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俞朵進了商場，陳一鳴将她送到洗手間門口，她進去好一陣，眼睛終于舒服了些，就是揉得有點紅，走出來的時候吓了陳一鳴一跳：“要不要跟你去醫院啊？”
俞朵：“應該沒事了吧，一會去藥店買個眼藥水滴着，真是差點疼死我。”
陳一鳴：“早知道還不如讓你戴着眼鏡擋一擋。”
俞朵：“意外總是先來的，戴眼鏡也擋不住啊，沒事，我很皮實的，走吧，先上樓挑禮物。”
陳一鳴：“嗯，挑完了我請你吃飯。”
俞朵：“客氣什麽，舉手之勞。”
陳一鳴：“要的要的，我這妹妹可難對付了，要不我也不找你幫着挑禮物。”
俞朵：“哎，又來，趕緊的。”
陳一鳴說他妹妹的身高和體型跟俞朵差不多，有俞朵幫忙試穿，陳一鳴很快就挑到一條漂亮的裙子，這生日禮物就愉快地解決了。
解決了生日禮物也到了晚餐時間，陳一鳴和俞朵就直接去商場的餐飲區覓食。
陳一鳴：“你想吃什麽啊？火鍋？炒菜？”
俞朵一邊走一邊選着，又路過上次跟董小薇一起吃的港式打邊爐，她突然想起什麽，就問：“一鳴，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俞朵是打心裏覺得陳一鳴很好，人溫柔體貼，心細又不拘小節，這樣的好男人現在真是不多，不給自己閨蜜拉根線真是說不過去，萬一成了呢，肥水不流別人田嘛。
陳一鳴：“沒有啊，怎麽，你要給我介紹嗎？”
俞朵：“我姐兒們，你有興趣嗎？”
陳一鳴打趣道：“長得跟你一樣漂亮的話，可以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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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朵：“啧人不可貌相”
陳一鳴沉沉一笑：“行吧，出來見見，反正家裏人也催着。”
俞朵眼睛一亮，在港式打邊爐店門口就站住了：“她公司就在對面，這個點應該快下班了，我打個電話問問她今天有沒有時間啊！”
陳一鳴笑笑：“行啊。”
俞朵說着，就拿出電話撥給董小薇。
董小薇在盛年，楚韶的辦公室裏，楚韶正翻看董小薇送上來的合同。
看見是俞朵來的電話，董小薇将電話翻過來給楚韶看了看：“楚總，你老婆的電話，我能接一下嗎？”
楚韶點點頭。
董小薇按下接通鍵，“朵朵，吃飯，行，不過你先等會兒，我先讓你老公把合同簽完。”
董小薇挂了電話，補了一句：“朵朵約我在對面商場吃飯。”
楚韶仿佛沒有聽見，繼續翻着合同簽字。
董小薇忍不住瞥了楚韶一眼，自家老板真是好看，這棱角這氣質，沒誰了，說自己這個閨蜜作吧，也真是，楚韶這麽帥的一個男人，有的是女人貼上來的，怎麽俞朵就這麽一根筋呢？明明心裏愛得要死。
楚韶簽完合同，将文件夾一蓋，遞給董小薇，董小薇接住文件夾，不小心看到楚韶那雙冷峻的眼眸，頓時她就感覺到周圍的氣壓都變低了，這男人冷下來給人的壓迫感好強，帥是真的，冷也是真的。
出了辦公室，董小薇下12層交合同，打卡下班，直接去港式打邊爐。
已經是飯點，店內坐滿了人，俞朵見到董小薇出現，立刻站起身朝她擺擺手，董小薇眼尖，一眼就看見俞朵旁邊坐的男人，她拉拉衣服走過去，俞朵向她使了眼色，就開始介紹：“陳一鳴，我閨蜜，董小薇。”
董小薇也不傻，相親局，她立刻就明白，優雅地放下外套和包，擺出姿态對陳一鳴開始邊吃邊聊起來，俞朵見到兩人越聊越投機，索性就識相地離開。
俞朵一手抱着自己的厚外套，拎着小包走出餐廳，并沒有注意到人群裏的楚韶和張助理。
