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以說,你一早醒來就發現和那位前輩躺在一起?”
太宰治坐在吧臺邊,撐着下巴問。
貓澤飛鳥舔了舔因為說了太多的話而發幹的嘴唇,沉重的點了點頭。
“然後,是你主動的去拉人家的手,是你先主動的?沒想到你意外的這麽積極呢。”
貓澤飛鳥幹脆将頭整個埋在臂彎裏,拒絕回憶現實。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這麽郁悶嘛,不過是和人家睡了一覺而已,多大點事,不至于這麽愁眉苦臉的,再說,既然是你主動的,那你又不吃虧。”
吧臺的燈光柔和的從上方照射下來,太宰治用右手托腮,垂下長長地睫毛,一邊懶洋洋的拉長了音調,招呼老板給他上兌洗潔精的威士忌,一邊側過頭看向貓澤飛鳥。
“不吃虧……”貓澤飛鳥發出一聲長長地悲鳴,悶在臂彎裏的聲音沉沉,“就是這一點,我公司的前輩很正經的。”她擡起臉,壓低眉毛抿緊嘴唇,做了一個極為嚴肅又冷淡的表情,然後又一頭紮到臂彎裏,“就像這種感覺。”
“七海前輩很嚴肅的,一直都是一副很冷淡的表情,而我對這樣的人做出了這樣的行為,我簡直就是罪大惡極,喪心病狂。”貓澤飛鳥猛地擡起頭,直直的注視着太宰治,震聲,“我現在滿心罪惡感,回憶起昨晚,我就覺得我不是人。”
“這麽嚴重啊?”太宰治微微笑起來,“那你就不要回憶不就好了……”話還沒有說完,碰的一聲,酒吧老板将酒杯往他面前一放,太宰治低頭一看,立刻嚷嚷了起來,“老板,我不要這個!我的洗潔精威士忌呢?”
老板默然的将一瓶沒有拆封的洗潔精放在了他的杯子旁邊。
太宰治立刻歡呼雀躍的将洗潔精倒進酒杯裏,用吸管攪拌,咕嘟咕嘟的從酒液上冒出許多雪白的小泡沫,他安靜了下來,專注的盯着這些不停破裂的泡泡。
貓澤飛鳥等待了兩秒,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算是結束了,太宰治突然又開了口,“但是你根本控制不住不回憶吧?”
加了冰塊的玻璃杯壁不停地滲出細密的小水珠,太宰治将酒杯舉起,對着昏黃的燈泡,搖晃的酒液流轉着光芒。
“敘述清楚,邏輯融洽,你能清楚的回憶起昨晚的事情,今天一整天,你都在不停地嘗試回憶起昨晚的事情,補全自己的記憶吧?”
高純度的威士忌從底部升騰起小小的氣泡,與上方的層層雪白泡沫融為一體。
“小香你啊,根本不用這麽譴責自己的。”太宰治面含笑意的看了一會,透過玻璃杯注視着貓澤飛鳥,“你對于男人這種生物到底抱有什麽樣的誤解?”
“如果不是自己有這個意願,以你這樣的小身板,能強迫你這位‘前輩’——”他咬字清晰,着重加重了“前輩”,上下掃視了眼貓澤飛鳥不足一米六的身高,露出了微笑,
“發生什麽關系呢?”
他放下酒杯,用指甲輕輕的彈了彈玻璃杯的杯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掩蓋了他低不可聞的聲音,“假正經。”
他說的很輕,貓澤飛鳥沒有聽清,下意識的問,“什麽?”
“沒什麽。”太宰治沒有什麽精神的回答,突然伸長手臂,越過她向後揮手,“織田作,這邊。”
“喂,太宰,你難道看不到我嗎?”
一道冷淡的男聲從酒吧大門側響起,太宰治眯起眼看了他兩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嗤笑,“政府機關的大忙人也有時間出來喝酒嗎?”
“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你叫我過來的吧?”
站在門邊的,貓澤飛鳥也認識,正是太宰治為數不多的友人,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穿着豎條紋的暗色西裝,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按在大門的門把上,帶着黑色細邊圓框眼鏡,眼鏡下是微微下垂的眼角,一如既往的挂着冷淡的表情。
他微微掀起眼皮,抿緊了嘴唇,貓澤飛鳥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嘴角下方那顆小小的痣上,太宰治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他一眼,就一語不發的扭過頭,趴在桌上,默不作聲的注視着面前的玻璃杯。
織田作之助好像和上次見面的時候一點分別都沒有,連呆呆的表情都和上次一模一樣,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這兩個朋友之間的氣氛,揮了揮手,“好久不見,貓澤小姐。”
“作之助!”貓澤飛鳥将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拼命的向他揮手,“到我旁邊坐吧!”
