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裝暈
這怕不是瘋了吧？
衆人心裏發毛，齊齊後退半步。
這種時候蘇敏當然更加不會傻乎乎的出聲，這要是她一開口，楚燕就發瘋跳進河裏，那她就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心裏簡直是郁悶透頂，救個人救出一身腥，也沒誰了。
蘇敏心裏憋屈，還得緊盯着楚燕，注意着她的動向，要真發現她有跳河的跡象，她還得沖過去把人給拉住，好在錢招娣給力，根本就沒有蘇敏這重重的顧慮，見楚燕跑到河邊的确是吓了一跳，以為這死丫頭是要跳河，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當即根本就沒多想，扔了手上鞋子，直接就沖過去一把将楚燕抱回來，直接掼在地上，沖上去就啪啪啪兩個巴掌。
這利落勁兒，蘇敏都想給她鼓掌了。
對付這種腦子有坑的，就該下手幹淨利落，免得害人。
錢招娣又哭又罵：“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尋死覓活的，你想吓唬誰呢啊？老娘辛辛苦苦養你這麽大，我還打不得罵不得了？既然這樣，那老娘就直接把你打死算了！嗚嗚嗚嗚，我的命好苦啊，怎麽就養了這麽個糟心玩意兒啊！老天爺你讓我死掉算了！嗚嗚嗚，我不活啦！”
錢招娣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拍大腿又是嚎。
楚燕又是被砸又是被打，正一臉懵逼，見狀更加懵逼了，“娘，我——”我沒想死啊！
可不等她說話，一群人蜂擁而上，有勸錢招娣的，有壓住楚燕免得她再次發瘋的，一個個說話都特別不客氣！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你娘辛辛苦苦養大你，你就這樣報答她？你這也太傷你娘的心了！”
“小小年紀幹嘛就想死？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受什麽委屈了？告訴嬸子，嬸子給你出出主意。”
“你委屈什麽啊？人家蘇大夫好心好意的過來救你，當時你都沒氣兒了，要不是蘇大夫，你這會兒都去見閻王爺了，你不說感激人家，你還說那樣的話，你說你還有良心嗎？”
“不應該啊，太不應該了！”
……
衆人七嘴八舌的，有的純好心，有的看熱鬧，也有心懷鬼胎，你一言我一句，吵得楚燕腦子發蒙，其餘倒是不記得了，只一句“蘇大夫”叫她記憶深刻，不自覺的想起了剛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女人，目光下意識的搜索起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了站在人群外面的蘇敏。
皮膚是跟村中農婦不一樣的白皙細膩，五官精致如同描畫過一般秀美，頭發留得長長的，倒是沒跟其他人一樣紮辮子，而是像村裏那些年紀稍大的老太太們一樣盤在腦後，用一根木頭簪子別着，倒是一點兒都沒瞧出來老氣，反而更多了幾分沉穩。
據說她之所以這麽打扮，是因為她學的是中醫，中醫不似西醫，中醫講究年紀，她雖然跟着師傅學了十幾年，可太年輕了，人們初一見面，總是忍不住先懷疑她，所以她幹脆就把自己打扮得老氣一點，沉穩一點，好讓人相信她，可即使這樣，她也依舊好看得叫人嫉妒！
這樣的人物，哪怕是死了幾十年，午夜夢回，也依舊叫人耿耿于懷。
是啊，她怎麽就忘記了呢？
怎麽就認不出來呢？
簡直是太不應該了。
蘇敏對楚燕的懊惱全不在意，她也沒心情再找楚燕的麻煩了，這種動不動就去死的人她是真惹不起，也惡心壞了，幹脆如今人也已經救回來了，她還是趕緊走吧。
蘇敏擡腳就走。
“蘇大夫！”楚燕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蘇敏聽到了，卻當做沒聽到，依舊走她的。
“蘇大夫！”楚燕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就非得喊住她。
這下子圍攏着的人都看到了，不管是欣慰的還是好事的，全都出聲叫住了蘇敏：“蘇大夫，楚燕叫你呢！”
蘇敏只得回頭：“有事？”
楚燕卻後悔了。
把人叫住做什麽啊？
要她剛剛沒發瘋說那些話，純粹感謝倒也沒什麽，可她剛剛才說了那些瘋話，這會兒叫住人，就只能先道歉了。
可楚雁一點兒都不想道歉。
她一點兒都不喜歡蘇敏，就跟她不喜歡楚冰一樣，這兩個都是她的死對頭。
楚冰是跟她年紀相仿的親堂妹，兩人境遇竟然天差地別，處處壓她一頭，她當然不喜歡，按理說蘇敏比她大七八歲呢，兩人不應該有什麽妨礙，可蘇敏是一代村花，即使結婚生了孩子，依舊是村子裏最漂亮的女人，瞧着比她們正當年的小姑娘還要年輕嬌嫩，後來楚冰母女回到村裏，蘇敏還跟他們家作對，處處照顧楚冰母女，楚燕心裏就越發的恨極了蘇敏了。
