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謝蘭亭:我跟你聊聊我未婚夫
第12章 謝蘭亭:我跟你聊聊我未婚夫
顧雲起這兩日惡補了關于曉清風的知識,卻發現他是個比謝蘭亭還要神秘的人,曉清風神龍見首不見尾,提到他,大部分都是“聽說”,關于他的話題,十條中有八條跟話本相關,而且都是真的,剩下兩條則半真半假,摻雜了大家的猜測。
有人猜他是個高人,也有人猜他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全靠話本美化,本人說不定沒什麽本事。
顧雲起沉聲道:“傳聞清風仙君是隐世高人,今日一見,原來不僅擅長蔔算,還會醫道?”
他話一出口,其餘兩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落在他身上,曉清風眼裏帶着玩味,謝蘭亭則問:“你也知道他?”
平日不看話本也不聊相關話題的,壓根就不會關心清風仙君這號人物。
顧雲起不會說自己芥子空間裏還揣着兩本“清風拂明月”,他道:“進了東陽城,只要去書攤前看看,就很難不知道他。”
也對,東陽書香飄滿城不是吹噓,來這裏逛逛書攤,聽人安利一下話本,實屬正常,謝蘭亭表示理解。
謝蘭亭聽到“中毒”二字後确實震驚,但很快冷靜下來,順着顧雲起的話說:“醫者也講望聞問切,我還戴着半張面具,你打一眼就能看出來?還是說這也是算的?”
曉清風搖搖扇子:“這回不是算的,我雖擅長蔔算,但其實是個正經的醫修。我觀你半張臉的面色,還有周遭靈力情況,判定你是毒入膏肓,可若要知道是什麽毒,還得請你把手腕伸出來,我仔細看看。”
謝蘭亭很幹脆的把手腕擱上桌子:“請。”
曉清風指尖亮起微光,搭在謝蘭亭手腕上,顧雲起一瞬不瞬盯着,渾身都是無言地防備,片刻後謝蘭亭感覺一股靈力順着手腕游了進來,很弱,也沒有攻擊性,他強壓下收回手的沖動,穩穩坐住。
曉清風像個真正的大夫一樣徐徐道:“你身體裏還有舊傷,因着毒的緣故,近來你舊傷發作應該格外疼。”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單純是傷沒養好,就該那麽疼。
曉清風收回手,把診斷情況告知:“毒名去時散,慢性毒,不會立刻斃命,毒會發作三次,需要服下三次解藥方能痊愈,看你的狀況,中毒已經有半年有餘,快發作第一次了。”
謝蘭亭放下袖子聽他說,半年,是自己穿越來之前,誰會下這種毒他心裏有數,謝蘭亭當着他們的面拿出塊傳訊玉牌,逃婚後他頭一主動聯絡禦劍宗的人。
Advertisement
靈力印記一點,玉牌立刻透亮,迫不及待被人接起,一聲怒吼焦躁地傳來,咬牙切齒:“謝!蘭!亭!你還知道找我!?”
好在傳訊玉牌對面傳來的聲音只有玉牌主人能聽到,所以劉棄風的嗓音只禍禍了謝蘭亭一人,沒有震到其他人耳朵,謝蘭亭敢直接當着曉清風和顧雲起的面傳訊,就是因為他倆只能聽見自己說話。
其餘的,就放他們猜去吧。
謝蘭亭冷冷的嗓音跟劉棄風的怒嗓形成鮮明對比,他打斷了劉棄風的話頭:“大長老,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拌拌嘴挖挖坑的關系,不至于害命?”
劉棄風喋喋不休的抱怨瞬間停了,片刻後他的嗓音也拉平:“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說我身上的去時散,那我知道了。”
劉棄風沒做聲,謝蘭亭确認了自己确實中了“去時散”,不是曉清風胡謅,呼出口氣,想明白了:“我說呢,如果我逃婚時沒有帶走聘禮嫁妝,你們大概不會來找我,只要厚禮還在,換個人嫁過去也行,至于我麽,毒發死在外面也無所謂,是吧?”
顧雲起聽到此處眉頭一皺,盡管聽不到對面的人在說什麽,但他清楚謝蘭亭真實身份,光聽謝蘭亭說話,也能把事實理清,仙君如今在禦劍宗的日子,比他以為的更難捱。
可謝蘭亭是為了什麽才到這一步,就完全沒人記着他昔日的付出嗎?
