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期的相遇
“您的啤酒。”
杯中的酒液還冒着白色的酒泡,綱吉順手把它推向坐在不遠處的男人,須臾間滿杯的啤酒就穩穩地停在男人面前,一絲一毫都沒有溢出。彎了彎眼睛,綱吉送上微笑,“請用。”
沒應聲,男人一把抓起酒杯,仰頭開灌。
綱吉只是見怪不怪地收回視線,此時不過七點,夜晚才剛剛開始,這卻已經是他今晚賣出的第60杯啤酒。
……似乎熱鬧了很多啊。
掃了眼酒吧中的濟濟一堂人,綱吉搖了搖頭,酒吧生意好安東尼該高興吧?只是他怎麽記得,以前臨近午夜酒吧裏才真正熱鬧起來?
躲在角落裏的安東尼一把捂住了臉。
作為酒吧的老板,安東尼當然高興酒吧生意好,就算這酒吧實際是情報部的一個暗樁,可酒吧一向自給自足,誰不樂意多賺點錢?他還等着多存點錢娶莉娜呢!可問題是,這幫家夥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遙遙打量吧臺後的少年,安東尼也說不出來有哪裏不一樣。
眉眼氣質沒變,長相也沒有變化,照理就算男孩比女孩長得晚,何西亞也該到了成長的年紀,偏偏從二月到現在何西亞的身高長相就沒變過。最多,只是最近何西亞愛笑了些,怎麽會惹了那麽多狂蜂浪蝶?
揉了揉腦袋,安東尼唉聲嘆氣地往另一個角落走。
不管是怎麽回事,他總不能讓何西亞“出事”,否則別說首席了,就是莉娜那個鐵杆“首席何西亞”黨就能一巴掌拍死他。
“喲,哥們。”
把酒杯擱到桌上,安東尼大馬金刀地坐下來,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就你這最空,拼個桌成吧?”這一屋子的Beta構不成威脅,而且大多是知根知底的,真正的不安因素來自這個角落。雖然做了掩飾,安東尼還是分辨出對方是個Alpha,非常時刻出現的生面孔,怎麽想都有貓膩。
“……嗯。”
遲疑了一下,男人緩緩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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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近了,安東尼才發現男人穿的非常樸素。半舊的粟色襯衣略微發白,黑色長褲,半舊的皮靴,腦袋上的帽子的樣式早就落了潮流十萬八千裏,男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破落戶,而不是被社會推崇的,站在生物鏈頂端的Alpha。要不是前半輩子的經驗,恐怕安東尼就要懷疑起自己的鼻子了。
事有反常必為妖,安東尼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開始……欺負外鄉人。
“在看什麽呢?”
仗着對方不了解自己的身份,安東尼扮演做一個呱噪的自來熟,“哦,你在看Palma?”
“他叫Palma?”
“沒錯。”這次倒反應快了?腹诽了一句,安東尼笑笑,“我叫安東尼,你怎麽稱呼?”
“……Terra,請叫我Terra。”
又是假名啊,暗自撇嘴,安東尼也看出對方不如自己所想般精明,便開始彎彎繞繞地套話,可惜最後除了知道對方是來找舊友外,再套不出別的來。顯然Terra知道自己嘴拙,一不想回答問題就裝成悶葫蘆。
哪裏有這樣的Alpha啊喂!!
內心掀桌,安東尼忍下火氣,大咧咧道,“唉,說起來真是可惜呢,聽說Palma是有伴侶的,Terra你不知道這件事傷了多少人的心。”問不出這人的身份,點出何西亞名草有主也行,反正絕對不能讓何西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拐走。
“啊?”
Terra擡起頭,有點驚訝的模樣,安東尼這才看清他的雙眼竟是漂亮的玫紅色,昏暗中,折射了光芒的眼瞳深處仿佛镌刻了一只四芒星。不等安東尼想起這熟悉感從何而來,Terra又低下頭,整張面孔都埋在軟呢帽的陰影裏。
“……是這樣嗎。”聲音略顯嚅嗫,Terra點了點頭就沉默下來。
之後無論安東尼如何旁敲側擊Terra都不再開口,安東尼無法,只好借故離開,等了不一會,就見Terra端着酒杯猶猶豫豫往吧臺的方向去了,安東尼氣憤之餘,只好憤憤吐槽:去吧去吧,混小子你當我們首席的牆角那麽好撬的?讓何西亞揍死你得了!
“你好。”
眨了眨眼,綱吉放下杯子微笑,“你好,需要點什麽?”雖然隔着遠,但綱吉可是目睹了安東尼铩羽而歸的全過程。
“一杯果汁,或者冰水就行。”Terra看起來比面對安東尼時健談的多,他并不在乎一旁的其他客人瞪他的眼神,嫉妒憎惡威脅之類的目光他都習慣了。“我已經喝不下了,所以還是不勉強自己為好,對吧。”
“當然。”
綱吉給Terra倒了杯冰水,他看出對方不是自來熟的人,那熟稔的語氣又是怎麽回事?“我是Palma,你怎麽稱呼?”
“現在先叫Terra好了。”
抿了一口冰水,Terra神色稍稍放松,“你和我一個朋友很像,他最近剛經歷了一些有趣的事,所以,嗯,我大概在扮演安慰者的角色……對了,你明天還來嗎?”
話題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綱吉愣了愣,笑彎了眉眼,“來的,如果他願意的話,也可以跟你一起來,我請客。”
“啤酒嗎?”