叫楚燕給蘇敏道歉，她心裏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
感覺這一低頭，就好像是認輸了似的。
要叫蘇敏知道，只會無語。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不過即使沒有讀心術，深知楚燕為人，她也猜到她會說些什麽了，見她半晌不說話，便也懶得再搭理她：“我有事先走了！”
“哎哎哎，蘇大夫你別走啊！”
還不等楚燕松一口氣呢，就有好事之人将蘇敏給拉住，回頭朝楚燕嚷嚷：“楚燕你不是想跟蘇大夫道歉的嗎？你快點啊！”
楚燕：我不是，我沒有，我不要！
可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了，看，就連她親媽都抹掉眼淚過來掐她：“你快點向蘇大夫道歉，瞧瞧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什麽瘋話，要不是蘇大夫好心好意的救你，你這會兒已經跟閻王爺報道了！”
楚燕心裏苦，卻又說不出，她眼珠子一轉，按住頭：“啊，我頭疼，我頭好疼！”
衆人都被吓了一跳，錢招娣更是急得眼淚直掉：“燕子，燕子你怎麽了？”
楚燕眼一翻，一閉，暈了過去。
“燕子！”錢招娣聲音尖得刮耳朵，哭着求蘇敏：“蘇大夫，蘇大夫救命啊！”
“蘇大夫，你快點給她看看，這到底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就頭疼了，還暈了過去，不會是之前在水裏砸到腦袋了吧？”
還別說，真有這可能，要不然她之前怎麽會說那些瘋話？
蘇敏自然是不能見死不救的，于是上前，掰開楚燕的眼睑看了看，又給她把了把脈，心裏就什麽都清楚了，不免氣笑，這人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就為了不給自己道歉，居然連裝暈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不過她也是真的很蠢，自己可是大夫，裝暈這種事情，能在自己面前搞的嗎？
目光微閃，蘇敏決定好心一把，叫她一回乖，也順便給自己出口惡氣。
蘇敏想着臉色便凝重起來。
錢招娣吓壞了，聲音都顫抖了：“蘇大夫，燕子她不會是真有什麽事兒吧？”
蘇敏皺了皺眉頭，抽出根随身攜帶的金針：“我先給她紮兩針，其餘的等回去了換身衣服再說。”
錢招娣這會兒想起來了，女兒這還濕着衣服呢，不由得又懊惱起來。
好在這會兒圍在近處的都是女人，聽得蘇敏這麽說，便知道她要借衣服，忙圍得密密切切的，蘇敏撚起一根頭發絲粗細的金針湊近來，示意錢招娣幫忙解開上衣幾個扣子，錢招娣沒二話，連忙照做，沒注意到楚燕眼皮直跳。
楚燕後悔了。
蘇敏死了幾十年了，她早就已經忘記了蘇敏的醫術有多精湛了，剛剛沒多想就裝暈，可這哪裏能瞞得過蘇敏的眼睛啊，她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裝的，這會兒是想法子整治自己呢！
楚燕想張開眼睛，“恰巧”的醒轉過來，可又覺得這樣實在是太刻意了，叫人一眼就看得出來自己是裝的，到時候不知道要怎麽嚼自己的舌根，反正光天化日之下，蘇敏也不敢謀害自己的性命，要不，就繼續裝着？
可要是她真的公報私仇呢？這可是自己的性命！
楚燕一時間糾結得不行，還不等她糾結出一個結果了，蘇敏的金針已經幹脆利落的紮下去了，楚燕感覺到身上像是被螞蟻咬了一下，心裏忽地慌起來，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怎麽睜都睜不開了，眼皮上面似乎壓了千斤重的大石一般，她頓時大驚失色，想起身，身體也不聽使喚，完全動不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一間屋子裏，明明聽得到聲音，可就是沒有辦法打開門，怎麽都出不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說的就是她！
楚燕心裏哇的一聲哭：“嗚嗚嗚，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嗎？別害我！”
可惜，沒人能聽到她的心聲。
蘇敏紮完針之後，就讓錢招娣将她的衣服扣上，又請了另外兩個嬸子幫忙，和錢招娣一起将楚燕背回家去，蘇敏也先回家換一身幹淨衣服，漸走漸遠，隐約聽到身後有人驚呼：“楊老六，你臉色怎麽這麽白？哈哈哈，你不會是被吓到了吧？真沒想到你膽子竟然這麽小！”
蘇敏過耳既忘，換好衣服便到楚家給楚燕複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