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聞岸在一邊看着也覺得有些着急,變成大老虎的樣子下了水池。
還在岸邊摘了一朵好看的小花花,用尾巴卷着遞到了崽崽的面前。
白澤伸手用爪子撥弄了一下那麽多花,又用爪子按了按自己的腦袋,希望叔叔能把花戴在他的耳朵旁邊。
“崽崽,這戴不上去啊。”
花上的水弄濕了崽崽的毛,白澤下意識湊過去舔了舔,一開始為了族長方便包紮剃掉的毛,現在已經長出了一層短短的絨毛,覆蓋在皮膚上。
族長伸手輕輕按着崽崽的肉墊,只要不讓他下水,對于崽崽來說一切就都好說,他甚至把另外一只爪子也遞了過來。
“嗷嗚~”
族長看出這只小老虎想招呼自己也按按那只的意思,想訓斥他的話說不出口,心底只剩下無奈。
“崽,洗幹淨了,明天去試試你姨姨給你做的新衣裳可好?”
族中老虎也有心思細膩的母老虎,看見崽崽的毛全被剃光,在其餘公老虎搶着要把崽崽叼回去時。她們湊在一起去隔壁神獸族中讨了上好的料子,打算給崽崽做幾件新的衣裳。
在他沒長出毛發時,暫時遮住禿禿的身體,以及身體上難看的傷疤。
“嗷?”
新的衣裳……白澤用爪子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毛,晃了晃腦袋跟族長奶奶示意他不用穿新的衣裳,像現在這樣就挺好。
“新的衣裳很漂亮,還有幾個小鈴铛,讓你在走路的時候都能發出聲響,不想看看嗎?”
族長伸手輕輕撓着小老虎的下巴,故意在這裏誘惑他。
她身為族長見過的幼崽最多,實在是太倔強的小老虎就算年紀還小,面對這種情況時,她處理事情的方式大多都是直接扔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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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只崽崽不是在他們身邊長大,族長難免對他多了幾分憐惜,一直很有耐心的慢慢哄着。
“試一試,不喜歡再爬出來。”
族長說完後,就想把這只小老虎放進去,可崽崽動作卻非常靈敏,在即将觸碰到水面的時候,迅速往上爬了爬,就連短短的尾巴也卷了起來,生怕沾到一丁點水。
旁邊圍觀的白聞岸看見這一幕,沒忍住別過頭去偷笑。
要不是因為看見族長大人情緒已經開始有些不好,他甚至想給崽崽鼓掌,屁股一扭一扭就順着族長手臂爬了上去,小小的身體看起來靈活無比。
“崽,不洗澡是不行的,小老虎都要洗澡。”
族長自己在岸邊坐下,将腳伸入了水中,打算慢慢跟白澤談談。
崽崽掙紮着從她懷中跑出來,坐在那裏學着族長,也試探性想只把自己後面兩只爪子放下去泡泡。
岸邊距離水面還有一段距離,小小只的崽爪子努力往下伸也夠不着,使勁兒往下觸碰時,一個屁股滑沒坐穩,直接就掉了下去。
落入水中掀起一片水花,四只爪子使勁兒撲騰着想游一下,卻無法保證身體平衡,掙紮的動作愈發劇烈。
族長意識到了不對,急忙跑過去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感受着崽崽顫抖的身體,心底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沒看住他。
“不怕不怕,崽崽還不會水嗎?”
雖然他們大多都很抗拒水,但小老虎基本上長到一定年紀後就自動會水,剛會水的時候都非常喜歡去找其他海裏的龍王玩。
像崽崽這樣掉下去後不知道怎麽起來的小老虎,族長還是頭一次看見。
“崽崽,試試怎麽來好不好?”
