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葉大勇被瞪着的時候覺得自己好生無辜, 那粗大漢露出了個委屈的神情，“你，你們, 瞪着我幹什麽啊？”
又不是他說的，是褚知青說的！
“你剛才說什麽？胡胡咧咧的，再給我說一次！”陳紅梅生氣的怒拍桌子, 似是要跟葉大勇拼命一樣。
葉大勇看着他娘生氣時的怒吼模樣, 跟個母老虎似的, 常年被壓迫的他唯有不敢出聲。
“媽，又不是大哥的錯，你也別朝着大哥吼了。”旁邊的葉明珠出聲勸阻了老大娘的生氣，葉大勇都感激的看向了自家妹妹。
嗚嗚嗚……這個時候, 還是妹妹對他最好。
葉大嫂表示自己委屈, 這種情況下，震怒的婆婆, 她這個身為兒媳的怎麽敢惹？說多兩句明天村裏就能夠傳出她不孝的話來。
“哼！你也不聽聽你哥說什麽了？還說褚知青的壞話！”在陳紅梅看來, 褚知青溫雅斯文、家裏條件不錯, 幹活雖然不是很厲害但也算是勤勞，也不是配不上她女兒。
現在葉大勇這麽一說, 讓陳紅梅自覺心裏被打臉了。
“媽, 你別急。”輕聲安撫了一句之後就轉過頭看向了葉大勇, “大哥, 褚知青是怎麽跟你說的？”
葉明珠眯了眯眼, 在腦海裏想起了之前跟自己待在一起時的褚南延那張俊秀羞紅的臉, 如果真這麽冷情可不行呢……
葉大勇放下煤油燈坐下, 就聽到妹妹的這個問話, 剎那間, 回想了幾秒，無措的撓了撓自己後腦勺，“我，我，我不記得了……”
葉明珠：……
“你個憨貨，就這麽快忘記了？”陳紅梅瞪了一眼葉大勇，就要撩起手袖，準備明天好好的跟褚知青說一頓，相談甚歡了，還敢拒絕？
“媽，別擔心，我去跟褚知青聊聊。”葉明珠看出了陳紅梅意圖，她逼迫褚南延，跟葉家人逼迫褚南延，那是兩碼事兒，得出來的效果可不一樣呢。
“你跟褚知青聊？”陳紅梅一聽葉明珠這話，頓時就将自己的視線看向了葉明珠身上，眼底還帶着對葉明珠的不贊同，不認為讓葉明珠跟褚知青聊有什麽好的。
“再說了，昨晚媽和爸還有哥嫂們相看了褚知青，覺得褚知青不錯，但褚知青還沒跟我聊過話呢，我總不能只看那張臉，也要聊聊合适不合适才行啊……”
葉明珠笑得十分的甜美，看上去乖巧又可愛，歪着腦袋看向了其他人的時候，還的确讓人有這樣的錯覺。
只是，略帶俏皮的話沒有一點兒的真實性，說出來的謊話卻讓葉家人也沉默了下，“那，那行吧……”
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眼中所謂乖巧懂事的女兒（妹妹）跟褚知青早就接觸過了，不僅主動而且還特別過分，摁着人家小知青動都不敢動，直接上去就親。
“明珠，你可要小心點，若是褚知青敢欺負你，我就揍他。”葉大勇豎起了拳頭，表現得特別的嚣張氣焰又霸氣騰騰，好一副‘心疼妹妹’的表情。
被大哥表現了，葉二勇與葉三勇兩人也連忙表示我們也會為妹妹做主，絕對不會讓褚知青欺負明珠的！
褚南延：我可能會被你們妹妹欺負……
葉明珠笑着點頭，“哥哥們真好……”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三個哥哥臉上都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有些呆，有些可愛。
翌日。
葉家人去上工的時候，在路上剛好遇上了褚知青，不過此時的褚知青跟他們知青點的其他知青一起走在大路上。
“褚知青，你，你是不是惹到葉家人了？怎麽這麽生氣的瞪着你？”旁邊一個知青不知道真相，有些擔心的詢問。
“沒有。”褚南延也發現了葉家人兇神惡煞的瞪着自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褚南延昨晚回到了知青點之後，其他人也因為自己去村裏的人家吃飯而有些誤會，畢竟之前也有過前例，那些都已經入贅村民家了。
他們有些下鄉已經七八年了，根本看不到前途，也沒有回城的希望。
總不能夠不成家吧 ？再加上在這個地方身為知青本就勢弱，容易遭人欺負，下地幹活也不夠利索，家裏沒有條件寄東西過來的甚至連自己的糧食都賺不回來（工分）。
“褚知青，其實，跟村裏的人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大問題，葉家人最起碼勢大，起碼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也有些看得比較開的，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也有些覺得褚南延這麽做沒了文人風骨，與那些泥腿子沆瀣一氣，簡直就是堕落！丢臉！
