放的時候,一道疏懶意味兒十足的聲音在門口淡淡響起。
我扭頭一看,是赫彥。
風海一聽,頓時如蒙大赦,答應一聲就如一顆炮彈般撞出了門外。
緊接着,院子裏傳來噼裏啪啦一頓亂響,也不知道風海慌慌張張之間撞翻了什麽,一頓亂撲騰,好不容易聲音止住了,這才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再忍不住,在床上笑倒,一陣人仰馬翻。
赫彥把目光自門外收回,抱着小幽安鳥走到床邊,一臉無奈:“就算你閑得筋疼,總是拿着風海解悶兒,有意思麽?”
我哈哈大笑,連連點頭:“有意思有意思!”
赫彥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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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他懷裏的小幽安鳥這刻居然也配合地扭過頭,遞給我一個鄙視的小眼神兒。
我不以為意地挑挑眉,又去戳那小獸軟軟的肚皮,小家夥兒幽怨地叫了一聲,努力往赫彥懷裏鑽。
微微側開身,赫彥拍開我的手:“總是這麽不注意,仔細指骨長歪!”
“怎麽可能,我的傷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我不以為然:“差不多我也該去上課了,再拖下去,估計考試要吊車尾了。”
說完瞄了他一眼。
赫彥沒說話,把幽安鳥放在桌子上,返身在床邊坐下,把我的饅頭手打開,仔細檢查了一下,一會兒才說道:“是好的差不多了,去上課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暫時不要用手握筆寫字的好,保險起見,還是過幾天再拆繃帶吧。”
我聞言登時大喜,連連點頭表示同意,終于能出門了,就算再腫幾天饅頭手不也只是小CASE麽。
赫彥把我的手重新裹好,又把我袖子捋上去,摸手臂上那黑黑白白的詭異疤痕。我被他摸得癢癢,忍不住往後縮手。
“還疼麽?”
我被赫彥那股子幽幽的語調震了一下,也不在意:“早不疼了,沒事兒。”
“可惜了……”
赫彥盯着我手臂上的痕跡,聲音低低的。
“可惜什麽?”
我有些莫名其妙,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忍不住便抽了手出來,大力攬住赫彥的肩膀,瞪眼看他:“我說赫彥,風海早戀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赫彥擡頭瞄我一眼,低低地笑,不說話,任由我摟着。
我登時惱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告訴我,你們倆真是太不夠兄弟了!”
赫彥捉住我的手腕,從我懷裏站起身來,卻仍沒撒手,只彎着眼笑:“我是早就知道了,那又如何?”
我被他氣得說不出話。
“那個姑娘跟風海一早就認識,很多年了,今年剛入書院,也在武院。”赫彥眨了眨眼,又笑:“你道風海前段時日散播那套你教給他的說辭,事情會進展那麽順利,是因為誰?”
“你是說,那個姑娘?”
我瞪眼。
風海重新在我身邊坐下,歪着頭笑,表示默認。
怪不得風海那家夥那麽相信“書院請願事件”不會查到我們頭上……小樣兒,藏得挺深啊……
我把饅頭手拄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點頭,不過……
“為什麽風海肯把這事兒告訴你,卻要瞞着我?”
我怒了。
關鍵是,這事兒估計已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麽我剛剛才發覺呢?
赫彥重新抱了小幽安鳥在懷,倚在桌邊朝我懶洋洋地笑,十足得意。
“啪嗒——”
木桶落地的聲音,風海沖進屋裏,慌慌張張地把浴桶往地上一扔,就又往外跑,那樣子倒似有什麽妖魔鬼怪在後面追他似的,攆魂兒般跑得飛快,還不等我叫住這個家夥,風海已經把沐浴用的東西悉數堆好扔在屋裏,然後也不理我在後面的大叫聲,“哧溜”跑了個沒影兒。
我于是深深地憂傷了。
要知道我這幾天雖然被赫彥照顧得無微不至,但是這位大少爺出身高貴,根本不可能伺候我洗澡之類的,所以不論是傷重時的擦胳膊擦腿,還是後來可以入浴時的搓背,都是風海在旁邊幫忙。現在倒好,幫忙的人走了,這不是逼我用饅頭手洗澡麽?
