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狗血
晚會結束後,劉怡不習慣帶妝睡覺,因此在大家都窩在宿舍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她端着臉盆獨自前往洗手間。
要去洗手間就必須經過一條長長的空中走廊,在空中走廊上可以看到部隊大部分的景致。夏天的月亮一向特別亮,就算這段空中走廊沒有電燈也無損劉怡看路。
就在劉怡走完走廊時,一個人影迎面走來,正是請假了幾天的肖班長。
劉怡看到上級,反射性的立正姿勢報道:“班長好。”
清亮的聲音在夜晚顯得尤為的響亮,可是對面的肖班長卻像沒聽到沒看到般的轉個彎下了樓梯。
劉怡有些懵,部隊裏下級問上級安,就算不回應一般也會點個頭,像今天這樣直接被無視還真是第一次碰到。
摸了摸鼻子,劉怡有些郁悶的癟了癟嘴。走進廁所,伸手擰開水龍頭,看着嘩嘩了流出的自來水,劉怡忽然一個激靈。
剛才肖班長的右手上好像拿着一把……槍。
在部隊不是每個戰士都能配備槍支的,在練完射擊後都要如數的放回倉庫,而那些能佩戴槍支的戰士,也不會随意的拿在手上行走,都是帶着槍套別在腰間上用衣服遮蓋着的。
像肖班長這樣大晚上拿着槍支行走,是不正常的行為。
想到這,劉怡背上忽的一冷,也不顧得洗臉匆匆跑到空中走廊上,借着月光努力的尋找下樓的肖班長。
好在此時大院內戰士們都已經回了宿舍,除了那孤零零的舞臺架,沒有別的東西在場地上。終于在劉怡要下樓查看的時候,肖班長穿着短袖軍裝的身影慢慢的出現在了空地上。正如之前劉怡看到的那般,右手垂着拿着槍支,背部挺直,帶着近乎操練的步伐,朝着防哨營房前進。
……
‘肖教官這兩天生病了,請假了’
‘二樓男廁所,發現裏面的哭聲沒了’
……
Advertisement
“糟了,肖班長肯定沒聽我的話,去了二樓廁所。”劉怡用力的跺了跺腳,此時最緊要的就是找人去阻止,最好把肖班長捆綁起來,防止自殘行為。
劉怡看了看值班室的燈,再也不遲疑的拔腳跑了過去。四五分鐘的路程,硬讓她跑的兩分鐘就趕到。
“咦,你不是那個表演唱歌的小姑娘,你有什麽事情?”值班的戰士看到氣喘籲籲出現在值班室門口的劉怡,好奇道。
劉怡手巴拉着門框,喘着大氣喊着:“快,快——快叫一些人跟我走,肖班長要自殺……”
“什麽?自殺?”值班的戰士噌的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小姑娘,這消息是從哪得來的。”
劉怡努力的順好氣,滿臉焦急:“他手上拿着搶,去了防哨營房的二樓男廁,那裏曾經自殺過一個戰士,現在那個戰士來索命,你趕緊找幾個人去阻止。”
值班戰士一臉古怪的看着劉怡,若之前他還焦急,現在聽了一番劉怡神神叨叨的話,他反而感到啼笑皆非。“索命?小姑娘,我看你是小說看多了,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怪。沒事,沒事的,你回去睡吧。”
說着人有坐回椅子上,不再搭理劉怡。
“我說的是真的,要是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只是對方還是一臉不溫不火的看着她笑,仿佛她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劉怡又氣又急,也顧不得軍規,沖着那拉警報的儀器跑去。
劉怡的舉動讓那值班戰士吓了一跳,猛的跳起來一把拽住劉怡的胳膊就往外拖:“哎……我說你這孩子怎麽回事……這是你能動的嗎?你給我出去……立刻給我出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劉怡手腳并用的掙紮着,無奈力氣太小,對方不痛不癢的就把她拎到了門口。
值班戰士怒氣沖沖的對着劉怡吼,若真讓她按了下去,她一個學生拍拍屁股走了,他這個當值的就要受處罰了。
“我說你孩子,怎麽一點都不懂事,那警報是能随便按的嗎?。”
劉怡揉着被拽的生疼的胳膊,正要再次闖進去的時候,一聲沉悶的槍聲忽然響了起來。
“砰”
劉怡像被定住了般,臉色唰的白了下來。正攔着劉怡的值班戰士也是一陣發顫,好在是訓練有序的戰士,趕緊的拿出身上的對講機,呼叫附近放哨的戰士,然後又迅速的發出特定的警報。
劉怡在值班戰士有條不紊操作的時候,用力的深呼了幾口,等到力氣慢慢回到身體的時候,拔腿就往放哨的二樓跑去。
等劉怡到了的時候,二樓的場面正是最混亂的時候。
五六個戰士把廁所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裏面到底什麽狀況,倒是能聽到不時傳出來的吼叫聲。
就在劉怡想用天眼看廁所裏面情況的時候,一聲熟悉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劉怡。”
劉怡聞聲看過去,臉色猛的大變:“鄒陽?你怎麽這麽狼狽?”
