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那次之後，江海真的每天準時下班回家，就算是應酬也會回家，不管多晚，有時喝了酒他都會叫代駕然後回家。
朱莉知道，這是江海給自己的安全感，也是害怕自己會離開他的表示。
有時候朱莉會埋怨自己太不大氣，小氣鬼，一點事就懷疑江海，胡思亂想，但那種情緒是她無論如何都忍不住的。
在愛情方面，她要的是絕對忠誠。
……
上回約了去售樓處看房，因為朱莉的臨時出差改了時間，這個周末正好有時間。
飯後，江海問朱莉的意見。
朱莉卻搖頭。
江海不由詫異。
朱莉抿了抿唇，淡淡道：“明天我有事，可能又要改天了。”
“你怎麽了嗎？”江海關切地問，
朱莉搖頭：“我沒什麽事，只是公司那邊有點事。””那好吧，那我明天又要回公司加班了。”
朱莉皺眉：“明天我們不去看房你也不用加班呀，在家休息不行嗎？”
“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也無聊，還不如回去加班賺錢。”
“……”
江海總是這樣，一有時間就會去加班或兼職，心裏想的就是多賺錢，這樣才能讓她過上好的生活。
朱莉知他心思，說道：“你也适當休息，勞逸結合，別熬壞了身體。””放心，趁年輕多拼點嘛，我會照顧自己的，倒是你，我這幾天見你怎麽都是臉青唇白，像是生病一樣。”
說到這裏，朱莉眼睛不自覺躲閃着江海，幹笑了聲：“工作太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吧。”
其實江海說得沒錯，這幾天朱莉确實是臉青唇白，一臉病容。
她覺得自己生病了。
也正因如此，朱莉明天要去醫院檢查。
為了不讓江海擔心，朱莉才謊稱公司有事。
……
次日早上，市人民醫院，婦科。
從婦科檢查出來，朱莉臉色蒼白如紙。
彼時，她大腦裏仍回蕩着方才醫生說的話。
“你最近有X生活嗎？”
“沒有。”
“那怎麽可能，你這個病通常是X行為傳播的。”
“真沒有，我之前一直在出養工作。”
“那你有沒有去了公共浴室之類的場合？”
“我出差住的酒店算嗎？我用了酒店毛巾……”
“有一定風險。”
“這個病能治嗎？”
“目前通過藥物，手術等物理治療一般可以達到臨床治愈。”
“我知道了。”
手中的病歷被緊緊攥緊，朱莉眼睛又恨又痛苦地盯着病歷本上的四個字“尖銳.濕.疣”
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得這樣的病。
當年陳苿就是得了這樣的病，最後被折磨得自殺身亡。
一想到這裏，朱莉就全身起雞皮疙瘩，不自覺抱緊了自己。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她會得這樣的病！
朱莉越想心裏越慌。
如果江海知道了，他會不會認為是自己出軌或私生活不檢點才得的病，江海會不會因此和她分手？
朱莉想着這些假設的結果，想像着江海決絕地離開自己的場景，她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出租車司機被吓到了，他不禁回頭看朱莉：“姑娘，好端端怎麽哭了？”
朱莉不管不顧地越哭越大聲，哭聲讓人心碎。
司機一臉懵，說什麽都制止不住朱莉，索性閉了嘴。
……
那天晚上，朱莉很晚才回到家。
司機将她送到目的地後，她并沒有回家，而是一個人走到江邊吹了一天的風，一直到晚上才回家。
這期間，江海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她都沒有接。
回到家時，急壞的江海忍不住兇了她：“你他媽玩什麽失聯呀，一天不見人影又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呀，你吓死我了。”
這是江海第一次兇她。
由于哭過，朱莉的眼底泛紅，整個人看上去恹恹的樣子，毫無生氣。
江海見她這樣，以為朱莉被兇得要哭了，江海立馬軟了下來：“好好好，我不兇你了，我也是着急。”
說着，江海想要抱抱她，朱莉卻應激性地渾身一哆嗦，推開了他：“不要碰我。”
這一舉動讓江海懵了臉。
朱莉痛苦地咬牙搖頭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江海不明所以，以為是剛才自己的疾言厲色讓朱莉不開心，他忙認錯：“朱莉，我剛才不是故意兇你的，對不起，我再也不兇你了。”
江海溫柔地認錯态度讓朱莉一下子眼淚洶湧。
現在的她根本無法面對江海。
她覺得自己很髒，髒得像臭水溝裏的水。
“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江海覺得朱莉太反常了。
朱莉忙搖頭：“沒事，我就是想到一些事不開心，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你不要管我。”
江海放心不下，但見朱莉這樣又不敢去打擾，只說：“你要是在再一定要叫我。”
“好。”
這夜，是朱莉二十六年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夜。
她一夜未眠，并不是她睡不着，而是她一閉上眼就想到自己那個病，那些長在自己身體上的東西。
一想到這些她就惡心到作嘔，更加害怕得全身寒毛豎起。
她上網去搜索關于這個疾病的一切消息。
當年陳苿得這種病時，她就去查過這個病。
