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門外,第八份禮物,竟是風疏狂自己。
看着他就站在門口,風塵仆仆,英俊的臉龐挂着熟悉的笑容,卻掩蓋不了其中的疲倦。
“阿想,晚飯吃了沒?”對着自己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連想看着風疏狂,覺得自己不是踏在地上,而是浮在雲中,心髒不規則的收縮,腦中一片真空,就好像深埋地下的寶藏,忽然被打開密室的大門,曝露在陽光之下,任憑風疏狂拉了他出去。
風疏狂的奧迪就停在樓下,帶着他,七拐八彎,來了一條小路,把車随意停在路邊。
那裏一溜都是小飯館,五六平米的小店,全靠外面違章搭放的桌子椅子撐市面,滿地狼藉,人卻坐了九成滿,每一家都是生意興隆。
就架在路邊的油鍋已經大旺,大廚的鍋甩得一個比一個高,滿街的香味勾的人再也顧不得地上的髒亂,先坐下來再說。
風疏狂帶着連想來了第三家,找了一個幹淨的桌子坐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這裏的?”連想自小在這一片長大,自然熟門熟路,但是,在他心裏,風大牌是非高級餐館不進,非五星級賓館不入的。
“自己說的都不記得了?”風疏狂笑笑,把桌上的餐牌給了連想。
“小艾,等天回暖,我們去後面的李記吃一頓吧。”那個時候,風疏狂好像也在。
是不是自己說過的每一句,他都記得。
“這裏的燒烤是不能錯過的,再來幾個熱炒,你有開車,啤酒可以嗎,不過這裏沒好牌子的。”連想當仁不讓,噼裏啪啦報了一大堆,老板一聽就知道是熟客,招呼的更是殷勤。
路邊的幾盞路燈昏昏暗暗,雖然不至于看不清桌上的菜,但能見度并不高,倒也不必擔心被人認出,風疏狂和連想也放下了平時在外的戒備,坐得輕松自在。
在這裏,只有慰勞自己的食客,沒有明星。
這裏的東西,價錢都便宜,味道也好,雖然頗讓人擔心衛生狀況,但是偶爾光顧,也不會危及生命,來的三教九流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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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桌就會有五種方言。
連想兩手撐在凳子上,看着別桌的客人,空氣中的勃勃生機讓他嘴角向上揚着,風疏狂看着四個月不見的連想,嘴角向上揚着。
不一會,老板端着燒烤和啤酒上了桌,招呼幾句又去忙其他,連想終于把視線轉向風疏狂。
“戲拍完了,報紙都說會得獎呢?”
“這也信得,都沒看過,不過,劇本不錯。”
劇本不錯,導演不錯,演員,也不錯,得獎的條件都具備了,連想有些心裏不平衡,帶嗔地瞪了風疏狂一眼,孩子氣的表情,讓風大牌心情更好。
男二號也終于确定這裏沒人認得出自己,放下美少年的優雅和做作,難得露出有些擺不上臺面的小市民習氣,誇張得弓着背,一腳勾過旁邊的一只椅子,踩了上去,手肘架在膝蓋上,拿了一串往嘴裏送。
“小時候,我和小艾每次路過,都被這裏的香味勾的不行,哪還管幹淨不幹淨,可是爸媽就是咬定這裏不衛生,說吃了會拉肚子,我們只能口水往肚子裏咽。本以為我一輩子都和這裏無緣,不過,老爸翹掉的第一個月,我和小艾就迫不及待來捧場了,晚上回去,我和小艾才後悔,不是味道不好上當,而是膽子小,怕老爸氣得從下面爬出來找我們算帳。”印象中,連想第一次說自己的爸媽說的那麽輕松。
老爸沒有從下面爬出來,不過連想的報應也馬上就到,這麽丢臉的飯桌禮儀,讓老板多加的辣椒粉嗆到氣管,眼淚鼻涕雙管齊下,美少年的形象蕩然無存。
難得看到連想如此狼狽,風疏狂低下頭,雙肩顫抖不止,老半天,才擡起頭,倒了杯冰啤酒,又遞上自己的手絹。
連想一口灌下啤酒,好不容易止了咳,拿手絹抹了嘴上的油污,再擰鼻子,終于平複下來,瞥見手絹一角的标志,傻了眼。
那家一件布料少的可憐的T恤,都是普通人一年的薪水,一條手帕。
風疏狂卻如常,從連想手中收了起來,不以為意塞進口袋。
“好髒……”話語結束在風疏狂的手指無意觸到自己手心的一剎那。
涼爽的晚風,好舒服。
冰爽的啤酒,好舒服。
香辣的燒烤,好舒服。
滿街的快樂,好舒服。
對面的風疏狂,好舒服。
邊上的桌子,都換了一撥,連想和風疏狂也結了帳,三兩步走回違規停靠的車子,絕塵而去,馬達的轟鳴終于讓周圍的人多看了他們一眼。
夜晚的馬路,車子少了不少,開到連想的小區門口,卻沒進去,一拐彎,上了高架,向郊外開去。
連想深深看了風疏狂一眼,認真看着前面的路況,臉上沒了平時的笑容,那麽冷酷那麽英俊而又那麽優雅,把頭轉向了車窗外。
車子加足馬裏,直通這個城市的盡頭。
車子在一棟高層住宅樓停下,下了車,就能聽到夜晚巨大海浪聲,風聲呼呼吹着,連想不由閉起眼享受,任風疏狂緊緊牽着他的手進樓,刷了磁卡鑰匙,入電梯,直達最高一層,電梯門開,就是屋裏。
正對電梯門的客廳另一邊,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玻璃牆,明亮的月亮和星子穿透黑夜直射入來,地下鋪着人造大理石的地板,反射着圓圓的月亮,空蕩蕩的大廳百來平米,卻空無一物,視線輕易直達窗外,是無邊無際的暗黑大海。
連想掙脫風疏狂,沖了過去,臉貼上玻璃,恨不得自己都鑽出去。
外面的星這麽近又那麽遠,一顆顆看得分明。
夜晚的海像勇猛的情人,一遍又一遍沖撞上岸,壯觀的讓人頭腦一片白。
這就是自己腦海中勾勒了無數遍的夢想之屋,看着海,你什麽都想也不會覺得壓力,什麽都不想也不會覺得無聊。
“這裏一開門,就能看到無邊的大海。”風疏狂輕輕靠了上來,“客廳很大。”
“大得能開舞會。”連想呢喃着接口。
“客廳的一大半都要空着。”
“不過這裏要放一套白色的真皮沙發。”
“正對着沙發的牆什麽都沒有。”
“所以要挂能蓋住半邊牆的液晶電視。”
“另一邊都是落地的大窗子,雖然現在外面的海是墨黑的,但白天,海面藍藍的。”
“晚上,能聽見哄哄的聲音,就好像海浪馬上就能把你卷走一樣。”
風疏狂一伸手,把連想擁入懷裏,整個世界只剩下外面的海和他們兩人。
頭越靠越近,小心翼翼把連想的兩片唇含住,交融着各自的氣息,分開柔軟的唇,勾住裏面的舌,到自己的領域,展轉吮吸,連想從呆楞到回應,纏綿悱恻,致死方休。
良久,連想缥缈的眼神有了焦距,嘆了口氣,輕柔但堅決的挪開環抱自己胸前的手臂,“送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