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11)
桌一個面子。”
他放下了手機,開始百無聊賴地看着黑板。
接下來的時候,江意一心二用,忍不住開始思考邵望的事。
很明顯,邵望就只是敷衍而已,從主觀上來講,根本沒有想要認真學習。
他不知道邵望如此懈怠的原因,是本身就貪玩,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随着家長會的臨近,班上哀鴻遍野。
王明癱坐在椅子上,生無可戀:“咱們教學樓一共多少層啊,我現在去跳還來得及嗎?”
邵望安慰他:“還是不是男子漢了?這麽點挫折就要死要活的,你看你望哥我,倒數第一都還好好的,你擔心什麽?”
這次同樣考得不理想的于鵬從後排路過,聞言,嘴角抽了抽:“望哥,不是什麽人都像你一樣無所畏懼的。”
聞言,邵望笑道:“也是,這世界本來就有參差……”
他裝逼還沒裝完,就被江意無情地打斷了:“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要臉。”
邵望:“……”
他咬了咬牙,故作兇狠道:“同桌,這麽不給面子?”
江意斜睨了他一眼:“不給。”
語氣相當的挑釁和嚣張了。
要是別人這麽說,邵望肯定不會這麽好說話,但是這麽說的人是江意,他發現自己居然一點火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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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覺得即便是這樣的江意也非常的……可愛。
邵望覺得自己離瘋不遠了。
反觀于鵬,他本以為江意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定會掀起腥風血雨,兩個大佬會打起來。
他都已經做好避戰的準備了。
沒想到邵望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于鵬看向了同樣作為觀衆的王明,發現後者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非常的淡定。
于鵬覺得自己肯定是錯過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家長會的前一天,史斌開始布置打掃的任務:“明天就是家長會了,我們要把教室打掃幹淨,給家長留下好印象……”
教室裏的同學立馬行動了起來,開始搬凳子、掃地。
江意把剛做完的卷子收起來,也準備加入打掃的行列。
他偏頭卻看見邵望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江意本人對家長會絲毫沒有波動。
畢竟給他開家長會,無疑是最輕松的,随便往座位上一坐,等着班主任誇獎就好了。
顯然這個家長會對于邵望來說,就要複雜得多。
江意本來想着關自己什麽事,然而聲音卻先思想一步響起:“怎麽了?”
邵望被他打斷了沉思,回過神來:“啊那個,就是家長會的事。”
江意:“你爸媽他們不來?”
畢竟邵望和他家裏關系不好的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邵望點頭:“嗯,不來。而且我也得請假回家一趟。”
江意不解。
畢竟家長會沒人來就算了,為什麽邵望還得回去一趟呢?
但是邵望接下來沒有再說什麽,江意也就不好多問。
之後邵望就去了辦公室,然後拿回了一張請假條,然後開始收拾書包。
江意冷眼看着他收拾。
看了一會之後,他開口說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給我說。”
其實,江意對他人情緒的變化并不是那麽敏感。
在他看來,有那功夫去琢磨那些細枝末節、傷處悲秋的東西,還不如多做點有意義的事。
然而此時此刻,他很确定自己看出了邵望心情不好。
即便此時的邵望和平時好像沒什麽不同。
可能是做同桌太久了吧,接觸也變多了,江意這麽想着。
顯然邵望也怔了一下,他自認為自己沒有表現出什麽來。
他看向江意,後者用詢問的眼神看着他。
看起來不過是随口一問,但是用心去感受的話,不難察覺到裏面所含的關心。
邵望下意識地笑道:“不愧是我同桌,太有愛心了。”
江意:“少廢話,過時不候。”
邵望深知自己同桌的性子,于是正色道:“還真有那麽點事,我回家的這段時間,你幫我照顧一下彤彤?”
突然被委托了這麽一個重任,江意沒有反應過來:“我?”
邵望解釋道:“彤彤就只認識你和彭遠,換其他不熟的人,小姑娘肯定不樂意。”
彭遠這段時間根本抽不出身來,他媽三天兩頭來學校找他,要帶着他上門争家産。
彭遠煩得不行,連學也不上了,最近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指望他肯定不行。
江意聞言,涼涼道:“你不怕我把你家搬空了?”