褚南延不管別人怎麽說，都僅是淡淡的雅笑過後，什麽都沒說，也不與別人訴說自己的心事與想法，心裏也認為，別人的看法，與他無關。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還在思考着自己接下來的路，雖然下鄉之前褚南延就已經規劃好了自己的未來，但是沒想到計劃還是趕不上變化。
褚南延不得不承認，葉明珠的主動與熱情，在他心裏還是留下了一條很深的痕跡。
如果跟葉明珠在一起……褚南延腦海裏想到了那個妙曼少女靠在自己面前摁着自己親……的畫面，褚南延覺得，也不是很難接受。
垂着眉，在心裏說服自己，畢竟人總要适應環境，而且，她長得好看、乖順、善良、勤勞……
若是其他人知道褚南延對葉明珠的這個标簽時，肯定會朝着褚南延大吼，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所以，對于葉家人的瞪眼，褚南延實在是想不到理由，他們昨晚不是相談甚歡嗎？聊得挺好的啊，還讓葉大勇送自己回……哦，褚南延想起了葉大勇那奇葩的腦回路。
或許，問題就出在葉大勇身上？以褚南延那聰慧的腦子随便一想大概就猜測出來了，葉大勇肯定回去之後亂說話了。
只是，當着這麽多村民的面前，褚南延也沒有開口解釋，唯有在他們的怒瞪下被大隊長安排去幹活了。
大隊長似乎也看到了葉家人針對知青的動作，怎麽又是葉家人搞事情？上次葉家的那兩個孩子還跳湖假裝自殺身亡的吓唬人。
“梅子，注意一點，別這麽明目張膽。”大隊長沉着聲，雖然不知道村裏人跟知青發生了什麽矛盾，不過明顯是站在村裏人這一邊。
“哦。”陳紅梅佯裝知道了的聽話，大隊長說什麽呢，她陳紅梅像是會欺負年輕人的人嗎？
大隊長說話可真讓人生氣，完全不知道她陳紅梅是個什麽樣兒的好人，她最和藹善良，對待年輕人如沐春風般的慈祥！
大隊長對葉家好生無語，不過他們家勞動力多，就是三個兒媳還是幹活的一把好手，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葉家人争執起來，耽擱搶收。
“好了，快去幹活吧。”大隊長還得去別的地方檢查他們有沒有偷懶，至于這些知青，已經叫副隊長跟記分員他們好好盯着了。
褚南延還擔心葉家人會當着大隊長的面或者是大隊長一離開就跟他吵起來……嗯，沒想到，雖然他們兇神惡煞的瞪了自己，但好像并沒有要跟自己争執起來的意思。
相反，還認真幹活去了……
許曉藍在看到葉家人惡狠狠地瞪着褚南延，好像是要跟褚南延打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的确是有些期待，期待他們真的打起來。
她已經想清楚了，現在這階段，對心裏還高傲着的褚南延憐惜是沒用的，得将那傲骨踩在腳底，碾碎了，才能夠伸出自己的手，成為他的光。
只是，讓許曉藍失望的是，葉家人就這麽瞪了褚南延一眼之後，就沒有其他動作了。
真可惜，或許只是因為搶收要急着下地，所以才沒有折騰褚知青吧？
懷着這樣的想法，許曉藍一直等，等到中午下工，也不見葉家人過來找褚知青算賬，她以為，葉家人單純不想耽擱自己中午休息時間。
又繼續等，等到晚上下工了，葉家人還是沒有過來找褚南延算賬，更別說是吵起來或者是打起來。
許曉藍不知道葉家人跟褚南延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知道葉家人的确對褚南延很是不喜，褚南延……
許曉藍并沒有從他那兒試探出他對葉家人的想法，不過許曉藍猜也能夠猜得到，褚南延肯定對葉家人包括葉明珠沒有任何好感。
被迫跟葉明珠在一起，葉明珠還不知道珍惜，總要作妖，她就要看看，褚南延能跟葉明珠作妖到什麽時候！
許曉藍心裏一邊想着，一邊回知青點，沒有了之前對褚南延那黏糊的目光，其他知青見狀也舒了口氣。
“許知青能夠想通就好了。”也有一兩個知青不希望知青點鬧內讧，而談情說愛這種事情，一旦破裂了，最容易産生矛盾，還可能會拉幫結派，最影響團結了。
“嗤，誰知道呢？”對于此事不打算參與什麽讨論，對許曉藍沒有多少好感，只是勾唇冷笑一聲，且等着看，“還是好生休息着吧，明兒還要下地呢。”
