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請叫我村長◎
“啊——”姜齒一邊大喊,一邊舉着巨石砸向姜盈。
姜盈在此之前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穿到遠古後時刻警惕的她立刻握住自己的青銅匕首,同時回頭。
然後就看到了這可怖的一幕。
姜齒舉起的石頭有臉盆那麽大,她脖子上青筋畢露,臉上表情猙獰,正用盡全部力氣把巨石往姜盈頭上砸。
姜盈一瞬間汗毛倒豎,身體反應比大腦更快,她一側身躲開了,青銅匕首快準狠地刺向姜齒的眼睛!
“啊——”姜齒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嚎叫。
姜盈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刺中眼睛,再回想自己剛才的一系列動作,她的身體變得格外敏捷,仿佛練過多年格鬥。
但姜盈在現代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老板,從來沒有學過任何格鬥技巧,在健身房只會跑跑步跳跳操。
在她穿來之前,遠古時代的姜盈一直是個傻子,所以這也不是姜盈的能力。
剩下唯一的答案就是近戰技能書了。
姜盈還沒來得及試驗近戰技能書的效果,沒想到近戰技能書第一次派上用場,就在性命攸關的時刻。
原始時代太危險了吧!
剛逃過火刑,又差點被大石頭砸死。
姜齒的嚎叫聲引來了部落裏的人們。
姜霧回頭望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抓住弟弟:“我們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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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犬腦子裏只能記着一件事:“啊?還沒追上兔子……”
姜霧抓着弟弟往回跑:“是盈的方向!”
鮮血從姜齒的眼眶裏湧出,在她的翻滾中染紅土地。部落裏的人們都趕來了,把姜盈和姜齒圍在中間。
姜盈大腦有點發懵,四肢也有點發軟。
姜齒舉石頭砸她,沒人看見;她的青銅刀刺入姜齒的眼睛,人人都看見了。
姜霧和姜犬跑回來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倒吸冷氣,姜盈看到兩人的眼睛瞪大了。姜犬的眼睛特別圓,像受驚的小狗。
出乎姜盈預料的是,姜霧和姜犬一臉驚吓,卻毫不猶豫地擠過人群跑到姜盈身邊,一左一右地攙住姜盈的胳膊。
粗粝的手抓住她的手腕,熱烘烘的、濕乎乎的,一股不太好聞的汗味撲鼻而來,蓋過了地上的血腥氣。
姜盈突然有了站直的力氣。
她用最大的音量對周圍所有人說:“剛才,姜齒先舉起石頭,要砸我的頭。”
姜盈指着地下:“就是這塊石頭。”
人群中發出嗡嗡的聲響。
沒有證人看到,現在更沒有攝像頭、沒有種種破案手段,姜盈只能靠自己的嘴說出真相。
為了讓大家相信自己,姜盈盡量将事情說清楚:“剛才,我、姜霧、姜犬,我們三人一起來姜齒家,想用三條魚換一只兔子……”
姜霧突然沖到姜齒面前,一把抓住姜齒的短發,把姜齒的頭狠狠撞在地上。
姜盈的聲音戛然而止。
人群中爆發出憤怒的喊聲,姜霧的動作像是按下了一個開關,人們蜂擁而上,對着地上的姜齒拳打腳踢。
眼前發生的一切超出了她的理解,姜盈的思維還停留在為自己進行“無罪辯護”上……直到她看到一個粗壯的男人高高舉起石頭。
“停下!”
“全都停下!”
“退後!全都退後!”
姜盈用最大的聲音喊道。
人們停下了,遵從姜盈的話紛紛向後退去。
姜盈靠姜犬的支撐才沒有倒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間的恐懼甚至超過了她被綁在火刑架上時。
她一句話,就可以讓人們憤怒地砸死姜齒。
如果她說謊了呢?根本沒有人看到,但是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相信她。
她只用一句話,就能讓姜齒死。
啊……就像當初巫祝只用一句話,就能讓她死。
是她太遲鈍了,竟然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來到了一個怎樣的時代。
在這裏,沒有人人平等,多數人的性命握在少數人手中。
既然如此,姜盈想把自己的性命握在自己手中。
姜齒暈過去了。
姜盈用麻布纏繞住她流血的眼睛和頭部,希望她能再醒來。
姜霧對此很不解,姜犬對此很不滿:“為什麽要給她用麻布?麻布都沾上血了!”