事實證明,就沒有邵望接不住的話。
聞言,他果斷道:“随便搬,要我幫你一起搬嗎?”
江意:“……”
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家長會當天。
所有人先是在操場集合,領導講完話之後,由班主任帶着家長們回到各個班級上。
江意看了一眼教室裏面。
杜菁正在講臺上講話。
趙秀蘭坐在他的位置上,正小心翼翼地拿着他的試卷在看,臉上既有着欣喜、驕傲,同時也有掩藏不住的愧疚。
畢竟江意這麽優秀,靠得全是他自己。
他們身為父母從來沒有給過他應有的支持。
江意收回視線,朝樓下走去。
沒走幾步,就遇到了來找他的周豪,正哼哧哼哧地低着頭往上爬。
江意攔住了他的去路,疑惑道:“你怎麽來我們學校了?”
周豪被突然出聲的他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喘着粗氣說道:“我逃命來了,不然我媽會把我打死。”
周豪他們學校也是今天開家長會。
按照平日裏周豪對學習的懈怠,被打死都是輕的。
周豪忍不住抱怨:“你們教室也高了吧,累死我了……”
江意絲毫沒有同情心:“累是吧?現在往下走。”
周豪怒了:“我剛爬上來!!”
顯然江意不會照顧他的體力,自顧地往下繼續走。
周豪見狀,只得苦逼兮兮地折返,好在下樓比上樓容易得多,他的氣終于喘勻了,就忍不住開始八卦:“怎麽你一個人?你同桌呢?”
要知道江意和邵望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起行動的。
就跟連體嬰兒似的。
但是周豪惜命,沒敢這麽說出來。
江意聞言,微頓了一下腳步:“他回家去了。”
邵望這人存在感十足,在坐上高鐵之前,還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其中還有一張他的全身照,是對着候車室的一張玻璃拍的。
照片中的邵望穿着一件黑色的衛衣,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随便往那一站,就吸引了旁邊兩個也在等車的妹子的目光。
耀眼十足。
邵望在照片後面附言:“看到沒有,你同桌,人群中最閃耀的那個。”
江意回了他三個字:“要點臉。”
此時,想到了這裏的江意沒忍住笑了一聲。
周豪跟見鬼似的看着他。
江意見他突然不走了:“有事?”
周豪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斟酌着說辭:“額,你有沒有聽說過那麽一句話,就是……就是那個……”
江意被他吞吞吐吐的說話方式搞得不耐煩:“有話趕緊說。”
周豪一咬牙,一跺腳,直接說了出來:“就是一想到對方就開心什麽的……”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空氣裏安靜了幾秒。
看着沒什麽表情的江意,周豪有些虛。
那個……他是不是直接了點?
要知道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也會有彼此的秘密,并不是什麽都要擺到臺面上來說的。
況且,江意和邵望是兩個男生,這種情況又更加複雜了一點。
就在周豪惴惴不安,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于冒失的時候,江意開口說話了:“你什麽意思?”