憑什麽好人總是得到這樣的下場?如同他的父母。顧雲起心口升起一股憤懑,可現在不能表現出來,他用着假身份,沒有立場,只好自己咽着自己難受。
劉棄風深呼吸,努力放緩了語氣:“我們沒想害你,只是以防萬一,希望你能好好待在宗內,本想着前幾日就告訴你,然後給你第一道解藥。你看,好好的,你為什麽要離家呢?”
“哦,合着都是我的不對。”謝蘭亭将玉牌往桌上一扔,雙手鼓掌,“你邏輯自圓,可在我這裏狗屁不通,毒是你們下的,說吧,還有幾天就該毒發?”
劉棄風:“五天。你放心,你一回來,我就給你第一道解藥,保證你平安。”
謝蘭亭冷笑一聲:“行,等着吧。”
他不再聽劉棄風廢話,熄了玉牌上的靈光,捏在手裏把玩,神色陰晴不定,一時間旁人都沒有說話,無人打擾他思緒,謝蘭亭一雙手快把玉牌玩出花來,才終于垂眸開口:“曉大夫,你能解我的毒嗎?”
“能,但你等不了。”曉清風也不賣關子,“先不說解藥都是珍稀藥材,就算能立刻湊齊,也有幾味藥材需要炮制,我觀你毒發應該不出五六日,第一道與第二道解藥你是等不起了。”
謝蘭亭很會抓重點:“第三道趕得上?”
曉清風不敢把話說太死:“只能盡力。”
謝蘭亭神色松了松:“我想請你為我配置解藥,不知你是否願意?需要我用什麽來交換,盡可說,無論是用物或者替你辦事,只要我能做到。”
有些醫修給人看診收錢財寶物,有些則是賣人情,還有些純屬看心情,謝蘭亭拿不定曉清風想要什麽,曉清風卻淡淡一笑:“我說過,我想與你交好,你是貴人,他日定能助我。”
“我确實欠了你人情,我記下了。”要不是曉清風點出他中毒的事,謝蘭亭也不用考慮仇敵一二三四了,毒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他是留了餘地的,“只要我能做到”這幾個字有學問,傷天害理的,謝蘭亭也做不到。
謝蘭亭想了想:“他日你來……”
“我知道去哪兒找你。”曉清風神棍模式又上線,“如果後續解藥趕得上,我必定親自送到你手上。”
嚯,聽他這麽說,那分明已經算出自己是誰,也知道“曲流觞”是假名了,擅蔔算之人真能知道這麽多,還是他天賦異禀?不過現在看來曉清風對他起碼沒有敵意,之後的事,也只能之後再看。
“追殺我的人什麽時候能撤?”
“醜時三刻。”
謝蘭亭點點頭,又摸出一塊漆黑的石頭:“神算,你見識多,給看看這是什麽?”
黑石頭正是剝皮郎化灰後落出來的東西,像晶體,半透明,曉清風把石頭捏在手裏,向來端着的表情竟難得變了變,微微皺眉,片刻後他将黑石放回:“天機暫不可洩露,你且先收着。”
謝蘭亭也沒能看出黑石的來歷,在芥子中找了個帶封印的盒子,把它收起,曉清風拍拍手,有書侍走出:“兩位就且等到醜時三刻後再走吧,可先在我這裏休息休息。”
謝蘭亭擡頭看了看層層疊疊排上的書櫃,失笑:“在你這兒看整晚書?”
曉清風:“也不是不行,我這裏除了話本可還有不少好書。對了,”他忽然想起什麽,展開扇子擋住上揚的嘴角,“其實許多‘清風随明月’的話本都是東陽書局差人寫的。”
謝蘭亭/顧雲起:“……”
謝蘭亭一時話到嘴邊,礙于正有求于人,只能勉強道:“那您還真是……很有閑情逸致。”
在明知道自己是誰的情況下,曉清風當着自己的面說這種話,故意的吧?
曉清風卻笑出聲:“可不是很閑嘛!不過攬月仙君都是要成親的人了,再寫他跟我的話本不合适,以後還得換個路子咯。”
顧雲起忍不住問:“換什麽路子?”
曉清風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有緣之路。”
“我這個閑人難得有點正事,稍後便不作陪了。”曉清風起身,“兩位自便,別拆了我的樓就行。”
曉清風施施然搖着扇子走開,謝蘭亭帶着人逃了那麽久,又得知自己中毒的大事,此時在顧雲起面前卻跟沒事人似的:“難得有機會,那我就逛逛書局吧,聞人你呢,休息還是?”