深藍色的耐克T恤從領口開始撕裂,斜斜的露出大邊的肩膀,若不是他臉上傷的太狼狽,還真不失一副性感的美男圖。
“別說了,你今天不是說很有可能是白天陽氣足聽不到聲音,我就想着晚上過來試試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沒想到一到這邊就看到肖班長,拿着搶抵着自己的下颚。我當時想也沒想就脫下自己的球鞋朝他的手扔了過去,幸的及時,那子彈打偏了,手槍也被打掉在地上。”
劉怡這才發現鄒陽右腳是光着的。
“你……你……”劉怡指着鄒陽,實在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震驚,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有多麽的危險,被厲鬼上身的人會爆發出無窮的力氣,加上肖班長原本就是練家子,很可能一個拳頭,就能把人打的腦漿崩裂。
“我沒事,在我被肖班長揍的時候,正好放哨的戰士趕來救了我,現在正在裏面打……”
這個打字剛說完,就看到一個身影被直直的扔了出來,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劉怡吓的往後退了幾步,這時候已經趕過來的護士趕緊把手上的戰士擡了下去。
鄒陽看着廁所裏漸漸堅持不下去的幾個戰士,焦急道:“劉怡,這肖班長是不是被那東西上身了?”
劉怡點點頭,咽了咽口水:“我得回宿舍一趟,我背包裏有師傅畫的一些符咒。他們這樣打下去是沒辦法贏的。”
“你行不行的?”
劉怡沒有回答,而是拔腿就往回跑,行不行她自己心裏也沒底。只是現在除了寄望于師傅畫的符上,還能有什麽法子。
劉怡砰的一聲推開門,猶如一陣風般的沖了進去,從床位拿起自己的背包,連句解釋都來不及的又沖了出去。
“劉怡,怎麽了?”
“不知道啊,班長不是特意來說讓我們不要出去的嗎?”
“對啊,我們要不要去把她叫回來?”
宿舍裏的女孩子面面相觑,為這反常的劉怡而議論紛紛。
鄒陽氣的哇哇大叫:“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劉怡已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放哨營房的時候,正看到鄒陽被一個戰士趕下來。
鄒陽看到劉怡拿着包回來臉龐亮了亮:“上面現在又來了好多士兵,那肖班長腿部中了一槍竟然跟沒事一樣,太恐怖了。”
劉怡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了一下,拿包的指尖因用力而顯得發白。
“你們是哪個班的,給我立刻回去。”把鄒陽趕下來的戰士,聽到說話聲又轉身走了回來,指着劉怡兩個人,滿身嚴厲的呵斥。
劉怡抱着背包上,回視着那戰士:“教官,上面那個人被鬼上身,你們這樣是對付不了的,我……我會一點法術,讓我試試。”
戰士雙眼一睜:“你們兩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是吧,一個一個的來編故事。你們給我……”
“劉怡,我抱住他,你趕快上去。”鄒陽趁着戰士不注意的時候,整個人手腳并用的圈住他。
劉怡見狀趕緊靠着扶手三步并兩步的跑上了二樓,此時的二樓已經圍着了好幾十人,好些士兵的手裏都端着槍,面容嚴肅的對着正在中間混戰的肖班長。
劉怡快速的解開背包,從包裏拿出十幾張朱砂畫的符紙,迅速的挑出三張針對鬼怪的符紙。
而此時混戰中的肖班長因身體不斷失血,漸漸的開始寡不敵衆,一個不注意,被兩個士兵打到在地,緊跟着四五個士兵如狼般撲了過去,手腳麻利的用粗麻繩把他捆了起來。
“等一下。”就在排長說把肖班長帶下去的時候,劉怡拿着符紙出現在大夥的面前。
年歲四十左右的排長看到來人當下臉色陰沉,剛才這裏多麽危險,若是有個萬一他怎麽跟上級交待:“混帳,誰讓你來這裏的,你的班長是哪個,沒跟你說今晚不許出一步宿舍嗎?”