周豪捏緊了自己胖胖的手指,心虛極了:“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江意平靜道:“沒你想的那個意思。”
邵望是在傍晚回到老宅的。
老宅的地理位置極好,在寸土寸金的地方占了非常大的面積。
在夕陽的照射下,一棟二層的別墅坐落在私人道路的盡頭,周圍的設施參照了園林的風格,花園、噴泉、雕塑應有盡有。
邵望壓下心底的排斥,拉着行李箱往別墅走去。
剛走進大門,就有傭人小跑着過來,恭敬地接過了他手裏的行李:“二少爺回來了。”
“嗯。”
邵望把行李箱遞給他之後,朝客廳走去。
整個別墅裏,包括傭人在內,有十幾號人,然而卻安靜得可怕,落針可聞。
客廳裏……
邵父戴着眼鏡,正拿着商業雜志看,多年征戰商場,生意也越做越大,他哪怕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都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而吳梅正站在窗臺邊,修剪一盆名貴的盆栽。
邵望走到客廳門口,沒進去,喊了一聲:“爸,媽。”
邵父聞言,看了他一眼,微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反應。
吳梅則是放下剪刀,往這邊走了幾步。
辭了學校的工作之後,現在的她完全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豪門富太太。
但是錦衣玉食并沒有給她增添哪怕一份好氣色,反而愈加消瘦了,連骨頭都有些凸顯出來。
她盯着邵望一陣,然後說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沒有臉回到這個家來。”
邵望扯了扯嘴角,嘲諷一笑,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轉身直接離開了。
邵望離開客廳,往樓上走去,他的卧室在二樓。
一路上,仿佛只有他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別墅裏,即便,不時有傭人朝他打招呼。
其實,這個家也不是一直都這麽安靜的。
而是從他哥去世的那一刻開始。
他這次之所以回來,也是因為明天是他哥的忌日。
最新評論:
-完——
第 27 章
——當年的車禍——
晚上,邵望睡在熟悉的床上,然而睡得并不安穩。
他夢到了幾年前的一場車禍。
當時的邵望才十四歲,他和一群朋友去外地玩,回來的時候,到機場已經很晚了,差不多是晚上十點多。
他哥剛好在家。
于是邵望打電話,讓他去接自己。
從機場到老宅路途不算遠,但是要經過一段盤山公路。
他哥在開車,他坐在副駕駛。
晚上十點多,路上車輛很少,誰也沒料到,危險已經悄然來臨。
在一個拐彎的地方,突然一輛貨車疾馳而來。
很明顯這輛貨車嚴重超速了。
哪怕及時踩了剎車,也根本沒用。
兩輛車就這麽直直地撞上。
“嘭!”
一聲劇烈的聲響。
根本來不及作出絲毫反應。
在貨車的猛烈撞擊下,小車沖破護欄,從幾十米高的懸崖滾落下去。
那一瞬間,只能聽到車身滾落在山間的轟隆聲,以及随之滾落的石塊發出噼裏啪啦的亂響。
一片混亂。
“哥!哥!”
邵望猛地從夢中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喘着氣,看向一邊的挂鐘,此時才五點多,天都還沒亮。
睡是睡不着了,他随意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向後靠坐在床頭。
床頭櫃上的臺燈照亮了床頭這一片小小的空間,卻為他帶來了安定。
從那場車禍之後,他就患上了黑暗恐懼症,不能待在沒有光亮的地方。
邵望靠在床頭,仿佛又回到了出車禍的那個晚上。
當車子跌落懸崖的那一瞬間,由于巨大的撞擊力導致邵望當場就昏迷了過去。
等他慢慢蘇醒過來之後,就處在擠壓變形的小車內,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腿被壓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渾身的疼痛襲來。
他感覺自己額頭正在流血。
但是眼下顧不得這些,他首先的反應就是朝駕駛座那邊摸索:“哥,哥你醒着嗎?”
駕駛座那邊并沒有動靜。
很快,邵望摸到了他哥的手臂。
他欣喜過望,趕緊用力搖晃了幾下:“哥,哥,你醒醒!!”
然而,邵望搖晃了許久,他哥都沒有發出一丁點動靜。
邵望壓下心底的恐懼,不願意往壞的方面想。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拼命尋找着掉落在車裏的手機,想要向外界求助。
然而手機早已經不知所終,不知道掉落在哪個石縫裏去了。
整整一個晚上,邵望被困在殘破變形的車內,漆黑一片,苦苦掙紮。
他不怕自己有事,他害怕的是他哥一直沒有回應。
黑暗中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
十四歲的邵望度過了他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個晚上。
到最後,邵望已經沒有了時間觀念。
直到天終于慢慢亮起,路過的車輛發現了他們,趕緊報了警,他才得以脫困。
而他哥再也不能睜開眼睛了。
救援車輛到達之後,邵望拒絕去醫院,而是帶着滿身的傷回了家。
整整一個晚上,從強迫自己冷靜,到最後的奔潰,其過程是任何言語都不能表達的。
他只想看到自己的父母。
然而打開家門的那一刻,他所期待的安撫并沒有出現。
得知只有他一個人活着時,邵父滿臉不敢置信,邵母更是咒罵出了聲:“不可能!不可能!你哥比你優秀那麽多!怎麽可能他死了,你還活着?為什麽死的不是你?!不可能的!!”