楚韶單手插在西裝褲袋裏，張助理站在他身旁。
見到俞朵吃飯吃了一半就離開，楚韶的眼睛始終跟随着她，那個跟俞朵一起吃飯的男人就是下午出現在咖啡廳那個，但是俞朵中途獨自離開，他有點高興，證明他們的關系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老板，太太走了，要跟上去嗎？”張助理見到俞朵已經下了滾梯，便小心地問，他知道老板這段時間都不高興，因為太太。
“你去開車。”
楚韶說完，沿着俞朵走下的滾梯走去。
俞朵一路走出商場，去到商場門口的公交車站，她拉拉身上的羽絨服，小鼻子被凍得鼻尖紅紅，她縮着脖子，今日出門的時候忘記拿圍巾，晚上的風直往脖子裏灌，涼飕飕的。
楚韶站在遠處望着俞朵，家裏兩輛車子，送她的，她只開過一次去接他，就一直被停放在停車場，在她心裏，花他一點錢都這麽不情願嗎？
一輛公交車進站，俞朵随着人流上了車，車上沒有座位，她伸手拉住扶手，旁邊的人都擠在她身側，楚韶默默地看着公交車關上門，駛出車站。
楚韶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拉開車門坐在後座。
“老板，回哪裏？”張助理問。
“随便。”
随便？是哪裏啊？張助理握着方向盤，猶豫了好半天，才說：“明天一早要飛項目地，那要不就近吧？”
楚韶沒有回答，坐在後座也不知道看什麽，一言不發。
張助理在後視鏡裏偷瞄了一眼，哎，老板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心疼。
楚韶第二日就飛去項目地，而俞朵繼續為她的奶茶店忙前忙後，兩人默默地都不主動去聯系對方。
奶茶店這邊的裝修還差最後的收尾工作，俞朵找了陳一鳴過來商量推廣的事。
陳一鳴：“有聲書反響相當好，我看你的粉絲漲了好多。”
俞朵挑挑眉問：“所以呢？”
陳一鳴：“你看啊，現在的自媒體要做爆點其實說難也不難，但是也不簡單，你給我發的這些資料吧，要是找大V來給你做宣傳，我覺得不一定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俞朵：“陳一鳴，咱倆都這麽熟了，你有話能不能別繞彎子？”
陳一鳴：“叫聲好聽的。”
俞朵變了張臉，笑嘻嘻地湊到陳一鳴面前轉成撒嬌的童音：“一鳴哥哥。”
陳一鳴：“這聲變的多好，記住，就是這個感覺，好聽。”
俞朵：“那你的意思是？”
陳一抿：“你怕不怕掉馬甲？”
俞朵：“掉白雲朵朵的馬甲嗎？”
陳一鳴：“對啊。”
俞朵想了想，點點頭：“不怕，又沒幹什麽犯法的事。”
陳一鳴：“是這樣的，我想了一下，這個品牌是你自己的，名字也有個朵字，與其花大價錢請大V幫你推廣，而且大V就算推了也不一定能達到預期效果，很多大V底下都是僵死粉，現在單獨靠點評平臺那些霸王餐的套路，刷流量等等，你想要掙錢，太難。”
俞朵：“那你的意思是？”
陳一鳴：“你來，你自己做。”
俞朵吞了吞口水。
陳一鳴上下看看俞朵：“你沒問題，形象好，正面，法律系畢業，大學生自主創業，自創品牌奶茶，再加上有聲書裏面你有足夠的粉絲基礎，只要稍帶曝光，不管從哪個角度都是正能量，與其給錢找大V，你還不如自己上啊，就算不行，也不影響你賣奶茶，如果爆紅了，那給咱們有聲書也帶上流量，多好。”
俞朵眯起眼睛，啧這人跟董小薇是一個脾性的，平日看起來人畜無害，做起事來這一舉兩得的套路，真是般配。
陳一鳴看着俞朵兩秒，俞朵想了想，答應了，行吧。
臨開業前幾天，俞朵每天都在做培訓，跟大家一起熟悉流程，這晚她特意做出幾杯樣品，趁着時間還早，套上保溫袋打車去楚老爺子的別墅。