族長雙手抱着崽崽的身體,将他靠近水面,在身體毛全部被打濕後,白澤不像之前那樣抗拒,确定族長奶奶真的一直都在抱着自己,就用四個小爪子開始撲騰了起來。
還想到之前在那裏,自己偷看少爺看的動畫片裏內容,用短短的尾巴在後面搖晃着,看起來像是一個螺旋槳。
“嗷~”
“真乖。”
白聞岸坐在那裏看族長教小老虎,就這幅場景只覺得自己不管看多少遍照樣覺得有趣。
想到剛剛崽崽似乎是很喜歡花,變成人後将岸邊這些草藥開的花都摘了點,湊做一小捧,用一根草拴在一起。
“崽崽,看。”
白澤現在已經知道崽崽就是在叫自己,腦袋下意識往那個方向扭。
當看見叔叔手上那一捧顏色鮮豔的花時,他下意識四個小爪子刨的更快了些。
族長在這時松開了手,小老虎以狗刨的姿勢,就這樣慢慢朝着白聞岸游了過去,能靠近岸邊卻爬不上去,急的在那裏一邊刨一邊轉圈。
白聞岸伸手把他帶了上來,将花遞到他小爪子中間,看他将一小捧花摟着。
變回大老虎的樣子,想用鼻尖蹭蹭崽的耳朵,本來站筆直的小老虎卻因為他這個動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嗷?嗷嗚?嗷嗷!”
這是白聞岸第一次發現崽崽像生氣,急忙湊過去跟他道了個歉,這算起來也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對。
族長在一邊看着白聞岸跟崽崽道歉,心底松了口氣。崽崽剛蘇醒時,看起來像是整只老虎都麻木了,她能看見的只有崽崽對于陌生環境的不安。
身體上的傷好養,洪荒中有許許多多的昂貴藥膏,保證一丁點疤痕都不會留下,剃掉的毛也很快就能長出來。
就算不是為了包紮,這麽大的小老虎也要剃一次毛,接下來的毛才能長得更好。
甚至用不上一個月的時間,崽崽就會長成一個小團子。
可心理上那戶人家給崽崽帶來的傷害,族長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治愈。
尤其是從無知到漸漸對這個世界有了概念,應該滿是好奇心探索的階段,被關在那裏不準接觸外界。
現在看崽崽氣到用粉嫩的肉墊按住白聞岸的鼻子,白聞岸不太習慣被這樣對待,但因為剛自己欺負了崽崽,一鼻子把他給摁的坐在了地上也不敢躲。
“崽,消消氣。”
白澤輕輕嗷了一聲,收回爪子叼着那一小捧花,朝着族長奶奶走了過去,把花放在族長奶奶面前,爪子往前推了推。
“嗷。”
“是送給我的嗎?”
崽崽輕輕點了點腦袋,族長拿起來看了一眼,唇角帶着溫柔的笑意。
“謝謝崽崽。”
白聞岸看見小老虎愉悅搖晃着短短的尾巴,覺得這件事得跟族長說下。
“族長,崽崽還這麽小,他的尾巴能再長出來嗎?”
歡快搖着的小尾巴因為白聞岸的這句話僵在了那裏,之前他只想着夫人不喜歡那自己就不要,可現在他又突然很想要。
“神說,崽崽成年後會覺醒神獸血脈,等他十歲生辰那日,我們帶他去聖地。”
白聞岸聽出族長的意思是可以,拍了拍崽崽的腦袋,白澤趴在那裏用短短的腿迅速跑開。
一開始崽很害怕下水,可在慢慢學會游泳後仿佛也察覺出了樂趣來,從這邊游到那邊再游回來,游了很長時間也不覺得爪子酸。
這溫泉旁邊的藥材也長了數萬年,藥性極強,溫泉池子裏的水都能聞到淡淡的藥材香味。
白聞岸去白舒養的那一窩雞裏偷了兩個蛋過來,先去另外一邊的活水處洗幹淨,把雞蛋放在溫泉最燙的地方。
崽崽看見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在那裏随着冒出來的水一搖一晃,下意識想游過去看看,族長這一回眼疾手快将他抓住。
“嗷嗚?”
“那邊燙。”
放好雞蛋的白聞岸扭頭看了一眼,雖然過不來,但崽在那裏爪子卻非常倔強的劃着水,走過去用手指關節處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
“崽崽,舒适是想給你做個溫泉蛋,可不是想吃溫泉煮小老虎。”
那邊水很燙,雞蛋放一會兒也就熟透了,崽崽身體上本來傷就沒全好,真游過去了能燙掉一層皮。
“嗷嗷!”