邵望當場就愣住了。
以為自己在車禍中受傷,耳朵出了問題。
事實證明,他并沒有聽錯。
在他哥去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家裏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所有人的情緒都壓抑到極致。
邵父邵母無法接受自己那麽優秀的大兒子就這麽離開人世的事實。
邵望就是他們怒火發洩的對象。
在他們看來,那天要不是邵望讓他哥去接,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邵望就是害死他們兒子的兇手。
吳梅更是用「殺人犯」來稱呼邵望。
看得出來,如果可以用邵望的命來換回他哥的命,她一秒鐘的猶豫都不會有。
回想起過去的一幕幕,邵望嘴角扯了扯,但是臉上根本沒有一絲笑意。
他起身下床,拉開一旁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了一個保存得很好的相框。
照片正是他和他哥的合照。
有一次邵望去他哥的實驗室找他,順便拜托人拍了一張。
當時的邵望還是個初中生,眉眼間還帶着少年的稚氣和青澀。
而他哥當時已經是實驗室導師得力的助手了,跟着從事了許多科研項目。
照片中,他哥一身白大褂,模樣清隽,身形筆直,唇邊帶着一絲笑意,右手攬在邵望的肩膀上。
他哥不僅學識淵博,性格更是出了名的沉穩,身邊所有人無不稱贊他的好。
邵望小的時候也調皮搗蛋過,給他哥帶來了很多麻煩,要是別人家的哥,早撸起袖子開揍了,然而他哥愣是一次也沒教訓他過,頂多只是無奈地笑笑,然後輕聲教導幾句。
非要形容的話,他哥就像是天邊那輪溫柔的月亮。
可惜,那輪月亮沉入了海底,再也沒有升起來過。
邵望看着照片中他哥的臉,問道:“哥,你是不是也恨我?”
畢竟,吳梅曾不下一百次在他耳邊說過,都是他的錯,就是他害死了他哥。
然而,照片中的人永遠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了。
只有邵望自己的聲音回蕩在諾大的卧室裏,顯得格外的孤寂。
此時此刻,邵望非常想給江意打個電話,想聽聽他的聲音。
或者哪怕不打電話,只發個信息也好。
然而,他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接近六點,江意肯定還在睡夢中。
于是邵望放棄了這個念頭,獨自一人熬過了漫長的兩個小時。
天亮之後,邵父邵母也起床了。
他們要一起去給他哥掃墓。
掃完墓回來,邵望沒有絲毫停留,拉着行李箱就走。
吳梅剛想要說什麽,就被邵望打斷了:“你在害怕什麽?我寒假不會回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以後都不會回來。”
吳梅沒再說話,邵望拉着行李箱徑直離開了。
課間,江意正在和周豪聊天。
周豪最近又新勾搭了一個妹子,而且對方還是他直播間的粉絲。
周豪說這個妹子既溫柔又善良,和他之前接觸的那些都不一樣。
江意冷笑着打字:你這話都已經說過兩次了。
大帥比豪:這次是真的,我覺得我遇到了真命天女。
江意還要說點什麽。
正在這時,微信跳動,新來了幾條消息。
邵望:同桌,我回來了,已經在高鐵上了。
邵望:我給你帶了禮物。
邵望:我走了的這些天,你有沒有很孤獨?是不是發現我這個同桌還是挺重要的?
江意不發一言,直接把人拉黑了。
不出三秒,那邊又發過來了添加好友申請。
江意本來沒打算理的,但是他知道,要是不同意的,邵望準能找到其他辦法煩他。
最終還是通過了好友申請。
邵望立馬發了一條消息過來:多日不見,脾氣還是這麽暴躁。我還以為能感受一下同桌的溫暖呢。
江意冷着臉打字:還想再被拉黑一次?