楚老爺子的身體明顯不如夏天的時候，聽到阿嬌說俞朵來了，便命人扶自己起身。
俞朵也是剛到，脫了外套将奶茶擺在客廳的茶幾上，正準備拿進房間給楚老爺子看看，就看見楚老爺子被阿嬌扶出來。
“爺爺，您怎麽出來了？”俞朵上前扶住楚老爺子另一側。
“老爺子不是聽着你的聲音了嗎，這就躺不住了。”阿嬌說着，扶楚老爺子在沙發上坐下。
楚老爺子緩慢坐下，眼睛就看見茶幾上面的白色紙杯，和藹地問着俞朵：“要開業了？”
俞朵點點頭，挑出一杯特意為楚老爺子調的奶茶，其餘的給阿嬌拿走分給大家。
“爺爺”俞朵握着那杯奶茶，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給楚老爺子。
“不礙事，給我嘗嘗。”
俞朵見到楚老爺子的醫生也跟了出來，沖她點點頭，她才拆了吸管塞進紙杯的塑料口裏，把奶茶遞給楚老爺子：“爺爺，只能嘗嘗哈。”
楚老爺子接過奶茶杯，握在手上眯眼看着上面的LOGO【一朵奶茶】，他很認真地端詳了一遍，紙杯的外包裝，仔仔細細看了一圈才張口喝了一口奶茶，回味了片刻，眉毛就舒開，笑道：“挺好挺好。”
得到楚老爺子的誇獎，俞朵松了一口氣，很高興，眼眶都紅了一圈。
楚老爺子伸手摸摸俞朵的頭：“很累的，堅持得住嗎？”
俞朵點點頭。
楚老爺子命阿嬌送了張銀行卡遞給俞朵：“拿着，就當爺爺入股了。”
俞朵吸吸鼻子，“爺爺，我不能要。”
楚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這些身外之物我死了也帶不走，你拿着吧，有錢總歸是好辦事的。”
俞朵又吸吸鼻子，楚老爺子拿住銀行卡放到她手裏，“爺爺的一點點心意，就當是這段日子謝謝你來陪爺爺的，拿着啊。”
俞朵眼淚嘩地就落下來，“爺爺，我我不是為了錢來陪您的”
“爺爺知道，好孩子，別哭，爺爺也撐不了多久了，這人啊，臨走前總是覺着有什麽惦記着，總是舍不得這個舍不得那個，你們這些小孩子啊，還年輕，想做的事情就要去做，你不用管韶韶的，他就是那麽個性子，死腦筋一個，從小到大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護得緊，相信爺爺，他心裏是有你的。”
俞朵垂着眼，倔強地擦去眼淚。
“開業爺爺可能去不了了，你發點照片啊，視頻什麽的給爺爺看看好不？”
“嗯。”俞朵眼睛紅紅地，嗓子澀澀地發不出聲音。
“行吧，爺爺有點累了，你不是還找阿嬌嗎？快去吧。”
俞朵接過楚老爺子的奶茶杯，将他從沙發扶起，一步一步扶他走進房間，幫爺爺蓋好被子才退出來。
關上房間門，俞朵使勁吸吸鼻子，好好擦掉眼淚後才去廚房，阿嬌已經準備好牛肉，俞朵穿上圍裙，笨拙地拿起刀切肉。
這道菜阿嬌已經教了她很多遍，她覺着在做菜這方面真是沒有什麽天分，好在有那麽一份恒心，阿嬌也是看出來了，不多說什麽，就陪着這個執拗的小女孩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做着這道楚韶愛吃的黑椒牛柳，看着俞朵臉上執着的堅持，阿嬌也替自家小少爺感到欣慰。
阿嬌是十五年前來的楚家，這一呆就是十五年，那時候楚韶還是少年，住在楚老爺子這邊，這人天生就不服管，又叛逆又頑皮，三天兩頭就挨楚老爺子一頓打，阿嬌是看着滕條一下一下抽在楚韶身上的，楚韶是一動都不動地受着，打完之後沒幾天又上房揭瓦，接着又是一頓暴打，身上的傷從來都是舊傷沒好又添新傷，後來楚韶長大了些，性子也收了一點，但骨子裏那種劣根性還是改不了，楚老爺子總說，以後哪個姑娘敢嫁給這麽一個混不吝？