“你們不能就這樣帶他下去,他身上的鬼不離開,他遲早都會死的。”劉怡滿臉焦急,更糟糕的不是肖班長會死,而是做了替死鬼的他的魂魄也是不能投胎的,只能再尋找一個替身來解脫,這樣就會造成惡性循環,死的人會更多。
排長沒理會劉怡,而是大着嗓子喊了起來:“林天輝死哪去了,讓他帶走一個男的又給我冒出一個女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樓下聽到排長怒吼的林天輝,終于下了重手一刀披在鄒陽的脖頸上,成功的擺脫鄒陽的糾纏。
劉怡看到一臉怒氣跑上來的戰士,面色焦急往後退了幾步大聲的開口:“1998年十月十三日六點五十六分,蘇武在這個廁所裏,手槍抵着下颚自殺,死前穿着墨綠色軍大衣,裏面有一件紅色的毛線衫,他的左眉毛上有一顆棕黑的痣。”
在場的幾個老兵聽了均心裏一驚,排長質問:“你這女娃怎麽會知道這事情?”
“我看見的,因為這個蘇武正附在肖班長身上。我本來提醒過肖班長在晚上不要去這個廁所,可是結果他不僅去了而且還在那邊大罵蘇武的鬼魂,終于使得蘇武的怨恨心增大,趁着子時陰氣重的時候附到了他的身上。這也是為什麽好好的肖班長覺得身體不舒服的原因。”劉怡一邊盯着怒瞪着她的肖班長,一邊快速說着,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
這會在場的人全都驚疑不定,有些士兵想起了剛才肖志中了彈後還能如常人般跑跳,臉色不由的白了白,身子也本能的往後退了退。
劉怡看沒有人再上前趕自己,趕緊上前走了幾步,從左手裏拿出一張驅鬼符,手指微抖的貼上肖班長雙目圓睜的額頭。
可是令劉怡沒想到的,這張驅鬼靈符貼上肖班長的額頭,對方竟然一點都不怕,反而裂開口冷冷的笑了起來,而下一秒,那張黃色的符紙,就在衆目睽睽中自燃起來,瞬間成了灰燼。
這一下把大夥都吓了一跳,不僅是那自燃的符紙,而是肖班長嘴上的冷笑,使得大家倒吸了口涼氣,那冷笑讓人心生寒意。
肖班長見到大家夥受驚的樣子,得意的笑了起來:“嘿嘿嘿……小丫頭,我勸你少管閑事,不然就憑你這點道行,小心我連你的命都收了去。”
這一下,那些心裏還有存疑的人這會算是徹底的相信了,只是緊接着大夥臉色都白了白。雖然他們不怕各種惡勢力,但是對于這些看不見摸不着的鬼神,所有人心裏都會有一絲敬畏。
一臉剛毅的排長,臉色難看的站到中間,直直的瞪着一陣陰笑的肖班長:“你真的是蘇武。”
本來還是冷笑的肖班長此時臉色突的一變,怨恨非常的瞪着排長,怒吼道:“當年因為我沒有向你孝敬煙,你竟然暗中做了手腳使得我失去入黨資格,我這命就是你害死的,現在我要你償命……”
話剛落下,就聽的肖班長怒吼一聲,接着雙臂一掙,那條粗粗的麻繩竟硬生生的被掙斷了。
麻繩一斷,肖班長就跳了起來,對着面前的排長便撲了過去。這一下把圍在旁邊的戰士都給吓了一跳,大夥反射性的往後退了幾步,而倒黴的劉怡在肖班長掙開繩索的時候,就被對方的雙手輕輕的一揮,整個人就咕嚕嚕的滾了出去。
排長不愧為老戰士,在肖班長撲過來的時候,順勢往地上一滾,然後快速握拳在他那中彈的腿上用力的一擊。
“啊——”肖班長大叫一聲,雙手抱腿跌了下去,這時候排長躍身而起,騎坐在肖班長身上大喊:“快重新拿繩子。”
這邊戰士急急拉繩,那邊就看的肖班長雙手死死的抓住排長的胳膊,然後左腿屈膝,從頭頂把排長整個的扔了出去。
“嘭”的一聲,排長狠狠的砸在地上,好一會沒有反應,想必是摔的不輕。
這時候四個戰士拉開兩條繩索,一前一後相互夾擊,快速繞圈,而中間的肖班長就這樣被一圈圈的圍城了個活粽子。
劉怡滾了好幾圈後被一個戰士扶起來,對方關心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劉怡搖搖頭,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兩張符,眉頭緊緊的皺着。師傅曾說過,當符咒的法力不夠的時候,可以把法師的血滴在符紙上,增加法力。可是自己的法力低位的很,就算滴上去沒有多大的作用。