不過,想想我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就算洗個澡,應該也沒關系吧。
我正在琢磨着,就聽赫彥冷不丁在旁邊輕聲道:“今天我幫你沐浴吧。”
“呃。”
我實實在在地被口水嗆到了。
還不待我對自己的聽覺功能表示出懷疑,那邊赫彥已放開不情不願的幽安鳥,手指輕輕一點,便有兌好的熱水在一片藍光中自動升起,而後徐徐注入浴桶之中。
赫彥将雜亂的皂角和浴巾等物整理好,又徑直從櫃子中取了幹淨的衣衫放在一邊,一切準備工作做好,這才将視線投向還呆在床上的我。
我被那道目光看得一陣不自在,不過誰幫忙都一樣,雖然有點訝異于赫彥居然肯纡尊降貴地伺候我這個沒錢沒地位的窮小子,但既然他肯為兄弟做到這一步,我自然也高興,于是心安理得地放松了身體,任赫彥把我脫光,然後步入浴桶中。
安坐于一片袅袅熱氣間,周身浸在舒适的熱水中,我舒服得眯着眼哼哼,熏熏然欲睡,加上赫彥手上的力道比起風海那混小子适中不知多少倍,我紮煞着兩只熊掌恨不得紮到水裏面去。
一時間屋內寂然無聲,唯有偶爾水花掠起的輕響,在靜寂的有限空間內,似激起點點波紋,安靜而平穩地彌散開去。
昏昏然中,感覺到赫彥細白幹淨的手在我的肩背處不住地輕輕摩挲,我有些發癢,微微閃躲了一下,心裏還在想着,剛剛不是早擦過背了麽,怎麽還沒擦幹淨麽?
下一瞬,那白淨的手指已經滑過肩頭,探前掠過鎖骨,在我的心口間,驀然停住。
我詫異擡頭,腦子裏的瞌睡蟲也被瞬間扔出大半,卻見赫彥低垂的黑眸中泛起如同漩渦般深不見底的波動,牢牢罩住我的視線,呼吸間一片壓抑深重,長發有些散亂地遮住半張臉,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
空氣中有些奇怪的東西在流動,赫彥驀地後退一步。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疾步轉身走了出去。
我皺着眉頭,搞不清楚他鬧這一出是為哪樣。
兩分鐘後,腳步聲又起,門一開,居然是風海。
“赫彥說他突然有點不太舒服,換我來幫你……”
風海搔着腦殼兒眼神兒亂瞄卻堅決不肯看我,顯然被我剛才鬧了那一場還沒緩過神來,不好意思得很。
我正泡在水裏發愁,一見風海過來哪兒能輕易放他走,急忙點頭:“嗯,行啊,謝啦兄弟。”
風海嘿嘿一笑,也不多說話,過來撿起澡巾就上場,我還有些不放心:“赫彥說他不舒服,是怎麽回事?”
“哦,他說剛才那一陣兒突然頭暈目眩的,睡一覺就能好,剛已經回屋了。”風海一邊勤勞地工作,一邊嘴裏解釋着。
我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剛還琢磨着洗完澡後去看看赫彥呢,既然他要休息,那就別打擾他了。
于是繼續搓澡大業。
一波三折地洗完澡,風海拾掇了東西走人,我躺在床上閉着眼養神兒,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拖在枕邊上,實在是舒服得很。
天漸漸晚了,我沒點燈,蟲兒蹲在牆角外唱着細細的歌兒,屋裏是深深淺淺的夜色,緩緩流動着。
一室靜谧。
神智慢慢迷失,眼皮越發沉重,将睡未睡間,又是似醒非醒。
腦中淺淺浮蕩着一個模糊的人影,我在夢中猶然記挂,又是這麽久了,你果然不會再來了麽?
下一刻卻似有所感,有目光如同實質般驀然撞上心頭,我抖了一記,猛地睜開了眼。
夜色濃重,不知何時,這小小鬥室已是墨色溶溶,只能依稀辨別出室內家什器物,但那站在床前之人,周身散發出薄薄的金色光輝,颀長挺拔,默然而立,如同神祇。
“極宵……”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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