阿嬌站在一旁看着俞朵炒第二碟黑椒牛柳，就這麽一道菜，在她這裏真是如登天一樣難，不是牛肉太老就是胡椒放多了，反正總是炒不好，前幾次光是切肉就切傷了好幾次手指，她做了這麽多年飯，真是沒見過這麽笨的。
就是，雖然笨，但俞朵還一直在堅持，硬是跟這道菜杠上了，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阿嬌是真沒見過這麽犟的女孩子，這種固執跟楚韶倒有點相似，都喜歡為自己想做的事情赴湯蹈火，就像那時楚老爺子反對楚韶玩模型一樣，見一次打一次，楚韶依然是毀了一次又拼一次，最後楚老爺子是被他這種執拗的堅持打敗了。
阿嬌拿起手機，拍了一段俞朵做菜的視頻，視頻裏的俞朵，那表情跟楚韶當年很像。
炒了第五碟，俞朵很失望地看着五碟黑乎乎的肉，還是失敗了。
阿嬌拍了張照片，“挺好的，起碼肉都切均勻了。”
俞朵摘了圍裙：“我就當這是誇贊吧。”
阿嬌：“下次繼續努力，快看到希望了。”
俞朵：“好啊，今天辛苦你啦！”
俞朵失望的表情已經褪下，換上一張淺淺的笑臉，“走了哈，你也早點休息。”
阿嬌将俞朵送到門口，看着俞朵在黑夜裏沖她擺擺手，她也是莞爾一笑，她很喜歡這個女孩子，假以時日，她身上那份韌性會讓她閃閃發光。
俞朵步行出了別墅區，天氣很冷，她将羽絨服拉了拉，把手塞進衣服兜裏。
和楚韶還一直處于冷戰狀态，俞朵也不知道怎樣能哄哄這個男人，或許就像書裏說的那樣，男人的心是捂不熱的，就像林妍一樣，如果俞宏的發妻不是過世了，可能她這一輩子都進不了俞家，為了這個名份，她不惜簽下放棄一切協議，包括俞朵以後的繼承權。
在俞美和俞曉看來，俞宏的財産都是俞宏和前妻共同勞動所獲，林妍沒有資格得到一分一毫，能夠供俞朵讀完書就已經是仁至義盡，這就是林妍嫁給俞宏的必要條件，而俞宏對此是放任的态度，沒有插手。
所有人都沒想過俞朵的感受，她無形中成了俞家一個多餘的存在，靠着每個月那一點點生活費上完大學，之後就沒有再管過，包括俞宏和林妍，從來都不問。
在林妍眼裏，俞宏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俞朵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因為俞朵不是男孩，所以沒資格得到更多。
小時候林妍為了博俞宏歡心，對俞朵的學習是變态的要求，考試掉一個名次就是一頓毒打，關小黑屋，關一日一夜出來之後又抱着她哭，說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也很心疼。剛開始俞朵還會覺得媽媽是真的為她好，後來長大之後，她才明白，林妍不過是為了讓她争一口氣，不要比俞美和俞曉比下去，僅此而已。
再後來，搬去俞宏家裏，俞朵看見林妍對俞美和俞曉百般讨好，對自己則是嚴格苛刻，整天搬出那些要自立自強的大道理壓她，殊不知，俞朵最想得到的是林妍一句鼓勵和贊美而已，可從小到大，一句也沒有。
小時候的俞朵，常常被小孩子們恥笑她是個野種，俞朵經常被一堆小孩子圍着欺負，沒有人幫她，她就只能咬着牙反擊，後來越大越兇，把那些欺負她的孩子打了，好幾次都被打進醫院，然後林妍生氣地打她，打完又關她進小黑屋。
而尹天，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俞朵的，如果沒有尹天的出現，俞朵很可能早就被學校勸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