崽崽晃了晃腦袋,耳朵也随着搖頭的動作一晃一晃,族長剛好把他要塗抹的藥膏帶了過來,輕輕抹在他耳朵的那道傷口上。
“族長大人,崽崽耳朵能恢複嗎?”
能很明顯看出來,崽的耳朵那裏有被掐出來的一個洞。
“這個有些難。”
族長輕輕撫摸了一下,看崽崽腦袋擱在爪子上有些失落的樣子,開口道:
“這位置本來就是放命燈的。”
在崽出生後,會在這個地方打下印記,将其一縷魂魄供奉在族中的神殿內,不管走多遠,都能從命燈中找到他的身影,了解他的近況。
這位置本就脆弱,且極難恢複,就算她是族長也束手無策。
“等崽崽好了,是要去開神殿,奏請神為崽崽祈福的,命燈遲了這麽多年,不能再遲了。”
說話間溫泉裏煮着的蛋已經熟透,白聞岸撈出來剝殼,等涼了些才遞到崽崽面前,崽崽跑過來一口就咬掉了一半。
全都被貪吃的崽崽吃完後,他才後知後覺想到族長奶奶跟叔叔都在這裏,試探性把雞蛋殼推到了族長奶奶面前,想看看族長奶奶臉色又不敢。
“奶奶不跟你搶吃的。”
“嗷。”
白澤趴在那裏很難過,族長給他重新塗抹藥膏的動作又太溫柔,不知不覺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白聞岸站在一邊,緊張地盯着族長看,生怕族長晚上想把小老虎給帶回去。
“記得給他蓋着被子,崽崽身體不像你這樣好。”
族長的細心叮囑,讓白聞岸的眼睛驟然間亮了起來,小心翼翼從族長那裏接過毛已經全幹了的小老虎,壓低聲音回答道:
“是,族長。”
族中老虎都喜歡崽崽,族長早就知道,也沒打算把崽崽帶走,只不過會偶爾過去看看,生怕他們照顧的不夠周到。
回去的路上怕崽睡醒,白聞岸沒變回老虎,到洞府後把崽崽放在自己平常休息的床上,又拿被子把他蓋嚴實,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白澤睡覺時并不打呼嚕,喘息聲也很輕,睡不着的白聞岸伸手戳了戳他的耳朵,看崽崽迷迷糊糊往被子裏拱,轉頭就打算晚上先去殺只雞。
他前段時間剛看過一種雞的做法,名字是叫花雞,雖然只簡單聽了下做法自己還沒來得及去學,但白聞岸覺得應該不太難。
忙碌了一晚上,順帶看看他養的雞有沒有下蛋,等天氣适宜可以考慮孵點小雞仔出來。
其他老虎是覺得崽看起來太可憐,在廚子白聞岸的眼裏就是崽太瘦。
本來就是小小一只,還瘦的不行,抱他時都能感受到骨頭硌着,每天最起碼要投喂五次,才能把崽崽給養圓一點。
白聞岸洞府院子裏種着一棵梧桐樹,旁邊還有一棵桃樹,谷內的溫度适宜,桃花一年三個季節都在開,只留下夏季結果子。
崽一大早起床後看見叔叔還在做吃的,就跑到桃花樹下挑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感受着陽光落在自己身上暖融融的觸感。
偶爾一陣風吹過,有些即将開敗的桃花花瓣紛紛落在小老虎的身上。
從他現在爪子都舒展開的動作來看,他明顯享受其中。
崽崽的毛又多長出來了些,能遮擋住大部分的傷痕,直到一片花瓣落在了他鼻子上,眯着眼睛的小老虎下意識伸出爪子撥弄了下。
他的鼻子本來就有些濕潤,花瓣落在那裏就像是沾在了上面一樣。
爪子撥不下去,就煩躁的在桃花花瓣上打了個滾,發出了稚嫩的叫聲。
“嗷!”
叫了一聲後又站好,弓着身體像是要炸毛,繼續在那裏奶兇奶兇的叫着,仿佛是正在威脅那片粘在他鼻子上的花瓣快點下去。
白聞岸端着剛做好的叫花雞出來時就看見了這一幕,将雞放在桌子上,走過去把崽崽抱了起來。
看見叔叔過來,崽崽大眼睛裏彌漫了一層水霧,聲音也從剛剛的兇巴巴變成委屈的低聲嗚咽。
“嗷……”
“花瓣?”