邵望:別,我錯了!
江意就這麽和邵望聊了起來,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收起了手機。
按照邵望乘車的時間,他中午就能到車站,即便是回梧桐街放行李,也能趕上下午的第一節課才對,然而直到下午的所有課都上完,到了晚飯時間,邵望還是沒有蹤影。
江意本來沒打算管。
邵望不來上課,他也沒辦法。
畢竟他也不可能沖到他家裏面,把人拉到學校來吧。
此時,邵望正在網吧打游戲。
直到電腦屏幕上第三次出現了勝利的标志。
他松開鼠标,往寬大的皮椅上一靠,把耳機摘下來,挂在脖子上,然後單手拉開了易拉罐,猛地灌了一口。
電腦旁還摞着兩個中午的外賣盒子。
怎麽看,都是典型的網瘾少年。
旁邊的彭遠看了他一眼:“你不回學校上課了?”
邵望重新握上鼠标,又開了一局:“就我那倒數第一,有上課的必要嗎?”
彭遠也覺得沒必要,但是他回憶了一下,曾經邵望的成績不是這樣的。
他難得語重心長:“那你以後怎麽辦?就這麽一直打游戲直播啊?”
他知道邵望打游戲掙錢的事。
邵望已經開始下一局游戲了:“你今天抽風?怎麽跟個碎嘴的老媽子似的?”
彭遠垮着一張臉。
邵望知道彭遠是關心自己,他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于是安撫地笑道:“行了,我自己心裏有數。游戲還得繼續打,不然彤彤的醫療費怎麽辦?”
彭遠不說話了。
得了,反正邵望比他聰明得多,只要他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其他的,別人想幫也幫不上。
江意說是不管,然而晚飯時間,他還是給邵望發了消息。
JY:在哪?
沒一會邵望就回複過來:網吧。
相當的誠實。
而且還發出了邀請:你也想來?
JY:想來個屁!你不上晚自習了?
邵望:不來了。有老師問的話,記得幫忙請個假!
江意懶得再理這人。
冷着臉把手機放回了兜裏。
他總覺得邵望不應該再這樣下去。
問題的關鍵是,他要不要管,又要怎麽管?
這本來也不關他的事。
最新評論:
-完——
第 28 章
從現在開始,認真學習;
晚自習結束之後,江意回了家。
走到他們租房的一樓時,發現趙秀蘭的店鋪還亮着燈。
江意停下上樓的腳步,轉而走了進去。
趙秀蘭果然在裏面。
最近天氣冷了,她新進了一批保暖的衣物,正在一件件地往架子上挂。
江意走進去說道:“很晚了,明天弄吧。”
趙秀蘭看見他回來,臉上露出了笑意,順手又扯出了一件棉衣,一邊往衣架上挂,一邊說道:“沒事,你先上樓休息,媽把這些整理完就來。”
直起身來說話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扶了一下腰,一看就是腰肌勞損,腰又開始疼了。
江意見勸不動她,也不再多話,自顧地走過去,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擱,也彎腰從箱子裏取出一件羽絨服,然後往架子上挂。
趙秀蘭連忙阻攔:“不用你來,我自己就可以了。”
江意的動作很快,挂好一件之後,又拿起了第二件,顯然是要幫忙到底了。
見狀,趙秀蘭半是欣慰半是疼惜地嘆了一口氣。
有了江意的幫忙,幾箱子衣服很快就整理完畢了。
兩人上了樓沒幾分鐘,電停了。
趙秀蘭趕緊找來了蠟燭點上:“好久都沒停過電了,這是哪裏的線路出了問題吧?”
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蠟燭光點亮了小小的一片空間。
江意突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子站起身來,給趙秀蘭說道:“媽,我有事出去一趟。”
“這麽晚了,你去哪啊?”趙秀蘭有些擔憂。
“去個朋友那裏,一會就回來。”
說完,江意就出了門。
附近幾個小區都陷入了黑暗中,隐隐有人拿着電筒在附近走。
“怎麽好好的,突然停電了?”