在這個生産力低下的時代,粗糙的穿起來紮人的麻布已經是十分珍貴的布料。不僅能做衣服,還能當錢花,麻布可以換豆子、換魚、換陶器……什麽都能換。
姜犬看到麻布沾血,相當于看到紙幣被撕碎。他心痛得看不下去,一跺腳跑走了。
姜盈希望姜齒醒來,她想問問姜齒為什麽要殺她。
“她為什麽想殺我?”姜盈問了身邊的所有人。
人們都不知道。姜盈讓姜霧和姜犬仔細回想他們一家人,包括死去的母親,曾經和姜齒有什麽仇怨。
答案是沒有。
姜盈以前是傻子,但是從不欺負人,姜霧和姜犬也從未和姜齒産生過任何矛盾,而姜齒甚至是戰死的部落長用心培養的年輕精英。
正是因此,姜齒才被視為部落長的有力競争者。
“狼都不會咬喂它肉的人!”姜犬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問到姜花的時候,終于聽到了不同的答案:“我知道。”
姜盈精神一震。
姜花說:“惡鬼,一定是惡鬼。”
“她的心一定被惡鬼占據了,是惡鬼想要殺死神女。”
姜盈眼中的亮光熄滅了,世界上哪裏有惡鬼?惡鬼是她編的啊,遠古時期人們真的太迷信了……
等等!惡鬼?迷信?
兩個關鍵詞在姜盈腦中組合成一條線索,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腦海。
“齒和曾經的巫關系好嗎?”
姜花猛地拍手:“我就說是惡鬼!”
“可是齒和巫……”姜花陷入沉思中,“他們兩個很少說話啊!”
在姜花的敘述中,姜盈聽明白了,一代代的部落長和巫祝關系都不會非常密切。部落長和巫祝是二權分立的關系,兩人形成一種平衡和制約,部落裏的族人們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但是大家都約定俗成地不會選出關系親密的部落長和巫祝。
換句話說,想當部落長的人會和巫祝保持距離,想當巫祝的人也會和部落長保持距離。
“所以他們兩個并不熟。”姜花說道。
“所以他們兩人表面上不能走太近。”姜盈同時說道。
姜花茫然地看着姜盈,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走,我們去姜齒家裏看看。”
姜盈一行人低頭鑽進低矮的木門。
窄小的床榻上,有一處凸起。姜盈掀起床上的獸皮,露出了裏面的青銅面具。
姜花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巫的面具!”
部落裏,只有巫祝擁有青銅面具。
“果然是惡鬼!惡鬼又找上了姜齒!”姜花驚呼。
姜盈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面具,上面有些花紋已經變淺,泛着溫潤的光,或許佩戴了很久,又或許……有雙手無數次撫摸過。
或許姜齒和巫祝私下關系密切,或許這種感覺是姜齒單方面的……
總之,姜齒在為巫祝報仇。
姜盈的手指輕輕滑過青銅面具,冰冷的面具帶走她之間上的溫度。
姜齒信了嗎?姜齒相信巫祝是惡鬼、她是神女了嗎?
她和部落裏其他人一樣相信了,還是部落裏少有的清醒之人?
無論是哪一種,對姜齒來說區別都不大吧。站在姜齒的角度看,這個故事或許是這樣的。
少女愛慕着巫祝,但是為了成為部落長,很少和心愛的人說話。
然後突然有一天冒出來一個“神女”,将她心愛的人定為惡鬼,燒成灰燼。
部落裏人人都信奉“神女”,曾經和她競争部落長的姜花已經成為了“神女”的小跟班,自己顯然也不再有任何當上部落長的希望。
“神女”的出現,讓她一朝之間失去了愛人和權力。
姜盈最終沒有機會從姜齒口中聽到完整的故事,暈倒的姜齒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部落裏的火刑架再一次架起。
這一次是姜盈親自動手,把姜齒綁在了火刑架上。
姜霧緩步走上臺階,雙手舉着火把,跪下來交到姜盈手中。
姜盈接過火把,點燃了下方幹燥的木柴。
火焰熊熊燃起,吞沒了姜齒的身體。這一次,姜盈沒有再強調惡鬼,也沒有強調神女,而是和臺階下的姜霧同時出聲,不停地重複一句話——
“殺人者死!”
在這個沒有法律的世界裏,這是姜盈想要灌輸到所有人腦袋裏的第一條法律。
在姜盈等人的帶動下,下方的族人們開口應和他們的聲音。
“殺人者死!”
“殺人者死!”
伴随着讓遠古族人們畏懼的熊熊大火,姜盈希望能将對生命的敬畏,也留在人們的腦海裏。
[恐懼值300]
[恐懼值400]
……
[恐懼值600]
姜盈把新增長的恐懼值全都兌換了稻種。
姜齒的火刑,姜盈沒再提前離開,和部落裏的所有人一起觀看了全程。
這一晚,姜盈以為自己會失眠,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姜盈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她伸了一個懶腰,沒想到昨晚竟然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姜盈推門出去,看到家門口多了一個稻草窩。
姜犬正蹲在地上喂兔子,姜霧已經煮好了豆飯。
姜犬看到姜盈出來,擡起頭看她:“有只兔子沒找回來。”
臉上的表情可憐巴巴,像是被主人罵了一頓的小狗。
姜盈安慰他:“算了。”
姜犬很快又振作起來:“嗯,現在有吃不完的魚呢!”