顧雲起道:“我也看看,畢竟是聞名天下的東陽書局。”
先前不曾留意,只覺書局內布置很巧妙,如今再看,可真是另有乾坤,顧雲起本來也是個愛書的,天文地理、心法謀略等等他都看——除了話本。東陽書局藏書之豐富,令人嘆為觀止,顧雲起不知不覺就沉溺在書裏,等回過神來,醜時三刻已過,而謝蘭亭也不見人影。
東陽書局是東陽最高的建築,顧雲起在樓頂找到了對月獨酌的謝蘭亭。
說是獨酌,可他身邊卻不是空無一物,幾只幽藍的蝴蝶翩翩飛舞,其中一只飛到顧雲起身邊,沾上他的衣角便碎成了片,化作瑩瑩星光,散落一地。
謝蘭亭拎着個酒壇,沖他笑笑:“用靈力捏着玩的,從前可以探敵傳訊,如今我弱它們也脆,一碰就碎,只能無聊時看着解解悶了。”
顧雲起不問為何從前強如今弱,他小心避開蝴蝶,在謝蘭亭身邊坐下,謝蘭亭身上沾了酒味,和清苦的藥氣混在一起,在月色裏釀成了醉人的滋味。
他并非看上去那般灑脫,顧雲起想,光是聞着這個味道,自己就品出了萬般愁緒,要跟着醉了。
“嘗嘗?積雪釀制的酒,就着月亮喝最好。”
顧雲起從謝蘭亭手裏接過一壇,拍開封泥,沁人心脾的香氣迫不及待鑽出,嘗一口,冷到骨頭裏,全是風雪冰涼的滋味,顧雲起初嘗這樣的酒,舌尖發麻,打了個寒顫。
但酒過喉腸,卻是在冰雪的餘韻中帶出一絲梅香,凍僵的舌尖随着血液慢慢回暖,猶如紅梅破雪,生機盎然。
顧雲起贊道:“好酒。”
謝蘭亭屈着一條腿,懶洋洋坐在屋頂,聞言笑了笑,仰頭就着壇口再飲,顧雲起品着唇齒間的酒香:“可有名字?”
蝴蝶停在謝蘭亭肩頭,輕輕翕動翅膀,挨着自己的主人,脆弱的蝴蝶倒是沒有碎,謝蘭亭晃了晃手裏的酒壇:“酒名雪梅。”
顧雲起又嘗了口:“酒如其名。”
“曉清風算得還真準,”謝蘭亭擦了擦嘴角,“醜時三刻後,真就沒追兵了。”
坐于手可摘星辰的樓頂,追殺的人只要不眼瞎,一下就能瞧見,可靜谧的夜裏格外安靜,紛紛擾擾仿佛都成了錯覺,過眼雲煙。
兩人拿月亮下酒,很快喝幹了一壇,顧雲起将酒壇放置身邊,擱出響聲:“你要回去了,是麽?”
酒氣也蒸不熟謝蘭亭蒼白的臉,他輕輕吐息,在顧雲起面前仍是笑着的:“沒辦法,不成親就要命啊。”
顧雲起偏頭,從月光下看着謝蘭亭半張面孔,他倆都沐浴在月光裏,身上挂着同樣的孤寂,顧雲起擡手,隔空碰了碰一只飛在他鬓邊的蝴蝶,讓它從指間飛過,并不抓住:“我以為婚姻大事,不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應有兩情相悅,相守相照。”
你不願與陌生人成婚,也是應當的。不過後半句顧雲起沒說出來,畢竟他還假扮着聞人雲,對謝蘭亭和他未婚夫的事不應該知道那麽清楚。
可謝蘭亭要回禦劍宗,他必須要回顧家,他倆的婚事豈不是逃不開了。
謝蘭亭又拍開一壇酒,銀月倒映在酒裏,他盯着看了看,嘆口氣:“其實他人挺好的。”
顧雲起:“嗯?”
“說我未婚夫呢,”謝蘭亭數給他聽,“豐神俊朗儀表堂堂,年少有為修為奇才,對自己人又死心塌地好到不行,哪哪兒都很好。”
顧雲起手一抖,差點當場把酒壇摔出去。
不好意思,你在說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蘭亭:坐好聽我吹!
顧雲起(麻木):你看着我的臉,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