“給供電所打電話吧,讓他們派人檢查一下。”
江意用手機照着路,一路走到了邵望他們住的地方。
等走到門口了,他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趟好像來得有點多餘。
即便是突然停電了,邵望也還有手機,再不濟可能也有臺燈之類的。
用不着自己這麽跑一趟。
然而,來都來了,也沒有調頭就走的道理。
江意垂着眼睑,敲了敲門。
敲第一次的時候,沒人來開。
直到他曲起手指,再次敲了幾下。
這下,門終于打開了。
看到他的時候,邵望臉上露出詫異,他顯然也沒料到江意這麽晚會出現在自家門口:“同桌,你怎麽來了?”
江意沒說完,第一反應就是觀察邵望的臉色,他也不好直接就把光往邵望臉上照,在手機電筒有限的照明範圍內,邵望有一半的臉都處于陰影之中,但是很明顯能看出臉色有些許發白,額頭也有冷汗。
看來剛剛并不好過。
江意頓了頓,說道:“路過。”
他們兩人的住處和學校形成了一個三角形,邵望不知道怎麽個路過法,下了晚自習的江意才能路過他家來。
而且,現在距離下晚自習也有一段時間了,此時的江意應該在家裏才對。
只不過疑惑歸疑惑,邵望肯定不可能就這麽說出來,不然以江意的脾氣,兩人肯定當場打起來,還是單方面暴走的那種。
邵望心裏隐隐有一個猜測,覺得江意應該是在停電之後,特意往自己家趕來的,但是他又不敢如此自作多情。
只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看到江意,他的內心會有多麽觸動。
回過神來的邵望側了側身體,朝江意示意道:“竟然碰巧路過了,進來坐坐?”
江意搖頭:“不用了。”
他也就過來看一眼,既然邵望沒什麽大事,他自然沒什麽留下來的必要。
邵望卻堅持道:“你先進來,我給你帶了禮物。”
說着,就朝屋內走去。
見狀,江意只好跟了進去。
客廳沙發上,彤彤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一看就是困極了。
邵望解釋道:“停電之前就準備讓她洗漱睡覺了,突然停電,就耽擱了一會。”
邵望這人無論說什麽事,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剛剛就真的只是停了一會電,然後一切有條不紊的樣子。
然而江意卻知道事情肯定不像他說的那麽輕松。
事實也的确如江意所料。
在停電之前,邵望幫彤彤檢查完了老師布置的作業,然後把她帶到衛生間,讓她洗漱。
結果突然就停電了。
邵望在眼前陷入黑暗的一瞬間,就陷入了黑暗恐懼症的漩渦中,他開始呼吸困難,渾身控制不住地發顫,冷汗也冒了出來。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随時有暈倒在衛生間的可能。
是彤彤的聲音喚醒了他。
小姑娘很害怕,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腿,聲音顫抖着問:“哥,停電了嗎?”
彤彤的聲音讓邵望清醒了幾分,他強迫自己克服住了生理上的不适,一步步穿過客廳,去卧室拿到了手機。
沒人知道那短短的幾分鐘,對于他來說,是多麽的難熬。
拿到手機之後,他把彤彤安頓好,随即自己癱坐在沙發上,久久緩不過來。
直到江意開始敲門。
在打開門看見江意的那一瞬間,邵望覺得天上的星星好像朝他眨了眼。
此時,坐在沙發上的彤彤注意到了江意,頓時睡意都消散不少,眼睛一亮:“江意哥哥!”
邵望回家的這幾天,都是江意在幫忙照顧她,兩人的感情已經比之前更加親近不少。
江意「嗯」了一聲,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
邵望在一旁出聲說道:“對了,哪天請你吃個飯吧,感謝你這幾天的辛苦。”
江意瞟了他一眼:“你還是省省吧,貧窮高中生。”
邵望一噎:“其實,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點誤會,關于賣血的事情……”
“哦。”顯然江意很敷衍。
邵望有點愁,自己這貧窮人設也太深入人心了吧?