不過當時她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去了解。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是患者。
在微博上，得這種病的人都不被同情，所有人都拿起鍵盤來指責得這種病的人。
得這種病的都是不檢點，不自愛的人，不值得同情可憐。
朱莉一想，确是如此。
如果潔身自愛，那又怎麽會得這種病呢？
可是得到這種病的人不是全部都是那樣不自愛的人，也有不知情下被伴侶傳播的，更有她這樣在公共場所不小心染上的。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說再多也沒用了。
木已成舟，多說無益。
……
也許是因為自己得了這樣的病，朱莉對這類病有了很多的了解與熟悉。除了遵守醫囑吃藥治療，其他就是做好自己，不将自己的病情傳染他人，特別是江海。
朱莉對江海的态度大不如前，連肢體接觸都直接拒絕，這讓江海很疑惑。
他早就感覺到朱莉一系列反常的行為，但他一直不敢說，生怕說了會惹火了朱，于是只能默默将困惑與不解咬碎了吞進肚子裏。
這樣卑微地與朱莉生活在一起，江海慢慢有些壓抑不住了。
這天晚上，江海直接了當地問了朱莉，問她為什麽要刻意疏遠自己，是不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麽。
朱莉見他态度強硬，不低之前那樣好說話，一下子慌了。”朱莉，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說話呀！”
看見江海這樣步步緊逼的态度，朱莉心裏波濤洶湧，情緒高漲，有那麽一瞬間她想向江海全盤托出，但她好怕江海會流露出厭惡與害怕的表情。
她不敢說。
“朱莉，你說話呀！”江海目光炯炯地盯着朱莉，仿佛今晚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就不肯罷休。
在被逼到盡頭時，朱莉咬緊牙關，糾結之間，她猛然想到了自己父母。
朱莉找到了應對的說辭，瞬間如釋重負。
只見她說：“我爸媽不讓我們在一起，所以我才……”
聽到這個答案，江海居然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懷疑。
他嘆了口氣：“其實我隐隐約約地感覺得到你爸媽的态度，我以為我努力地工作賺錢，給你最好的生活，這樣你爸媽會改變對我的看法，可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麽用。”
朱莉痛苦地別開臉，不敢去看他。
“朱莉，我不想放棄了，我會改變你爸媽對我的看法的。”
朱莉忍不住眼淚了，淚水撲簌簌落下。
江海伸手過去摟住她，輕吻了一下她的額角：“對不起，我沒能給你很好的生活，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朱莉閉了閉眼睛，滿臉苦楚。
自從知道自己得了這種病後，她再沒有和江海有什麽肢體接觸了，主要是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傳染了，十分克制，但是這一刻被江海擁在懷裏，那種久違的溫暖舒心的擁上心頭讓人不舍推開。
那種病是X傳播，其他間接方式傳播的機率都不大，朱莉覺得之前自己是太害怕了才神經過度緊張。
其實這樣被抱一下，似乎也沒什麽的。
但接吻就不行了。
所以，朱莉推開了江海。
江海低着頭，似看着自己已經擡頭了。
“我們好像已經好久沒有了。”江海深情地望着朱莉。
朱莉猛搖頭：“不可以。”
“為什麽？”
朱莉沒說話。
“我知道了。”江海反應過來，“來姨媽了不方便？”
朱莉愣愣，随後點了點頭，決絕扯謊。
“沒關系，你可以用守的。”
“……”
朱莉妥協了。
她也不知道是哪條神經抽了，居然答應了。
“你這是什麽？”
江海看了眼，不在意地說：“應該是濕疹吧，沒什麽的，過幾天自己會好的。”
朱莉卻像沒了魂魄一樣，目光死死地鎖在那所謂的“濕疹”上。
不，那絕對不是濕疹。
她看過很多案例和圖文，絕對不是普通的濕疹。
那是長出來的疣.體，呈淡紅色的細小丘疹。
是尖銳.濕.疣！
天吶，他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怎麽會這樣？
難道是自己傳染了給他？
朱莉細思恐極，大口地呼吸着，胸膛起伏不定。
江海見朱莉神神叨叨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怎麽了？”
只見朱莉瞳孔驀然放大，聲量撥高，慌慌地問：“你是不是用過我的毛巾擦身體之類的，是不是？”
江海懵了臉，傻乎乎地說：“好像是……”
朱莉萬念俱灰，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你怎麽了？”江海看朱莉這個樣子，滿肚子疑惑。
朱莉猛一下推開了他，淚流滿面地搖頭，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朱莉失智一樣大吼，随後腳步不穩地跑了出去。
江海見狀，急忙穿好衣服追出去，下到樓下時卻早已看不見朱莉的人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