真的好像一只小狗啊,罵完之後随便哄一下就高興了。
姜霧盛好豆飯,招呼姜盈和姜犬吃飯,姜犬立刻扔下喂兔子的草跑過去。
“姜小狗,刷牙、洗臉、洗手了嗎?”
“沒有……”姜犬縮了一下脖子,跑去折樹上的嫩枝刷牙。不知道怎麽回事,姜盈突然要求他們每天早晚刷牙洗臉,不停地洗手洗手再洗手。
他只要偷一次懶,姜盈就好兇啊!
現在他一天要打三次水才夠用!
姜盈還不讓他們直接喝井水,必須要燒開了才能喝。這樣一來要砍的柴也是之前的兩倍,姜犬每天花在挑水砍柴上的時間多了不少。
不過現在跟着盈,他頓頓都能吃飽。吃飽了就有力氣,挑水砍柴都不算什麽!
吃飽的感覺太好了,只要能吃飽,他願意早晚刷牙不停洗手!
姜犬咬開樹枝,在嘴裏刷刷刷,突然動作一頓:“盈,誰是姜小狗啊?”
吃完早飯後,姜盈把部落裏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
“惡鬼在姜姓部落降下了詛咒,詛咒一代代的巫祝和部落長。”
人群中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人們臉上充滿恐懼。
“神女!請幫我們破除詛咒!”姜霧說出姜盈教給她的話。
姜霧的話瞬間提醒了周圍的族人。
“對,神女一定有辦法。”
“神女救救我們!”
姜盈高舉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只有一種辦法能破解這個詛咒。”
“什麽辦法?”
“是什麽辦法?”
姜盈沉聲說道:“姜姓部落從今天開始,再也沒有巫祝和部落長。”
族人們全都一臉茫然,沒有巫祝,誰來溝通天地鬼神?沒有部落長,誰來安排部落裏的大事小事?
在如此艱苦的生活環境下,部落裏必須有一個領頭人,才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如果沒有巫祝和部落長……
“我們都聽神女的!”姜霧高聲喊出今天的第二句臺詞。
對啊!人們的迷茫像清晨的白霧一樣散去,現在部落裏有神女了,神女為他們帶來了吃不完的魚,讓每個人都能吃飽……他們當然要聽神女的!
“對!都聽神女的!”
“我們都聽神女的!”
“神女——神女——”
族人們呼喊着她的名字。
姜霧和姜犬帶頭匍匐在地,族人們立刻跟着趴了一地。
在這個重要時刻,姜盈沒有制止大家行禮。
“不要叫我神女了,叫我……村長吧。”
族人們不明白村長這個詞是什麽意思,但姜盈話音落下,族人們立刻用恭敬的聲音一遍遍呼喊:“村長——村長——”
姜盈忍住笑,說出她新官上任後的第一句宣言:“村長帶你們吃飽飯!”
對部落裏忍饑挨餓的族人們來說,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話。
人們站起身來,圍成了一個大圈,手舞足蹈地圍着他們新誕生的村長跳舞。
姜盈從系統背包裏拿出稻種。
族人們又一次見到神女憑空變物的本事,盡管不是第一次見,但依舊不減驚訝,全都停下了動作。
姜盈捧起一把稻種。
人們伸長脖子,努力看清姜盈神女手中的種子,比豆子小,黃澄澄、金燦燦、粒粒飽滿。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種子!
姜盈:“這是我從天上拿下來的種子。”
“我會教你們怎麽種。”
“今年春天種下種子,秋天就會豐收。”
突然,一陣微風刮過,細細的雨絲從天上飄落,越來越緊、越來越密,天地間霧蒙蒙一片。
族人們仰起頭,感受着落在臉上的雨絲,高舉雙手歡呼不已。
春雨來了。
非常珍貴的春雨來了。
播種前後的每一陣雨,都會讓秋天的收成更好。
神女帶來了從未見過的神魚,讓他們吃飽;帶來了從未見過的種子,教他們種植;神女還從天上召喚了珍貴的春雨滋潤大地,今年秋天一定會豐收。
雨水打濕了族人們的頭發、打濕了族人們的臉頰,大家在雨中振臂歡呼。
“村長——村長——”
——
春,神女盈将天種散向人間,授族人耕種之法,召春風,降春雨。
盈自謂“春長”,即春神。
司掌草木生發、人牲繁衍,尤擅農事。
作者有話說:
姜盈:……村長怎麽又變成了“春長”?
再玩諧音梗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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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勁】
【看的好得勁】
【好看!】
【哈哈哈諧音梗挺好哈哈哈哈哈】
【好看!追起來!】
【撒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