在安頓彤彤睡下之後,江意覺得自己也該走了:“我先回去了。”
他從沙發上起身,還沒來得及邁步。
“哎,那個……”
突然,邵望一把抓住了他。
由于一個坐着,一個站着的原因,邵望剛好抓住了他的手腕。
在黑夜的放大下,彼此的體溫感知格外清晰。
他的手腕有點涼,邵望有些無意識地想着。
江意低頭,看向他:“還有事?”
不知出于什麽樣的心理,邵望還是抓着他的手腕沒放開,他開始快速地尋找着留下江意的理由,話沒經過大腦就出了口:“要不一起學習會兒?”
話音落下之後,邵望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操?
他居然找了這麽個借口,也太不像他能說出來的話了。
于是,他趕緊換了一個說法:“一起打會游戲吧?我技術還挺好的。”
江意居高臨下,冷冷地賞了他三個字:“你有病?”
病是沒有病的,也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想和江意多待一會而已。
邵望只得松開了手:“沒事,我就随便說說而已。”
他以為江意會立刻離開。
結果,江意聽了他的話之後,居然重新坐了下來。
邵望有些驚訝。
江意看了他一眼:“不是要學習嗎?趕緊的!”
兩人還真就這麽學習了起來。
江意沒帶課本,只能借用邵望的數學書,開始預習明天的內容。
相比之下,邵望就顯得無所事事多了,開始無聊地轉筆。
他剛剛就是随意找了一個理由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學習。
然而話都這麽說了,他也只能拿過英語書,開始假模假樣地記單詞。
江意預習完數學之後,朝邵望那邊看了一眼,後者攤開課本之後,根本就沒動過,還在看同一頁。
江意有點想揍人。
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動作,問道:“你根本就不想學習吧?”
眼看邵望又要随意扯些有的沒的,江意打斷了他:“我是認真問的。”
他其實早就想問邵望這個問題了。
明明天賦不差,也考出過好成績,為什麽總是在學習方面一副懈怠的模樣?
江意說了這話之後,邵望再敷衍就不像話了。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在于,他不想再朝江意撒謊。
于是,邵望坐直了身體,吐出了一口氣,說道:“你應該聽說過我哥的事吧?”
江意點頭:“大概知道。”
邵望嗤了一聲:“他們是不是說我哥是被我殺的?”
江意沒說話。
他肯定不會相信這麽離譜的謠言,但是也的确不知道邵望他們家到底出了什麽事。
邵望給他說了車禍的事,包括前前後後所有。
江意萬萬沒想到這背後是這麽一個故事,直到聽完邵父邵母的反應,想罵髒話,但是忍住了,皺緊眉頭問道:“你難道不是他們親生的嗎?”
邵望嘲諷地笑笑:“我倒是希望,但是我私下找人做過DNA鑒定,就是親生的。”
車禍過去了一段時間之後,邵望從悲痛之中恢複過來,他決定從此加倍地努力。
他的父母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那麽他理應變得更優秀,以後才能撐起這個家。
然而,他的努力并沒有起絲毫作用,邵父邵母根本看不見。
他們想要的,也不是優秀的邵望,而是優秀的大兒子。
慢慢地,邵望就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小到吃飯這件事。
他喜歡吃辣,而他哥喜歡吃清淡的。
漸漸地,餐桌上都是清淡的食物,哪怕傭人單獨給他做的,也是清淡的口味。
對此,傭人解釋說,是邵母吩咐的。
邵望雖然有些不習慣猛然間換了口味,但是并沒有說什麽。
直到邵母逼邵望開始學鋼琴和書法。
邵望心中的異樣更加清晰了。
他和他哥是兩個極端的性子,一個喜動,一個喜靜。
邵望沒事就會打籃球,滑雪,或者約着朋友去旅游,而他哥則喜歡待在房間裏彈鋼琴,或者一個人安靜練書法。
如果這些都是日常不起眼的事的話,那麽邵父邵母提出讓邵望讀大學,只能讀他哥的那個大學,且專業也只能填他哥的那個專業,以後像他哥一樣從事科研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們不把邵望當兒子,甚至不把他當做一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