“嗷。”
白聞岸把那花瓣取了下來,崽崽還是覺得有些不大舒坦,用力晃了晃腦袋。
“早上吃這個會不會有些油膩?”
昨晚看崽崽睡覺太可愛,白聞岸激動的沒睡着,在廚房裏待了一夜,心思全放在給崽崽搗鼓吃的東西上。
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想到,一整只雞還這麽油膩,早上吃似乎不太好。
崽崽晃了晃腦袋,又咽了咽口水,爪子搭在叔叔的手腕上,示意他是真的很想吃。
“崽崽要幹什麽?”
“吃嗷。”
白聞岸撕下來一塊雞腿,喂到了崽崽的嘴邊,看他牙齒咬住肉撕扯下去,還要甩一下腦袋,出聲安撫道:
“不會有人跟你搶,可以慢點吃。”
“嗷。”
崽崽表面上答應了下來,實際上吃東西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沒一會兒一整只雞就只剩下一副雞骨架,上面肉被崽崽啃的幹幹淨淨。
“哇,崽崽居然全部吃光了,真厲害呀。”
正在舔着自己爪子的白澤聽到這句話身體一僵,用爪子遮住了臉。
雖然被誇了挺開心,但他自己并不覺得這是一件應該被誇獎的事。
“崽崽,叔叔帶你去看看那些姨姨,她們給你做了新的衣裳,可好看了。”
小小只的老虎并沒有拒絕的權利,只是在白聞岸想抱着他走的時候,叼着他的衣服示意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後頸處。
“叼着你過去?”
“嗷。”
“行。”
要不是怕崽不舒服,其實白聞岸自己一丁點都不樂意變成人,叼着崽崽的後頸去族中其他老虎的住所。
神獸一族內雖然都是天生地養,從蛋中出來沒有血緣關系,但奇妙的是他們所有人對彼此間的感情都是親情。
白聞岸才剛剛走進去,就有一只老虎迎了上來。
“崽崽來了?快來試試。”
叼着的小老虎被抱了過去,白聞岸也跟着走了進去,桌子上擺着好幾件精致的小衣裳,用的都是顏色鮮亮的料子,繡花非常精致。
崽崽被放在那裏,雖然有一只不認識的老虎讓他可以坐下來慢慢試。
但崽卻非常倔強的站在那裏,四條腿都繃得很緊,等白聞岸走進來後才開始放松了些。
一個穿着粉色羅裙的女子握住崽崽爪子,伸到了衣服裏面,把精致的扣子扣好後把崽崽放了回去。
自己微微退開一段距離,從各個角度看了一眼崽崽。
大紅色的料子上繡制着他們族的特殊紋路,這紋路在族長身上是威嚴霸氣,可在這一只連叫聲都沒有完全從奶中脫離的崽崽身上就只剩下可愛。
“真可愛。”
白聞岸走過去,順手幫崽崽把兜帽戴上,兜帽兩邊都縫了鈴铛,崽崽稍微動一下就會發出悅耳的輕響。
“那我先帶崽崽回去了,到他該吃飯的點了。”
“行,路上小心。”
這幾只老虎忙着給崽做衣裳,小小一只的團子衣服不難做,她們腦子裏全都是各種花樣,只等着自己做出來。
回去路上白聞岸怕弄壞崽的衣服,所以是把他抱回去的。
本來無聊晃着爪子的崽擡起頭想看看叔叔,随着他的這個動作,兜帽上鈴铛響了兩聲。
“嗷?”
剛發現這東西還會響的崽大眼睛裏滿是驚奇,低下頭後又擡起腦袋。
察覺到其中樂趣後就開始一直晃着,一邊晃一邊輕聲嗷嗷。
崽崽還沒被白聞岸抱回洞府,就先成功把自己給晃暈了過去,腦袋無力的耷拉,粉嫩的舌頭吐出來了半截,不甘心發出了最後一聲。
“嗷……”