“如果你喜歡冰水或果汁的話。”
“那還是算了吧。”搖了搖頭,Terra道,“他會自己來的,我可受不了這裏……你知道怎麽去除酒味嗎?”擡起手臂嗅了嗅,他看起來有點困擾,嘀嘀咕咕地低聲道,“要是被……發現我喝酒可就慘了。”
綱吉想了想,沒什麽經驗地建議,“洗個澡換身衣服,或者,漱漱口?”
“……算了。”Terra站起來,忽然提醒道,“他說,見到他時你就知道他是誰了,嗯,不過我們都叫他喬。”
聞言,綱吉失笑,“我現在就知道了。”
一旁豎着耳朵聽兩人對話的客人都一臉莫名其妙,Terra卻松了口氣,壓了壓呢帽跳下椅子,揮了揮手就往外走。他其實不喜歡酒吧的氣氛,奈何被老友懇切托付了,只是那家夥想見人,幹嘛不自己來呢?
等綱吉工作結束,安東尼終于忍不住偷偷詢問,“嘿,那個Terra是怎麽回事,何西亞?”
“嗯?沒什麽啊。”笑眯眯的回答,綱吉顯然心情很好,他眼珠子一轉忽然懇切道,“不過嘛,我明天大概會有個‘約會’,中途如果早退的話,安東尼你就要加油了呀。”
“……”
約會?
愣了半響,某黑人大漢石化在原地,何西亞不會真的出牆了吧?!
當安東尼一臉驚恐地幻想阿諾德收拾他的未來時,阿諾德正淡定地閱讀來自友人的信件,即使信件的內容對他而言喜憂參半。
Giotto回來了?
很好,至少他不用再費盡心機幫他們遮掩,更不用借人借物制造Giotto仍在彭格列的假象了,要知道作為情報局首席,他還是很忙的。
Giotto又逃婚了?
無所謂,他又不像G那樣致力于成為Giotto的老媽子,更沒興趣插手那個人的婚姻大事。
Giotto名義上逃婚,真實目的是“看孫子”,并且斯沃姆普把綱吉的具體位置洩露給了某個年輕的爺爺?
……問題很大。
皺了皺眉,阿諾德再次掃了一遍信件的內容。寫信的是朝利雨月,特意用了日語書寫,字裏行間看似憂心忡忡滿懷擔憂,實際上充滿了看熱鬧的興奮熱切。
想看熱鬧?先長雙千裏眼吧!
不無煩躁地想,阿諾德把信件折疊好塞進信封,然後一臉嫌棄地放到專門的暗格中。彭格列雲守的身份不宜公開,否則被政敵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通麻煩,但把這樣無聊的信件當作重要情報收藏也太憋屈了。
阿諾德不在乎Giotto的到來,他的心思沒有不可說的,早在明白自己心意時他就預見了這一天。
令他煩躁的是某個泥鳅般滑不溜秋的“孫子”。
早就被網兜攏住,卻在提起的時候從縫隙間鑽出溜走的家夥,感覺就像他的一切布局都白費了。阿諾德無法不感到氣悶,他發現看清現狀的綱吉比懵懂時更難捕獲,那孩子看清他們之間的關聯,也明白彼此的心情,同時又固執地拒絕進一步發展,給他無處着口的挫敗感。
……這也許會是突破口。
眼底閃過什麽,阿諾德驀然笑了,身周開始散發出濃郁的愉悅因子。
第二天晚上七點,綱吉如約見到了“喬”,同樣是不甚顯眼的打扮,略舊的寬大呢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發色和臉型都刻意做了僞裝,綱吉只能看到他的一雙眼睛。
明亮的,與他相似卻不同的鎏金色雙瞳。
“喬。”
“Palma。”
他們同時喚出對方的名字,一愣之下又同時笑出來。不顧安東尼憂心忡忡的眼神,綱吉拉着“喬”躲到角落,當然不忘一人一杯新榨的橙汁。
在開始對話之前,綱吉先偷偷目測了一下“喬”的身高,沮喪地發現雖然對方在阿諾德口中是“所有守護者中除藍寶外最矮的”,仍比他高了近兩個頭。
“嗯,Giotto先生?”
綱吉試探着詢問,他不确定Giotto喜歡什麽稱謂。彭格列?他們的關系沒那麽疏遠。Giotto?對方好歹是他的祖先,這麽叫似乎不太禮貌。爺爺?但對方還不到三十歲……糾結地想,綱吉最終把選擇權交給了對方。
“叫我Gio就好。”
同樣的問題也在困擾着Giotto,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他未來的孫子。
連女友都沒有就有了孫子什麽的……
在內心偷偷捂臉,Giotto覺得他應該擺好“爺爺”的架子,但實際上他更希望有個和綱吉一樣可愛的弟弟,“我叫你‘綱吉’好嗎?”
“嗯。”
搔了搔臉頰,綱吉拘謹地捧着橙汁喝了口,準備了滿肚子的話見了真人卻不知如何開口了。那副羞澀拘謹的模樣,看得躲在不遠處的安東尼心頭一片哇涼,開始起草遺書的腹稿。
向後看了一眼,Giotto笑了,“我們出去吧。”被人盯梢時可不适合談正事。
“好。”
綱吉點頭,有些事他确實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遠遠看着兩人出了酒吧,安東尼捶胸頓足:完蛋了,他現在交遺書還來不來得及?他還沒娶媳婦呢嘤嘤——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沒太研究檸檬爺爺的性格,嗯= =
據說我一卡文就想開新文,其實吧……這是真噠【喂!不過因為忘記了密保問題,所以我好像開不了新文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