若這個時候邵天宇在就好了,他煞氣重,他的血殺鬼效果肯定不錯。
這個時候,肖班長再次被捆綁了起來,為了安全起見,戰士們又用了一條麻繩給捆綁住。
劉怡有了前次經驗不敢再次靠近,站在外圍她死死的盯着肖班長,只見他身上的陽氣越來越弱,若再不快點把這鬼逼出他的體內,恐怕今晚是熬不過去了。
‘怎麽辦,怎麽辦?’劉怡心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般,陽氣,陽氣,陽氣,對了,黑狗血,黑狗血,狗血是最腥的,而腥臭屬肺,肺屬金,而鬼的魂屬木,金克木,所以怕黑狗血。
劉怡一把拉住身邊的戰士急急的問道:“這裏有沒有黑狗,純正的黑狗。”
“黑狗?有啊,部隊裏訓練的幾條狼狗就是黑的,狗能驅鬼嗎?”那戰士不解問道。
“我需要一碗黑狗血,黑狗血可以驅鬼。”
那戰士用力的搖頭:“狗血?不行,那狗不能殺,要是死了,上面會怪罪的。”
劉怡氣憤,什麽時候還怕擔責任:“不用殺,只要在它的腿上劃一刀,接滿一碗就行。到時你給它包紮一下,修養一兩個月就行,再下去肖班長就會死掉了。”
“這……”戰士遲疑。
“別這那的,你快帶我去。”劉怡說着就拉着他的胳膊往樓下走去。
戰士看了看流了一大堆血還在用力掙紮的肖班長,咬了咬牙,跟着劉怡大步的下了樓。
一樓處,鄒陽趴在地面昏迷不醒。
“他怎麽了?”
戰士上前查看了一下:“沒事,被天輝打昏,過大半小時就會醒來,你先跟我去拿黑狗血。”
劉怡聽到只是被打昏,也不再逗留,急急的跟上去,兩人在黑夜大步的跑了起來。
五六分鐘後,劉怡氣喘籲籲的拿着罐子裝着的黑狗血重新回到了二樓。
此時肖班長的臉色近乎透明,若不是那個鬼怪在撐着,肖班長怕早已癱倒在地了。
“小姑娘,你剛才去哪了,我們都在等着你呢。”幾個戰士看到忽然又出現的劉怡,皆紛紛詢問。
“是啊,現在怎麽辦,你有沒有法子把這鬼收了,剛才你那符紙好像都沒什麽作用。”
劉怡忙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再問,伸手把罐子的蓋子打開,立馬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這是什麽東西,好腥。”離她近的戰士問道。
“黑狗血。”劉怡回道,這時候鬼也聽到了劉怡的話,像是害怕又像是怒氣的拼命的扭動起身子,雙眼恨不得吃了劉怡般的瞪着她。
劉怡把黑狗血遞給身邊的戰士吩咐道:“等會我說一二三的時候,你把這灌黑狗血朝着肖班長的胸口潑去,記住了我數完就馬上潑過去。”
“好……我記得了。”
劉怡從口袋裏掏出剩下的兩張符,一張是殺鬼咒,一張暫時用不到的防鬼咒。
把防鬼符紙放回口袋,劉怡捏着殺鬼符紙走到捆綁的肖班長側面,眼神穿過他的臉龐死死的盯着已經接近發狂的蘇武鬼魂,被子彈打穿的下颚一直不停嘩啦啦流着鮮紅鮮紅的血。
“一、二、三——潑”
嘩一聲,黑紅黑紅的黑狗血準确無誤的潑在肖班長的胸口,緊跟肖班長的身體難受的掙紮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了斯斯的吼叫聲。
劉怡睜大了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肖班長,在看到蘇武難受的想要掙脫這具身體向她撲來的時候,嘴裏快速的念着殺鬼咒語,十指如翻花般的結起手印,等到這具鬼魂完全脫離了肖班長身體的時候,符紙随着咒語重重的釘在了鬼魂的胸口。
“啊——啊——”
一聲聲凄厲的喊聲,讓在場的人全部頭皮發麻。
終于在符紙緩緩飄落的時候,一切都歸為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