有些累着已經不想說話了，只想回到床上去好好的躺一躺，睡一覺。
褚南延也以為葉明珠會來找他，只是，讓褚南延等了一天，還是沒有等到葉明珠過來找自己。
第二天……
第三天……
就在褚南延以為葉明珠在他去了一趟葉家之後，對自己的表現十分不喜時，突然，就被塞了一張紙條。
葉明珠雖然給他塞紙條的舉動很是隐秘，但單獨過來找他的場景，不少人都看到了。
許曉藍睨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那樣。
其他知青看到了，也經過之前葉家人與褚南延的接觸中明白，葉家可能是想要讓褚南延當個上門女婿，就算不是上門女婿，也是想讓他娶葉明珠。
但是大家幹活都累壞了，除了偶爾八卦一下，都沒有心思去操心別人的事情。
包括村裏的人也如此，自己家裏的事情就已經很多了，除了能夠在飯桌上聊一下天，不是下地幹活就是休息睡覺，這麽勞累，受不住的人都消瘦了許多。
唯有褚南延，在這個紙條捏成一片如指甲大的塞到他手裏時，下意識的抓緊，心裏還萬般緊張，擔心會被別人看到，會對他們議論紛紛。
但是，那張臉又要佯裝十分鎮定，好像只不過是剛好遇見而已。
在下地幹活的時候，褚南延總覺得好像有誰在盯着自己一樣，心頭滋味萬分，殊不知，葉明珠的動作是經過上輩子檢驗的，動作快速而隐秘。
有什麽話，不能夠直接說，上次不就是直接到他的田邊拉着他到一邊說話嗎？那時候更多人看到，何必做這些小手段掩人耳目？
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心裏雖然這般吐槽的褚南延倒是在下工沒別人看到時，第一時間拆出來看了，上面只有一句話：山有木兮木有枝。
褚南延在看到這紙條上寫的一句話時，頓時臉微紅了起來，因為，下一句接的是：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知道啊。
若不是心悅他，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會對他做出這種事情呢？又不是瘋了這麽不顧自己的聲譽與清白。
只是葉明珠做的手段過于……過于讓人驚駭，褚南延難以接受，但，如果是慢慢消化，也，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這麽一張寫着這話的紙條，将褚南延這兩三天的失落低沉給消散了，知青點的同志們明顯看到褚南延的心情好了許多。
不過，因為今天大家都沒發現葉明珠與褚知青說了話，還以為是褚知青看到葉明珠就心裏開心……這麽一想，褚知青豈不是喜歡葉明珠同志？
啧！
還真看不出來。
褚知青此時還不知道知青點的人怎麽誤會，手裏的那張紙條其實不算大，順着痕跡折疊起來，放到了自己平日放置‘貴重物品’的箱子裏。
許是這會兒的天氣太熱，搞得他有些心火燥，縱使去洗了個澡，還是覺得自己渾身滾燙燙的，摸摸額頭，又不像是發燒的樣子。
唯有趁着這麽好的天色，出門走一走。
當然，所謂的出門走一走，也只是在知青點附近，其他知青倒是沒褚知青這麽悠閑，誰不累？特別是剛下鄉的知青，以前可沒幹過這麽苦的活兒，現在全身又酸又痛，就差沒癱軟在床上了。
在逛了一小段路程後，又來到了之前那個轉角的地方。
此時，褚知青的腦海裏又再次浮現了葉明珠給自己送的那張‘情書’，山有木兮木有枝……
清冷的臉上泛上了些許的光澤與弧度的笑意，待褚南延意識到自己的神情時，才淡了下來。
“褚南延。”突然，在後邊的地方傳來了一個輕而軟的聲音。
褚南延下意識的轉過身去看葉明珠，在看到葉明珠的時候，還狐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怎麽來了？大晚上的，離着有些遠，可不安全。”
他記得村裏還有幾個混混與寡佬，要是一時興起做了什麽事情，那時候就算打死他們也無補于事。
“褚知青這是在關心我嗎？”葉明珠聽着褚南延話語下隐藏着關懷的語氣，明媚漂亮的臉蛋揚起調笑的揶揄，伸手，就準備勾勾褚南延的手指表示自己的歡喜。
“你若出事，會牽連到我。”褚南延矜貴自持的神情說着淡淡的話語，看似風輕雲淡的将一切都推出去，絲毫不承認自己是在關心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