好吧,原來讀不懂空氣的笨蛋不只織田作一個。
織田作之助坐在了貓澤飛鳥的旁邊,坂口安吾坐在了太宰治的旁邊。
貓澤飛鳥興奮的拉着織田作之助的袖子,“現在工作還順利嗎?我聽太宰說,你又收養了幾個孩子?”
織田作之助有問必答,“已經收養了十幾個孩子了,除了偵探社的工作,我還偶爾兼職大巴車司機,跡部家的園丁,博物館安保……”
“哇!作之助你好厲害!”如果別人用這種口吻說話,未免有諷刺的嫌疑,可是貓澤飛鳥說的十分真誠,明顯是發自肺腑,連眼神都亮了起來,“你簡直就是超人!”
“沒有那回事。”
“才不是,織田作你又能同時做這麽多工作,又能照顧好這麽多孩子,簡直太了不起了。”貓澤飛鳥轉過身,将腳旁的大包小包都提了出來,往織田作之助的懷中塞,“這是我給孩子們買的衣服文具零食,你收下吧。”
織田作之助剛想拒絕,太宰治就懶洋洋的開口,“織田作,你就收下吧,來的路上小香就吵着要給孩子們買東西,每一件都是她挑了好久的。”
他緊接着補上一擊,“标簽都被她剪掉了,退不掉了。”
織田作之助低下頭看了看懷裏精致的手提袋,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兒童用品,分的清清楚楚,滿滿當當的塞在袋子裏,他又擡起眼看了看正專注的盯着他的貓澤飛鳥,她濕漉漉的大眼睛閃閃發光仿佛充滿了星星,織田作之助只得收下了她的禮物,“謝謝。”
“不用謝,作之助說過要當作家的吧,那樣就要騰出時間來,我也想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貓澤飛鳥滿臉笑容,仿佛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表達有什麽問題,“而且,我也很喜歡小孩子!”
他們在這邊聊得熱火朝天,另一邊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沉默的坐在這一起,半天相對無言。
太宰治一臉出神的望着面前的玻璃杯,坂口安吾一手搭在吧臺上,側着身子,靜靜的看着貓澤飛鳥和織田作之助的方向,一手端着酒杯,聽着他們說話。
聽了許久,他終于忍不住,小聲的問太宰治,“喂,太宰,貓澤小姐和織田……”
“不是。”太宰治沒有轉頭,淡淡的回答。
“……”
暖黃的額燈光照射在玻璃杯裏,将清潔劑蕩漾出炫目的色彩,一看就充滿了劇毒的五彩斑斓的光,太宰治注視着玻璃杯曲面倒映出的景象,坂口安吾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話,還略帶同情的看了他兩眼,怎麽,覺得他是青梅竹馬被好友搶走了,自己還坐在這裏默默的喝酒的悲劇角色嗎?
織田作是遲鈍,貓澤飛鳥是天然,理解他們的話,不能用太深入的思維,都是字面的意思,他倒是希望他們能擦出什麽火花來,可是從現在的狀況來看,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
太宰治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正托着下巴,一副思索着什麽的樣子的坂口安吾,略帶不滿的想,貓澤飛鳥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喜歡的類型一向很固定。
沉穩,正直,有行動力,負責任又值得依賴的人。
不過,因為過于天然,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吧,太宰治撐着下巴,垂下眼,長長地睫毛掩蓋住鳶色的瞳孔,算了,反正現在也沒有任何可能了,讓他誤會也沒什麽不好。
反正,他到現在都還沒原諒當初坂口安吾背叛他們的事情,當然也不希望自己的青梅竹馬和叛徒在一起。
都是笨蛋,太宰治将浮起來的冰塊按至泡沫之下,百無聊賴的想,看透一切真的是很無趣的事情,就像是玻璃中倒映出來的場面一樣,簡單的就像是數獨填空,大家都是笨蛋,看不見未來發展的可能,理不清情感的關系。
有一些東西,現在一眼就能看到結尾了啊。
太宰治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邊緣,融化的泡沫沾染在指尖,杯壁上的細密水珠不停的滲出,他笑了笑,舉起了酒杯。
“喂,太宰,這個不能喝啊——”
作者有話要說:
噠宰成功的幫娜娜米幹掉潛在情敵一個
一個磕錯cp的cp廚頭子的痛苦
噠宰:哪裏來的前輩拆我織貓cp?cp站錯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哦安吾沒戲份了啊,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